官腔

至于工作，由于计生办缺人，杜远舟便被拨到了计生办。虽然这是人人头疼的部门，但杜远舟也算因祸得福，转正后学历优势一下子也随之表现了出来，刚到计生办就任命为主任助理，主要协助主任搞好全镇计划生育工作，虽然级别还是等同于办事员，但毕竟为今后提升打了不错的基础。
整个计生办，算上杜远舟，只有六个人。在报道当天，除了副主任金海燕到县里开会之外，杜远舟见到了计生办主任翟新泉，还有其他三个办事员，一男两女。
男的叫赵刚，年龄和杜远舟差不多，中专毕业，长得比较白净，一脸的书卷气息。剩下两个的女同事，一个叫王金花，四十多岁，长得又黑又胖；另一个叫孟雅静的女同事，相对小了许多，刚刚二十出头，身体娇小，长相清秀，秀挺的鼻尖上，还有几个可爱俏皮的小雀斑。
在接近下班的时候，正好金海燕从县里赶回来了。其实，很多乡镇计生工作一般由女性来负责比较多，但镇上不知道基于什么考虑，还选择了翟新泉来负责，但给她配了一个女副主任。
初见金海燕，杜远舟便察觉出这个女人比较泼辣，虽然脸庞还算俊俏，但身体比较健壮，说话办事也远比一般女人剽悍。基层计生工作多多少少都会采用一些暴力手段，所以这个副主任，如果也和孟雅静一样是个娇滴滴的弱女，杜远舟真是无法想象了。
即使大家都聚在一起了，下班之后，在主任翟新泉的提议下，计生办全体人员齐聚饭店，大吃大喝一顿，权当是对杜远舟的欢迎宴。但事实上，这次聚会并非仅仅欢迎宴这么简单，具有多层含义。
一是翟新泉的笼络之意，虽然杜远舟是他手下的兵，但政府工作绝非什么事情一道命令就可以解决，有时必须上下相互配合，才能上行下效，贯彻到底，下属需要领导支持，领导同样需要下属配合。
二是翟新泉希望借此了解一下杜远舟的底细，包括性格、谈吐、处事能力等等，酒品看人品，酒桌上的人比较放松，谈话更加随意，也自然很容易暴露一个人的缺点。
三当然是表示对杜远舟这位助理的欢迎，大家今后在一起共事，彼此熟识一下，配合会更加默契。之所以每逢新人到来，大家都热衷于举行欢迎宴会，除了表示对新人的尊敬外，主要是酒桌上热闹的气氛，很容易让大家彼此亲近，很快让新人融入集体之中。
一通酒喝下来，杜远舟和大家也已经打成了一片。翟新泉性格沉稳，说话和蔼不失风趣，城府颇深，但为人不错，在其他三个干事眼中很有威望。金海燕除了泼辣外，性格有点飞扬跋扈，似乎根本不把翟新泉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另外一个男同事赵刚，却与他的名字一点也不相符，性格看似清高，却透露出怯弱，掩盖不住骨子里那一丝自卑感。
王金花典型的混日子个性，看上去大大咧咧，偶尔说上几句荤笑话，但一双小眼睛中，不时透露出农村人的狡猾。在杜远舟中看来，这个人不是干大事的人，但有一点小聪明。
至于孟雅静，就显得单纯了许多，青春活泼，有点小可爱，丝毫不像官场中的人。
对于杜远舟这个助理，翟新泉以前是听过的，毕竟马关镇就这么大，杨杖子村修建溜索的事情早已传入了某些人的耳朵里，但他对杜远舟并不是很了解，一通酒喝下来，第一印象很不错，至于在喝酒上像个爷们儿，不像同样校园派出身的赵刚大不相同。
至于杜远舟的工作到底干得怎么样，就只能看以后了。作为计生办主任，一直以来，翟新泉工作并不轻松，计划生育是国家为解决人口不断增多而专门出台的一项基本国策，所以上面严格要求基层干部，必须将这一政策普及到各个角落，丝毫不打折扣地认真执行下去。
而计生办，作为乡镇一级责任部门，执行相关政策责无旁贷。除了贯彻执行有关计划生育的方针、政府和法律、法规，还要负责开展人口计划生育基础知识，宣传计划生育政策、法规和避孕、节育、优生优育知识，开展环情、孕情监测和节育技术服务，负责药具的管理和发放；负责对村组计划生育人员进行业务培训，开展生殖健康和优生优育等咨询服务。
但计生办仅仅五六个人，面对全镇23个村346组村民，凸显出人员配置的严重不足，可想而知翟新泉的压力之巨。
其实压力不止人员不足以及不团结这些客观方面，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显然与华夏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相冲突，尤其还没有男孩的人家，你让人家结扎，那不是让人家绝子绝孙嘛？
既然你让人家绝户了，人家骂你是客气的，碰见比较混的就和你拼命。所以，这一项工作，绝对是乡镇基层工作中最难的工作。
正因为如此，一般人都不爱来做这件吃力不得好的工作，以往配置的人员也不太得力。
赵刚性格偏弱和村干部配合不到一起去，王金花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溜边，孟雅静年龄小又是女孩子脸皮薄当然不能冲锋陷阵，这让翟新泉很恼火。
尤其仗着有镇长作为靠山的金海燕，飞扬跋扈不说，还经常和他唱反调，根本不把他这个主任放在眼里。
这无疑给计生工作带了不利影响。





官腔 第三十四章 抓人扑空了
对于计划生育这项工作，对于杜远舟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为了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他便利用上班的空闲时间，或者晚上，认真翻阅了近年来国家陆续出台的相关政策法规，并将县和镇上一些文件看了一遍，对于整个马关镇计划生育的工作总算有了整体概念。
这一次杜远舟的到来，翟新泉生怕再来个白面书生，或者骄横无理的家伙，只会空口白牙讲大道理，一遇到事情就麻爪。幸好在欢迎宴单位酒桌上，杜远舟大力发扬老祖宗酒精考验的精神，稍微让翟新泉松了一口气。
至于杜远舟是不是马友财的人，他倒是管不了那么多，毕竟无论是谁的人，都要干工作吧！如果说他一点也不担心，杜远舟和金海燕是否会一起联起手来，和他争计生办的大权，那纯粹骗人的。
但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对于这个助理，尤其看到杜远舟这几天埋头翻阅资料的劲儿，翟新泉心中总体上还是满意的。至少这杜远舟能够主动了解工作，今后还可以分担部分工作，不仅能充实计生办的干事力量，即使下到村里也能壮大声威，他如此自我安慰道。
接下来几天，翟新泉带着杜远舟跑了几个自然村，了解一下计划生育的政策宣传情况，还有各村计划生育执行情况，并和各村相关责任人见了面，方便杜远舟今后深入村中开展工作。
“主任，流水沟村的朱大英来电话，说他们村的赵二狗的媳妇回来了……”这天下午刚上班不久，孟静雅便接到流水沟村妇女主任朱大英的电话，说他们村超生游击队之一的肖晓红回来了。
“走，小杜你也去。小孟，你叫上大李、老郑他们几个包村干部，这次我们就不信堵不住她……”说着，翟新泉抓起衣服，一甩袖子披上，便带上计生办所有人员，加上几个临时工冲了出去。
别看平时翟新泉好说话，但一提到计划生育工作，绝不含糊。在翟新泉的带领下，十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镇政府大门，那些临时工提着棍棒铁锹，坐上乡里的唯一的一辆货运四轮车呼啸而去。
即使外人一看这架势，也肯定知道镇里哪家媳妇超生被计生办得到线索了。在镇上，消息最灵通的不是镇派出所，也不是党政办公室，这两家比起计生办，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尤其**十年代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镇计生办号称是谁家的蚊子怀上了都能知道。这不知道老百姓夸奖的话，还是贬义词，但却很形象地表达了那段特殊时期计生工作的恐怖性，可谓无孔不入。
昨天深夜，一直在外地打工的肖晓红偷偷溜了回来。肖晓红和赵二狗结婚四年已经有了两个小孩但都是女孩，为了传宗接代，自然要继续接着生，便躲在外地一边打工，一边躲着镇上追查。
这次肖晓红回家是深夜偷偷回家，一是肖晓红的母亲生病，而且病得不轻，生怕见不到老人最后一面便偷偷回来了。二是想就此窝在老家偷偷把孩子生了，毕竟在外地生孩子到处需要钱，也比较危险。
“他妈的，人呢？怎么没有……”当翟新泉组织了一帮人到了赵二狗家，把他全家旮旯角落找遍还是没能找着，气得大声地骂道。
“翟干部，你看看，我说我们二狗媳妇没回来就是没回来，你们就是不信，没有找到吧！他们真得一直没有回家，还在在南方打工呢！”见没找到人，肖晓红的公公赵春生似乎感觉占了理，虽然语气不敢太过强硬，但话里话外堵了翟新泉几句，让人心里自然不舒服。
“老赵，你别和我耍花腔，你说你把人藏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你家二狗媳妇回来了……”，见翟新泉不满意了，大家也白折腾一场，流水沟村委会主任李国柱顿时觉得大没面子，气得双眼圆睁，冲着刘老汉大喊。
“他二叔，二狗媳妇真得没回来……”肖晓红婆婆接过话茬，连忙打圆场道。见李国柱生气了，赵老汉张了张嘴，想辩驳几句，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显然这一村之长的权威在百姓眼里胜过镇上的干部。
大家忙乎了大半个下午，可惜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这让翟新泉很是没有面子。本来兴冲冲而来的金海燕，更是极度不满，不断埋怨消息不准确。而李国柱和妇女主任刘大英面带惭愧，低头不语。
“主任，我认为这消息应该准确，可能事先他们有准备，我们一来就藏起来。我看可以这样……”看见赵老汉有些底气不足，杜远舟估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回来的时候，他正好走在翟新泉身边，便小声地建议道。
一听杜远舟谈到发现的情况，还有解决的办法，翟新泉认真分析一下，感觉很有道理，立刻来了兴趣，连气也消了许多。
“小杜，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不妨试一试。”拍了拍杜远舟的肩膀，翟新泉兴奋地夸赞说。
当大家到了李国柱家后，翟新泉立刻把想法给大家说了一遍，除了金海燕略微表示不满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表示赞成。
眼看到吃饭时间了，李国柱自然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回去。在孟雅静等几人的搭手下，李国柱媳妇很快弄好了一桌菜饭，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次破天荒的没有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当太阳渐渐接近了山顶，似乎皮球般随时滚落下去，天边白云早已经被染成了红彤彤的彩霞，格外绚丽，整个山村笼罩在这美丽的夕照中，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神秘而诱人。
那辆破旧的四轮车载着一群人，呼啸着冲出了村口，顺着石子铺成的乡间小道，一拐弯，绕过一片树林，向镇里飞奔而去。
等四轮车不见了踪影，在村口的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闪出一个人，左右看看没人，便径直向村里走去。
如果是村里人的话，借着斜阳残照下那略显暗淡的光辉，一定从那干巴巴的身影背后可以看出，这位似乎有些鬼祟的人，正是下午一直嚷嚷儿媳妇并没回来的赵老汉。




官腔 第三十五章 略施小计
整整一下午，赵二狗一家人担惊受怕，见这一次计生办的干部都走了，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在吃着晚饭，突然听见村头的狗疯狂地叫。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一大群人冲了进来。一见不好，腆着大肚子的肖晓红钻入厨房，刚想躲起来，一下子被破门而入的镇政府临时工大李看见了，上前一把狠狠扯住。
这正是杜远舟出的主意，镇政府计生办人员先装着返回，却中途杀回马枪，最终将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肖晓红抓住。原来肖晓红家打了一个地洞，就在厨房下面，遇见情况就躲避在里面，平常没有情况就出来，她超生的第二胎就是这样躲过风头的。
可是这次她终于没能如愿。其实这件事情也纯属凑巧，肖晓红本来是深夜回来的，平时在屋里也不冒头，村里人大部分都不知道，只等临产时，找个接生婆就可以了。
巧就巧在回来那天深夜，听见外面的狗乱叫，他们家的邻居张宝生怕有小偷，便爬起床来出屋瞧瞧，正好看见赵二狗两口子回来了。
而张大英的消息来源，也正是是他们家的邻居张宝。所以，大家没找到肖晓红，便有些奇怪，毕竟张宝亲眼所见，两家如此熟悉，自然不会弄错。杜远舟也感觉这件事有蹊跷，便出了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
果然将肖晓红当场抓住。在这起抓捕行动中，赵二狗家的邻居张宝可谓功不可没，必定消息来源于他。
至于作为邻居的两家为什么闹得这么生分，甚至不惜背着通风报信的骂名，张宝也要偷着破坏赵家的美事，这当然不是张宝本人的觉悟高，具体原因还要从肖晓红没结婚之前说起。
这不得不提一段题外话。常言道高山出俊鸟，肖晓红在没有结婚之前，可以说在周边十里八村大姑娘小媳妇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女。这自然引来无数追求者，而张宝就是其中众多追求者的一位。
但结果是，张宝的追求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毕竟当时张家条件不好，而张宝本人的长相灯各方面也并不算十分出众。恋爱不成其实很正常，双方要想结婚当然希望两人情投意合，单恋无果也是常有的事，在农村尤其屡见不鲜。
坏就坏在做人不给人留后路，做事太过分。当时肖晓红的男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公赵二狗，根本不是个玩意，用农村的话说人比较混，偏偏家庭条件不错，人又能说会道，让肖晓红一下子儿爱上了。
但过分的是，当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赵二狗立刻拽着肖晓红到了张宝家，当着张宝的爸妈的面，劈头盖脸地一顿埋汰，鄙夷不已，然后又问肖晓红：你说，对你不怀好意是不是这家？真是不自量力还敢耍流氓，这个破家也敢同我赵家叫阵？
其实，赵二狗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赵家虽然也是农民，但他二舅曾经是县城供销社干部，前些年他爸偷偷倒卖粮票，赚了一些钱，比其他人家富裕了不少，而赵二狗生性不老实，整天和二混子一样，自然平常人惹不起。
说着说着，赵二狗还将胸膛砰砰地拍，说我赵二狗在十里八村哪个不知，你张家也配合和我们斗？说罢，赵二狗还呸地一声，在张家堂屋唾了一口。
张宝也是一个血性十足的汉子，当时心头火气直窜，怎能压着一股火，就想动手，但是一直他爸妈压制着。赵二狗唾这一口确实太伤人，而且还无中生有说张宝流氓。张宝脸红脖子粗，挣开爸妈的手，一把揪住赵二狗就要和他理论。
赵二狗好像纸糊的一样，当张宝的手一挨他他便凄厉地叫喊一声臭流氓打人呀，然后咕咚一声摔倒地面……这时外面呼啦啦涌进来一帮人，竟然大部分是镇里横行霸道的混子。他们进来啥话不问，和在赵二狗嚷嚷下，几个人立马砸开了！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只见锅碗瓢盆满地都是，到处乱飞。
张宝被两条大汉架着动弹不得，他爸妈痛哭失声地哀求全不管用，几个人肆无忌惮将张宝家砸了个稀巴烂，村里群众看着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最后，当村支书顾爱民、村委会主任李国柱赶到时，张宝家已经是一遍狼藉……事后，张宝家去派出所报案，顾爱民、李国柱和村里许多目击者都写了证实材料。可是，在他二舅的活动下，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还是不了了之…
就这样，两家便结下了仇。当知道肖晓红回来后，张宝遇见朱大英，只说了一句“生蛋鸡回来了”，便头也不回走了。对于莫名其妙的话，朱大英当然心领神会，便立刻和李国柱打电话向镇计生办做了汇报。
但说赵老汉夫妻俩见事情暴露，赶紧给李国柱他们跪下，一个拽着李国柱的脚一个抱住肖晓红，死也不让他们走。
这些搞计生工作的，早已经变得铁石心肠，立刻上前几个人用力扯开赵老汉二口子的手，任凭肖晓红大声哭喊，扯着她便往院外走。
见肖晓红眼看要被带走了，赵老婆子一下子儿着急了，连滚带爬地冲到屋里，翻开柜子摸出一叠票子，递给翟新泉和李国柱，沟壑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祈求，说翟干部，他二叔啊，我们赵家几代单传，延续香火的念想全在二狗媳妇了。求求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了……
翟新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毕竟周围许多人都出来在看热闹。李国柱立刻大声地道：你们做什么呢？你们知不知道国家政策？你们这是破坏计划生育政策，这是犯法，这是在和政府作对，因为你们使我们村许多工作无法落实，孰大孰小你们掂量掂量，要服从国家政策呀，要大局为重啊你们？
说罢一把打开赵老婆子的手，脚上一用力，再加上朱大英用力扯开赵老汉，一下子挣开了赵老汉抱着大腿的那只手。翟新泉也知道事不宜迟拖延不得，让朱大英他们带着肖晓红赶紧走，自己和几个精壮汉子也紧随垫后。
赵老汉两口子凄厉地呼喊着：“抢人啊，土匪……老天啊……“然后，他们连滚带爬地追赶出来……
可惜，他们很快被垫后的几个人拦住了。而不停挣扎哭骂的肖晓红，也被强行带着越走越远，使得整个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




官腔 第三十六章 光荣负伤
村里马上就沸腾了。乡下地儿没有什么娱乐，村里但凡有大事小情群众总朝那里凑，就是想图个热闹新鲜。流水沟村已经几年因为计划生育超生被罚，李国柱憋足了劲儿就是想梳一个光光头，谁知就是这肖晓红拖了后腿。
而翟新泉这些计生办的人员，也来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被他们逃过了。做工作吧，她和丈夫远在几千里，去抓不但费时而且也撑不了这笔费用，只好给赵二狗家做工作，让给远方的赵二狗夫妻俩做工作，让肖晓红把孩子流了，支持一下这镇里的基本国策。赵二狗父母嘴里答应，可背后冷笑说想让他们绝后想都别想，要赵二狗的电话地址更是一句话没有，弄得所有计生工作人员焦头烂额。
这次终于抓住了肖晓红，真可谓大快人心。赵二狗夫妻俩绝对是马关镇超生游击队的代表人物之一。所以，尽管忙活到夜里，但成功捉住肖晓红，一下子儿让所有计生办的同志都异常高兴，
月明星稀，轻风拂面。随着距离镇上越来越近，灯光逐渐密集起来，大家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更加好起来，打着手电高举火把押解着大腹便便的肖晓红朝镇医院走去。
刚刚从流水沟村出来时，翟新泉和李国柱的眼睛耳朵还机警地注意着黑暗里的寂静，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害怕开那辆破烂的四轮车，会惊动肖晓红他们，便事先将车放在老乡家。如此一来，他们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带着肖晓红到镇上，幸好离镇上只有三四里地。
看见镇医院遥遥在望，大家不由得才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以前就发生过半路村民抢人的事件，去年一位村干部就在孕妇亲友的围攻下，生生被打头破血流，昏迷不醒，送进医院后还整整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才苏醒过来。听见附近乡镇有位计生办干部就倒霉地被打断了腿，落下了终生残疾，也黯然从计生办调到了冷清的牧畜站。
一想起村里又消灭了个超生户，李国柱心里感觉舒坦，口里甚至哼着得胜令。走在最前面的翟新泉也松了口气，早听说赵二狗并不是好玩意儿，从和张宝德交恶就可以看得出来，平时在家时候还经常和一些二流子偷鸡摸狗，有道是当官的都惜命，他翟新泉也不例外，谁愿意平白和二混子血拼呀！
可惜事情并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家松完气，还没等喘过来。眼看接近医院大门口了，刚刚走到十字街，呼啦一下从旁边的饭店里冲出一伙人，拿着棍棒在前面将他们堵截住了，大家刚放下警惕的心，猛地一下全部提了起来。
“赵天宝，你想做什么？”李国柱强撑着胆子，上前大声地问道，但是直呼对方的大名。对面这群人为首的正是赵二狗，别看李国柱不怕赵老汉夫妻，对于赵二狗平时也看不上眼，但知道这小子并不是什么好鸟，什么屎都拉。
“姓李的，你说我要干什么……”赵二狗手里拎着木棒眼睛烁烁如炬，慢腾腾朝李国柱面前走。他身后那一群人也跟在他后面压过来，望着他们不发一言。这时计生办的人也认出了这群人大多是十里八村的小混混。
见着对方虎视眈眈样子嘿嘿一笑，李国柱样子显得很不自然。他开始不由得退后两步，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赵天宝，到现在你还想阻止？你家可超生三个了……”
赵二狗呵呵冷笑，骂骂咧咧地道：“姓李的，少jb废话，我他妈的不阻止，你不是想我断子绝孙嘛……”
“不是二叔我有意为难了你，主要是上面有政策条文……”李国柱和缓了声调说道。
可是李国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二狗一把将胸口揪住，大骂道：“姓李的，你是谁二叔呀，还他妈的说乡里乡亲，你是存心整我?”
在刚才赵二狗他们出现时，杜远舟顿时感觉不好，知道弄不好就会矛盾被激化，便立刻凑到翟新泉跟前，请示是不是打电话给派出所。翟新泉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见杜远舟溜进了旁边小卖店，不由得暗赞这小伙子比较机灵。
一回头，正好看见赵二狗揪着李国柱的脖领子，他顾不上考虑，上前一把将赵二狗拿开，笑眯眯地道，“同志，有话不能好好说？”
“你是哪把夜壶？”一见翟新泉上前，赵二狗冲着他骂道。
头一回听人这么骂自己，而且还当着这么多手下，翟新泉脸色顿时一沉，眼内冒出的怒火强行压下，冷声道：“我是计生办主任翟新泉。怎么，你赵天宝违反国家政策还有理了？还想打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