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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小哥仨友好的狗扯羊皮,相互嗤着缨子。
缕缕咝咝的鱼香截断犯贫的嬉闹,香味把眼珠子吸了过去。一小瓦盆上了桌,一双秀巧嫩白小手,快速的从小瓦盆沿上抽走,摸向两元宝似的小耳朵上,两脚“呱呱”跺着,小红唇嘘嘘的,嘣出燕子般惊叫两字,简捷清亮崩脆,“真烫啊!”随后,两手从耳朵上落到蓝地白花镶有花边儿的小围裙上,蹭蹭,一双眯眯的弯月,见六只贼溜溜又火辣辣的黑白球儿滚珠的滚向她,她不由自主的两手快速挪到胸前,交叉双臂,本能地护住圆挺的乳胸上,羞羞答答的挺下白皙的脖颈,梗梗下圆溜的下颏,动动绢秀的红唇,抽下秀美的鼻子,翘翘枊叶的浓密黛眉,粉白细嫩的瓜子似的脸颊,伏上一抹红晕,剪得齐刷刷黑黑的刘海微抖,释放警觉的两条黑辫子前后搭着,洁白如玉般的牙齿一咬,鸟鸣地说:“三个慢用!”一扭腰身,一甩辫子,一溜烟儿的小跑,消逝在半截花门帘里。靠花门帘下,裤腿有锈花边儿的两条浅蓝裤子,在抖抖颤颤的,锈花鞋一跺,一手甩动了花门帘。
六只眼珠儿收回神光,互撞一下,头昏眼花,三人傻傻呆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小乐拿脚在桌子底下扒拉下二娃的脚,“咋啦?瞅两眼绿的,灵光灵现的,喝酒!”程小二一歪脑瓜子,“二娃,巧姑叫咱们瞅的像似有点儿不高兴,生气了吧?”二娃傻下眼,“哪有咱们这么看人的,就差没吃喽啦?” 程小二说:“二娃,菜咱不要了,还省你俩钱儿?”二娃贼下眼睛地问:“咋啦?”小乐嗤溜一笑,“秀色可餐呗!”小乐说:“我说你这东做的?”二娃诧异了,“咋?”小乐酎一口酒,“咋?值!”二娃啊哈哈的傻乐,“那是啊,咱眼力,叨木关子(啄木鸟)吗?”说着,趴下头,够够的扫瞪着小乐和程小二,“比小鱼儿?”
“俊是够俊,各有千秋。就那艮(gen)劲儿……”小乐晃晃头,吧嗒下嘴,“说不好。啊气质,就气质,还不如小鱼儿。小鱼儿一搭眼,就靓!那一对大眼睛,一瞥一回眸,万人迷,亮堂!瞅一眼,准‘跑马’!”
“你小子,拿鬼眼睛踅摸几回了?”二娃逗趣小乐地问。
“我还有那个玷污圣花的心?一见那漂亮艮劲儿,就肃然起敬,瞅瞅,都觉得亵渎了神灵?”小乐赞叹地说。
“哎,说真格的,我才来前儿,见德哥叫这小麦弄的,都瘦了一圈儿了?”二娃心疼的脸露可怜,“嗨,何苦呢?铺子刚开张不长,够赚的了,还挣巴?”
“你别瞅德哥折腾得瘦了一圈儿,他是老虎死了也不倒架!你没看月娥嫂子和小鱼儿,一会儿黄鸡汤,一会儿鲫鱼汤,一会儿王八汤,一会儿那啥汤的,要不也早尿叽了?德哥说过,铺子支起来,养活咱哥几个和伙计们错错有余,可底儿不厚,经不起搕打?”小乐无不感慨地说:“所以嘛,德哥才这么难为个个儿?原说好了,大宅院盖起来,就迎娶小鱼儿过门,小鱼儿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这不看德哥被逼的,小鱼儿才把她家收的租子全拿出来了?”程小二嗍啦着鲤子鱼脊骨,又拿牙一骨节一骨节磕开,咂咂的唆着骨髓,“这就像这鱼骨髓,好吃,得一节一节嗑开鱼骨头啊!唉,这婚一耽误,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哎今儿你们没瞅见冬至呢,啥似的。腰插驳壳枪,头戴鸭舌帽,脚蹬大皮靴,嘴叼一寸半,一副洋派头,就像个大老板。咱不气。他咋行咱咋不行,门清!”二娃跟冬至过去有点儿龌龊,发泄不满的挖苦讽刺,“凭啥德哥叫他耗子尾巴长疖子,逞脓(能)啊?好像他就比咱哥们高半头,盛气凌人的,别抖偻着?”
“你懂个屁,那叫形象!”小乐拿筷子点着二娃,损达,“冬至最低代表的是咱德增盛商号,高了说,那也是代表咱泱泱中国,在大鼻子面前闪神,不穿溜光水滑的行吗?就你再狗戴帽子,从根上你比冬至也差一大截?人家冬至,肚子装过墨水,你肚子一下稀屎,能比吗?”
“咱德哥做事儿四平八稳,在用人上,那可是一个准儿一个准的。”程小二说着理,“冬至做外柜,那是手掐把拿,非他莫属?土狗子和土拨鼠行吗,不行!干事儿叫人不放心,给德哥可没少惹祸?你我呢,一对蚂蚱,都不行。”
“我听仇九跟老账房念叨,土狗子和土拨鼠收麦子,有五百多吊对不上茬呢?”程小二压低嗓子小声说:“这算啥呀,还有比这邪乎的呢?我妈听春花和云凤闲唠,那两鳖犊子,还叫拐楞腿的东洋人杉木,请到美枝子浴汤里过。”
二娃气愤的打酒杯往桌子上一礅,跳起来,“啥?和杉木,到那种地场?这哪跟哪呀,不人上驴槽子了吗?德哥知道不知道,这得叫德哥知道啊?”
“你块臭肉喳喳啥,检点点儿,听风就是雨的,咋也得摸个编筐四栉(zhi)吧?”程小二按下一肚子气的二娃,“这只是两个娘们没事儿瞎扯,抓贼拿赃,抓奸拿双,你逮着了?沉住气!这捕风捉影的,那两犊子还不捅你八辈呀?”
“可也是,咱都留点儿心。”小乐说着一琢磨,“这会不会与收小麦有关啊?你们看,这小麦倒对杉木没有直接关系,可你们想啊,这小麦换回大鼻子的木头,就与杉木有瓜葛了?”
“嗯,这倒是啊?”二娃拧着眉头想了想,“那杉木找土狗子他哥俩,玩的是啥猫腻呢?”
“这就得问土狗子和土拨鼠了,谁知道呢?”
小乐把一根鱼刺挽挽抿抿的吐在桌子上,拿眼斜斜的看了看邻窗一头的几个人,挺眼熟的,就听嘴有点儿歪歪的,矮声矮气地对着一个砢碜巴糁的说:“哎老邪,你听见没,就那桌,是外蹿来的东北虎吉老大的狼兄豹弟,邪魔外道的,邪唬着呢?咱这活了三四十了,只看见过黑瞎子掰苞米不识数、狍子听枪响犯傻,没见过这吃豹胆的?那吉老大,这才两三年光景呗,沤大粪,发的齐拉窟哧的。瞅这仨个那样儿,扬棒的,祖宗大贵姓早忘他妈八百国去了?”叫老邪那人哈摸下小乐这桌,“要不说你老歪邪门不着吊呢,一点不假?那吉老大,小黄县儿,头发丝儿空,脑瓜子可装的都是荷?做买卖挺实成的,对人也好,就是太张脚了,旁人眼馋,埋汰话就扬灰了,造的满大街?老漏,咱打零散活,也没少得那吉老大的恩惠,人还敞亮。是不?”一个鼻孔朝天,堵囊着两坨黄脓鼻涕,叫老歪的,眨巴眨巴肿眼泡子,呷一小口散装的老玉米,咧咧的呲呲鸡蛋黄黄牙,囔囔的拉长嗑,“咱得服这些黄县买卖人,这嘴呀,山燕子似的,不吃饭也能送你二里地。这得说人家能晾开脸,捡你受用的话添活你,多暂把死人说活了,才算到一站。就这个劲儿,老娘们脱裤子,啥砢碜好看的,造呗!咱这些啃苞米棒子吃咸菜疙瘩的,差远了?麻土豆皮,薄不薄的,老抹不下那脸儿?就说咱这找活吧,人家一打嗝,脸还等抻呢,咱脸先受不了,面矮呀?你得服,人家‘黄县嘴’的人就是比‘掖县鬼’的人强,肯吃苦还脑瓜子够转儿!就说那吉老大吧,抱膀儿缩脖几天,咱干啥呢,糗在热炕头上搂老婆打孩子呢?人家呢,把那咱看不上眼儿的江鲤子,打冰眼弄出来,顶嗷嗷鬼呲牙的大西北风,进山了。就这一折腾,一步步的,发了!咱呢,不眼馋,也不眼红,谁叫咱眼懒,手还懒。一是懒,二还是懒!”老邪拿筷头敲下老歪的秃脑门子,邪溜溜地说:“你老小子,分干啥,懒吗?瞅你那老婆叫你伺弄的,肚子一瘪一鼓一咕嘎,再瞅啊,一炕氇氇的,全是没长全毛的耗崽子!”
啊,小乐嗤溜个眼睛想起来了,这几个人,在铺子开张那天瞪眼完闹事儿时他见过,市面上老混混儿,不混社会混零活,人不招吊,邪性点儿,还算正义,本质不坏,就有点儿玩世不恭。
“尻!老邪有你这么翻翻鸡屁眼子的吗,多埋汰人哪?”蔫嘎的老面,板个脸,装正经,义愤填膺的指着老邪,“人家老歪多懒哪,他老婆肚子一瘪一鼓的,是他整的吗,不都是你老邪拉帮套拉的吗?这会儿,你卸套的赖老歪,这叫老歪多委屈呀?”
老邪哎哎的嘎巴眼儿,“我?你尻……”
老歪蒙圈的指着老面,“你这老面啊……”
老漏哈哈,“那怨我呗!”
老面乐得捂头躲着老邪和老歪的筷头子,一跑,脚下绊在长凳子的腿上,身子一栽,胳膊按在长凳子的一头,凑巧这工劲儿老歪抬起屁股打他,一下子把长凳子按撅了,“叭”老面扑在地上,一出溜,头就撞在旁桌一人腿肚子上,那人可不迟钝,一把抓住老面头发,薅起来。
小乐认得,瞪眼完!
老面以为好心人帮扶他呢,刚说谢谢一睁眼,那人两眼灌满了烈酒,恶狠狠的死死盯着老面,还没等老面反过沫来,“嗵!”一个通天炮,碓在老面的的脸上,老面狼嗥的惨叫一声,
倒退的栽在老歪身上,老歪虎脸的吼叫,“瞪眼完!你干啥?”老邪和老漏也震怒地喊:“你干啥你,想打架呀?”
店小二忙过来劝说,叫瞪眼瞎一扒拉,“去你妈的,一边旯儿去?”
“咣!”
挑起的花门帘儿还没落下,大马勺吱吱冒着油烟子就跩在桌子上,孙二娘拿着长把铁勺子指着两桌人,眼冒火,气白脸,喝令道:“灌的啊?坐下!”两桌人,蔫蔫地坐下,相互敌视地瞅着,拿酒当冤大头,一扬脖儿,灌进气鼓的肚子里,发烧着怒火。
花门帘儿一撩,花样儿的巧姑,脸蒙霜的“咚咚”几步,瞭下怒气冲冲的二娃,把一盘炒豆芽放在桌子上,“菜齐了。塞吧!”说完,转身瞭了一圈儿,走到孙二娘身旁,一拽孙二娘,“别管它?”撩开帘子,叫孙二娘进去,巧姑回眸又拿温怒的秀眼扫扫二娃,一摔帘子,“妈!犯不上跟那些人生气,猪都不如?”
勺子搕马勺,马勺碰勺子的叮当声,在压缩的空气中,发泄着愤怒。
“哎店小二!”瞪眼完一脸的阴邪,招手叫过店小二,乜斜眼的哞下嘴,歪蒯邪拉又酸醋拉臭地谝哧说:“这旮子一屋的苞米糠味,难闻死了?这有的人哪狗尾巴插花,就把个个儿当花尾巴狼了?还有啥拿手菜,全给本大少爷上喽!哧,跟谁显摆呀,吹啥吹呀,不就三泼臭****吗?哼,显啥金銮殿的狗尿台呀,脖子上挂满金铃铛,也是人家鞋后跟儿的哈巴狗,显啥显哪?浑身挂满土拉喀子,脱裤子掉的尽是苞米渣子,屎壳郎搽再多的粉,也是浑身难闻的臭气?嗳,真******扫兴,这酒喝的太闷,你叫巧姑过来陪陪本大少爷。”
“这?”店小二为难的啾啾的没动。
“本大少爷支使不动你啊?”





乌拉草 第215章
“哪呀?打铺子开张一个来月了,你成天泡在这儿,哪次支使我不痛快的呀?这巧姑啊,我不敢叫,还是你个个儿去叫吧?”
瞪眼完的含沙射影,说得二娃小哥仨和老邪一帮两桌人气不打一处来,老邪先开腔了,指桑骂槐了,“******老面,你就鼻子出点儿血,咋没醢歪歪了呢?你呀,就该挨醢!一个断了腿的癞蛤蟆,蹦蹦达达的不咬人咋那么膈应人呢?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在人堆儿里嗤猴尿,谁揍你的呀?”老面几个人,都知道瞪眼完他爹邓猴子不知叫哪路神仙捅过后门的事儿,就拿这埋汰砢碜事儿开骂,“尻!你老邪得瑟啥呀?巴掌大的地场,半斤八两谁不知道谁呀?后门刚刚能沾凳子,就不知疤眼儿疼的滋味了?赶明儿再叫啥神仙揣咕一顿,重重茬,就好受了呗?”老邪指着老面骂杂,“老面你算老几呀,甭螃蟹走道穷横?瞅瞅你那身猴骨头,浑身没有二两肉,咋呼啥呀?不是我老邪多嘴多舌说你,別看巧姑小门小户的,不是啥金枝玉叶吧,比不上天鹅也是大雁哪!你也不拿泼尿照照,猴捅后门还没完了呢,找挨削啊?二十好几的人了,泡上豆子,还拉开磨了?谁敢打她巧姑的主意,我先撅了他的猴腿?瞅人家吉老大,都是二十挂铃铛的岁数,三妻四妾,谁家姑娘不上赶着扒唧呀?你个牛哨子上的苍蝇,糊个啥劲儿呢?”
“店小二,我哥叫你去,你去呀?”瞪眼瞎看瞪眼完叫老面一帮家伙臭骂得脸白一阵紫一阵的,气急败坏的冲店小二叫喊,“叭”把一枚大洋拍在桌角上,拿眼瞅着店二小。店小二苦脸的咧咧嘴。瞪眼瞎拿眼斜斜的逼视看着店小二,“哼!”店小二苦涩的够够手,拿了大洋进了灶房,就听店小二诎诎半天,“这是一块大洋,不收白不收,白捡!”就听孙二娘说:“巧姑,看他咋的,我就不信这个邪啦呢?”
花门帘儿撩开了,巧姑脸无表情的,端一盘溜豆腐,走到老面的桌子放下,“这是我妈可怜你们,给你们压惊的。趁热,吃吧!”其实,孙二娘看瞪眼完哥俩对巧姑不怀好意,就叫她的几个跟腚星没事儿勤来点儿,壮壮威势,防点儿意外。巧姑说完,一扭身,走到瞪眼完桌旁,“两位少爷还需要啥,说吧?”瞪眼完冷冷脸的一笑,“哼哼,我听几条老狗嗷嗷,还不上炕呢?我需要啥,巧姑你还不清楚吗?”巧姑一抹哧瞪眼完,“狗需要****,你不清楚?”瞪眼完冷冷哈哈两声,拽着巧姑的胳膊,“狗吃屎就狗吃屎,我需要你!”巧姑忿然的一甩胳膊就走,瞪眼瞎一把拽住,巧姑厌恶的想掰开,瞪眼瞎死掐着不松,巧姑挣扎的喊:“妈!”孙二娘一脸怒气的撩开帘子,手拿菜刀一步跨出来,指着瞪眼瞎,“松开!”瞪眼瞎手是松开了,嘴上不干净的骂街,“你个老半蒯,別给脸不要脸?我哥就叫巧姑陪着喝点儿酒,有你缸有你碴呀?你那老帮子不知挨过多少锥子捅呢,装啥装呀,巧姑还不知是哪个野爹揍的呢,你火楞啥呀?”孙二娘气的举起菜刀,“我剁烂你!”
“闪开二娘!”
二娃听瞪眼瞎骂的太不像人话了,忍无可忍,跳过来就掴(guai)了瞪眼瞎一个大耳光子,回手一巴掌打在瞪眼完脸上,“妈的,还治不你了呢?”捞过来瞪眼完,又是一拳碓在肚子上,瞪眼完“嗷”的捂住肚子,栽歪在地上。小乐见瞪眼瞎想伸手打二娃,他对铺子开张那天他哥俩往蜜饯里掺沙子还耿耿于怀,就飞起一脚,把瞪眼瞎踹靠了墙。瞪眼完从地上爬起来,二娃又是一脚,瞪眼完踉踉跄跄地撞在桌角上,“哎呀”一声,靠倒长凳子跌在墙上。
“你们仗人多势众啊?我告诈你们,我不怕你们,我谁也不怕,你们别太猖狂喽?”瞪眼完心里突实地早吓破了胆儿,从地上挣歪爬起来,面不服劲儿地指指二娃跟众人,拿高声仗着胆,“你们不就仗着吉老大有两臭钱儿,支着你们吗?吉老大咋的,狗仗人势的欺行霸市,净挣昧心钱,哪个不骂呀?就东洋人杉木一个外布妞都看不下眼了,找刘三虎绺子的人收拾他呢?你们瞧着,就这一两天,叫吉老大那两船小麦在火烧江那擓翻到大江里去,喂、喂王八,血本无归?”二娃一踹桌子,顶得瞪眼完的啊啊的乱叫,“瞪眼完你胡沁,再瞎扒,我撕烂你的嘴?”程小二拽拽要上去打瞪眼完的二娃,套话的说:“啥翻船喂王八的,我看你是叫二娃打蒙了,头拱地找土豆呢吧?”瞪眼瞎阴险地一笑,“你不信就瞅着?得瑟吧,叫你们仨,连牛粪排子都赶不上热乎的,滚回老家顺垅沟找豆包去吧?”二娃一气,一碟子飞过瞪眼瞎脑瓜子的头发上,撞在墙上,撞得粉碎,吓得瞪眼瞎哇哇的捞着瞪眼完就跑,叫老面一伸腿,两人摔个狗啃泥,妈呀妈呀地爬爬的跑出门。
巧姑急跑到门口端起洗手盆,蹬着门坎子一泼,把脏水浇在两人的后脚跟儿上.“咯咯……”一串的银铃,是二娃打进屋头一次看巧姑开心的笑,屋内的人叫巧姑的笑感染了,也都呵呵的发至内心的爽朗笑开了。巧姑回头转身,笑开花的脸儿,灿烂夺目的冲二娃一笑,“谢谢你,帮咱撵走了这两个丧门星。” 二娃面对着巧姑这百媚生的笑,傻傻的嘿嘿,害羞的直挠后脑勺。
“我认识你们,德增盛的。”巧姑拿水灵灵的好看眼睛辨认着,“你叫二娃。我到你柜上打过青酱,见过你。那个叫……”
“我叫小乐。”小乐指着个个儿,又指指程小二,“他叫程小二。我们和吉大掌柜是拜把子哥们。”
“店小二!”二娃心里惦记瞪眼完说的话,“算算,多少钱?”
“算啥算,就算我孙二娘请客。”孙二娘笑着说:“你们帮了咱,咱谢还谢不过来呢?像你们这样的客人,咱平常想请都请不来,往后多出溜两趟就有了。”
“粘苞米笨苞米,一码是一码,账是得算的。你们孤女寡母的,支撑这铺子也不易。”二娃坚持地说:“咱身强力壮的,哪好白吃白喝你们的。那两玩意儿闹巴完了也没算账,算我身上。”
“都算上给三块大洋吧?”店小二无奈地接过钱说:“吃好了,往后多来啊!”
“巧姑,那两玩意儿再来瞎闹,你上柜上找咱二娃,我打折他的狗腿给你灶上当柴烧。”
“行了行了,这就是咱的灶了,饿了就来。”小乐推着二娃,向程小二使个眼色,嘀咕地说,“咱们还有大事儿呢?”
孙二娘和巧姑送出门,招手的喊:“再来呀!”
老邪挤出门,学着孙二娘的腔调,“姑爷再来呀!”孙二娘拿手里的抹布撩了下老邪,白愣老邪地说:“说啥呢?”
“哎二娃听见没,姑爷!哈哈,叫谁呢这是,咱仨都是跑腿子?”小乐追着前边快走的二娃,“叭”拍下二娃,二娃一甩身地说:“别闹了,你还有心思闹呢?咱得赶紧找到德哥,把瞪眼完说的,管是真是假呢,快点儿告诉德哥。”
“是呀!瞅二娃你这顿饭请的,本想喝酒泡泡妞,看能不能癞蛤蟆吃上天鹅肉,嘎搭上个媳妇。可老天作美,叫二娃碰上两个大贵人,帮了咱大忙了。这见老丈母娘,没带啥见面礼,正犯愁呢?巧了,两个世上最贱也最倒霉的大媒人,哪有这样做媒的,不要礼金要大饼带馒头,这‘呱’一掴,‘嗵’一碓,人家姑娘就感恩的道谢,二娃哥,你再来呀!”小乐挎着程小二边小跑边絮叨,“这傻人有傻命,搭搁上人家姑娘不说,大媒人还倒搭一个惊人的大秘密,翻船啦!这不含糖块儿上茅楼拉屎,粑粑掉在屎壳郎嘴里了吗,叫二娃捡两个大便宜!”
“你別说啊,二娃是叫啥玩意儿附体了,要不咋非得今傍黑请咱俩下馆子呢?”程小二附和地帮小乐的腔,“拉搁上了巧姑,这往后再去顺理成章了。无意中还揍出个石破天惊的大阴谋。红白喜事儿呀,都叫二娃赶上了。这不仅是一举两得,还是一箭双雕哪!”
“嘚嘚吧你俩?这德哥听了都得哭的大事儿,你俩还有心扯犊子?那船上有咱哥们冬至呢,你俩有心没心?”
“你不跟冬至有嘎咕吗,还管他那事儿?”
“兄弟咋闹腾那是窝里的事儿。”
“不是窝里的事儿吗,我俩都看好了巧姑,你肯不肯靠靠边儿啊?”
“你薅绺韭菜打条绳子,上吊吧!”
“搁韭菜打绳子,那玩意儿多脆呀,你还不是诚心?”
“你俩死了,我一个人见巧姑,心里还真打拨浪鼓?”
“那你钻巧姑被窝儿,也招呼上我俩呗!”
“我要能钻上,你俩舔我脚后跟儿挨屁砸吧?”
“咚咚咚!开门!”
“谁呀,死人了?”
“我,二娃!”
“你作死啊,砸门?”
“老死头子,別罗嗦,快开门!”
大铁门开个缝,二娃、小乐和程小二挤了进来,“德哥在吗?”
“在!在!土狗子哥俩,你们脚前脚后,刚走。”二娃走着问:“他俩来干啥呀?”开门老头说:“你也没叫我问哪,这扯的?”二娃哎声,“这死老头儿,够嘎咕的啊?”
二娃他们走过大院子,来到铺子后堂,进了吉德的屋里,“德哥干啥呢,喝茶水,嗑瓜子,这不好,屁多!”吉德把剩下的瓜子往盒里一扔,“闲着没事儿,清静会儿。哎二娃,你们不喝酒去了吗,咋不回家又回来了呢?”二娃凑近吉德,虎煞煞地说:“出大事儿了德哥!”吉德一愣地问:“出啥大事儿了?别急二娃,天塌不下来有高个顶着,慢慢说。”二娃把瞪眼完咋说的前前后后,向吉德说了。吉德听后,心头噤若寒蝉,后背脊梁骨嗖嗖起凉风,面上镇定地分析,“才双棒来也说,觉警杉木要干点儿啥惊心动魄的大事儿,应在这噶达上了?运粮船,这会儿也就到马虎山下边二十来里地,离火烧江也就十几里了。那擓江面窄,江通多,最易‘别梁子’了。那擓没出江上绺子势力,可也终究鞭长莫及啊?这事儿,是那俩浑小子是编不出来吓唬人的呢,还是真有这事儿?嗯,要是真的,可他俩又是搁哪听到的呢?啊,一定是邓猴子!双棒儿俩也说,在美枝子浴汤碰见过邓猴子。邓猴子这人喝点儿酒好显摆,自吹自擂。邓猴子最近跟杉木狗似的,连上裆了,这有可能啊?瞪眼完出于泄恨,拿出此事儿做诅咒,发狠兔子咬人。杉木对小麦下手,这是冲俺的木头下的笊篱呀?天杀的,绝俺于死地呀!哦,邓猴子啊,你冠冕堂皇派两个商团团丁说是押运护航,这是给俺下的底钩呀?杉木一向和刘三虎有瓜葛,他勾结刘三虎埋伏打劫,这是下的一棋里应外合啊!可这时派人截住冬至已不可能了,太晚了,快马也不行啊?那咋把这信儿叫冬至知道,好有准备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如此,上哪找后悔药去?这事儿紧迫,迫在眉睫,死马当活马医,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小鸡不尿尿总有个道儿,看有没有峰回路转的缝隙了?你们马上去江沿村找老鱼鹰,叫他找曲老三想想办法。马虎力绺子离拖轮近,俺找马虎力绺子孙大哥再试试,看他有啥高招。快走!俺办完了,也到江沿村去。”
“彪九!彪九!备马。”
吉德马鞭如风地抽打着大枣红马,大枣红马明白人心的容忍了主人的残忍,鬃毛飞扬,尾巴抖擞,四蹄哒哒生风,风驰电掣的转眼来到城里东南角的普渡寺,咚咚敲开大门,早有小和尚告知住持智能大师。智能大师疾步从禅房迎出,“阿弥陀佛,施主,风风火火有啥急事儿尽管说,老纳一定尽力而为。善哉!善哉!”吉德一揖,“大师,冒犯了,打扰了。七巧猫是否在?”智能大师答道:“不在。回绺子了。”吉德心揪成团,万条泥鳅钻心的翻腾,“完了!完了!天不逢时,揪人心肺啊!”吉德听说七巧猫不在,心焦如焚,转身迈步要走,智能大师执掌于心地说:“吉大少爷,留步!稍安勿躁!恕老纳多嘴,出家人本不该过问俗家事儿。不过,施主一心向佛,对本寺多有捐赠,老纳敬上一言。老纳看施主天堂暗淡,心烦意乱,依老纳愚见,此事小人谗言,外夷作祟,刀光剑影难免,兵不血刃是不可能了。施主宽人,贵人相帮,有惊无险,此事必捷,不必为虑。北斗星蒙云散去,星隐现曦光,一准有信。阿弥陀佛!”吉德听智能大师一席话,心里宽绰多了,合掌地说:“多谢大师眼窥乾坤,语惊天机,料事如神,俗人告辞了。”小和尚掌灯送吉德出庙门,“大少爷,七巧猫日头落山走的,留下一句话,他说,你们有交情,同生死过,叫你遇事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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