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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蔼灵这丫头,这是招了哪门子的邪了,有骆驼不吹牛,大卸八块下油锅,就对这上个街了、喊个口号了,出头露面的事儿感兴趣,疯疯张张的。”
“小鱼儿你也别说,那扭大秧歌就不抛头露面了?这人一精一溜的,都是个爱好,有这口神儡!”
“你的神儡,就是行义好施,惯她们。啊,还个神儡,不嫖、不赌、不抽,就好往家里划拉漂亮媳妇!”
“呵呵呵!”
“呤呤”电话叫通了三姓,“喂周大爷嘛!啊啊俺是吉德啊,嗯、嗯,周大爷你听说小日本占领奉天了吗?啊,是东北边防军代理司令、参谋长荣臻下令,叫东北军不抵抗的啊!啊上头,少帅呀?嗯!吉林省政府代理主席、吉林边防署参谋长熙洽,已下令吉林驻军撤出吉林城了?啊,李杜叫三姓大兵关闭兵营大门了。悬了呀?嗯,你那噶达日本人起屁了?嗯,铺子都关门了。老二,啊还好啊?那你多费心了,有事儿来电话啊周大爷。挂了。”
吉德放下电话,瞅着挺着大肚囊抱着五龙的小鱼儿,“还是三姓‘府道’的大地方,周大爷听到的消息还要糟?东北军是指不上了,上头不叫打,撤的撤,关门自保的自保,一盘散沙了。哎俺想起来了,你爹那儿还啥都不知道呢,蒙在鼓里,得找个人告诉一声。这没拉的庄稼赶紧拉,能打的场赶紧打,保住粮食,就对付得了小日本。俺走不了,谁去呢?”小鱼儿说:“我回去?”吉德晃晃头。小鱼儿一思量,“有了。叫二凤陪周妈去。”吉德劈手说:“叫虎头赶马车去。完了赶紧回来。哎老三,忘了忘了。”
吉德说着,出了屋,拿手遮着头挡着小雨,来到吉盛小院子。
“哎艳灵,老三还烀猪头呢?”吉德一进院,看艳灵正在院子里阳篷下刷牙漱口,“烀呢,可能睡了。这不昨晚儿到码头看装船,回来晚了,正捞筲呢!有事儿呀大哥?”吉德竟直往屋里走,“有事儿,还是大事儿!”艳灵跟着,“啥大事儿呀一大清早的?俺倒尿盆子看蔼灵绷个脸和仇九匆匆忙忙上你院了?”吉德说:“学生要上街游行,叫俺捐东西。”艳灵抱怨,“蔼灵就是爱管闲事儿,动不动就上街嗥去,有那口儡?”吉德进了屋,看吉盛胎憨睡的正香,就薅住吉盛的耳朵拎着,“哎哎二姐干啥,别闹!”吉德说:“你小子还睡啊?你那船货想送到小日本狼口啊?快起来!”吉盛哎呀呀的爬起来坐在炕沿上,“大哥呀,俺把你当成艳灵了呢。她老是这样子。你才啥货啥狼口的?”吉德板个脸,看着吉盛穿着衣服说:“大麻烦了。小日本关东军占领了奉天。”吉盛正往腿脚上套裤子,听吉德这话,惊的出溜掉下炕沿一屁股墩在地上,往上翻着白眼珠子瞪眐着吉德,哆嗦着舌头,“你、你说啥?小日本占了奉天,别扯了?不可能!”吉德拉起吉盛说:“不仅奉天,关东军在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全面下手,宽城子(长春)等十多个城镇,全落小日本手里了。东北军驻吉林城军队也撤出了吉林城,三姓驻军也关上兵营大门了。”吉盛紧抠抠往里并够着双腿,两手抱膀儿,哆嗦一团。突然遭劈雷的“啊啊”,发疯的两手抓着头发在地上颠高高,“完了完了,全完了!”随即噗咚倒地抽搐的口吐白沫儿,背过气去。吉德忙搂起抱在怀里,掐着仁中,对惊慌失措吓的煞白脸的艳灵说:“二妹,没事儿!范进中举,一口魇气,急火攻心,堵了七窍,一会儿就缓上气了。”说话间,吉盛啊一声,眼泪顺眼角流下,吉德问艳灵,“老三没跟你说火轮走了没有?”艳灵说:“走了,小弟才回来的。”吉盛自言自语说:“完了!完了!一船的货,几万块呀?……”吉德问:“谁去的?”吉盛说:“苏四。巡察队副草爬子带十个团丁。”吉德问:“昨晚几时走的?”吉盛说:“亥时初。”吉德说:“没事儿。顶水,到不了西街码头,俺这就打电话,叫德增盛东兴镇分号掌柜白金想办法拦住火轮。你赶紧穿上,咱去找大舅商量一下下一步咋办?”吉德扶起吉盛坐在炕沿上,就到堂屋打电话,艳灵伺候着吉盛喝了点儿水,帮着吉盛穿好衣服。
“老三,俺打通了电话。”吉德过来说:“白金说,火轮只要没过去,他找港警拦住,靠码头等咱的信?”
“这船货是赶上冻前在东省(哈尔滨)倒火车,运往天津卫大舅老柜上的。这下窝杆子了?”吉盛脸色还有些白,急着和吉德走出屋,“这要没人挡着,小日本这要顺铁道还不快呀!”吉德说:“小日本占是占了,跑马占荒,站住站不住脚跟儿那就两说着了?东省那噶达情况特殊,小日本还不敢轻举妄动?这船货不运出,压在咱手里那就是包袱?”吉盛无奈的样子,“赶上战乱,有啥法?”吉德说:“俺从山东老家海运一批棉花,已到营口码头,也该上火车了。这营口叫小日本一占,货还不知咋样呢,也揪心?你那船货好还在咱这地界,不会有啥大闪失?不行,发到东省搁下再说?”吉盛说:“那小日本要钐刀拉韭菜,一勺拿大,也就时间问题?”吉德说:“那能咋的,还不叫做买卖了?弄好了,也就个月其程的,少帅一回师,咱这东北大伙再一反,两面夹击,小日本就肉馅儿,得趴蛋!”吉盛说:“俺可没你尿盆子装金鱼那么乐观?依俺看,这才一宿半天的,小日本就活秃噜毛似的造下十多个大重镇,咱这一撇子油唆子,不抿舌头就咽下去了?”吉德说:“往最坏想,就小日本全秃噜了,不也得吃饭,它还能把咱们全活埋了?大凡异族人想吞掉咱们,那都白扯!八国联军咋样?老毛子咋样?面包房的涅尔金斯基大叔说,那个苏俄叫列宁的,还要把沙皇抢占咱的六十四屯还给咱们呢,那不怕咱了吗?小日本也就蚂蚁拉****橛子蚊子尥蹶子,逞一时之能。咱这东北,赶上小日本那破岛子多少倍,它咽得下啊?”吉盛说:“那清朝,才八旗兵马,不也……”吉德说:“那不有吴三桂当汉奸吗?”吉盛说:“那就不会再出汉奸哪?不出汉奸,那小日本才一两万人,咋就一屁功劲儿占了那老些地场呢?咱东北军在奉天北大营有多少人,七千多号哇,咋把奉天丢了呢?墙再高,墙根儿净蚂蚁洞,能堪击呀?”
哥俩呛咕着到了马棚,牵出马,从后门出了宅子,策马奔了商会会馆。
一道上,只有赶街的庄户人,挑着大秋菜,沿街疑神疑鬼地叫卖。挑担卖豆腐、卖豆腐脑、卖秋果的,都靠墙根儿打蔫,没了往日争先恐后的吆喝。老叫花子没了早上饭馆的折摞,在豆腐挑子上讨要了块豆腐,捧着吃得正香。各家商铺还都下着轧板,骨碌的两眼珠儿在留的小窗口里桄当。
警察和城防团、保卫团的人,这个时候倒显出一些职责操守,府衙、电报电话局、钱庄、汽车站、学堂都布了岗。日本街道口,被红枪会、黄枪会、白枪会和大刀会的人扼守着。只是城门口不见了边防中队的大兵了。
商会会馆门前,冷清清的,只有六个巡察队的团丁守着门前两个忠于职守的石狮子。
吉德和吉盛在门前下了马,在拴马桩上系好缰绳,刚转身,听有人叫吉德。吉德扭头往道旁垂柳趟子挲摸,就见个人从树趟子里走出来。头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长袍,脚蹬青布窄脸儿鞋。“杉木?”这个时候,吉德个划魂。杉木谦卑的拱手躬身,“吉大东家,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叫平常叫的“吉德君”了,降格的尊称吉德职衔了,吉德有些闹不懂。吉盛说吉德,“大哥,去他妈蛋的。抻脖儿王八,小日本得势了,这是来扊咱的眼,别勒这笑面虎,没好嘎碎?”吉德觉得杉木鬼祟的改了行头,又稀溜溜的讨好样儿,已猜出**,“杉木社长,有话就这说,老三你也熟悉?”杉木说:“这个时候,你们都在气头上,我怕你反感,碰一鼻子灰,遭冷,这才换了行头来见你?”吉德问,“你要干啥,想说啥,来谈入股投资啊?这回你可按俺脖子了,有仗腰眼子的了?你死心吧!德增盛俺烧了,你也别想染指?”杉木说:“吉大东家你肚子里有气,这搁谁都一样,我非常理解,也感到无颜面对你?其实啊,我不该来,日本关东军干了件叫我窝脖子的蠢事儿?可我又不能不来,我有话要说。看咱们之间磕磕绊绊的这些年的份上,我不想在黑龙镇商界里少了你这样的好对手。如果那样的话,我干啥就没劲了?”吉盛说:“杉木,你有啥鬼话快说,少罗嗦,别拿狗骨头噎人?”杉木说:“吉大掌柜息怒。我只想找吉大东家一人说话。”吉德琢磨琢磨说:“杉木你不是睡毛愣了,梦游吧?找俺一个人说话,你大饼子嘎渣儿,咋净说胡(糊)话呢?俺哥俩都是光明正大的人,你背后捅咕屁股捅咕惯了,有啥话不敢当镜子说明话呢?有句俗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是不你们大鬼在天边儿作妖,你们这儿的小鬼看了,心里乐开花了?可大鬼还离你们那老远,鞭长莫及,顾及不到你们,得不到大鬼的庇护,反倒被深陷在讨逆大鬼罪恶行径愤怒的正义熊熊火焰中,怕波及受株连当替罪羊,你们才提心吊胆,还没见到大鬼得到实惠,就叫钟馗把你们当出气筒,蒸了、煮了、活扒皮剔登了啊?俺郑重告诉你,你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求俺不如求你自已。这好着。中国人认准行恶必自毖的道理,邪不压正,只要你们丢掉幻想的尾巴,老老实实不玩火、不起屁、不奓刺儿、不蠢蠢欲动,不为虎作伥,不作对不起俺们和个个儿的缺德事儿,不当鹰犬,堂堂正正做人,不会有人咋的你们,还会受到保护。冤有头,债有主,谁作恶,谁遭谴。如果你们坐不住热板凳,跳跳躜躜,对不起,那只有以牙还牙,挤出你蛋黄喂狗!”杉木无不佩服吉德的说:“吉大东家,我不说你就猜到了,真聪敏过人,那我就谢过了。还有句话我得说,在商言商,我怕被你们踩在脚下,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儿,这里我向你道歉!我的良心呢,还没全叫狗叼去?虽然我们的皇军在蚕食你们的家园,这是我所不能阻止的,我也无能力向你保证什么。可我有话告诉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说。我杉木到这东北就是来做生意,赚钱,不是为了啥政治野心,也不想仰仗谁?不管将来事态如何发展,是皇军占领黑龙镇,还是你们把皇军撵出去,我只管做买卖。往后有啥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吉大东家见谅!”吉盛说:“杉木,你卧薪尝胆啊,别来缓兵之计示弱那一套,是骡是马没遛呢,还得走着瞧?空口无凭,你说出天花来,俺们就信了?”杉木晃晃头,很无奈,凑近吉德,在耳旁悄悄地说:“你防着点儿山田。邓猴子的护场队,如今我也很难插手了?要知现在,何必当初,我上当了。这事儿,你一定替我保密。反之,我就成了倭奸,也个个儿玩掉个个儿的脑袋了?”





乌拉草 第367章
吉德听后,半信半疑,也有点儿惊愕的白着杉木,‘啥意思?这如果小日本阴谋得逞了,你杉木不该扬眉吐气尾巴撅到天上去当铃晃啊?你这档口来跟俺说这大事儿,玩的啥猫粑粑啊?嗯,你杉木备不住窝里斗,叫人家山田骑了脖颈拉屎了,讨好俺,泄私愤,借刀杀人,叫俺除掉山田?再就是连毛胡子吃炒面,里挑外撅!瘸腿狼吐出嘴里叼的肉,以求自保。等过了你眼前的窘境,再反咬一口,那可就危险了?或者,狼也有发善心的时候,改吃草了?对啥都不能一律打家伙,此一时,彼一时,拿一个眼光看同一碗水?’
吉德瞅杉木眉宇间透出一缕至诚的眼光,那是吉德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杉木君,回去吧!”吉德换了个口气说:“好自为之。土豆萝卜,俺还分得清的。俺还告诉你杉木,你知兔子尾巴有多长吗,没事儿回去量一量?还有,耗子能占虎穴吗?”
“那是。”杉木悻然地说:“吉德君,狡兔三窟,我不会再一棵吊死了?如果皇军占了东北,那是太危险了,就会玩火**,我还是早点儿涅槃的好?”
杉木走后,吉盛说:“杉木嘀咕的啥鬼话?”吉德倒背手,挺挺腰板儿,“这老小子良心发现吧!屠刀下的血光,入木三分,感着了他人性的一面吧?小日本的侵略,不得人心,分崩离析!对了,邓猴子的护场队大有猫腻,其害无穷啊!”吉盛说:“邓猴子,上人家坟圈子找骨头,是不是拜了人家祖宗?连祖宗都忘了的狗,咋还能披人皮呢?”
吉德和吉盛跨进会馆门槛,进了议事厅。嗐,一屋黑压压的人笼在烟雾里,垂头丧气,鸦雀无声。
殷明喜见吉德和吉盛进来,招手叫坐到前头,“晴天霹雳,咱们咋办啊?坐等待毙,还是该做点儿啥?”老转轴子耷拉个挂霜的肥头大耳,“俺****娘的,让让还上炕了,这不欺负人吗这不?咱一个拨拉算盘珠子的能干啥?小鸡撂在菜墩上,等死呗!俺说小地缸子日本人不好惹吧,真打这话来了?大侄子、三侄子,你最早听的信儿,咋个想法啊?”
“还我河山!”
“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
“……”
“大伙听到了吧,寰宇在呐喊,这就是回答。”吉德站起来郑言道:“人心为啥惶惶不安,是惧怕,是恐惧,是懦弱,是沮丧,是退缩,是骨气的丧失。如今,镬鼎、升鼎、羞鼎,鼎鼎盛满黎民百姓的肢体和血泪。天子九鼎吗,言表蒙诈,装的是满鼎的谎言,视民如草芥,见死不救;诸侯七鼎,私欲熏心,争战割据,满鼎盛的是中华儿女红鲜鲜的骨肉,眼见骨肉被倭寇支离而坐视不管;大夫五鼎,鼓噪唇舌,不思救民救国于水火,只想‘五子’登科;爱国诗人陆游在《病起书怀》中有句话,‘位卑未敢忘忧国,’咱一鼎不鼎的匹夫,岂堪国土沦丧,而寒蝉畏缩,俯首就擒,甘为阶下囚,甘当亡国奴?鼎耳,乃尊严也!倭寇蹲上我们的鼎上屙屎屙尿,踩着我们的鼎挥舞血淋淋的战刀,百姓头颅在地上打滚,而憎恨瞪眼,发出愤怒的呻吟和呐喊!不要彷徨,不要幻想,不要眼看家园被践踏而熟视无睹,有无尊严的国君,没无尊严的百姓,我们要拿起大刀长矛,保卫家园,保卫我们的兄弟姐妹。战斗!战斗!咱是拎算盘的不假,不是冲向沙场的栋梁,可是支撑栋梁的经济砥柱,咱勒紧裤腰带,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款捐物,筑巢引凤,支持抗日,扩大商会巡察队,组建全镇全县的抗日民团,筑起铜墙铁壁,共同抗击小日本。我提议,以商会名义,成立商界抗日救亡募捐会。”
“这个主意好哇,我举双手赞成!”镇长崔武带书吏水蛇腰大步走进屋,到前头,手举着报纸说:“事态严重啊掌柜们!我的老家被小日本占了。小日本的卑鄙可恶行径,遭到全民的愤怒谴责和无情的鞭挞。我们要行动起来,一至对外,保卫家园,彻底粉碎小日本吞并东北的阴谋。学生们已经行动起来了!社会民会也行动起来了!我们商界不要观望,甩掉包袱,也要行动起来,加入抗日的行列里。人们还要生活,铺子不能关门歇业。我有个提议,大伙馇咕馇咕。商界抗日救亡募捐会挑头的就由殷会长兼任。民团由镇府动员,吉德民望高,担当民团团长。”
“拥护!”
“赞成!”
掌柜们板着的阴沉的脸见到了曙光,头抬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腰杆儿也直溜了,钱庄钱百万带头当场募捐五百块大洋,掌柜们慷慨激昂,从没有过如此的众心齐泰山移的豪气,纷纷慷慨解囊,一下子当场就募捐了二三万多块大洋。
崔武拉过吉德,“民团设总团,你就是总团长。村屯由村长组建自卫队,镇上我来负责组建,各户呢两丁抽一。手上的家伙,土枪土炮,长矛大刀,镐头垛叉,凡可防敌的都行。” 吉德说:“俺不懂摆兵布阵,还是由你来。俺管军需粮草。你看医药行成立救护队;铁行负责打家巴什;粮行负责筹粮;餐行负责战时伙食;剩下的,该哪行由哪行负责,俺来调配。哎崔镇长,城墙还需加固。前清四角城墙炮台还有几门土炮,俺找老程人拾叨拾叨,守城还能丁一阵子。”崔武说:“鸭子上架,还行啊!哎大少爷,东北军郝忠那儿,你去说说,別缩头乌龟似的,咋得站岗看好城门啊?哎哎还有日本侨民的事儿不可小觑了?日本街道口让郝忠派兵把守正规点儿,叫红枪会这些帮会撤下来。一呢怕咱们的人拿日本侨民的邪火,伤害无辜;二呢也是怕日本侨民滋事挑衅。”吉德点头,“俺和俺大舅先把行会头头招集起来碰碰头,落帖后就去找郝忠。国难当头,你当兵的守土有责,干啥干吃干饭哪,没问题!”
吉德落实完了行业分工,和吉盛对殷明喜说那船货的事儿,“船叫白金截靠东兴镇码头了,下步咋办?”殷明喜说:“事出突然,真是措手不及啊!这事态来势汹汹,不知能否平息,又如何平息?咱和天津卫商家有合约,不好违约的。再有月巴的,松花江就封冻了,靠路运,风险大,费时费力,也违了约期。眼前进关火车不通,东省(哈尔滨)是特区,小日本眼下还不敢咋样儿?经商就得冒险,拼一把,把这船货先运到东省,视机待上火车。”吉盛说:“大哥,那咱这就叫白金告诉苏四发船。到东省后,把货存放码头货栈。回途时把货栈存放的毛皮全部运回。一个捞子不够,再雇一个。”殷明喜点头,吉德和吉盛到会长室给白金打通了电话,苏四也接电话了,“回船叫苏五押送。赶早,我去北旮子草原,办皮张。”吉盛首肯。
安排妥了,已是日沉西天,吉德来城北兵营,和郝忠见了面,寒暄两句,“郝队长,你的上司咋说的呀?”郝忠愁眉不展地说:“原地待命。他奶奶的,这叫当的啥**蛋兵啊,太窝囊了!北大营七千多人,让小日本那点儿**兵,撵狗打兔子的猱到东大营猫起来了。这样搞下去,**蛋上挂镰刀,太危险了!”吉德问:“那你想咋办,就没有个个儿想法?”郝忠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军令如山啊,叫窝着,不要妄动。”吉德问:“小日本要打到黑龙镇,你们也像北大营,还军令如山吗?”郝忠对吉德一横愣眼珠子,“你啥意思吉大东家?尻!我宁可叫上司砍了头,也要揍那小日本****的。”
愤怒和忧郁的上百个大兵糊满了屋里屋外,大男孩儿和傻大个儿带头嚷嚷,“营长,请缨出征吧!再这样下去,不窝囊死也叫百姓骂死!”一个大兵哭着拧着鼻涕说:“咱家是柳编匠,就住在宽城子,老爹老妈死活不知,叫咱这么眯着,不拿心搁锅里蒸吗?你再不下令,咱就带着弟兄跑号,打回老家去,救咱的老爹老妈。”一个大兵跟着呛呛,“你有老爹老妈,谁没有啊,就你有?咱还有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和没成年的弟弟妹妹,这还不知死活呢?这当的啥**毛兵啊,不糟烬人吗?爹!妈!爷爷奶奶啊,咱一定救你们!”
“打小日本,救爹救妈救爷救奶奶,救我们的兄弟姐妹,救我们的同胞!”
“……”
“我家在抚顺是几代蓖匠,和你们的家离的也不远,也叫小日本占了。”郝忠看着大伙说:“我何偿不想打回去,揍那小日本呢?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谁想咋的就咋的,那不乱套了?少帅的爹就是叫小日本炸死的,这东北是少帅的地盘,少帅能不管吗?所以我说,打小日本是一定要打的。谁不打,谁王八蛋!眼目前,咱把枪擦亮点儿,打起精神头,等待命令,别到时候尿裤子,当孬种!”吉德说:“兄弟们,小日本在咱家门口作妖,咱们能答应吗?”大伙喊:“不答应!”吉德说:“那就好。全镇全县的人,都动起来,防范小日本。我代表黑龙镇的民众,请求你们和我们一道抗日打鬼子,看好城门站好岗,防止小日本的侵犯。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绝不能叫小日本迈进咱家园半步。打倒小日本,保卫家园!”
“打倒小日本,保卫家园!”
“……”
“山高皇帝远,吃啥粮拉啥屎,******管它啥啥呢,保国土,保家园,就是******啥啥了?弟兄们,各就个位,上岗护城,与黑龙镇共存亡!”郝忠下达命令,“吉大东家,你转告乡亲们,我们东北军不是孬种,也绝不当孬种!”
“不当孬种!”
吉德顶着黑儿,骑马跟郝忠拎个马灯来到北城门,就见土城墙上火把一溜长龙,人群鼎沸,喧腾杂乱,崔武已率民众行动巩固城墙了。吉德和郝忠拿个火把来到西面城墙角,看泥瓦匠小工搬坍塌下的大石头,垒砌着破损严重的炮台。一旁,一门露着锈蚀斑斑的土炮,半埋在炮台土城墙根儿里。吉德叫来老面几个人,挖去土,土炮露了出来,“这老掉牙的破玩意儿,砸了卖到翻沙炉倒还能炼点儿铁儿,当炮打,放屁不响,准炸肚膛!”老邪指着老面说:“去你妈的,你別狗带嚼子,装大儿马了?这土炮,清朝倒台那年还油光瓦亮的呢。这找个明白人,拾叨拾叨,说不准还能用。”老屁说:“你癞蛤蟆上菜板子,装啥大墩肉啊?这土炮谁会摆用啊,拾叨个屁?”吉德问:“咱这噶达谁会弄这个呀?”老蔫披个擀沾的破羊皮袄说:“焦记翻沙炉的老爹,当年就在兵营里捅咕过这玩意儿,不会找找他?不过,就岁数大了,牙都掉光了。”郝忠说:“吉大掌柜,我看这么着,老人懂点儿,咱派两个懂枪炮的,弄弄,说不上还能顶上用场?”吉德说:“老蔫你去一趟焦家,看焦老爷子能动弹不?”老蔫答应着,“不会秃噜扣的。”去了。“郝队长,你就让你人来看看,赶紧弄。俺叫炮仗铺掌柜弄火药,整完了放两炮试试,看管用不?”老屁说:“拾叨不好,当石磙子也轱辘死他几个小日本当肉饼吃。”老邪一嗤溜说:“去你妈的,那土鳖日的王八揍的乌龟拉拉的玩意儿你能吃啊?我看剁巴了,喂狗吃还差不多。吉大东家,这血呼拉的,小日本还真扬棒上了?”老面拿洋镐吭哧吭哧撬着土炮,土炮一动不动的,“你老面见娘们都不打梃还撬得了这铁器玩意儿,来看我的。”老尿说着,往手心吐两口唾沫星子,搂起洋镐把,吭吭坐着镐把往起撬,秃溜秃拉了,人弄个大腚墩,“哈哈,崴杆子了吧!”老面拍手乐得骑毛驴吃豆包,颠馅了!老尿爬起来,不服劲儿的提提裤子,还要逞能,吉德说:“你去找个粗点儿柞木杆子,再把炮楼门口前的大石头搬一块儿,垫着,一撅就撅起来了,杠杆!”几个人,按吉德的方法,果不其然,把土炮撬起了头,拿木头垫好,吉德趴下扒拉瞅瞅,手造得粘乎乎的,放鼻子闻闻,一股豆腥味,“油脚!这土炮抹了油脚。”吉德拿手又抹抹,搁马灯照照,炮体没上锈,又叫人把炮筒的土抠抠,里面塞一下子的油脚,“这是有心人留的一手啊!”吉德惊喜地看着郝忠说:“天不灭曹。这四个炮台有六门这样的土炮,拾叨了,做个炮墩就行了。咦,要按上轱辘,那……”郝忠乐着说:“搁马拉着,不成了大洋炮了吗?”吉德高兴地说:“老面你们几个赶紧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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