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还是我这老蒯惦记我?”
貌似的一家人,苍天赐给的缘分,老少三代,亲亲热热的喝酒唠嗑,扯淡倒咸,一直喝到掌灯。大丫儿忙着拾缀碗筷儿,鱼鹰奶奶也脚前脚后的赶乱。老鱼鹰仰卧在被卷上,吱吱地吧嗒个烟袋,静耳细听吉德和曲老三唠嗑。曲老三盘腿大坐,拿炕席糜子抠着牙,对倚靠在炕琴坐着的吉德说:
“哎,德子。你这暗渡陈仓,咋个渡法啊?我心里可不掏底儿,你细唠唠。”
吉德沉吟一下说:
“叔哥,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你还记得俺哥仨那次外出远行吗?”
曲老三卡巴卡巴眼说:
“嗯哪,记得。大前年的事儿呗!……你哥仨坐的是老毛子的火轮,你在船的甲板上,意外的和艾丽莎惊喜邂逅似的。你俩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拥抱在一起,亲热的如同久别的老相好,气得老二和老三嫉妒的直骂杂,彪九气愤的好悬没揍你?你俩一路形影不离,一起吃大咧巴,一起喝咖啡,一起在老船长的舵舱里跳舞,一起相拥在月色下的船头里,一起废寝忘食的唠啊笑啊!要不障于老二老三,彪九和苏四,你准得和艾丽莎睡在一起,把火轮给颠个底朝上?哈哈,是这么回事儿吧!”
吉德发笑的说:
“叔哥,你真行,了如指掌吗?往后的事儿还用俺说了么?”
曲老三如实地说:
“你们到了哈城火车站后,我的人就撤回了,你不说,我咋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面包房里有猫腻?”
吉德逗着问:
“有啥猫腻,‘救命啊!’”
曲老三说:
“你呀,只顾蒙在石榴裙下找咧巴了,仰头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和两座皑皑高耸的雪峰,一只毛茸茸的熊掌,早想扼住你的喉咙啦!”
吉德不解地说:
“叔哥,你别故弄玄虚了?那面包房,俺只是有事儿偶尔去一次两趟的。涅尔金斯基很是客气,俺求他办的事儿,都尽力办成了。邱大哥来时,到着实去了几趟。邱大哥说他愿意吃老毛子的大咧巴,愿意闻面包房的奶油香味,还有那烫嘴的咖啡。”
曲老三哼了声说:
“那么简单?你哪都好,就是对朋友太实诚了!邱大哥这人,就像一只窝牛,触角太灵,又包的严实,我到今儿个,还没读懂他这本经?他到底真正属哪门哪派,我一直划魂儿呢。你没发现有个赶脚的吗,他走到哪,那个赶脚的跟到哪儿。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啥赶脚的,也不是自卫独立旅的。化的装,行为诡秘,肯定有来头。啥来头,不得而知?”
吉德不假思索地说:
“管他干啥的呢,好人!邱大哥有学问,懂义气,又打鬼子,是正路人,不会把你俺往邪路上引,这就足矣了。”
曲老三拽过一个枕头,倚在后腰上,说:
“好。不谈他了。你继续说正事儿吧!”
吉德回忆那不寻常的交往……
哈尔滨最繁华的中央大街,建有俄罗斯浪漫风情的建筑,奢华富丽,一派异国情调。商铺、旅馆、电影院、歌剧院、酒吧、舞厅、餐馆、妓院、烟馆、赌场等应有尽有。一到夜晚,灯红酒绿,人头簇动,美女如云,是个名符其实的西洋味十足的不夜城。哈尔滨这个从大车店的傅家店由火车拉出来的城市,沙皇声称的东方圣彼得堡。人们留传个说法,哈城的南岗是商业王国,香坊是天堂,道里是人间,道外是地狱。这个城市,从建筑到人群,都能显现出浓重的中西合璧的色彩。
吉德等几个人,遛达了奉天、天津、青岛和济南等大城市,同时与几个大买卖家,签订了几笔互惠生意,又回趟老家回来后,在索非亚大教堂找到了艾丽莎。
吉德的赴约除了和艾丽莎多年感情上有些瓜葛外,目的想通过艾丽莎还滞留在哈的父亲老友关系,再次打通与欧洲丹麦、比利时买办的小麦和大豆生意。
见面后,吉德等几个人被艾丽莎热情的邀请到道里买卖街一家老毛子酒馆,吃了俄国红肠,喝了马尿似的捷克啤酒,抽了老巴夺香烟,听了哥伦比亚牌唱片机播放的优雅俄罗斯音乐,先在马迭尔旅馆住了两宿,又住进了靠松花江江边的一个金碧辉煌的豪华旅馆。
大堂里,散发一种特殊幽香,白俄侍女个个美若天仙,笑容可掬,彬彬有礼。接待客人时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充满着火辣辣奔放浪漫的异域风情神韵。这是彪九和苏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传说中的美人国,惹得彪九这一个土老帽儿,拙形大露,手脚放在哪里都觉得放的不是地方,眼球儿在眼眶里总觉得不够使,还一个劲儿的老往白俄侍女丰满的胸脯遛达。白净细嫩的沟壑,牢牢的夹住了他的眼珠儿,想拔又舍不得拔,就那么傻呆呆的任凭发颤的胸脯子肆意的揉搓,眼球儿越来越肿胀,恍惚觉得掉进了晕眩的迷宫。苏四可没有彪九那猎人的鹰眼和胆量,执着大胆地追踪着猎物。苏四被璀璨夺目的玉女们,逼视得畏缩地低着头,靠在吉增身后,两手莫名其妙的捧着小肚子,净偷眼了,瞟个够。意欲的干渴,迫使喉咙“咕噜咕噜”的蠕动,咽了两口口水,按压赶赶儿的冲动。吉增听见咕噜的声音后,回头抹哧苏四两眼,鬼鬼的笑了笑,又祟祟的偷手捅了苏四小肚子一下,整得苏四无地自容,羞臊得脸色通红,狠狠地剜了吉增一眼,又谦卑的夹了夹两腿。吉增采吃过仙果,深知蟠桃的鲜美,今儿个又入桃园,鲜美艳丽欲滴的蟠桃,勾引得孙悟空都能起了凡心,何况一个浪迹天涯惯于风月场的凡心俗子的吉增了。
吉增挪转过身,对苏四耳语:“想不?马达姆。有钱能使磨推鬼,尝尝鲜,白俄娘们都是浪里花,靓得很。” 苏四回避地扭过头,扭泥地嘟囔一句,“二少爷,你别拿我个伙计开心了,那么嫩绰的洋葱,能蘸大酱吗?天鹅似的,我那黑驴圣早吓堆了,还有那章程?你要想那啥,别逗嘘我,我可没吃过花心菜?”
吉德和艾丽莎,比比划划的和满脸长着白胡子的老招待谈着价钱啥的。在一个立地景泰蓝大花瓷瓶前,吉盛正和一个白俄妙龄侍女打得火热。吉盛熟练地打着各种哑巴手势,作着各种逗人的姿势。逗得那个侍女,咯咯响起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吉盛略显得调皮地轻轻拽拽那个侍女,把那个侍女领到粗大精雕的罗马柱后,急躁慌恐地拿两手比划,又指指裤裆。侍女疑惑地盯着吉盛,骚动地耸耸双肩,优美的双手举到胸口,往里够够地而又朝外微微地摆摆,拿英语拒绝的说:“no!no!” 吉盛何等的聪明,明白侍女把他的意思理解成睡觉了,就又直截了当地两手掐着裤裆,左手食指支起,“咝咝”地努嘴儿。侍女恍然大悟,疑窦破开,歉意地笑弯了腰。吉盛痛苦而又羞涩地朝侍女无可奈何地傻笑,腹内阵阵隐痛,折磨得吉盛死去活来的难堪。侍女微微地收敛起满脸的笑花,优雅地躬躬身,举起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引领吉盛来到一间标有大木斗克的门前,往旁一侧身,又示意吉盛请进。吉盛一瞅那大木斗克,忙摆手,“no!no!”的说。这回侍女彻底闹懵懂了,糊涂了。你不尿尿拉粑粑,你还是想跟我睡觉不是你?“no!no!现、在、不、行!” 侍女花凋叶谢,拿出看家那点儿汉语家巴什,阴阳顿挫的拒绝。吉盛还耐着心烦,忍着性子,嬉笑苦脸的比划,拿左手做成烟斗型,篙在嘴里抽得巴嗒巴嗒地响,然后冲着侍女一甩手,大着嗓子喊:“no!no!俺、不、抽、烟!” 侍女恐吓地疑问:“抽烟?”又指指烟斗标识,冲吉盛摊摊双手,“no!”这回吉盛憋急了,暴跳如雷,“俺要尿尿,你懂不懂你?” 猛然间乖宝宝变成凶恶虎,吓得侍女不知所措,惊恐万状,嗷嗷一溜烟,留给吉盛一溜无奈的香气。
吉盛绷着小腹,愁眉苦脸地头顶着墙,痛苦地哼哼。大堂老招待由侍女领着,和艾丽莎吉德等跑过来,吉盛失态地喊道:“俺要,俺要……”吉德打两下吉盛,咬牙说:“老三!别胡闹?咋人味不懂呢,你发啥膘啊你?” 吉盛挤眉闭眼,狡辩地哭声说:“大哥,俺要尿尿!”艾丽莎和众人异口同声,惊奇地说:“尿尿?”众人啼笑皆非,艾丽莎划拉侍女一把,爽朗大笑,“唉,比天大的笑话。尿尿?睡觉?一条路两个道,误会,误会!卫生间,这里就是。” 吉盛抬抬头,瞅一眼,嗯嗯叽叽地说:“这不是抽烟的地儿呀,哎俺的娘哟!老毛子调楞死人了,憋得俺吹蓬都要炸啦?俺丶俺得进去了,对不起,俺就不陪你们了。” 众人瞅吉盛一到这噶达,凤凰变乌鸦的滑稽丑态,捧腹大笑。
老招待用大舌头,生硬的中国话,对侍女说:“尿尿!”然后,叨起裤裆比划,嘴里哗哗发响。“睡觉?”双手合掌,枕上歪头的一侧,闭眼打起鼾声。老招待惟妙惟肖的即兴表演,更使众人嬉笑不止,惹来不少客人驻足围观。
侍女羞红的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对艾丽莎嘁嘁咕咕地说:“误会!误会归误会,这人很逗,很可爱,我很是喜欢。他叫什么字?”艾丽莎狡猾鬼的瞅瞅侍女,轻轻捏了侍女桃红般细腻的脸蛋儿,夸大其词的说:“小狐狸,迷上啦?他是个少爷。少年倜傥,商界名流,大名赫赫,黑龙镇殷氏皮货行的少掌柜,叫吉盛。” 侍女羞答答,扭头就跑。
艾丽莎和老招待勾下眼儿,笑笑。
吉盛潇洒从容地走出卫生间,一脸轻松地说:“一泻千里,畅快!哈哈这小毛女,好悬没逗嘘俺尿到她肚皮里,那更完美了,明年的今儿个,准生个二串子小壳郎。” 吉增攮嗤地说:“有心说俏皮话啦?才瞅你那熊色,咋没这章程了你,你倒尿啊?憋的跟茄子似的,多暂都嘴硬,那能当那玩意儿用啊?人家毛子小娘子指给你一条路,进去瞅瞅再说,净耍小聪明,吃大亏了吧?还买卖人呢,丢人现眼!” 吉盛脸是一红一白,甩髻子地说:“跑了个天鹅,哪茅坑旮旯蹦出个癞蛤蟆呢?不咬人,硌应人!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吉增刚“咦”一声,吉盛已经走出人群,吉德紧随上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双灵秀俊气的眼睛,犀利地盯上了吉德。
这个女人,俊俏洒脱,瞅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穿戴入时,珠光宝气,一副阔太太打扮,一身颐指气使的豪匪气,又不失一个女人柔弱温情的天性。身后紧紧贴着一个娘们姿态女人腔,男不男,女不女,很少兴的二乙人儿。眼珠儿调在女人脸上,跟着女人的眼神走,一眼也摽上了吉德,猥琐的,忙夤(yin)缘的对那女人大献殷勤,对着耳廓吹风地说:
“三夫人,这人太眼熟了。还有前头和后头那两个小子,这不是十多年前,从咱绺子上逃跑那仨闯关东小子吗?那个马达姆(俄语:娘们),瞅贱慝慝的样儿,舔舔的,舔屁股似的,准和这仨小子有瓜葛,不是个啥好货色?牛舌头搭水瓢,舐(si)水了。蟫(yin)鱼不嗑书籍嗑槽帮,这仨个小子大发了。”
乌拉草 第453章
女人愔愔(yin)地撇了二乙子一眼,白皙的圆脸上,浮现出点点得意的冷笑,伸出殷红小巧的舌头舔舔殷红小巧的嘴唇,又嚚(yin)诈恂(xun)惧又古怪地扒了吉德几眼,心花怒放,狺狺(yin)地露出两排玉齿说:
“是他们啊?老成多啦!你不酸啦,到倒上牙啦?我眼睛又不瞎,用你臭下巴,多嘴多舌,你无庸置喙?当初你要不发灯儿唔的,捅咕大舵把子,我要不太怜爱他们,这三个大小伙子,早就是我被窝里的彪仔了,同打天下,还能让这老毛子臭肢窝的窨井喽?这回狭路相逢,天作之美,真应了那几句话,风水轮流转,不是冤家不聚头,山不转水转,我要巧施妙计,拿下这仨糖瓜,为我所用。大头,我看得出来,他们仨能住得起这噶达,说明他们混的不错。不腰缠万贯,也是铺金载银,最低也是做个买卖唔的。咱关里关外捣腾,货终要找个好下家吧?大舵把子劫了鬼子车队那么多货,弄到关里,能换回多少紧俏的棉布唔的。再说咱还有那么多存货,不早点儿出手,夜长梦多,鬼子鼻子比狗都灵,咱得多物色些有血气的买家,敢接货,敢出手,又不惹是非。这哥仨,当初我就认为不是等闲之辈,你鼠目寸光,坏了我的大事?天无绝人之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红孩儿(人参)又回来了,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文的武的,文明卑鄙的,花多少钱,都要做定这单生意。”
“三夫人,就凭你那雄才大略,又秀色可餐又人人可夫,啥难剃的头你没剃过?你别看他们穿得洋里洋气的,人模狗样的,你没看那小的,才刚出那洋相,土瘪一个。你微微花点儿心思,耍耍小心眼儿,再略微施一点点美人计,你尿的尿,他们都能舔喽!” 大头嗅着三夫人的鼻息,卑躬屈膝地说。
“大头,你听好喽,这回你要是捣一点儿的蛋,老娘我就让你‘走铜’,‘点天灯’?” 三夫人下狠地威胁说。
“三夫人,小的遵命就是了。我知道三夫人不是舍不得我这个人,是舍不得我这稀罕人儿的舌头,他们仨加一块堆儿也顶不上我一个。对吗?” 大头拿看家本事,要挟三夫人。
“老娘剁下你舌头搁着,换换口味有啥不好?离你鸡子,还不做槽子糕啦?你想拿老娘一把是不是?吃豹子胆子了,还是吃错了药?这回你要再敢耍花招,老娘非扒你皮捣碎你肾子不可?他们上楼了,快去跟上,看看他们都住哪个房间,那老大和谁住?这玉女似的老毛子,这个碍眼星,母夜叉,老娘非得和她好好较量较量?”
三夫人目送大头这二乙子跟上了楼,在大堂靠窗户旁,找个坐位,叫来侍女要了杯咖啡加奶,独自一人津津的品味。奶香和咖啡的苦香,刺激着三夫人的味觉,也刺激着某种莫名的失而复得的冲动。是如饥似渴的情愫,还是似物如金的贪婪,就像这杯未加糖块的咖啡,苦中有乐,其味回肠荡气。三夫人对今儿个的巧遇,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而沾沾自喜。那老大健壮又树条的体魄,发达的肤肌,充满着烈火燃烧的成熟男人气息,时时飘荡在悠悠的咖啡不散的热气中。风华正茂的往昔,稚嫩朴实,历历浮现在三夫人眼前。从一见钟意到一见钟情,瞬息万变,折腾得三夫人魂牵梦绕,颠三倒四,七情升天,六欲入壳儿。是简单的一种爱慕吗,还是另有所钟呢?不!绞心魔乱,从没有过的一种感觉,是那样飘渺,是那样可渴望而又不可及。三夫人过早的被迫**大舵把子,牲口般的交配过后,心里空落落的形同于躯壳。男欢女娱,无非是矛与盾的搏杀,大汗淋漓的代价,是**得到了解脱。一次次萌发的冲动,心灵却蒙上一层层的冲动阴影,无穷无尽的****,身体的疲惫,换来的是心灵的憔悴,倒至扭曲的欲渴,寻觅新的刺激,得到一种压抑的满足。三夫人一见那老大,这些都化为乌有,一种盲盲目目的眷恋油然而生。这是什么蛔虫,钻得心里痒痒?三夫人或者今生今世永远弄不懂这种感觉的源头,她却懂得比****更神圣,远远超过欲的享受。
十几年的牵挂,十几年的挣扎,十几年的折磨,她信服了缘分。千百日夜的婵娟,石沉大海;独灶坑的大炕,一头热,音容已杳然。今儿个终不约而至,老天爷开眼。多年的思念,火山的孕育,等待着喷发。三夫人心中爱慕的滚滚洪流,任何坚如磐石的闸门都无法阻挡。她绝不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天赐机缘,将孤注一掷,不遗余力的倾诉衷肠,表露慕恋情怀。不管那老大啥样咋想,我三夫人这残花败柳,定要摧枯拉朽让他梅花再度,了却我三夫人一生中的情窦芳心。
早年所受的良好教育,使三夫人迎仞有余的周旋在魔窟中,学会了内敛,遇到啥惊天动地大事儿,并行不悖,隐藏于胸,蛇无影形,蝎无刺痕,巧妙的避开锐利芒刺求其软肋,稳中求胜,刀刀锋利,一箭中的。小鬼子侵占东北后,三夫人独具慧眼,有机可乘,跳出魔圈,独辟溪径,另开鬼道,销赃走私,渔利私囊,敛财吮血,倭寇寒怯,民生分利,形中救恤,也算堪称一方女中豪杰。大舵把子视她为尤物,放纵的宠爱,不失受体它人,从不啐言,一味宠爱不懈。三夫人深知大舵把子的嗜好,纵欲成性,不吝啬刮油吸髓,只要己足,不忌娘们享受快感之外之行。吃锅里望盆里之醋,篱笆墙拴牛头,他认为忧人自扰。风该跑还是要跑,有谁把风抱在怀里亲嘴的,吃一顿饱一顿,还管谁偷嘴?三夫人投其所好,每次房事,使尽浑身解数,直到大舵把子求饶为止,再吹耳朵抠鼻眼,生蛆下蚱,百次百灵,屡屡得手。大舵把子秉性使然,对女人尽我所欢,尽我所用,移花别恋,不触我须,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三夫人摸准了藤蔓,号好脉搏,照锅下笊篱,深得大舵把子赏识。加之她的聪明才智和渊博的学识,使她成了影子下的响当当的武则天似的寨主。山海关鬼子设卡,强征暴敛,垄断货源,鱼肉百姓,坑害商家,三夫人和大舵把子共谋生财之路,走私贩私,同时砸日本人物资的窑,建立关内销赃渠道。因此,三夫人成了东北顶天立地的走私大王。她以哈城为联络据点,常住俄国人开的豪华旅馆,公开以关内某巨商三夫人身份,结交达官显贵,笼络日本富商,建立了东亚永昌恒贸易商行,以营销日货为掩护,暗地里走私贩私。
一口难闻的大烟气味,薰跑了三夫人的遐思忆想。
二乙子不知啥时已把一张嘴贴在了三夫人耳边,摇头尾巴晃的,悄悄地说:
“三夫人,我已探明,住在三楼。那两个随从住带有客厅的房间。那老大一个人住的是大套房,那二的和三儿住一个房间,紧挨老大的房间。那个狐臭娘们的房间在四楼,像是她自个儿的单间。我怀疑那狐臭娘们好像是有点儿来头,会不会是老毛子的契卡(俄语,密探),刺探啥情报的。”
“不管啥来头,给我盯紧点儿。死人都能看住四块板,你个大活人,四条腿的蛤蟆你看不住,有两条腿的人你总能看得住吧!他们叫啥?干啥的?住在哪?都搞清了吗?” 三夫人抬头撇了二乙子一眼说。
“我才听那狐臭娘们和那侍女说,那个小的是个少爷,叫吉盛。是啥,是黑龙镇啥皮货行少掌柜的。妈的,我去问那老招待,他只知道摊手耸肩膀,狗屁不通。” 二乙子说。
“你看谁伺候他们,多花点羌帖票子,收买喽!另外,他们要出门,再多派几个崽子跟着,看都和啥人接触,都干些啥?抓点儿紧,最后别弄个鸡飞了蛋没了。我上楼了,你别又死哪噶达抽死去了?” 三夫人吩咐说。
“要叫人家杀猪,还怕人家偷吃猪肠子,太那……”二乙子瞅着三夫人后身,自个儿嘟囔。三夫人听二乙子瞎嘟囔猛回头,从秀眸中射出两支冷箭,冷酷而犀利,吓得二乙子马上成了缩头乌龟,喏喏的显出一派可怜相,三夫人回首发出两声恐怖的冷笑。
第二天早上,艾丽莎亲昵地挽着吉德的胳膊,俨然如同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缓缓步下楼。
吉盛由那个叫娜达莎的侍女陪伴,连说带比划的,跟随在吉德身后。
吉增和彪九、苏四闲聊着,煞在后面。
下到一楼楼梯口,吉德迎面撞见了正要上楼的三夫人和二乙子。
吉德只顾和艾丽莎说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坦胸露背的三夫人。他这一扫,眼神刚收到半道,又被那双魔力的靓眸拽了回来。三夫人火辣辣的眼波荡漾着无尽的诱惑。吉德惊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三夫人的眼里。三夫人眼神的大胆,能穿透一座大山,扒开坚固的铜墙铁壁。两人眼光对击那一刹间,迸出不同的火花。吉德的心,迅速的折了个个儿,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那么有魅力,就像吸盘鱼的大吸盘一样有吸引力。俊俏的脸虽拂去了冷酷的美,更浸透蕴藏了阳光温和的美,难道是她?陷入魔窟里被玷污的蒙娜丽莎,魔掌中姣容可人的玩偶。吉德眼前浮现出一个干练精巧,叱咤风云的女胡子头。眼前这娇贵的阔太太,虽与当年那女胡子头判若两人,但还不失女胡子头的风骚。那豪气的神韵,吉德永世不能忘怀。那风致的神圣,吉德时时会想起。那洒脱的风韵,吉德闲暇时常常揣摸。是她,二砬子山绺子的三夫人。
吉德驻足不能自持,艾丽莎刹住嬉笑,随着吉德的眼神,也被三夫人的照人光彩迷住了,还不如说被三夫人的美丽震慑了。哇,东方美女,很是摩登,好风骚啊!艾丽莎内心的惊叹,尤如屡屡蝣蚓爬进了心,又痒痒又硌应,又羡慕又嫉妒。
三夫人妩媚的瞅着吉德笑了笑,娟秀美丽的脸庞,微微泛起淡淡的红晕。然后,礼貌地侧身让到一旁,垂目雁立。
吉德好像让三夫人使了魔法一般,摄去了魂儿,两腿像灌了铅,两眼发直。
艾丽莎看吉德瞅傻了眼,撅撅通红的嘴唇,慝慝的嘀咕,挽着吉德的胳膊,用力拽了拽吉德,吉德这才醒过腔,接住艾丽莎投过来的叫魂的嗔怪眼光,又锲而不舍的扫了三夫人两眼,才歉意的和艾丽莎嗯嗯哈哈下得楼,朝餐厅走去。
吉盛眼尖,也早认出了三夫人,看吉德痴痴地瞅着三夫人,心里也翻浆捣蒜,大惑地惊讶。当年那次胆战心惊的虎口脱险,还心有余悸,记忆犹新,耿耿于怀。大哥能否会出手揍三夫人或大骂一场,那可太掉架了?这种场合,最好是克制,逮住机会,再报当年蒙难之仇。吉盛回头瞅瞅吉增,他也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二乙子。吉德并没有啥举动。吉盛一颗提溜到嗓子眼的心算落回一点儿,还悬悬的担心二哥别犯粗鲁病,那还是要扭茄子?吉盛退后三个台阶,捅捅咕咕,悄声对吉增耳语几句。吉增横横地拨楞几下混球脑袋瓜子,不屑一顾的拿眼睛扒嗤吉盛几眼,又换个面孔,对吉盛又耳语几句,吉盛点点头,朝吉增有形无声地哈哈两声,就赶走两步,挽起娜达莎胳膊,跟着下了楼。
吉增扬登二挣的在三夫人面前走过,和二乙子刚错过身儿,出其不意地一阵风,来了一个扫裆腿,二乙子叭嘁摔倒了秫秆儿梱子,散了秆子,趴在地毯上,前门牙磕在楼梯凳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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