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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吉盛拉住艾丽莎的手,劝着说:
“你的心情俺们懂。俺哥的病,不是打针吃药能好的,需要调理。中医厉害,咱镇上的华一绝,你是知道的。你那咧巴大叔,叫日本浪人给揍了,鼻口穿血儿,还不是华一绝给治好的吗,你忘了吗?嗯!”
艾丽莎一闪眼睫毛,神龙活现地说:
“啊对呀,快点吧,别耽误喽!我去结账,办出院。”
吉德说:
“苏四,你跟艾丽莎去,把账结喽!你再替俺去看望看望那两个被打的看守,俺们在旅馆里等你。”
晨曦撑破了薄薄的彩云,红红的日头,冉冉的升起,散射出勃勃的光芒,映红了俄罗斯风格高耸的旅馆,披金戴银的夺目。
花园里的蜿蜒小甬道,由各类颜色的鹅卵石摆成各种图案,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习习的晨风,吹抚着如冬宫楼顶尖似的塔松针叶,发出微妙的音符。树上的小鸟,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如茵如醉的绿草地,簇拥着各类鲜花的园圃,蝴蝶在花团锦绣的鲜花上面追逐玩耍,那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三夫人小鸟依人似的挽着吉德的胳膊,甜美得美仑美奂,尤如沉浸在蜜罐里一般。灿烂的笑容好像心在笑,妩媚得如同含羞的花儿,娇滴动人。吉德经过多日的调养,满面容光,一身爽透,回头瞅瞅窃窃戏语的吉盛和娜达莎,说:
“雅文姐,昨晚的酒会你还满意吧?”
“老弟,你说呢?这是咱一生中最最开心的。当你向在场的商界名流介绍咱时,哗哗的掌声如同拍打咱的心,激动得咱泪水盈盈,真想扑到你怀里大哭一场。”
“那你咋没扑过来呀?像外国电影那样,俺会当众狠狠地亲你。不过,有一双醋眼,酸酸的老盯着俺,妒火烈烈的。那不会就像电影里说的,俺的情敌吧?”
“那是喽!咱这么招风的大美人,哪没有野蝶狂蜂的,呼呼的,你就等挨蜇吧!咯咯……”
“蜇呗!蜇肿喽你给俺消肿,俺怕啥?蜂毒俺往你那蜜罐里一排,你那还不肿成蜜缸呀?哈哈,俺看你两腿夹个大蜜缸你咋整?”
“嗯啊,你坏!”
“哎雅文姐,那个人是谁呀,咋没敢给俺介绍呢?”
“咱最烦了,你也稀罕不哪去?还有谁,小日本呗!”
“小日本?啥人?”
“日本司令官的小舅子,叫藤本。开家洋行,垄断了洋面洋米,还有洋油洋火。嗨,凡是带洋字的,无所不能?他想插咱那商行一脚,大舵把子派人和他谈了一次,这老小子就跟咱嬉皮笑脸了,再也不提那事儿了?咱瞅他那样,说不上还对咱动啥歪脑筋呢?咱不怕。不行就做了他!大舵把子的人,哈城到处都是。要不他怕谁呀,早晚的事儿,眼目前儿,咱还得利用他。”
“啊,俺说呢。你这商界的花魁,这下可要走红喽!今儿个的报纸你看吧,不知咋编排你呢?”
“还少了你?卖油郎独占花魁!”
“绯闻!绯闻!你不俺姐吗?伦理纲常,还不遮挡一面墙,瞒天过海?凭心而论,俺想那样。可俺没吃到野葡萄,别人先说酸啦,这不无中生有吗?你说你愧得慌不?俺冤不冤?”
“咱瞎猜瞎说,你还包上屈啦你?咱也没了那层那玩意儿了,啥金贵玩意儿,你啥时想要,咱啥不都是你的,还用那么费事儿吗?如果报纸上说了,你浑身都是嘴,你能说得清呀你?咱要是真能承受你的雨露,咱得滋润成啥样啊!你那么高傲,拿雨露视同金子,能轻意往污泥里撒吗?你看到美丽的荷花,而不知出于污泥吗?美的东西没有粉饰的必要,原本是啥就是啥?反之,就是画蛇添足。这是我的画龙点睛,点不好就瞎了?艾丽莎都对你钟情成啥样子了,疯了,瞅你一眼都能过瘾冒水?你咱也看出来了,你是混沌天地间的混世魔王,荷花一样出于淤泥,而洁身不染?你不仅心善,还正。你喜欢娘们,**扯淡,从不主动出手,既便出手时也很谨慎小心,瞻前顾后,怕留啥罗乱?”





乌拉草 第458章
“黑夜给我光身,白昼给我衣裳,没有了黑夜和白昼,那心的跳动又有谁知呢?蓝的天,黑的地,碧瀛瀛的海洋,碧澄澄的江河,翠绿绿的森林,莽苍苍的草原,白皑皑的雪野,气吞山河哪还有了鼻息?女人多好啊,艾丽莎叫她父亲给俺和几家外国买办谈妥了两笔大豆和小麦生意,到时候有啥难处,俺还得请你出山哪!好女人重情不奢求,重意能挺身,如果都撒上种,灌上水,就没有那恋恋的滋味了?就像一盘美味的菜肴,闻着比吃了香。男女之事,朦胧些,比那啥更有牵挂,抓心挠肝的。你不觉得这更有意思吗?猪肉炖粉条,可劲造,吃几回就腻了,你还想吃吗?”
“净捡好听的添活咱。山梨你一次都没尝过,咋知道是酸是甜,是水大是干涩?药有百味,菜有千种,女人有万种风情,体味各不相同。你以为你是情海的情种,咱啥体味你体会到了吗?”
“那俺倒想尝一尝。千年陈酿,万年狐狸精,放出的臭气,一定会熏迷昏俺?”
“你真是坏的可以?小黄县,不仅头发梢儿是空的,汗毛也空的会喘气儿!哎,咱跟你说的事儿,你咋想?”
“好事儿呀?俺财色如数全收。”
“这事儿,咱还真不好强求你?砸了碗,咱怕扎着你,我的小心肝儿!咱这事儿有准头子,进出货,对你咱都走明道,不让你背黑锅。咱知道你们黄县人胆小,你们那旮儿有个叫庄士权的,早就偷偷地在跟藤本做生意,小打小闹。你知有个叫轩太太这个人吧?就昨晚咱给你介绍那个娘们,挺乍眼的,漂亮归漂亮,就是浑身透着浪气,一搭眼就让人觉得狐里狐气的。她可是个通天的人,和日本司令官有一腿,还和吉林治安军的头头脑脑打得火热。铁路警察大队那个头头姓霍,是她名义上的爷们,其实早当上了日本王八。咱拉她在咱商行里,也入了一股,咱又给了她点儿干股。这不都是咱的靠山,咱做的啥买卖,得罪不起呀?面上咱做的是日本人的生意,其实咱主要暗地里捣腾些关里货,也就是你们需要的‘针头线脑’。”
“喔,你个小妖精,跨上大狐狸精的脊梁上了,还不作大妖呀?说的轻巧,啥针头线脑?嗯,都是紧俏货。小本生意你们做,漂洋过海,跨山跃岭的,得多少人跑这一条线呐?漏费偷税,啥针头线脑拼上身家性命啊?”
“反正是兔子驾辕,拉的都是驴鳖虾蟹,小日本天下,不作闹它们作闹谁呀?让它们稳稳当当坐在金銮殿上头,发号施令,作威作福啊?咱是胡子,胡子咋啦?也是中国种。咱就学学妲己,咱不能宫里闹,咱在它的尾巴根上闹,让它们拉粑粑都不得消停?让它们吃,撑不死,也得让它们拉稀?大舵把子,日本人收买好几次,他都没干。可看好这一行了,专劫日本人的车队,码头,还有火车,嘎麻的没少弄。弄到关里,换回老百姓用的东西老鼻子了。日本人,只听轱辘把响,不知井在哪旮儿,怀疑是怀疑,摸不着编筐四致,拢不上口?”
“你这是真正的挂羊头卖狗肉,大白天拿鬼开涮,还不折腾得鬼哭狼嚎,阎王撞门呐!小日本能善折腾了吗?俺看这事儿有捞头,风险也不小,整不好会掉脑袋的。俺如今也是穷途末路,水泊梁山,不豁出点儿嘎麻的,生意确实难支撑下去。俺想好了,不到山穷水尽,俺先不走这一步。油尽灯干,无路可走,俺不能眼瞅着自个儿辛辛苦苦创立的德增盛,毁在日本人手里,俺就和你嘎伙计,做私货。反正偷税也是偷日本人的,有啥不光明磊落的,大大方方就是了。”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言为定!咯咯!哈哈!” 三夫人和吉德同时斩钉截铁说出四个字,两人相视开怀大笑。
这四个铿锵有力的中国文字,虽然在浩瀚的中国文字的海洋中,显得那么普通,那么苍白,那么渺小。但就这平平常常的四个字,却奠定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抗争的丰碑,挫败一次又一次日本人的封锁阴谋,解决了多次缺货断顿的燃眉之急,搭救了苦难中抗争的生灵。三夫人和吉德,这对木化玉似的畸形的情人姐弟,在‘离胫叛道’的路上,演绎了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走过合作长达十几个春秋的‘走私’生涯,直至到日本战败。
吉德的一番描叙,曲老三听得如醉如痴,赞叹不已。对吉德“水没来先叠坝”的高瞻远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曲老三拿出一盒哈德门纸烟,递给吉德一支,自个儿叼上了一颗,吉德替他点上,吸了两口说:
“侄儿弟呀,我看这事儿办得漂亮,地道。小鬼子这么不是人,让牲口拉车,还挤奶卡脖子,叫啥揍性啊?人,不能熊着来。所以,咱们逮住空就祸害它,看它有啥辙?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做买卖也好,带兵打仗也好,都得耍儿点儿‘歪门邪道’,兵不厌诈吗?兵者,诡道也!往后我要缺点啥,你可得给我弄啊?小鬼子损招还没使呢,等脚跟站稳了,穿鞋就上炕,它管你七叔二大爷呢,兽性!你那叫啥私货呀?没有小鬼子,关里关外一统天下,哪有这个说道呀?张大帅那前儿,也没这说道呀?小鬼子,活拉的整出个满洲国来,这不把好大个中国剁下一个膀子吗?宣统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拿祖宗的脸贴日本人的屁股,自个儿弄个娘们的骑马布遮羞,啥他妈玩意儿呢?啊,你设卡子抽油头,就名正言顺?咱不买你的账,就掉脑袋,啥磨道吗?在咱自个儿家口,捣腾点儿东西,外布啷捏棒子要钱,这啥逻辑吗?跟蟊贼有啥两样?侄儿弟呀,你别听那一套,有啥个三长两短的,咱爷们给你顶着。下回你也不用跟人,开个办货单子,弄好接头地点和暗号啥的,咱一准按时交货。出点儿啥事儿,也摸不着你的影?这也省得你又顾外头,又顾家里的。你把这弄来的货得掩盖好,在铺子里别出啥岔头?那小鬼子可鬼道了,别觉个警啥的,弄出点儿响动来,那你可不好收摊子了?守在家门,你不用露面,干的。那就得找个顶缸的替罪羊,最好是日本人,或者是鬼子圈内的铁杆汉奸,祸害就祸害了,反正早晚得挨咱们正义的枪子,死就死了呗,没啥可惜的。”
吉德掰着手指头数,“鬼子里,龟河老鬼,又阴又滑。他还想打你的旗号鼓倒点儿啥呢,出啥事儿往你身上栽赃,一推六二五。不行,靠不住;山田,疑神疑鬼,仗势欺人,摊上点事儿,也是个泥鳅,先溜边了;川岛,唯命是从,没个主心骨,更是个二百五;犬毛,好色贪杯,残暴凶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是一条会呲牙的看家狗。日本人里,杉木邪正参半,唯皇军主子为天命。虽唯利试图,但财大气粗,做的都是大宗买卖。他又奸的要命,为蝇头小利而折腰,不能干;松木,大市侩,雄心勃勃,哪有利往哪钻,瓦解分化,挑拨离间,从中渔利。他做生意从不假手于人,每事必得亲躬。他又和咱们有过结,能上钩吗?剩下的自个儿还挺不成个呢,能给你挑事儿?要说甘当汉奸的,除了金鸡脖儿、鸡腚尖这些虾米皮,就属邓猴子了。马六子整这玩意儿不行,白给。他又是个爬墙头的,好事坏事都干,比狐狸都奸。商家里,顶数庄士权和日本人来往密切。再就是小转轴子,那也不成气候,担不了这么大事儿?再说了,俺也不忍心转嫁到他们身上啊?叔哥你说,还有谁能顶下这个硬?”
曲老三在后窗台上拧灭烟头,犯寻思地说:
“嗯。这事儿,还真得找个在咱们看来最坏的,日本人眼里最死心塌地的,那只有邓猴子。”
吉德赞成地说:
“他最适合。一呢,他是日本人最得意的人;二吗,他和唐县长关系最好,一个裤裆拉屎的哥们;三吧,唐县长正委派他筹建半官方的贸易商行,专门经营盐酒啥的专卖货,零巴碎的啥都干。咱们正好可以利用,出单开据,货一走一过,雀无声息;四嘛,他人性太臭,手头又紧。他大手大脚花钱惯了,又抽又嫖又好赌,拉了一屁眼子饥荒,谁还愿赊账给他,那点儿薪水又不够他开销,遥哪耗洞抠搜钱,焦头烂额似的。咱们这事儿,十成利给他半成,转手渔利,不天上掉馅饼?对他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有阎王撑腰,啥小鬼的纸钱不敢花?这五啊,你胡子当家的一出头,你和他做点儿生意,他哪有不干之理,有几个脑袋,他甘当日本人的狗,你不敲掉他狗头就算便宜他了,他还敢奓刺儿?俺呢,稳拿糖瓜。出啥事儿,他明知他被咱们利用了,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手短,有苦难诉,和尚的钵,还得自个儿着。俺有凭有据,一口咬定邓猴子。他敢反咬一口,无凭无据,就是两个罪,一枪两眼,贩私,通匪。不等你动手,日本人就收拾他了。啥苦果他不得咽下去,自个儿找辙去吧!你说这个鲶鱼肯不肯上钩?只要他肯上钩,咱们就趋这个骛(鸭子wu)了。”
曲老三沉思一会儿,老鱼鹰生气地把烟袋往烟笸箩里一扔,骂吱吱地说:
“那兽就不是人,好吃那一口?再有日本人撑眼子,鲶鱼能活吞王八,你们信不信?”
大丫儿正往炕梢灶坑里攮着纥囊,抬头说:
“三叔,邓猴子可不是好抓的泥鳅,要不咋叫猴子呢,猴奸猴奸的。你和他做生意他能信你吗?磨道驴还能闻出豆腥味呢?货一上柜台,纸还能包住火吗,啥不都漏馅啦?”
鱼鹰奶奶说:
“丫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还有往自个儿身上划拉火的,那我瞅是奸惑过头了,不傻吗?就邓猴子发现这货是你三叔假手倒腾给你德哥的,他挣的是钱财,除非他钱多,怕钱咬手?再说了,你三叔倒腾买卖也不能焐在手里,卖谁不是卖?就邓猴子知道了这一层,他也得那、那啥打呼噜装梦种,他挣的不是钱吗?除非他吃错了药,端起屎盆子往自个儿身上扣。他不是人,为了钱,不就合起伙来蒙骗日本一个人儿嘛,他还敢掘你三叔,我就不信?你三叔有你爷爷这层关系,谁不知道和大德子好啊?蒙人能蒙住猴子?我可知道,那抽烟鬼,见钱没有不上道的。不行,把分成折合成大烟膏子,那猴子还不乖乖的听喝呀?这招要不灵,趁早别睡觉,省得尿炕!”
曲老三眼睛一亮,捅捅吉德说:
“干妈这老太太不糊涂啊?在理儿,在理儿呀!他个妈的,抽死他!” 鱼鹰奶奶美滋滋的瞟了瞟老鱼鹰,老鱼鹰拿裂开乍的老脚蹬了鱼鹰奶奶一脚:“美啥美?臭老太婆!” 大丫儿瞅见噗嗤一乐,吉德抿个嘴儿,瞅瞅大丫儿,大丫儿低头攮灶子了。曲老三权当没捋会儿,“我看呐,先整两把试试。” 吉德:“嗯哪!”
曲老三老世故地说:
“管嗯哪不行啊,我也豁出去了。这回我得让我那四个隐形人真正出山了,左溜他们也没入大流,我就留这一手呢,专门给你跑这营生。”
吉德高兴地说:
“俺的娘哟,俺的好叔哥呀,不到真张,搬不动庐山,这回你是豁出血本来了,看出你是真疼俺呐!”
大丫儿站起身,倚偎在吉德大腿旁,扒嗤地说:
“德哥,才知三叔的好呀?三叔可是常把你挂在嘴边上,老惦记你了,我都有点儿不落忍了?”
曲老三动情地对吉德说:
“我这辈子就想当个正正当当的买卖人,可天不作美,好像老是跟我作对,调理我?当初,你大舅横扒竖挡不让我这个当胡子的人做买卖,硬生生地把我挤出了黑龙镇,后来一事儿接一事儿就耽搁了。如今鬼子又来这么一手,我能眼瞅着它们祸害人吗?没法,又泡汤了。当初我一眼就叨上了你,把我平生的宿愿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希望你有出息,争口气,鳌头尖上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我派四个隐形人处处暗中保护你,怕你出半点儿闪失。还好,十多年过去了,你也从一个一文不名的闯关东愣头青,混成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大东家了,我瞅着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啊!时季不济,硬着头皮往前整吧,要不咋整?你要没点儿钢条,拿祖宗的脸和小日本屁股滚去呗,还犯这个愁,不早发的齐里矻嗤的了?你不丧良心,就不挂那株式会社的招牌,想着法的和小日本抗衡,争得一个中国商人的尊严,自强不息,这点,一般人很难做到。小鬼子这个后娘养的,早晚都想把咱们的买卖整断奶了,好捧着它们的屁股跑,这是******大白天做美梦,痴心妄想!哦,我听戏文唱,古时候有个越国国王叫钩啥了,啊叫勾贱[践] 儿的。那可是个人物,卧薪尝胆那么些年,愣把那吴国给灭了,那才叫玩意儿呢。我就不信,人的一支胳膊上爬满了臭虫,身上那些零碎件儿就不管了,咱们人麻木不到那个粪堆上?只要咱们齐心拉网,总有一天,会打净那些乌龟王八蛋的。这事儿呀,我就是你的使唤丫头,拿钥匙只当家不主事儿,你说咋办就咋办?”
大丫儿略有所悟,真心实意地说:
“三叔,你不说我倒忘了,咱家还有淹好的王八蛋,没想起来吃,我煮些你们再喝点?”
曲老三笑笑,挪着窝儿说:
“这丫头,你这不是撵叔滚蛋呢吗?偷鸡摸鸭子的,小两口早火烧火燎地等不及了吧?热炕头热被窝的,多暖人心呐!我那地窨子也冲没了,回南院睡吧!时候不早了,改天再唠扯唠扯,啊侄儿弟!”
曲老三挪到炕沿儿,大丫儿递上鞋,鱼鹰奶奶说:
“老三哪,就在这炕上将就一宿得了?江北那边旯老山里,打小鬼子的闹的邪唬,小鬼子和那治安军抽走了不老少,咱们才不躲那柳毛通了,这南院,多少日子没人住了,崽子们不知烧没烧灶呢,怪凉的。”
曲老三穿完鞋,下了地说:
“干妈呀,我可不像侄儿弟呀,到哪噶达都有个焐被窝的。咱呐,木桩子睡棺材板,硬揢硬!哈哈……”
大丫儿脸一红:“三叔……”鱼鹰奶奶咧咧嘴,“这个没正形,喝点儿酒,净胡沁!快走吧,家伙带着没?黑门道子似的,不能轻心大意喽!”
吉德和大丫儿冷哈哈送走曲老三回屋,大丫儿帮鱼鹰奶奶铺着被褥,鱼鹰奶奶说:“不用了,快里屋歇着去。这老东西一手也不帮,死人似的,可知道享福了。”
大丫儿回里屋一瞅,吉德早钻进被窝里。她悄悄地走到炕边儿,就猫巴悄地把两只冰凉的手伸进被窝里,咯唧吉德。吉德嘻嘻哈哈凉得直抱团,顺势把大丫儿拽上了炕,手顺着衣襟伸进大丫儿怀里,痒痒得大丫儿咯咯直乐。胡乱闹了一阵子,大丫儿脱了衣服,滑溜溜地钻进被窝里,就趴倚在吉德胸身上,“这嗓子眼干的冒烟了,我可要好好解解渴了?” 吉德搂着柔媚的大丫儿,阴邪邪地说:“那俺就叫你喝个够!” 大丫儿贴着吉德的脸说:“哼!”
老鱼鹰家是盘的连脊通炕,后在炕上间壁成里外屋的。鱼鹰奶奶眯愣着,感觉炕洞子就像砸夯嗵嗵的直震动,就掀开棉被一角,捅捅老鱼鹰,压着嗓子说:“这土坯炕哪禁得起这个,明儿早炕洞里找人吧啊你?” 老鱼鹰撅了撅花白胡子说:“我看你是犯贱,也找擂呀?消停会儿吧啊,震不碎你骨头架子?你把那搂紧点儿,别整出水来冲着我,我还得搂狗刨,怪费事儿的。”




乌拉草 第459章
吉德胎歪歪在大丫儿松软软的身子边儿,大丫儿喘着香气,颤着嗓音儿说:“你这头大犍牛,又呱嗒上啥三夫人啥马达姆了,也这么卖命啊?” 吉德说:“俺可没那么狼,啥腐肉都吃啊?穿别人穿过的鞋,俺嫌乎脚臭?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罢了。三夫人那样浑身透着吸引男人的魔力,要是出襁褓没沾男人的尿褯子,俺做梦都想作个粘布沾沾在她迷人的身上。可拙劣男人使漂亮女人变成狐狸精,那多臊啊?俺还想留点儿精神头,好好答兑你呢,再生个二小德。” 大丫儿撇撇嘴,歪歪头,“我倒想啊!月娥姐还抱怨呢,你都可小鱼儿一人了,五个六个那么生养,这姐几个都成了瞎苞米。” 吉德叹口气说:“那可是铺风捉影,没有的事儿?春花咋的啦,土狗子和土拨鼠那两小子能消停,生仨俩崽子不也扎口了嘛!小樱桃,除那死鬼外,牛二你哥也没少那个,不就还是个独苗苗?这个盐碱地呀太火幸,就头一茬,再种啥都得烧死?” 大丫儿手拄个头,侧身说:“盐碱地,那小鱼儿就是涝洼塘啦?旱什蚂子大跐腿,可劲儿甩籽子呗!” 吉德听后,嘻嘻地说:“偷情嘛,是神仙,该旱旱,该涝涝,风调雨顺!”
鱼鹰奶奶睁着大老花眼扑着黑儿,磨叨说:“年轻啊,也不絮烦,龙马精神!唉,咱是好时候过去喽!” 老鱼鹰碓上一句,“你好时候,还挠炕席花子瞎腻歪呢。” 鱼鹰奶奶“嘿嘿……”鱼鹰爷爷也“嘿嘿……”
老鱼鹰嘿嘿地打起呼噜,第二早上爬起来还是瞅着鱼鹰奶奶嘿嘿,鱼鹰奶奶瞅着老鱼鹰也嘿嘿。大丫儿和吉德捧着饭碗,瞅着老鱼鹰和鱼鹰奶奶也是嘿嘿
天灾**,粮食短缺,饥民骤增,姜板牙适机开仓向灾民串换粮食,又实施谋划了抗日武装砸窑,使抗日武装及时得到粮食补给。吉德从中配合,引发大规模财主开仓串换,粉碎了日本人的垄断粮食封索,挽救了生灵。
气势磅礴的冰排,拌着漫天鹅毛大雪,轰隆隆,呼呜呜,咔嚓嚓,足足跑了七八天,松花江才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悄悄的封上茬,蒙在厚厚的雪被里,进入长达四五个月的冬眠。
下江这噶达的四季夜长短是,春走十里不到头,夏走十里天早明,秋走十里困两头,冬走十里天不亮,漫长的冬夜,是懒汉的天堂,勤快人的磨难。今年又赶上“老自山”的灾荒年。一场春旱秋涝,李福除租赁姜板牙一垧多的熟地外,还自个人拿镐头新开两垧多大荒片儿,几乎绝收。苞米贪青,大豆粒瘪;高粱一尺多长就窜红缨,谷子一拃多高就绣穗。白忙活一年,连籽粒都没收到家。他饥肠辘辘,翻来覆去再也背不起硬帮帮的大炕了,起个大早,推开外屋房门,混混茫茫的天空无休止地飘着一大片儿一大片儿的雪花,糊在脸上顿时化成了水,没膝深的雪一脚下去,软绵绵的尤如踩在棉花堆里,粘当当的成了一个脚形雪饼。李福就这么一脚一个雪饼的走出家门,上了圩子里的大道,又回头瞅瞅镶了银白边儿的自家烟囱,抖抖搭在肩上补了很多补丁的口袋,唉声叹气地朝高墙大院的姜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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