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吉德从一开头就清楚这件事儿是栽赃陷害,自个儿的商号绝不会卖掺水的酒。又吃准了那瓶子里掺的准是人尿,栽赃陷害不成,你要尝了,喝了人尿,就会当笑话传出去,他们就达到了埋汰你的目的。麻猫是啥人哪,坏的不能再坏了,又是邓猴子的人。刘大麻子那几个儿子虽然通过卖粮那件事儿不在侦缉队干了,可还是整天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形影不离的和麻猫糗在一起,充当邓猴子的鹰犬。邓猴子和汤坏水狗打连环,串通一气,想通过酒里掺水这件事儿打击德增盛的声誉,搞臭德增盛,使德增盛威名一败涂地,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好在日本主子面前论功领赏。俺要将计就计,揭穿他们的诡计,挫败他们的阴谋,由此转危为安,转败为胜,从而提升德增盛金字招牌誉满天下的名望。
“汤署长,你都尝过了俺还信不过你呀?俺不尝了?今儿个你就是金口玉牙,吐个唾沫都是钉,俺信你的。这柜里柜外摆的几十坛酒都是老山炮烧锅的,都有专卖局的封签,汤署长不信,你可一一查看?” 吉德当回事儿的说。
大水捧来一大摞子刚洗刷过的景泰蓝青花小瓷碗儿,老邪抢先拿个碗,推搡开人群,走到柜台伸手就想舀,叫白金用提溜挡住手,边打酒边说:“你手埋汰汰的,你擓完了别人咋喝呀,真是的。排好队,不要乱,一个个来,酒有都是,还怕不够喝呀?我告拆你们啊,喝多了自个儿找北去啊!” 老邪喝口酒对老蔫说:“这酒多醇,又香又甜,就是美中不足,没有酒肴,干拉!” 老蔫吱溜一口酒,咂巴咂巴,“你呀坐月子吃鸡蛋,美去吧!你想酒肴,你脱下鞋,不就猪八戒啃猪蹄,自残骨肉吧你?哎,这酒哪******掺水了,这不瞪眼儿说瞎话,胡诌吗?” 老歪凑过来说:“讹人!纯粹讹人!生孩子玩意儿里找孩子,熊人!” 孙二娘觍个红扑扑的脸,撇哧啦的说:“这叫驴马滥尥蹶子,找抽!我看汤坏水咋收场,老大也不是善茬子,他能吃这眼前亏?这分明是作好扣整人。这事儿跑不了邓猴子装的枪,汤坏水这个虎叉,人家装好枪他来放,我看要渣约?”
“老少爷们,酒也喝了,喝出人尿马尿来没有?” 吉德笑呵呵地问大伙。
“酒是好酒,没得说。整这儿事儿的人不是好人,净糟践人!我看准是老婆尿喝多了,喝啥都是那味?” 老邪抢先擂上一嗓子,大伙儿左一句右一句,呛咕的都是说麻猫没安好心眼子,埋汰人。孙二娘单刀直入的指问汤坏水,“哎我说汤大署长呀,麻猫不是人你咋净听他的一面之词呢?你那么大的官儿,麻猫一个脚趾丫儿就搬动你了?麻猫面子真大,够扯一块小孩儿尿褯子了。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大署长,你咋就认准那酒瓶子掺的是人尿呢,就不会是猫尿狗尿啥的。我不信,你到底尝没尝,还是听麻猫胡沁,你偏听偏信,那你可太糊涂了,让人当枪使,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那你这官作的太丢人现眼了?你当场尝尝我就信,你要不尝,就是狗连裆,纯心整人,咱找唐拉稀和崔犟头说理去?”
“对!”
“你尝!你尝!”
“不尝就是心里有鬼,不是人揍的。”
“我尝,你孙二娘也得尝?” 汤坏水被逼无奈,硬着头皮说出无奈的话。
“爷们说出的话就是钉,我个大老娘们也是妈生爹揍的,说话算数,你请大署长?” 孙二娘拿出武林派头,拱手相让。汤坏水菜墩上的鸭子,只有挨宰的份了,拿起酒瓶子,举到尿憋子嘴边儿,一狠心,酎了一大口,刚要往出呕,孙二娘一捅他的喉头,咕喽咽下去了。
“你、你干啥玩意儿?呸呸,骚死我了这个?” 汤坏水拍着胸口说。
“好喝不?” 孙二娘从汤坏水手里拽过酒瓶子问汤坏水说:“你大署长是鸭子穿稀狗舔屁股,自作自受!老娘我没那闲功夫扯你了,啥味你个个儿品去吧,谁尿的尿你不能白喝,你得给人家钱。我得哄外孙子玩儿去喽,大署长回头见了你?” 孙二娘说着话扒开人群就要走,汤坏水不干了,撸着袖子就想拽孙二娘,“你个臭老蒯敢耍我,麻猫上,给我削她,臭娘们还反了你了呢?” 麻猫儿拽住孙二娘,刚伸出巴掌,吉增一把抓住麻猫的手腕儿扭背到身后,又往上一提,麻猫儿“妈呀妈呀”的乱叫,头就扣到了和老二哥顶哞了。麻猫儿还不老实地喊:“哎呀麻子们快上呀,瞅你娘个腿儿,哎呀呀……汤署长救我呀呀!”吉增筋个鼻子瞪圆眼,瞅着一帮麻子,又往上拎几下麻猫儿的胳膊,麻猫儿疼的嗷嗷惨叫。麻坑他们早知道吉老二的厉害,吓得麻子们全塞了糠,哪还敢伸手啊?吉增问:“麻猫,你实话实说,有半句假话俺拧折你的胳膊,到底咋回事儿,快说!”
“哎呀呀我说。” 麻猫儿疼得挺不了,只得说出实情,“都是邓会长连毛胡子吃炒面,里挑外撅和汤署长串联好的。邓会长想挤垮德增盛的生意,就想假借汤署长的手,先查封了德增盛的酒柜。让我打一瓶酒掺上水,汤署长出面,我作证人。我让麻豆把酒倒掉一半,再掺上水,谁承想麻豆拿了酒喝了大半瓶,正好赶上他有泼尿,他就尿到酒瓶子里了。这事儿,汤署长全知道,可、可他还是让孙二娘给耍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汤署长啊?” 吉增二话没说,照着麻猫儿背上就是一拳,立马打趴在地上,口吐鲜血。汤署长见状,自知是弄巧成拙,自个儿搬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理屈词穷。他恼羞成怒,有火没处撒,就狠狠地踹了麻猫儿一脚,骂道:“熊玩意儿,没一点筋骨囊?” 就灰溜溜像丧家犬,夹个尾巴带着随员挤出了人群,头也不敢回的跑走了。
走进会客厅,还没等大伙儿坐下,二掌柜就急不可奈地说:“大少爷,你都看到了吧?这是刚搭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俺就匪夷所思了,邓猴子为啥敢对咱们三番五次的刁难使坏,无非一件事儿,招牌!咱们要也挂上‘株式会社’招牌,不说脱胎换骨吧,俺看邓猴子他还敢这样张狂?大少爷只要咱中国人的心不变,那就像亮糖块儿包上啥花儿花纸都一样,味没变。你这么撑着,就是日本人的一块心病,它能不老得瑟你吗?咱们是经商做买卖,心里老搁个民族气节也对,俺没说不对,可你也得审时度势,因势利导吧?你一味的拧个麻花劲儿,这日本人势力越来越强,热河一带也面了,脚跟站的越来越稳,就抗联那几个半人儿,多暂能把日本人赶跑啊?这镇上日本移民越来越多,扎堆儿抢你的生意,你不想个明哲保身的万全之策,早晚得把这点儿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得瑟光喽!人哪,到啥时说啥话,不能老耍光棍儿?二少爷也在这儿,这不是个明显的例子吗?到头来,鱼死网破,家不像家,人整得窝了一肚的火,向谁撒去?今儿个的事儿,虽然理儿捋直了,可事儿没算完,留下了祸根儿,汤坏水丢了那么大面子,能善罢甘休吗?肯定得报复。咱面粉的专卖许可就汤坏水的一句话,俺看不活动活动就得泡汤?再往坏处想,咱的火磨、烧锅也在专卖控制之列,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乌拉草 第484章
对二掌柜掏心窝的话,吉德站在那哈文丝未动,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牛二站在二掌柜身后,有些沉不住气儿,“德哥,你就听二掌柜一句劝吧!咱如今就是那水豆腐,再让人家那么挤压,真的成了豆腐干了?” 吉增斜排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扶手上,嘴里喷着烟说:“啥他娘这个那个的呀,俺看个走个的路,换那破玩意儿呢?人披那种狼皮心里也犯膈应,不行!俺看就这样,小鬼就是狗彘,一时占个碾子而已?咱当那个磨道驴去呢,它咋吆喝咱就咋走啊?俺就不信了,它能咋的咱?它来邪的咱就来横的,它来阴的咱就来损的,你越装熊它越欺负你,大不了不干了,还有啥呀?大哥,人越活胆子越小,你别听二掌柜的,你咋想你就咋干,俺听你的。” 吉盛赔笑脸儿地说:“你们也不用瞎犟咕了?二掌柜说的也有他的道理,做买卖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不挣钱还做啥买卖呀?像俺二哥似的,家底都亏空光了,那叫做买卖呀?依俺看,换不换招牌这是一件大事儿,咱得从长计议,不能单纯看到眼目前儿那点儿利益,瞅着是少交了不少税,可咱有多少主顾就是冲着咱德增盛这块牌子来的呀?一旦咱换了牌子,得失去多少民心啊?那就不是少交那点税的事儿了,那咱就是自个儿砸了自个儿的牌子,是省多少税也换不回来的呀?话又说回来了,邓猴子对咱们使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抛开邓猴子不说,咱也不能像二哥似的老和官府顶着干,置气!小鸡不尿尿还有个道道儿呢,咱不会疏通疏通,交些人,到裉劲儿有人替咱说话。这可不是同流合污啊,俺看人也不是他邓猴子一人交下的,好人还是有的。官府的人都实心实意跟日本人跑,俺看都是混碗饭吃,身在曹营心在汉!”
吉德正义凛然,重重一掌拍在紫檀木的‘千工面’长案上,震得厅堂四壁回声,铁骨铮铮的大声的说:“俺决心已定,德增盛招牌不变!俺还要找姜家圩子老学究姜老爷子重新书写一块鎏金匾额,高高悬挂在店门之上,昭示俺的意愿。” 吉德笑中含笑,走到拉拉个脸闷头巴嗒烟袋锅子二掌柜的坐位前,稳稳当当坐在二掌柜对面的椅子上,平和的对二掌柜说:“二叔,你老的一片苦心,大侄子懂。德增盛能有今天,俺心里有数,还不全仗你老呕心沥血,鼎力相助啊!你老功不可没呀!这件事儿俺是这么想的,商号的字号从小往大了说,它就象征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你冠上‘株式会社’的名讳就意味着咱们趋炎附势日本人,大有卖国求荣当汉奸的意味,咱们不能驱小利而忘大义出卖人格呀?二叔,你老苦口婆心是为咱们德增盛好,你大侄子知道这样作的后果。这根独木桥的下面是悬崖深渊,那俺也得走下去。俺虽没有擎天玉柱之力,但宁可玉碎不求瓦全总还可以吧?如果人人如此,小鬼子还能猖狂几时?俺下一步想……” 二掌柜默默的往鞋底子磕打磕打烟灰,啥话也没说,握个烟袋起身倒背个手,脚步沉重地走出会客厅。
二掌柜心情怅然的走出喧闹的德增盛大门,心里揣个大火盆,熏烤得嗓子冒烟鼻子撺火,脸膛上火哧燎的起着火苗,两眼火烧得火辣辣的,看到街道两旁“株式会社”的招牌被大火团团包围着熊熊的燃烧,冲天的火焰映红了吉德凝聚冷峻的面颊,耳边回荡着字字铿锵有力的声音“德增盛招牌不变!德增盛招牌不变!……”明月楼的路上充满了讥讽的热浪,天上布满了嘲笑的怪云,没有一咝咝的清风吹去二掌柜浑身上下羞耻的烈焰,臊得二掌柜无处躲无处藏,就这么一身火的搬动灌了铅的两条腿挪进了明月楼。老板娘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在二掌柜眼里都成了灵火可怕的讽刺。老板娘的嬉笑调侃,二掌柜听了都是可恶的咒骂。二掌柜九鼎八簋(gui)的胡乱的要了几个菜,烫得滚滚的酒嗉子里冒着喷鼻的酒香,几盅老山炮烧酒犄扭轱辘的滚进肚儿,三伏天穿皮袄里外发烧,火上浇油地烧上了膛,色迷怛(da)情的搂过站在身旁的老板娘,拱拱的咿咿呀呀,酸楚而又悲苦的抽泣。老板娘柔腻体贴的搂住二掌柜的头,用女人特有的温情帖熨一个愧疚忏悔的快要枯竭而又老朽的心,尽量用母性开阔的胸怀溶化一个凝结伤痛的老小孩儿。老板娘月容不堪回首的往昔经历,最能读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心情。二掌柜这位历尽沧桑的壮年大老爷们,这是有话说不出而又难以承受的压力或者自个儿窝火憋在心里,才会表现得这么脆弱,在能宣泄屈闷的女人身上找到一点儿安慰。
“哈哈呦,你个老夹杆子你到这儿来找香油来了,月容的奶水还足兴吧?当年连毳(cui)毛都没捞着,老了老了还要补上一腿啊?月容后鞧当年可没少挂笊篱,你个老灯台刷锅不成?”
二掌柜听到有人突然说话,心里一咯噔,早不来晚不来谁这么会找时候?二掌柜局促地推开老板娘,羞愧难当的拿双手抹把脸,从指缝中看到殷明喜得意取笑的一张圆瓜脸,又无意识地挑起眼皮看一下老板娘,显出惘然的神情,褶绺子的说:“啊三弟呀,眼睛迷了,俺让月容给吹吹,是不月容?”老板娘用纤细的手指点下二掌柜脑门儿,嗔怪的说:“瞅你那点儿出息?活到一百岁也是啃槽帮子的货!在娘们面前老也找不到后脑勺?殷大掌柜有啥呀,也不是外人,说句笑话,瞅把你吓的啥是的,兔子好悬没从你嗓子眼儿蹦出来似的。才刚来那会儿好像让黄皮子给迷登了,喝下几盅酒,搂过我就呜呜上了。我还头一次瞅见咱二掌柜这么伤心,这不心里得受多大委屈才会这样,我瞅了心里都是酸酸的。都这一把年纪都,谁还惹乎你干啥?咋的辛辛苦苦一辈子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二掌柜你要放得下交情,就来帮帮我,我不会给你一点儿屈儿受的,月容说话算数!”
“月容?这么大会儿称呼都改了?老驴摘下蒙眼儿,亮堂了。可下见到了嫩草,找到了贴已人儿了呀?” 殷明喜在椅子上坐下,自个儿提过酒壶,自个儿倒了一盅酒,一仰脖儿酎了,说:“老东西,撂下老兄弟自个儿来偷情啊?俺们这么些年交情算白搭了,不如一个娘们贱贱儿的近乎,你俺还真没看出还有这么一手?咋的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有啥委屈,说说吧?” 二掌柜红着眼,抽两下鼻子,拧个劲儿,搂过一瓦盆子火儿撒向殷明喜,“俺上大炕,搞破鞋了咋的,还跟你说呀?你当会长的管天管地还管俺扯上个娘们呀?说,说啥呀?有啥好说的。狗肉搭不上羊身上,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没长眼睛啊?不都看见了吗?” 殷明喜笑咧咧的站起身儿点着二掌柜说:“嗬,嗬嗬,火不小嘛,够做两顿饭的了?呦,呦呦,搞破鞋!说的多轻巧,别往自个儿老脸上沾花了,月容这朵百里挑一肥水泡过的鲜花,插在你这盘老干瘪牛粪上,太白瞎了,可惜了了?你别给俺瞎褶了,避重就轻的。拿个笊篱,捞干的说,就说说狗肉那羊啥的。”老板娘劝说:“二掌柜,你和殷大掌柜可是差个脑袋差个姓的老哥们儿了,有啥话搁在心里捂蛆呀?你个乐天派,也有耍颟的时候呀你,这可不是你二掌柜的一贯作派?殷大掌柜你和二掌柜唠着,我再掂兑两菜去,你老哥俩儿好好唠扯。锣不敲不响,话不说不透,憋在心里多难受啊,有啥话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了,啊?” 老板娘说完话,向殷明喜使了个多劝劝二掌柜的眼色,就扭身轻盈盈的走出门。
二掌柜和殷明喜闷头喝了几盅酒,又憋了一会儿,二掌柜说:“丢人哪!在晚辈人眼里太臊脸了,说出来砢碜!” 殷明喜沉静个脸子说:“二哥,俺听盛儿说了,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不能怪你,你没啥错?做生意吗,搁谁都会这么想。你琢磨的事儿,俺这些日子也在磨道。这叫啥呀啊,蚕食呀二哥,蚕食,你懂不懂啊?兰会长这个现世报,他这么一带头不打紧儿,滚开雪球了,‘株式会社’成了咱们商界瘟疫一样,越感染越多。俺也徘徊在十字路口,日本人手越伸越长,今儿个这个专卖,明儿这个控制,战线越拉越长,需要的军用物资哪里来,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揩咱们身上的油啊?你不掺和进去,咱们那亏就吃得太厌了,早晚得把老家底挤兑光喽!掺和进去吧,与已有利于人格相悖,又于心不忍啊!二哥,你说说,这生意还咋做?” 二掌柜抓住理似的说:“俺不就想啊,咱是做生意的,咋赚钱咋整呗!没承想,咱和年轻人合不上炉,两拧,俺倒成了啥卖国求荣的汉奸了?俺羞愧,就羞愧在这哈上了?你说小鬼子谁不恨呀?你呢恨归恨,你管恨就能当生意做呀?恨就能把小鬼子恨跑了咋的。要那样,咱就攥个拳头坐那哈恨呗!咱也得学学韩信胯下受辱,咱也得学学越王勾践,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咱生意人,利用日本人这招儿,把钱包整鼓溜了,干啥不仗义呀?谁抗日拿出点钱,总比空手套白狼强吧?俺看小鬼子这架势,是想利用东北的财富资源,狮子大张口啊,想吞并整个中国呀?” 殷明喜想想说:“俺看不止,比这要邪性?不说大东亚共荣圈吗,这野心大了去了?” 二掌柜眨巴儿眨巴眼说:“那咱这哈更没牛年马月了,咱这骨头渣子就得埋在这满洲国康德的年号里啦?” 殷明喜说:“那咋的。不想埋在满洲国,就得抗争,绝不能同流合污,当只绵羊,做出尿尿和泥对不起祖宗的埋汰事儿来?俺对孩子们的决定,给俺敲了边鼓,增添了俺的信心,不再犹豫了?二哥,和孩子们坐在一个板凳上来吧!他们看的比咱们远,咱们只看到了钱眼儿,没看到国耻家仇。黑乎乎的枪口下,咱还言啥商不啥商的了?只有打跑小鬼子,咱才能有好日子过。别把心寄托在狼的假慈悲身上了,咱们多做做商户掌柜们的工作,揭穿日本人的阴谋。挂上‘株式会社’的招牌,那就是给自个儿脖子套上了一副枷锁,听凭日本人的宰割了?大伙儿齐火齐心抵制,日本人将予取之,必先予之的阴谋,就会自然而然的破灭。”
清脆的“啪啪”拍巴掌声带来老板娘雀儿般的叫好声,“说的好!太阳终于从东边出来了。我还在左右观望呢,这回有了主心骨,顶黑瞎子皮吹喇叭终有了人声。你这个殷大掌柜呀深藏不露,心里老有个金刚钻。我就说嘛,二掌柜刚才那熊样儿,心里准有拆挖不开的坎儿,磨不开驴的磨,咋样,还真叫咱猜中了?二掌柜,殷大掌柜说的对。咱们抱成团儿,拧成一股绳,有那啥的坑坑坎坎的过不去呀?松花江到拐弯处那水还不是照样流啊,我个老娘们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都看出小日本就没安啥好心眼子?松木那鳖犊子跟我说,只要挂上他们的招牌,他再投点资,开上个啥日本料理,那钱哗哗的赚。我没稀搭理他,也没勒他那份胡子,他骟不达的就蹬胯子走了。来,相好的、吃醋的,两个烂袜子,来和咱这个肥水泡过的破鞋帮子干上一盅,来个同流又合污。嘿嘿!” 跑堂的上来几道菜,老板娘指着一串马铃的菜介绍说:“这道菜叫‘马铃黄鱼’,拿猪网油卷马蹄和黄鱼扎成串,过油或蒸,是温州厨子做的瓯菜,色、香,味、形,讲究个‘轻油、轻芡,重刀工’,可好吃了,你俩尝尝?”殷明喜和二掌柜尝了,很是叫好。二掌柜灰脸儿红脸儿的,就举起酒盅,逗乐呵的说:“来,鲜蘑嫩菇炖一对老杂毛公鸡,整一个。” 老板娘笑嗤嗤的说:“两整一个,你俩儿也不是个?松萝、龙须草、关公须,不都是治腰腿疼的松树挂佩吗?水仙花,草梅花,格桑花,我是干过啥的呀,整就整透腔喽,那我也不再乎?就怕你俩个斗鸡,先斗得两败俱伤了。来,今儿个我高兴,我陪两个老杂毛,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乌拉草 第485章
三个人喝得天璨地荒,酒醉人烂,神志亢奋,高兴得满嘴胡嘞嘞。
“俺呀是一肚子的好心,恐怕德增盛叫鬼给挤兑黄喽!可你那仨儿外甥狗啥玩意儿,一个比一个狼,他娘的就不上俺的磨道那个?那高调门儿吊的悬悬的老高了,俺都打怵那个?啥玩意儿大道理说的赶卖瓦盆的了,一套一套的。俺咋的呀,打粑粑腻的三两岁小崽子呀?那大道理谁不懂咋的呀?他娘的还落小孩伢子一顿编排,埋汰谁呀啊这个?” 二掌柜借酒劲儿盖脸,冲着殷明喜发泄胸中的积愤。
“老灯台你卖啥谝呀?要不是仨小子把你逼上歪脖儿树上,你能捞着那两个肥颠颠的大鸭梨啃呀?你别得了便宜卖了乖,美的你去吧?” 殷明喜不着调的抓住二掌柜小辫子说事儿取笑。
“老嗅,你这嘴呀,顺后屁沟遛达出来的是啥呀?咋的,你没捞着眼气了?你还逮着了你,好吃不撂筷是不是,给你个臭屁你还嚼不烂了呢?狗嘴塞苞米瓤子,还堵不住你放狗臭屁!月容,再给他灌一壶马尿,看他狗戴帽子还能装个人不?” 二掌柜不份的反驳,拉扯上老板娘,杵咕老板娘上手。
“好喽!千里嗅,你不狗鼻子吗,闻闻尝尝这壶里是马尿还是老娘的尿?来,张嘴,张嘴!听话,不听话老娘可给你嘴里挤奶了?我、我就不信了呢治不了你这个?” 老板娘当仁不让,戏弄上了殷明喜。
“挤奶!挤奶!老嗅要吃了你一滴奶,俺叫他跪下来管你叫娘亲!” 二掌柜可逮着了,不怕事儿大,在一旁加钢。
“哎哎哎,别、别掏呀?俺、俺喝!俺喝!俺喝不行吗?” 殷明喜看老板娘要解扣掏乳,忙求饶。
“我拿着你张嘴,仰脖儿,嗳这就对了。你别看我是哞牙嘴,可天生的吃硬不吃软?嗯,哗啦啦哗啦啦,啥玩意儿水浪唧?老娘再洗龙衣。你不知身旁有贵客?哪个女人不让人上炕。啊哈哈……”老板娘一只脚跐着椅子,高举个酒壶,就细溜溜的涓涓的往殷明喜嘴里倒酒,边浪笑边说着浪话,“乖乖蛋儿,蛋儿乖乖,乖蛋乖蛋儿,乖俺蛋儿,待会儿老娘汆丸子儿。嘿嘿,一壶老娘尿都灌******老驴肚皮了,嘿嘿黄县老鬼从裤裆里拿出老眼珠子瞅瞅,都喝了都,嘿嘿……”
“哈呀呀,这哪他娘的……老灯台好哇……还、还有你这骚、骚……合起伙儿来啊……圈……套、套……” 殷明喜打着酒嗝,醉哈哈的指着二掌柜和老板娘说。
“谁、谁套你啦,我这还闲着呢吗?” 老板娘说着疯话。
“哈哈……”
“你闲着了啊老板娘?你这不啥,跟两个**的大掌柜扯蛋呢吗?咱兜里揣的也不是揩腚纸,咋的呀你不尿咱是不是,那菜咋还不给咱上啊?咱请的可是东兴镇有来头的日本大商人,你慢待了耽误了咱的生意,咱可不客气?” 成士权在隔壁屋里喝酒,听见殷明喜和二掌柜跟老板娘打情骂俏,就不怀好意的找上门来找邪火,拿老板娘开涮。
“你不客气你能咋的老娘我呀?你别拿日本人压、压我,老娘不**你那个啥?你挂个狗头招牌,你以为你就洋气了,就不知姓啥了,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成日本人孙子啦?你个大壳郎鼻子插大葱,你装啥象啊你?” 老板娘掐儿个腰,左右歪个脑袋说。
“嗯嗯,老板娘,有人给你打气了,你肚皮鼓溜了腰杆儿硬了是不是?可我告诉你,你婊子不婊子娼不娼的,是开饭馆哪还是开瓦子啊?男不男女不女的,混在一起传出去这叫啥事儿呀?好说不好听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多给咱生意人丢人呐?” 成士权满嘴不沁人嗑儿,指桑骂槐的挑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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