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终有千千结
王妃与燕晚对看一眼,又问道:“老太医什么也不说?她能有什么不好呢...”
荀珍也说不出什么头绪。王妃不好耽误,便重新梳妆,新取了衣裙换上。待到妆容服饰一丝不乱,才带了侍从们往清秋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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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59章 珠胎暗自结
王妃的殿阁在东苑正中央,与李錡的意书斋只有一座园林相隔。而清秋苑的正门正对着意书斋的角门,是以王妃也只步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侍女引了王妃进去内殿,老太医正吩咐人在杜秋受了伤的小腿上涂抹着黑乎乎的膏状药物。那药气味浓烈,冲的王妃忍不住咳了几声。
杜秋正半躺在榻上,但双目紧闭似熟睡的样子。殿中几人见王妃进来都放下手中的事向王妃行礼请了安好,王妃只无声点点头便示意众人平身。又走近杜秋榻边瞧了瞧,压低声线询太医道:“杜娘子如何了?”
老太医站起身作了一揖才垂首道:“回禀王妃,杜娘子体热症状怪异,并不似寻常风寒发热。老臣…还需再观察几日才能确诊。贸然劳动王妃玉步,实在罪该万死。只是,这事也着实需要王妃拿个主意。老臣只怕…怕杜娘子之病症是易传染的疫病…”
“若是传给王妃可怎么好!”燕晚一听,忙护在王妃身前。
“姑娘安心,老臣也只是怀疑。且即便杜娘子身染病症确诊为疫病,那么目下也只有发热,还未到传染之时。老臣求王妃暂时下令封锁清秋苑,但为免人心惶恐,还请王妃只对外宣称杜娘子因淋雨风寒极重,因而不准任何人探视。”老太医说着又是一揖到底,深深拜求。
王妃不会不肯。她甚至无需多加思虑,只按着老太医所说下一道令即可。无论是这王府中的谁身染疫病,她首先要做的都是封锁消息。“那便劳烦先生,杜娘子深得王爷钟爱,无论她得了什么病症,请先生务必治好她。”王妃郑重颔首,又扫视殿中众人一周,神情肃然道:“方才先生所说你们怕是也都听到了。杜娘子身染重症需好生歇养,故而从今日起清秋苑闭门谢客。你们不得擅自出去,也不许放了旁人进来。自然,除先生之外。我也会派人将此令分传至各苑各殿。”
众人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齐声诺诺应了是。杜秋依然沉睡不醒,王妃也不便久留。将一些事宜吩咐给了侍从们后就离开了。
老太医将药草留好,又细细叮嘱了熬药的方法与杜秋的饮食后便走了。侍从们也都各自去忙了,只留了荀琪守在寝殿外头。
杜秋缓缓睁眼,内殿光线是一如既往的暗沉。老太医已吩咐过不准焚香,是以这殿中还是只闻得到那股子膏药味。她坐起身,双手边温柔轻抚小腹边悄声道:“孩儿,安心等你父亲回来罢。”她嘴角不自觉的漫出一抹醉人甜笑,此刻唯有心底的幸福是真实的,再不愿想其他…
王妃自然不会知晓老太医请她过来实则是为了禀报杜秋怀孕之事,她只一心以为杜秋病的很重。然而老太医说得不错,这件事若传出清秋苑,势必会引起王府的骚乱。
待到她派出去传话的几位侍从一一回来复命之后,她才放下心来。屏退了殿中一众伺候的下人,她闭目斜倚在软座上,只留了燕晨燕晚两个心腹一左一右的打扇。
“依你们看,杜氏此次得了这样重的病还能救治过来么?”王妃依旧闭着眼,声音慵懒软糯,毫无波澜。
“奴婢…总觉得怪怪的。她病的似乎有些突然,奴婢去看她时她还好好的,只有些发热。王妃您说,她会不会是为了躲清闲才故意装病…”燕晨细细忆起晌午时杜秋的样子,虽说是有些精神不大好,可也绝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为了躲清闲故意装病?她才入府多少日子啊,不过一月多些,哪有那个能耐让老太医替她说谎。”燕晚极为不屑,她自是盼着杜秋能病重不治,也好让王爷死了那条心去惦记。
王妃也是不以为然,她倒觉燕晚说的不错。老太医是何人?说他是看着李錡长大也不为过。就连王妃自己也得敬他几分,更遑论一个小小侍妾敢指使他作假。她睁开眼点了点头道:“杜氏绝不会装病。只是老太医也说了,到底是不是疫病还未可知。或许是今日凌氏罚她淋雨淋的太久,风寒太重而已…如此,有老太医妙手医治,不过几日也便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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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60章 居心叵测
“王妃,即便杜氏没有得疫病,她也不能痊愈啊…”燕晚一时心急,声音也不由的拔高几分。王妃无声瞧她一眼,她才察觉失言,方才垂首不再说下去。
王妃秀眉紧蹙,眉头因此皱成一团,更显得老态。她微一抿唇道:“痊愈…恐怕也没有那样快。想法子让荀珍过来一趟回话…”她略一停顿又沉声道:“不!她现在是清秋苑的人,不可随意现身。燕晨,你今夜便再跑一趟罢了。从角门偷偷进去,再把库房那颗百年野山参带上,万一遇到旁人也有托词。”
燕晨心中不豫,但也不敢显露。她自幼便到王妃身边伺候,太了解她的脾性。她空有一副慈眉善目的表象,实则心狠手辣,做事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手。但她对自己与燕晚是真心亲善,不比对待旁人。所以,她俩对王妃也是绝无二心。只是杜秋若真得了疫病,那么清秋苑此刻就如刀山火海一般危险了…但愿今夜暗访清秋苑不要被传染上了才好。
黄昏时分。侧妃凌氏却带了婢女跪在东苑正殿外求见王妃。然而侍女再四通传的结果都是王妃心口疼的旧疾发作正歇息,无力见任何人。其实凌氏处罚杜秋之后,刚从芃净林出来就冒雨直奔王妃殿中。不为别的,只因她知道自己闯了祸。
杜秋少年得专宠已惹得王府妃妾们怨声载道。她们平日里散播流言,或以她从前的官妓花魁身份偶然羞辱她几句过过嘴瘾也就罢了。有了秦氏做例,又有谁敢真的去她面前找事挑衅呢。凌氏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可她平日跋扈惯了,又听闻李錡离府无人替杜秋撑腰,才一时冲动之下处罚了杜秋。
待她明白过来已然来不及了,错已铸成。唯一补救的法子或许就是抓住王妃这颗救命稻草。当她跪在王妃面前,将芃净林中发生的事趋避了所有自己的错处说给王妃听了之后,王妃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并未多加斥责。只说让凌氏先回去,自己会想法子安抚杜秋。
谁想到晌午一过竟传来杜秋因风寒病重封锁清秋苑的消息,凌氏立时就吓的瘫坐在地上了。杜秋若真因为她有个什么不测,那李錡回来还不定会怎样处置她呢。凌氏思来想去,只有再去求一求王妃了。可王妃此时却一改常态拒见凌氏,让凌氏惶恐更甚。她不敢离去,一直在殿外跪到一更才在侍女的劝说下回去了。
宽宏壮阔的李錡府在夜幕的掩映下竟有些诡异森森。此刻正是初夏时节,到处都是芃盛紧密的高大树木,也有成片连绵的假山起伏。白日里便是赏心悦目的美景,到了夜里却只看得见黑影绰绰的轮廓。虽已掌灯,但也不是随处都有灯盏放置。
燕晨独自挑灯匆匆夜行,宽大轻柔的披帛被夜风带的噗噗作响。她脚下麻利,不一会儿便绕至清秋苑的角门,轻轻拍了拍门板。等了片刻还是无人应门,她便悄然推门而入。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她身子一闪躲在了灯盏照不到的地方,轻手轻脚的往正殿摸去。
正殿门口被照的如同白昼,她不敢过去。只能藏身在偏殿的暗影当中静候时机。待了良久,才见一个碧衫侍女手上端着一个赤色雕花描金方盘从正殿退出,且闭紧了殿门。燕晨看不清那人是谁,也没敢轻举妄动。等那人走近了一看,却是荀琪。
想来今夜并非荀琪当值,她这会子服侍杜秋睡了便要回房歇息。而燕晨正藏身在偏王爷人房门口,眼见着荀琪已然走过来了,心知躲不过只好出声轻咳一声。
就这一声差些吓的荀琪叫喊出声,燕晨忙悄声道:“姑娘别叫,我是燕晨。”
荀琪听得对方的身份,这才轻抚胸口唏嘘道:“燕晨姐姐啊,可吓死我了。”又转念想起王妃或许就是害死蕴儿的幕后黑手,燕晨作为王妃的心腹…难不成要使什么坏心?心下有了忌讳,也就更加警觉。遂问道:“姐姐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么?怎的还要藏在这…”
“嘘!”燕晨忙示意荀琪小声些,又压低声音道:“王妃差我来给杜娘子送一颗百年野山参补养身子,可白日里才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又怕惊动了旁人…这才叫我趁着天黑摸过来。杜娘子可醒过来了?王妃好生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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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61章 夜探清秋苑
“奴婢替娘子谢过王妃厚爱了,只是娘子高热还未退,人也只迷迷糊糊醒过来喝了药便又睡了。姐姐怕是不便进去看了。”荀琪说着福一福,笑容客气而又疏离。虽然明着不敢得罪王妃身边人,但这样推诿一番也无妨。
燕晨忙笑笑道:“这是自然,杜娘子身染重病是要多多歇息的,咱们做奴婢的怎敢轻易打扰。只是不知今夜是谁当值守夜?必得是个得力妥帖的人才好。王妃也吩咐了我,要将这些一一问清楚了才好回话。”凡事有了王妃做后盾,的确是有底气。
荀琪并不明白她问这些到底有何居心,但也知道她说的没有一句是真心。“姐姐说的是。奴婢早在浣洗处时便听闻王妃贤德名声,如今看来竟是菩萨心肠。今夜是荀瑜与荀璃当值,荀珍姐姐与荀珠下午太忙这会都睡了。”
燕晨心头一紧,看来今夜是白跑一趟了。暗自叹息一声便打算回东苑,遂笑着道:“那便好,荀璃是个妥帖的。如此,我便回去向王妃复命了。你也快点去歇着吧,养足精神才能伺候好主子。”方要转身,又想起手上的野山参。忙递给荀琪道:“瞧我今儿也是担心糊涂了,差些还把王妃的心意又带回东苑。你拿好,明日问过老太医在给杜娘子炖参汤喝。”
“是,姐姐路上小心。”荀琪含笑目送燕晨,看着她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收回目光。手上拿着那颗用精致木盒装着的野山参,想了想又往正殿走去。
荀璃与荀琪白日里也都陪着杜秋在雨中罚跪,受的伤不比杜秋轻。老太医受了杜秋的吩咐,也已将膏药分给她们涂抹了。那药还真管用,才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消肿止痛了。杜秋睡下了也不需要人服侍,所以荀璃与荀瑜也都各自靠在内殿门口的柱子上打盹。
荀琪悄然推门入内,又端了一盏温水在手上,轻轻往内殿走去。许是白日里都太累了,两人睡的都很沉。
荀琪进了内殿关了门,才悄声问道:“娘子,睡了么?我是荀琪。”
不过一瞬,就听到杜秋也小声回应道:“过来说话。”荀琪走过去,只听见杜秋摸摸索索从枕下掏出了什么。忽而眼前一亮,就见杜秋手上正捧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那明珠发出幽亮的金黄色,竟比烛火还要亮许多。荀琪惊艳道:“这是夜明珠么?奴婢还是小时候听人说过,这世间还真有这宝贝呀。”
杜秋轻笑,“是王爷前几日偷偷赏的,所以我只敢放在枕下。偶尔才敢拿出来赏玩,生怕传出去又惹出什么闲话。”两人悄声赞叹了一阵子明珠,杜秋才问荀琪进来所为何事。
荀琪站起身往门口瞧了瞧,确保无人偷听才又走至杜秋身旁,附在她耳边道:“燕晨来过了。娘子刚喝了药奴婢就回房打算睡了,却见她鬼鬼祟祟躲在下人房门口。手上拿着盒野山参,说是王妃派她送来给娘子补身子用的。还说怕被旁人看见,才这个时候偷偷过来的。”
“你信么?”杜秋一听就知道不对。
“奴婢不信,所以奴婢才又偷偷进来禀报娘子。只是不知她来做什么。”荀琪毕竟还小,又没经过什么事,自然没什么心智。但她也算得伶俐了,也能瞧出谁说的是鬼话。
杜秋扯动嘴角冷笑一声,道:“她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她主子不放心我是不是真的病了,派她来打探虚实来了。”她端起手中的明珠递给荀琪道:“你先拿着。”
荀琪双手接过明珠捧好,杜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道:“我偏偏这个时候有孕,王爷又不在,有了凌氏的教训,我哪里还敢说实话。好在老太医诊完脉后并未直言,只叫荀珍去请王妃。幸得我那时醒了过来,问了老太医一句。这才求了他不要声张,但王妃已然被惊动…也无法,只得告诉老太医我的顾虑,如此才算将这消息拦了下来。老太医谎称我或许得了疫病,怕是也没人敢接近清秋苑了。这样最好,我清清静静等王爷回来。只要他回来,我便不怕了。”
说至最后,杜秋脸颊上已起了一团红晕。念及李錡她便不自觉的嘴角含笑。是啊,这世间也唯有他才能护她宠她。如今又有了他的骨肉…只遗憾母亲与蕴儿已不再了。不能与她们分享这件大喜事,也是憾事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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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62章 明珠
荀琪是除老太医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杜秋病重真相的。杜秋原本也可不告诉她的,可杜秋自己一人到底独木难支,很多事情也不便去做。
“娘子放心,奴婢一定护着娘子。在王爷回府之前,娘子有孕的消息奴婢死也不会泄露。”荀琪深感杜秋对自己的信任,更是因她有了身孕而高兴不已。
杜秋宽慰的笑了笑,又忽而沉了脸色道:“王妃居心叵测已是事实,我不得不防着。只是...她能派燕晨来探听消息,或许也是起了疑心。”
荀琪侧头想了想,“王妃起了疑心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借着娘子重病的由头使什么坏心可怎么好…”有时心思太沉反而不及心智简单之人能言中重点,杜秋就只想到了王妃或有疑心,荀琪却在担心她用杜秋的病来做文章。
荀琪这话像一缕冷风拂在杜秋心口,一刹之间五脏都是凉浸浸的。自己的确不曾想到这一层啊,“她会下毒?或是在我药里做手脚…我身边有三个人都是她的心腹,她要在我饮食起居上动手简直易如反掌!”杜秋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一股沉沉的恨意。
“娘子其实也不必害怕,反正咱们每日真正饮下的,只有那碗安胎药啊。饮食么,奴婢想法子给您偷偷做吧。她们拿来的不吃也就罢了。”荀琪到底天真,王爷还不知何时回府,这样一日日的作假恐怕总有一次要露陷儿。
杜秋摇摇头,想想道:“行不通的,若王爷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不回来,我必定要出事的。看来此事还要老太医助力,让他想法子带信给王爷吧。暂时…只有先防着些。”她的眉眼低垂,神色黯淡,在夜明珠的光泽下倒是更见美艳。
荀琪也无奈,眼下只有她一人拼力照顾杜秋,还要防止旁人做手脚,实在是劳心劳力。杜秋抬眼柔缓道:“你快回房歇着,今夜并非你当值,回去太晚别叫荀珍她们起了疑心才好。”
“是,娘子也快歇着。奴婢告退。”荀琪于是告退,她放轻步子慢慢走了出去闭上门,生怕吵醒了正靠柱酣睡的两人。
杜秋整整一日都在内殿床榻上躺着,眼下是一点困意也没有。真正是到了万籁俱静的深夜里了,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四周都是寂静而寥落的,杜秋甚至能听到自己沉沉呼吸的尾音。那是略带风寒气息的鼻音,干涩而迷人,像是不属于自己。
她干脆坐起身,靠在软枕上又顺手捧起那颗明珠细细把玩。有细腻润滑的手感自指尖传来,让她此刻无比想念李錡的温柔爱意。愈是想念,便愈加想念。这样彻骨的愁思几乎叫她喘不过气。心口像被一颗酸梅堵上了,那样的酸涩闷痛立时传遍全身,逼上了喉头。有浓稠的雾气迅速充盈她长方形的大眼,转瞬已化作大颗泪珠滚落而下。
好想痛哭出声,可她不能。
她抱紧怀中锦被,将头整个埋进那丝柔软绵当中。只有那微微抖动的肩膀时不时的激烈起伏,伴着一声极力压抑的呜咽声。
良久,她抬起头。望着淡色锦被上那块被泪水浸染的深色,揉了揉已然干透的双眼。如此,那搜心抖肺的相思之痛也解了不少了。她重又躺回榻上,将那颗明珠摸索着塞回枕下放好。强迫自己闭上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眸,一刹一瞬的数着李錡或许归来的日子。
这一夜也并非杜秋一人这样辗转反侧不能眠,或者说是这王府之中从来不缺夜半失眠的女人。
是啊,一群女人共同侍奉一个夫君。且她们的身份不平,有高有低。有了不平,便会有欺压,欺压背后就有了反抗。然而皇家宗亲,女人们的身份尊卑分明,位卑者几乎没有反抗尊位的能力。好在这尊卑并非一成不变的,她们抑或是通过母家、美色、生育子女来改变自己的卑微,步步为营爬上高位。于是,佼佼者便可随意踩踏欺凌卑微者。
是以,豪门贵族的女人之中,多的是血腥杀戮、争谋斗计。
夜不能寐不算什么,食不下咽更算不得什么。杜秋一开始便知这王府深似海,却不知,这深海竟都是比不过人心之深的。
所幸,她也算是早早明白过来了。在蕴儿无辜的生命当中,在王妃慈善的假面之下,也在凌氏狠毒的践踏之时。明白了,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她必得带着武器上阵,一头扎进这鲜血淋漓的战争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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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63章 宦官俱文珍
此时已是元和元年六月二十二,大唐京都长安正是如火如荼的盛暑天。宪宗李纯登基已有十月之久,他治国力图中兴,一向勤勉于政事。是以在登基之初也未有即刻册立自己生身之母为皇太后。
宪宗生母是顺宗李诵的良娣王氏。然而今年正月顺宗病重不治驾崩于兴庆宫,良娣王氏也被儿子李纯加封为皇后,并应王皇后的自身意愿而迁于兴庆宫居住。
为先帝守丧之期已过,宪宗深感母亲这皇后身份颇为尴尬,便立意将母亲册立为皇太后。遂于六月中旬在朝中宣口将在六月二十二大吉之日册立王皇后为太后。这事本就顺理成章,朝臣们自然无甚异议。可在草拟诏书时,宪宗却下令只拟了为数不多的十几位亲王、郡王与公主回朝参与册封盛典,其余人等只以路途遥远为由,并不下发诏书召回。其中竟也包括一手扶持宪宗登上皇位的李錡,这便引起不少李錡同党盟友的不满。
尤其是宦官俱文珍。俱文珍是李錡在宫中最为信任的朋党,但也甚少被人知晓。他们暗中勾结互为援引在朝中可谓是只手遮天。先皇病重退位,便是由俱文珍亲自出面逼宫。此人极阴狠狡诈,又对皇帝李纯一向极力维护奉承,因而皇帝对他也是极为宠信。
俱文珍得知皇帝并未对李錡下诏,便暗中传了密信将此事告知李錡。而李錡当初想方设法扶持李纯登基其实并非看重李纯的主事之才,他是想扶持一位傀儡皇帝。可他渐渐发现,他根本就掌控不了李纯。是以接到俱文珍密报之时,他便在按捺不住,携了两队亲卫就快马加鞭直奔京都。
广陵至长安路途遥远,李錡带领亲卫们即便日夜加急也需四五日的功夫。这一路上马儿也不知跑死了多少,他们还是没能赶上皇太后的册封典礼。
直到册封礼后的第二日,李錡的人马才赶到了京城。这也无妨,他的本意也不是非要参加册封太后的典礼。于是在自己位于京郊的行馆先住了下来,准备到第二日午时才入宫面圣。
然而刚刚抵达京城的这天夜里,俱文珍便趁着夜黑风高悄然来到李錡京郊的行馆。李錡骤然见他亲自来到行馆也是极为意外,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便引了他去书房说话。
此时一众随从亲卫全都被屏退至门外守着,俱文珍这才沉声道:“王爷此次入京…怕是不好。王爷何以如此冲动…”
俱文珍身为宦官首领都太监,已被皇帝亲封了参军之职,这一点可知他有多受皇帝宠信。是以李錡听到他如此说已知不妥,忙追问道:“俱公公何出此言?”
“杜兼已向皇上上书,他断言王爷必会谋反!且皇上已将他留任为吏部郎中,皇上摆明已然信他所言。”俱文珍皱起眉目道。他本是失了男儿阳刚之气、身有残缺之人,说话时音如鸭叫,甚是难以入耳。
但眼下李錡也顾不得俱文珍如何说话了,他一时紧张道:“杜兼曾为刑部郎中,又为苏州刺史…眼下又任吏部郎中,李纯很是信任他?”又道:“他曾被贬官流放,你我一时疏意竟留了一个祸患!”
俱文珍敛袖端茶吹了吹浮沫,神色肃然道:“可眼下最要紧的并非杜兼,而是王爷你呀。皇上召李吉甫回朝,又让他任翰林学士,还赐了紫衣。李吉甫也与杜兼同出一气,他认为王爷你一定会谋反。今日晌午皇上召了他们二人入内阁议事,似乎…是向皇上奏请召回你。”俱文珍说完便垂首饮茶,李錡看不清他神色如何。
李錡有些慌神,“李纯并不知我人在京都…他何时下诏?”
俱文珍缓缓摇头道:“诏书还未下,或许皇上会派使者亲送诏书与你。咱家今晚漏夜来你行馆,便是要告知你这个消息。至于该如何应对,恐怕王爷就要自己想个法子。咱家近来事多忙碌,怕是帮不了王爷了。”他说完便站起身理了理衣裳。
李錡见俱文珍许是要走,忙拦在他身前急道:“公公且慢。公公一向与我同仇敌忾,如今我或将落难,公公在李纯身边一向受宠,还请公公将今日之事指点一二。我李某人来日大业若成,必定会奉公公为辅国公,极尽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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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63章 心有灵犀
俱文珍只闭目不语,良久才睁眼嗤笑一声道:“王爷说笑了,咱家身子残缺,哪里能够胜任辅国之职。不过咱家提醒王爷一句——你该立即返回广陵呐。使者还未受命出发,你今夜启程快马加鞭定会比使者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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