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金缕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终有千千结
杜秋心思清明,她见大伙儿已用完了西瓜,便做不经意的问向正被她特许坐在一旁歇息的荀珍道:“眼下蕴儿没了,清秋苑中还剩几个人在伺候?”
荀珍做事极沉稳用心,她想也不想便道:“回娘子,还有一位小厮小佟,并奴婢与荀璃荀珠侍奉娘子。”
杜秋眉头微蹙,有些讶异道:“这样大的一个清秋苑,虽只有我一人住着,可每日洒扫清洁,又要打理林木花圃与假山池水,你们能忙过来么?”
荀璃正端着一盏莲子汤奉与杜秋,见她这样说起忙福了福抢着回话道:“回娘子,这几日娘子病着,奴婢们又要服侍娘子,又要照看着苑中大小事,还真是顾不过来。昨日小佟都累的中暑...”
“娘子面前多嘴什么,做奴才的为主子尽心尽力是职责所在。”荀珍见荀璃说得多了,忙低声训斥了一句,又转首朝着杜秋略一屈膝,恭声道:“娘子勿要怪罪,荀璃她…”
“你们为奴为婢本就辛苦,荀璃也没有说错。若真是看顾不过来,长期下去岂非要你们一个个都累的病倒。”杜秋眼中尽是不忍与关切,她思索片刻又道:“不如请管家在拨几个人过来吧,荀璃你先去回王爷一声,想来王爷也不会反对。”荀璃忙欢天喜地的去了,一同服侍的人多了,她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荀珍不再言语,道了谢便默然退下。
杜秋并不放浣洗处的下人们回去。她只道平日辛劳,难得有机会歇歇。今日在她殿中便当偷得半日闲。下人们哪有不肯的,且不说清秋苑如此华丽好看,殿中更是清韵生凉。他们吃过了西瓜,杜秋又赏了莲子汤与点心下来。便是方才那位神情严肃的老嬷嬷,也都换了笑脸,直道杜秋是“菩萨心肠,定是福泽绵长之人”。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荀璃便跑着进来了。她喜形于色道:“娘子,王爷说了,全凭娘子高兴就好。”
杜秋自是高兴,忙吩咐道:“虽说王爷慈心垂怜,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太叫王爷为难,这样,荀璃你这就去找管家。请他拨派一两个得力些的奴才便可,无论男女。也好省了你们一些力气活。”
荀璃也乐的跑腿,应了声“是”刚要往外走,杜秋一眼瞥见人群中阿菊清亮的双眸,不由喊向荀璃道:“等等!”
其实杜秋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但怕做的太明显,还是会打草惊蛇。但若以苑中人手不够提起这事,便会名正言顺许多。殿中这群人明显是受过吩咐,但只阿菊一人说了实话,或许是一个遗漏。今日如果放走了阿菊,那么只会有两个后果——阿菊被灭口或被封口。无论发生哪一个,蕴儿之死就只能是个谜了。
杜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阿菊笑道:“我也是糊涂了,凭白麻烦管家做什么。眼前不就有现成儿的。我瞧着阿菊与她身边的丫头也顺眼,不如就留下伺候吧。荀璃,这事该谁管?”
荀璃可不管拨来的人是谁,只要能帮她分担些活计就成。便笑嘻嘻道:“娘子果真糊涂了呢,王爷可不是才说过,只要娘子高兴就好。娘子有心抬举她们,她们哪有不乐意的。”
阿菊与她身边略丰腴些的丫头听了这话简直受宠若惊,忙跪下谢了恩,两人又齐齐看向老嬷嬷。杜秋隐隐觉得这位嬷嬷有些不大愿意,便先行开口道:“如此,你们二人此后便在我苑中当差了。”说罢停了停,又笑着道:“阿菊这名字不好,听着俗气。还有你,你叫什么名字?”边说边指着阿菊边上的丫头问。
看書王小说首发本書





金缕衣 第44章 荀琪荀瑜
杜秋所问的丫头,便是之前暗示阿菊说假话的那位。她虽然也已被人收买,可她能在那种境况之下还心系阿菊,必不会是心术不正之人。杜秋想,来日若加以引导劝教,或许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那丫头有些紧张的小声道:“奴婢名叫云彩,蕴姑娘…正是从奴婢手中接过洗好的衣物才…”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头也快埋进脖颈了。
“我不是说过了,蕴儿之死是个意外,不怪你们。云彩…”杜秋思索一阵又问荀璃道:“荀璃,你与荀珍荀珠的名字倒取的好,且都从‘荀’字,是你们自己取的么?”
荀璃也是个毫无机心之人,她性子爽快,倒与死去的蕴儿有些像。遂快语答道:“奴婢们连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哪会取名字呀。咱们三个的名字都是王妃所赐,也叫了这许多年了。”
王妃…她们三个竟是王妃的人?杜秋心中顿时五味翻滚,她只觉王妃慈眉善目甚好相处,且她因蕴儿之死病倒时,还隐约听到王妃遣了身边侍女来看过她。若她们真是王妃的人…王妃又有什么理由要害死蕴儿?
杜秋心里暗自想着,面上还是如常笑着道:“‘荀’字很好,不如给阿菊与云彩也都改了名字吧。”她微一沉吟又道:“她们三个都是从‘王’字名,你们俩…阿菊叫做荀琪,云彩就叫荀瑜可好?”
两人虽都不知道杜秋所赐之名有何意义,更不知道该怎样书写,但听着好听,便都笑的合不拢嘴了。浣洗处的下人们见这俩丫头福气这样好,都羡慕的紧。上前拥簇着两人道了喜,又说了一阵子话。
殿中一时间是欢笑不断。杜秋在这样热闹的气氛当中,也渐渐开怀一些了。她心下清楚的很,若对于已故的蕴儿太过缅怀,终究也是一个牵绊。首先幕后那黑手会更加警惕,再次便是她自己。一味的伤感除了能蒙蔽理智,再无他用。
那位老嬷嬷见辰光渐晚,便向杜秋请辞道:“奴才们叨扰娘子许久,娘子身子还未好全,这样吵吵嚷嚷的也不利于休养。”说罢又跪了下来恭声道:“老奴再次谢过娘子善心垂怜,日后若有吩咐,请娘子尽管传话来浣洗处。”许是真心感激杜秋,她苍老的声音中有一些微微的颤抖。说至最后这句,她抬眸望向杜秋。还是那样褶皱覆盖着的眼睑,可那眼中分明莹然有泪。泪光只一闪,她便再次垂首起身倒退三步,口中道:“奴才们告退。”
杜秋心底忽而有一抹柔软一闪而过,若祖母还在…祖母去世那时,也并不算得很老。她一向养尊处优,又心性仁善乐于施助困境中人,面上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她或许要比这位老嬷嬷年长,可印象中却无这样凄惶的老态。杜秋心思游离之中也没有再多说话,她只点点头默许了。
于是,一众浣洗处的下人们都依依不舍的告了退下。
然而杜秋心底始终忘不掉老嬷嬷告退时抬眸望向她的那一眼。那眼神中像是有数不清的复杂心绪,有感激也有防备,但更多的便是一个经年老妇人的精明。
杜秋暗自摇摇头,她不能再多花心思去回味那些无用的细节。嘱咐了荀璃抽空去织造处给荀琪与荀瑜做几身像样的衣裳,这才扶了荀珠的手进了内殿躺了下来。
已是未时三刻了。杜秋身上像散了架一般酸乏,一大早开始便劳力劳心自然是有些体力不支。躺下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再无病中那般揪心难眠了。
从得知蕴儿的死讯那一刻开始,杜秋便知不能再这样无知无觉的过下去了。她总以为自己没有妨碍到旁人,也不是侍宠骄纵之人,可她以为的毕竟只是她以为。对她下手那人也丝毫没有手软,一举便击的她几乎崩溃。
她必须奋起反击。辗转绵长的梦境之中,她正手持一柄长剑与敌人对峙不下,那敌人却是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看不清他的脸。然而杜秋已再无畏惧,她愤然喊道:“你放马过来便是!”说罢执剑刺向“他”的胸口,手起剑落,热血喷涌如洪河决堤…
本文来自看書網小说




金缕衣 第45章 无边春闺梦
一觉醒来已是过了晚饭时辰。
杜秋是被一道温柔绵长的目光叫醒的。一睁眼,红罗暖帐充盈眸间。粉色细锦上绣着的正是春意深深的连枝桃花。四周帘帐轻柔垂下,为她隔开一切忧绕。有清幽淡远的香气萦绕鼻尖,许是殿中焚了什么香料。
慵懒一个翻身,却见湖水色滚金丝锦袍的袍角正铺开在身侧。抬眼,正对上李錡灼热的目光。原本睡中衣衫松乱,发髻早已散成一匹黑色绸缎随意铺散在枕上。纯白衣襟似半开,隐约可见雪色香肩半臂。杜秋知自己此刻衣衫不整,更是失了见夫君的礼数。面上瞬时红云飞腾,她忙翻身坐起。
李錡正靠在榻边以手支颐,看向杜秋的眼神更加灼灼。寝殿在正殿最后面,为着黑沉好睡连窗也没有一扇。殿中黄铜烛台上燃着两根红烛,幽暖的红光映照在帐幔之上,那样清亮的红粉之色亦添了许多暧昧不明。
杜秋有些受不住李錡这样细细的打量,慌忙扯过锦被盖住大半个身子。又掩饰般的抚了抚面颊,开口便带着一抹自然而然的娇嗔:“王爷安好。怎的过来也不吩咐人叫醒我,是想笑话我失了规矩么。”
李錡唇角笑意渐深,似无意间的执起杜秋还按在锦被上的手。即便帐中暗沉,他眼中浓郁的柔情还是一点也不漏的尽数落在杜秋身上。“在我的王府,秋儿自然可以无视一切规矩。你高兴就好。”他知道杜秋重视礼仪,绝不会因为他给的特权而骄纵。所以,有些话便可说得肆无忌惮。
仿佛他不是万人之上的贵胄宗亲,而她也不是微不足道的末等侍妾。此刻的他们,都只是陷入情爱之中无限缠绵的普通又平等的至爱夫妻。杜秋自然是感动的,他总能给她这样安然的心态。
覆在杜秋胸前的锦被悄然滑落,不知是她年轻的肌肤娇嫩滑腻,还是细腻的云锦丝被温润光柔。总之,她美到极致的青春身姿正被烛光与帘帐映出幽然的红光。一瞬,那红光便爬上脖颈,染红了俏脸。
杜秋余光所及之处,李錡俊挺的喉结滑动,似是吞咽下了什么。她不解,又觉得窘迫,头快埋进胸前了。摸索着将滑落的锦被再次拽至胸前盖好,看也不敢看他,只小声道:“王爷若觉得口渴…唔…”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李錡一切的庄重自持在这春闺暖帐之中都消失殆尽。记忆之中,他还从未有过这样心动到无法自控。即便是三十年前与王妃谨慈大婚,他也只是在洞房之夜例行了公事。王妃不是他第一个女人,更不是唯一一个。王府后院虽是花团锦簇,却鲜有李錡真正倾心的那一朵。宠幸妃妾,或许是因为男人的本能需求,也或许是为了繁衍子嗣。
他猛然拥紧她,吻住那张饱满温软的红唇,像是将这天下至宝拥在怀中无限宠爱。他尽可能的安抚着她的紧张,将她轻轻按在厚实安稳的床榻上。
有一瞬间的寂静,李錡微微抬首,看着身下呼吸紊乱浑身颤抖的杜秋,柔声道:“秋儿别怕。”无端端的,杜秋便不再发抖。她只轻轻点头,闭上了双眸。
衣衫终于褪尽。他轻轻吻着杜秋的耳垂,像呵气一般在她耳边轻吐出“秋儿真美”几个字。随即,将带着温热的浅吻印遍她的全身。
有极浅细的轻吟声从急促深重的呼吸之中透出,混着那缕不知名的甜香。杜秋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美妙,即便已然羞耻到不敢睁眼。她不自主的环起双臂紧紧回抱着他,感受着来自于他的坚挺,那样陌生的感触。她甚至有些期待。
猛然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痛的她下意识的推了李錡一把,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然而并没有推开,他更加温柔的亲吻爱抚于她,身下的动作缓慢而轻柔。
闺阁少女初为人妻,自是要经历这般的天上人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免了这番痛楚与快乐。再如何的不解人事,经过了今夜,便也都懂了。
杜秋也是如此。当李錡伏在她身上爆发的那一刻,她也恍惚明白了。明白了身下红粉床铺上比桃花盛放还要鲜艳的星点血迹,也明白了情到深处的男女欢好。
两具酮体相对紧拥,沉沉坠入无边春梦。
本书首发于看书辋




金缕衣 第46章 春闺梦中不愿醒
被李錡拥着自是睡的极踏实,若非腹中饥饿难耐,杜秋还真不愿离开那温软臂弯。
枕边人正酣睡,杜秋并不叫他。自己轻手轻脚坐起身,下身有粗糙的痛感传来。转念想起昨夜的温柔缠绵,脸上犹自烫了起来。
身体的痛楚象征着她已不再是青涩纯真的闺阁少女,而是名符其实的郡王侍妾。即便李錡已有王妃谨慈珠玉在前,又有无数妾室陪伴在侧。然而他还是她此生唯一的夫君良人。只愿今后能与他琴瑟和谐,更能常伴他身侧。
昨夜情浓之时匆忙褪下的衣衫凌乱扔了一地,杜秋有些好笑。两人竟能这样赤身相拥一整夜,睡前连贴身衣物也没穿好。她正一脚踩在地下翻找小衫,身子猛的就被一支有力的臂膀揽回榻上了。
真吓的杜秋一个激灵,口中也随之一声惊呼,又怕守在殿外的侍女听到闯进来,慌忙用手捂住嘴。李錡直看的有趣,嘴角坏笑一闪便一手伸到被里在她腰上轻轻捏了几把。杜秋受不住那种痒痒的难受,不自主的便扭动腰身来躲避。又哪里能躲得掉,李錡一生至此经历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自然知道怎样调笑一个初经人事的小丫头。
于是,双手同出去挑逗她身上不同处的敏感。杜秋闪闪躲躲得咯咯直笑,又不敢大声,几番下来身子都软了。只好轻声求饶道:“好王爷,放过秋儿吧。”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轻颤,面上羞涩难当已有两团红粉附上。
李錡气息逐渐粗重,一双大手不再挠捏,转而开始了轻柔爱抚。“叫我怎么舍得放过这样美的秋儿…”一室春光,两情缱绻。任谁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春闺诱惑。此刻,再无人说得出一句话,只余声声喘息轻吟。
已到了早饭时辰,荀珍领着新来的两个丫头与荀璃荀珠还候在寝殿外。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梨木雕花盘,盘中盛着李錡与杜秋今早要换的衣物饰品。那两个丫头还算伶俐,长的也清秀白皙。脱下浣洗处那身粗使下人的装束,换上新领到的侍女服饰,看着也顺眼不少。
按着规矩,此时已是将菜品摆桌的时辰了,可内殿还不见动静。荀珍自然知道李錡昨夜留宿下来意味着什么,也早就嘱咐过殿中伺候的奴才们不要去打扰主子歇息。她虽心下有些着急,但还是面色如常的端正站在离寝殿门稍远些的地方候着。她也不是第一天伺候了,自然知道规矩。可据她所知,李錡还是头一次这样陪着一个侍妾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床。从前无论是谁陪侍,他都会在早饭前离开。
荀珍心底暗自惊叹,看来这个小小的杜娘子着实不简单。前几日因为死了一个侍女病了一场就能让李錡怜惜至此,甚至带去意书斋衣不解带的亲自照料陪伴。也难怪王妃那样按捺不住,一日几次的暗中派人来问话。这样下去,恐怕她的地位就要越过那些高位侧妃了。
这样想着,心底越发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上前叩门,就听到内殿有人在喊:来人。
忙垂首快步走上前推开殿门,屈膝道:“奴婢在。”不见有别的吩咐,那便是要更衣了。喊了还侯在殿外的其余侍从进来,一丝也不乱的分成两拨给两位主子更衣梳妆。
今日给杜秋备的还是一身素服。不过已不像前几日的素白色泽,而是淡淡的肉粉色。衣衫上所绣花样也不多,看着很是清爽淡雅的样子。
李錡陪着杜秋用完了早饭才离开清秋苑中。临走前叮嘱她别忘了去给王妃请安,又说请安的规矩会让荀珍教她。
杜秋心下奇怪,不是才教过请安的规矩么,怎的还要再教一遍。一转头对上荀珍暧昧的眼神,才明白过来。顿时脸颊便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从里到外都是红的。心中不免也有些抱怨,王府规矩还真不是一般大户人家能比的。只是昨夜初次陪侍李錡,今日就连请安的规矩都变了。
其实那规矩也不算太繁琐,只是要在请安时行叩拜大礼,大礼毕了还要向王妃侍奉茶水。王妃也会象征性的训导几句,再下些赏赐作为贺礼。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罓




金缕衣 第47章 机心初显
东苑依旧富丽堂皇,王妃还是那样慈爱端庄。
杜秋正依照规矩在东苑正殿向王妃行叩拜大礼。她低眉敛衣,姿势恭敬庄重。反复三次叩拜后才依依起身,接过荀珍手中早已备好的茶水走至王妃座下,依礼双膝跪地双手奉上茶盏道:“王妃请用茶。”
王妃郑重接过杜秋手中茶盏饮了一口,才道:“杜氏娘子端秀守礼,勤谨奉上。往后更要修持自身,为王爷一脉绵延子嗣。”声音端肃大不似往日亲和,然而说完这几句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切笑容道:“快起身罢,赐座。”
原是王妃训导妾室之时才会着意庄重,平日里还是那样随和。杜秋本以为训导之词是长篇大论,不想也才这简单几句。她恭声谢过王妃,才起身座下。
王妃满面含笑道:“杜妹妹昨夜能陪侍王爷,想来身子也好全了。前几日病成那个样子,唉…”她说着,渐渐收起了笑意,语气颇为怜惜道:“妹妹你也勿要伤心了,毕竟生死不由人。其实我最能了解妹妹的难过,虽只是一个婢女,但从小到大的情谊最难割舍。妹妹不知,我刚与王爷成婚不久,也曾遭遇过与妹妹如出一辙之事。真是天意难测,我的陪嫁贴身侍女竟也是失足跌入浣洗池溺毙…她自幼陪伴我…”王妃语调哀切,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像是忆起了一件极为伤心的过往。
杜秋忙起身走至王妃身侧福下身子说道:“王妃这样心善念旧,又如此体谅妾身,妾身真是感念。但因妾身之故使王妃这样伤心,妾身实在不敢当。还请王妃珍重自身要紧。”她说得恳切,心下却隐隐感觉有些奇怪,王妃说这些话难道真的只是与她经历相同的缘故么?
王妃拿起绢子沾了沾泪水,又扶了杜秋一把才止了泪说道:“这事过去三十载了,可我总还记得。你快坐下去,我也只一时伤心,看开了也就罢了。看妹妹的样子,也像看的开了。也是我凭白担忧,总还以为妹妹与我当年一般要难过许久。”
也不知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杜秋却总感觉她在有意无意的向她传达着什么,可又听不大明白。只好重又坐下,只当做全然不知的样子凄惶一笑道:“妾身纵然伤心,却也知道伤心只是徒劳。正如王妃所说,生死不由人,天意如此罢了。”她边说边郑重了神色,“王妃身为一府之主这样体贴妾身,妾身眼下无以为报。但王妃日后若有任何妾身能够办到的吩咐,请尽管吩咐妾身。”只好先这样一表衷心了,若王妃真正话里有话,总会让她明白的。
果然,王妃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她扶一扶鬓边有些松动的纯金发饰道:“妹妹温婉可人,我自是乐得亲近。”她停一停,笑意更深。“至于吩咐么…我便吩咐你一件事。日后要好好服侍王爷,早日为王爷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就好。”说罢自己先用绢子掩着唇角笑了起来。
杜秋大为窘迫,瞬时从脸红到脖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王妃爱玩笑,取笑妾身呢。”
此时在这殿中笑谈的两人仿佛真如亲姐妹一般亲密无间,王妃似乎永远慈眉善目的纯良形象。杜秋在今日之前也一直是这样以为,可在今日之后,确切的说应是在此刻之后,她不再那样认为。她在王妃那番话后突然感受到了她的假意与做作,虽然她的表演是那样的完美无瑕。
这个拥有郡王正妃身份的女人到底隐藏了多少她还无从得知,她也无心查证。而王妃此前话中的深意,她是一定要想法子查一查。
出了东苑,荀珍与荀璃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大盘子,两个盘子里都是放的满满当当的金器美玉,首饰绫罗。那是王妃的赏赐,也是作为贺喜杜秋初次受宠的贺礼。那样厚的贺礼,王妃还是头一次赏下。为了李錡的高兴,也为着自己的地位。
不管王妃是什么目的,杜秋都领了这份心意。只在回去的路上,细细思量着调教荀琪与荀瑜的法子,也思量着王妃的真实目的。
其余的心思,便都是与李錡的浓情密意。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辋




金缕衣 第48章 曲终人未散
心中有了计策,行事自然会从容一些。杜秋不是急躁之人,她当时能想法子留下荀琪与荀瑜在身边伺候,便也敢肯定她们都不是奸猾之辈。而荀珍她们三人,既然已经怀疑她们是王妃的人,也需得尽早试探出个究竟来才好。
杜秋昨日睡的好,精神也很好。中午不想再歇午觉,又无事可做。便找来荀珍翻出从润州家中带来那把古筝来弹奏作乐。几位侍女早就听闻杜秋才情甚好,也从未见过她显露一二。今日赶上她兴致勃勃的摆弄古筝,都忙不迭的围在一边观看。
她自己心情不错,便趁着擦拭古筝的间隙与侍女们打趣几句。“咱们王府多的是夭桃秾李的美貌女子,想来能入王府也都是有才有情蕙质兰心。你们从前怕是也都见过不少,这样围着听我弹筝,别听不入耳才好。”
荀璃一向嘴快,笑嘻嘻道:“娘子谦虚了,奴婢看娘子如此爱护这架筝,亲自擦拭保养,就知道娘子一定弹的极好。”
杜秋嗤笑一声,又做惊讶状道:“嗯?我亲自擦拭,你便能看出我弹筝弹的好么?”
荀璃一脸认真道:“可不是,奴婢从前见王妃弹琵琶时也是这样。王妃的琵琶很是名贵,叫什么烧槽琵琶。向来是不让旁人碰的,闲来无事便像娘子这样细细保养。”
苑中蝉鸣之声一声高过一声,这是夏季特有的鸣叫。此时晌午时分,日头正盛。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小厮小佟守在院门口的阴凉处打盹,其余人都在殿中服侍主子。那蝉鸣的杜秋心里发烦,却也不肯显露分毫。依旧兴致颇高的追问荀璃道:“这么说王妃喜爱琵琶?那一定弹的很是精妙了。”
“是呢。咱们王妃最会弹琵琶了,王爷也爱听琵琶。王爷还曾命宫中一位陪伴过杨贵妃的琵琶乐师为王妃做过曲子,那乐师精通各种音律,奴婢们那时常常伺候夜宴,也见过乐师奏乐。他还真是什么都会,便是咱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奴婢,也都听得陶醉其中。”荀璃说到最后甚是自得,像是在说什么奇遇。
1...7891011...1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