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洛洛闻言,眸光不动,冷冷说道:痴人说梦,儿戏罢了。
就是就是,我父君的地位岂是说能撼动就能撼动的?夕夜轻轻拍着林苏青肩头道,小青青,你怕是不了解我父君。我父君只是不爱战事,尊和为贵,他可不是不能战啊。
我知道。林苏青微微笑着,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们并非要同他硬打。
你不是说抢吗?不打还能如何?
以后你会知道的。
嘁,又是这般讳莫如深。夕夜不屑道,你少在那里异想天开了。你可有听说自我父君即位以来,三界之中连天帝都畏着我妖界三分?
林苏青若无其事道:我知道天界还畏着许多事,不止你父君。
咦?还有什么?夕夜兴致勃勃,眼神发亮,天界已经这般怂了?
狗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即起身插话道:林苏青,我看你不必对牛弹琴了,他不过是个小屁娃子,你同他讲这么多高深莫测的东西,他听得明白才怪嘞,还不如早点修习明天去看他们打榜。
怎么了?你听明白了?夕夜盯着狗子质问它,那你说说,小青青说的都是什么?
狗子瞟了他一眼:我也没听明白。
那你好意思说我?!
狗子随即道: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要争权夺位。
那你凑什么热闹!
狗子乜视着夕夜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说天界坏话,随便嘲讽你两句罢了。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林苏青弯腰就着狗子的后脖颈子一提,将它提起来按在怀中,熟练的擒住了它的嘴,夕夜的岁数还不如你一个零头,你同他计较什么,大气点。
而后对夕夜说道:今夜就留在天瑞院吧,明日一早你便去天修院报道。有什么明日再议。
夕夜当即揽住他:我几时答应要帮你了?!
这也是在帮你自己。无论最终成与不成,不都证明了你自己吗?
一语言罢,林苏青便抱着狗子往紫水阁去了。
留着夕夜愣愣地杵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那句话。向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林苏青做得到。沉默了片刻,他蓦然问向洛洛道:洛洛,你觉得呢
明知洛洛是忠心于父君的,或许洛洛会立刻将他们的计划禀告给父君,不知为何他有点希望洛洛去禀报给父君,又有点期待期待洛洛不会告诉父君。
洛洛抱拳,声音不咸不淡,回应他道:属下以为,帝君会十分欣慰。
哦。夕夜沉默着,倏尔道:你觉得成不了是吗?
属下不敢。
好了,走吧我困了。
喏。
而已经在紫水阁选好自己要住的房间的林苏青,关上门将狗子放下。在伸手不见五指之中,摸索到烛台,吹亮火折子点了一根崭新的蜡烛,火光微弱,无风自摇曳。
你方才是诓夕夜的,还是说真的?狗子自顾自爬上了床榻,衔着被角将叠好的被子拖散,慢悠悠地卧了上去。
帮他成长是真的,帮他抢帝君之位嗯再议吧。毕竟我连祈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狗子抬起头鄙夷地看了一眼林苏青,果然是诓夕夜玩儿的。它忽然有些同情起夕夜来,不过也怪他活该,叫他不在妖界里好好学习,四五百岁就敢跑出来闯荡,活该被卖了还勤快地帮着数钱钱。
狗子打着哈欠懒散道:没关系,世间见过祈帝的没几个,估计连夕夜都不曾见过。
林苏青愕然,当即回身为狗子:没几个是几个?都有谁见过?
唔我算算哈狗子望着房梁,掰着小爪爪计算着,除了祈帝自己的兄弟,赟王他们外界的话,只有白泽神尊丹穴山的帝君与帝后我父亲还有主上灵太子说到灵太子时,狗子的神情略有异样,而后便不数了,反正没几个。
林苏青听出了狗子不愿再说下去,那继续问也是白问,于是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床边,认真的问狗子道:那我另外问你一件事。
啊?问什么看着这么严肃。难道你要问我明天吃什么?狗子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逮着什么吃什么呗。
我不是同你胡闹,我是认真问你一件事。
哦,那你问吧,能说的我就说。
好。林苏青应道,其实他要问,也没打算狗子一定会告诉他,但是,至少可以通过狗子的反应来判断出一些线索。
我今天佯装失控时,看见了你异常惊讶的神色。林苏青觉得凳子太高,干脆挪开凳子,直接席地而坐,正好对着狗子的脸色,我重现了之前在身上出现过的符文,而你的眼神看起来,你似乎认出了我的身份。
狗子一惊,顿时挺直了腰背坐起来,林苏青挪了挪身,端正的对着它,接着道:而先前遇见妖界赟王时,赟王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他认识我,抑或者我长得像他的某位旧相识。
假设赟王认识我,抑或是我的确长得像他认识的谁,所以他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林苏青按着狗子的爪爪,而你我共处这么久以来,你却是今日才认出了‘我’,并且在见到我身上的符文后,是通过符文认出的‘我’。
狗子下意识谨慎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猜我原本就是这边世界的人。林苏青夷然自若,是你知道但是你却没有见过的人。
狗子见事态不妙,故意插科打诨道:怎么着?你觉得你是祈帝啊?你生得出祈夜这么大的儿子吗?他出生时,你怕还只是一泡水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所谓天命(第一更)
你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林苏青眯着眼睛,隐藏着自己的思绪。
狗子愣了愣,它原本心中并不慌,可经他这样一说,又瞧着他这样的笑容,心中不禁就慌了起来,当它刚一察觉自己的确慌了,立即就醒过神来,心中骂道,妈的!这是话术!林苏青这王八蛋在对本大人使用话术!这王八蛋想强加意识给我!
随即它别过脸,乜着林苏青,鄙夷道:谁说本大人慌了?怎的?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施展施展你的幻术啊?
林苏青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却始终停留在狗子的脸上,没有挪开。
今日你瞧见我身上的符文后,先是震惊,而你在震惊过后的脸色,你可还记得?他顿了顿了,饶有深意道,你可能没有注意,我直接告诉你吧。与赟王第一眼见到我时的脸色如出一辙。
你小子少跟我玩这一出,你的话术对本大人无效!
我并没有使用话术,我只是就事论事。林苏青盘腿坐得笔直,手搭在床沿上,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继续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与赟王想到了同一件事,抑或者,想到了同一个人?不,不是人。
虽然他是凡胎**,但是他一身封印与失控后的可怕力量,都证明了他并非凡人。但现在早就不是纠结于他是不是凡人这件小事了。
林苏青想起了后来他被狗子撂下地,赟王就近看见他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凡人,当时听着意味深长,不好揣摩。而今想来,结合他刚到这边世界时,二太子所说的那一句无知凡人他大约理出了一点头绪。
二太子必然是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的,或许是因为温池的水雾蒸腾,第一眼没有看清他的容貌,亦或许是二太子无暇去分清落入温池的人的身份如此,结合二太子的前后反应,那么赟王在见到他时的前后反应,则恰恰是与二太子相反。
从而,便可推断为——赟王在第一眼看见他时,因为他的外貌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或许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而在后来看见他是凡胎**时,赟王又有些拿不定自己的猜测,但在最后还是不伤他一丝一毫就放他离开,说明赟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促使赟王确定猜测,恐怕不止是因为他从高空落地而毫发无伤,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外貌
回想赟王有意无意的那一句——你不伤他,便谁也不能动他。说明,拥有这个外貌的人是能伤到夕夜的。而这个人可能于夕夜不利,但这个不利也可能会成为有利。
林苏青。
林苏青正在梳理思绪,狗子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说。
狗子坐起身来,一双圆溜溜莹莹亮的眸子凝视着他,问道:从前的你是谁,于现在的你来说,重要吗?
一语点中了林苏青的心事,这句话二太子也说过。他也记得他当时想通了,去没料想当一些蛛丝马迹出现时,他又记挂在了心上。
林苏青。狗子又说道,倘若你曾经是坏人,那你今后还要作恶吗?倘若你曾经是好人,那你今后就不行好事了吗?我觉得,曾经如何真的不重要。一直揪扯着曾经不放,只会一直影响你的未来。
我其实没有不放。林苏青认为自己没有揪着不放,但说出来时也莫名的没有底气,毕竟他的确有心要查,便算不得全部放下吧。
以我性格来说,让我彻底的清楚我是谁,于我今后才更有利。始终不清不楚的话,但凡被有心者利用,发生些什么,我都极有可能会因为执念而入魔。林苏青郑重道,我不能入魔。
会入魔的终究会入魔,不会入魔的,不论发生了任何事,都注定了不会入魔。狗子如是说道。
是吗。林苏青有些不信,也有些不解。
是的。狗子点头,这是天定的宿命。
天命么
嗯,天命。狗子再次点点头,无论是三界还是神域,无论尊贵还是卑贱,到底都不得不遵从天定之命。尊贵如主上,当天命定他是先祖托生,他就无法拒绝。就连晓尽天下的白泽神尊也会因为天定之数而有判断出错的时候。
可是命数也可以由自己去选择不是吗?林苏青记得二太子说过这样的话——所谓命数不过是一些选择。
狗子笑了笑道:小事情是可以的,命数选一选,便算是挣扎与抗衡吧。不过宿命终究还是天定的。
怎么说?林苏青打了个恍惚没有听明白。
你如何知晓你所做出的选择不是天命帮你定好的?狗子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它的脸上也忽然挂上了许多无奈,就拿我自身给你举例吧。我当初捣毁阴司地牢的狱门之时,难道我不明白捣毁地狱狱门放出百万恶鬼的罪过?换句话说,我堂堂战神,进显神通驰骋战场,退有智谋运筹帷幄。那些赫赫战绩可不是冲动鲁莽就得来的,可是为什么我当年就冲动鲁莽了?
林苏青想说因为关乎它的娘亲,所以失去了理智,可是想了想既然狗子这样问,那必然不是这个原因
不等他回答,狗子自己便说道:我娘所犯下的也并非十恶不赦之罪,倘若想救她出来,我大可以找山苍子行个便利,大不了求一求他,多给他些好处。可是为何我当时没有,而是一口气没忍住就直接捣毁了牢门,甚至狂肆到将所有恶鬼一并放了?
狗子目光炯炯的凝着林苏青,严肃道:因为天命定下该我被贬被罚,事果已经定下了,放恶鬼不过是铸成那个果的引子罢了。即使我不冲动在那处,也会冲动在别处。这样说你可明白?
见林苏青不说话,狗子又道:那我讲个更为直观的吧。这样说会有所不恭,但我觉得只有以主上示例,于你才最能明白。
你说。林苏青淡淡道。
比如,白泽神尊依照天地常令推算出主上应当是女胎。然而主上这一胎有先祖托生,他并非常令。狗子神情格外肃穆,常言道先祖因感应天地将有大祸,于是应运托生。可是,换个角度想一想,又何尝不是天地自知将有祸事发生,于是传达给先祖之灵,使其受到感应而托生?
当然,我这里所说的‘天地’,并非抬头看见的‘天’和俯首看见的‘地’。
狗子坐得端端正正,对所聊之事格外恭敬,俄尔它又道:你要知道,鸿蒙之初,世间原本无形无物。是天地有灵,各位神脉才应灵而生,就连开天辟地的父神亦如是。如此想来,神脉们又何尝不是应天命所定,当他们出生出世?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且由我各个击破
林苏青沉思片刻后,道:你想说天命不可违。
不。狗子却一口否去,随即道,是天命无可违。
无可违?
嗯。狗子阖上双眸谨慎持重的点点头,俄尔它睁开眸子,紧盯着林苏青,譬如,你的出现,便也应证了——天命无可违。
我?
嗯。
林苏青揣测道:你的意思是为了不想让我出现,曾经有谁努力与天命抗衡过。
是的,没错,不是一个,是许多,一起抗衡。狗子郑重其事的说着。
我想我明白了。林苏青忽然觉得很累,他侧过深靠着床沿坐着,也不再盘腿,而是随意的曲着。
也就是说,但凡想杀了他的,恐怕都是曾经抗衡过的。他忽然想到,赟王见到他时,非但没有杀,还问过他今后的打算
不过,这也无法确定,妖界对他是善意的,毕竟他看过记载,妖界对于三界中事,只要对他们妖界没有负面影响,他们就始终隔岸观火不会插手。
想杀我的不想我出现的似乎都是天界他回想着过往,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
天界与你没有恩怨,但天界必须维持三界的平衡。狗子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床沿边,作势要跳下去。
林苏青当即伸手拦住它,问道:你是说,我的出现会破坏三界的平衡?
狗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谁无从确定。
而后越过他的手,还是跳了下去,走出了几步转过身意味深长道:林苏青,既然你问到了这个份上,与其任你胡思乱想,我不如给你交句实底吧。
林苏青连忙调转身姿,来不及起身,直接转过去面对着狗子,几乎是半跪着的。
你的命数也是天定,但大家目前只知道天定了你该出现,所以你出现了。之于你是否会成为祸患,除了天知道,谁也无从确认。狗子慎重道,但,倘若你成了祸患,必是后患无穷,所以,天界对你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是为了天下安危,的确不是与你有个仇。
那么主上呢?他突然问到了二太子,问得狗子一讶。
主上主上自然也关心着苍生安危。狗子微微垂头,露出了耳背,它自己也不大清楚,倏尔抬头道,主上自有主上的打算。再有,不能单单以看待丹穴山储君的身份来看待主上。因为,主上毕竟是先祖托生,应着天地灵运,是特来解决将有的祸事的。所以
林苏青接话道:所以主上不杀我,也有他不杀我的理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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