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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梁文复连忙躬身站起来,捧手上前劝道:殿下,陛下面前,切莫意气用事。

    本宫明白。

    他一把将副将从地上扯起来,拽着他的领子就往外去,本宫昨日打猎受了伤,今日不便策马,你载本宫一程。

    徒留梁文复与陈叔华一脸错愕,难以置信。

    这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怎的和以前大不一样?

    啪!

    瓷器摔碎一地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一直伺候皇帝的老总管看着被皇帝一把推开,摔在地上的松木托盘,和那一地碎得惊心的琉璃瓷器。他的腰身不由自主地更是佝偻起来,一声也不敢吭。

    平王与颍王登时跪下:父皇息怒。

    这个逆子!朕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蓄谋造反!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朕自登基,就将储君之位定给他了,他还有什么等不得的!朕何曾亏待了他!

    颍王!皇帝一声怒吼。

    颍王上前来,抱拳应命:儿臣在。

    皇帝惩忿窒欲,坐回龙椅宝座之上。但气愤难忍,他遂以手扣抓着椅子扶背,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朕令你去查明此事!

    颍王却面有难色,为难道:父皇,大哥毕竟是太子,此事是否于暗中查探比较合适?儿臣明着去查太子,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有心利用,生出谣言,万一动摇了朝纲

    朕叫你去查,你就去查!皇帝震怒,痛拍扶手,他造反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是件丑事?!给朕查!查得一清二楚!朕饶不了他!

    颍王依然不领命,为难道:父皇,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毕竟是自家人,自家里说清楚就好了。毕竟如果查明大哥真的蓄意谋反他毕竟是太子,这

    颍王话里引话,只说到七分半,并不说完满。是要皇帝自己去想,自己去怀疑。

    皇帝紧闭上双眸,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呼吸,令他花白的胡须都随之颤动。他努力遏制着胸中蓬勃的怒气,胸膛剧烈起伏。

    片刻后,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似乎是稍微缓住了怒火,却是目露凶光。

    朕命你立刻去查,如若太子当真有谋逆之心这个太子,他不做也罢!他一掌拍在龙椅宝座上,愤懑不止。

    方寸天池这边,战火才刚刚引燃。




第四十七章 孰是孰非,安能凭巧言定夺
    父皇。颍王抱拳,眸光悄然观察着皇帝的情绪波动,父皇您已然年逾花甲,如若此时废储,恐怕朝廷上下,乃至举国内外

    他谨慎提道:恐怕会引发轩然大波为了江山之社稷,儿臣跪请请父皇三思。

    皇帝一听更是怒不可遏,怒斥道:朕生了这么多儿子,储君之位,朕让谁坐,谁便能坐!不缺他一个!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着颍王,下令道:你去查!仔仔细细地给朕查清楚,那个逆子如果真起了谋逆之心,朕就废了他!朕叫你做太子!

    这话不似冲动之下所言,却又有那么些冲动的意味。不过冲动又如何,贵为天子,一言九鼎。

    平王当场怔愕,颍王是在故意引导皇帝废太子!

    父皇

    平王刚开口,就被皇帝抬手制止,皇帝对颍王道:去吧。

    颍王却推辞道:父皇,这恐怕不妥,毕竟朝野上下早有流言蜚语儿臣怕更惹非议。实在冤枉。

    颍王之心,昭然若揭,父皇真的是气糊涂了吗?平王默默的观察着眼前局面。

    连朕的决定,他们也敢非议吗?皇帝怒目圆瞪,难道你要为了非议违抗朕的圣旨,你也要反吗?

    儿臣不敢!颍王惶恐,连忙应道:儿臣遵旨,儿臣这就去查明真相。

    颍王当即起身,他转身离去时,余光瞥了一眼平王,像是挑衅,又像是在警告平王莫要给他凭添是非,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平王却并不吃颍王这一眼,反倒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当颍王刚离开正殿,平王立即就向皇帝劝言:父皇,大哥他不可能反啊。不可尽听那鲁四与赵达两名小兵所言。

    他抬眼见皇帝蹙眉沉坐,于是冒起胆子直言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乃颍王设计诬告!

    什么你以为!皇帝横眼瞪去,你素来与颍王不睦,现下事情还没有查明白,你就要趁机攀咬颍王不成?

    父亲看错儿子了。平王不再自称为臣,单以儿子身份说话,与自己的父亲说道。

    儿子虽然不喜欢颍王,但只是不喜欢颍王做事狠绝罢了!只是个人关系上不和睦,但并不牵连国事。

    平王义正言辞,继续道:太子造反一事事关国之根本,儿子又岂会在这样的大事上牵扯个人私情。

    何况,这也不是颍王第一回给太子设陷了。平王抬头挺胸道,前几日不才以喝了毒酒,陷害太子在宴席上投毒吗?

    你住口!皇帝勃然震怒。

    平王不服气道:儿子为何要住口?颍王敢做却不敢让别人说不成?

    朕叫你住口你就住口!朕是一国之君,也是你的父亲!

    儿子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对如此偏袒颍王,偏袒到连这件事都如此敏感,连提也不许提,甚至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压儿子。儿子实在不能理解。

    你闭嘴!皇帝一把掷出熏香的香炉,砸到了平王跟前,这等丑事你还想外扬不成!

    平王不服气反驳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侍奉皇帝身侧的老太监连忙躬身下去拾捡,平王看了看他,目光又看回皇帝。老太监起身时,小声提示道:殿下少说两句吧。

    而后老太监折身回去殿上时,佝偻着腰身对皇帝劝慰道:陛下息怒。

    老太监此时很是困窘,这一番父子的争吵,皇帝与皇子的争吵,他作为皇帝的近侍,此刻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其实对于平王所言,老太监先前也小小的疑惑过,但他疑惑的不是为何此事不许提及。他疑惑的是那天夜里,在宫外传来颍王吐血不止,昏迷不醒时,陛下的反应。

    他清楚的记得陛下起初是惊怔了,却在思虑片刻后,缓缓道了一句:终于还是到了

    感慨的声音极小极轻,不过还是被他听清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是他这样在陛下身边服侍了大半辈子的内臣宦官,自然是心细如发。

    他原本以为陛下感慨的是皇子之争。可是后来他觉得,或许不是。

    因为在次日,陛下去颍王府探望颍王,得知颍王外出后,陛下当时没有起疑——为何刚报完中了吐血不止那样的剧毒,次日便能安然外出。

    是以陛下这般多疑的性情,又是以颍王这样奇怪而不符合常理的行为,陛下为何没有丝毫怀疑颍王是否佯装中毒,诬陷太子呢?

    他以为这已经很奇怪了,可却有更奇怪的事,当天夜里颍王归府的消息传来时,那时的陛下竟然比初初听见颍王中毒的消息时还要震惊。

    他不解,他十分不解,陛下在震惊什么,难道颍王不该回来吗?

    可是,这些事情何时能轮到他去多想,他只是个奴仆,多想也是毫无用处,更别说他看出了此时不能多问的,陪伴君侧,少问多做,才能不沾祸事啊。

    这时,平王突然又说道:父皇,儿臣以臣子的身份,有些话明知不当说,但儿臣还是要说。

    老太监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唉,是以平王殿下这样的性情,也难怪总是不受宠爱,试问,有几个人能真正听得进指责的话呢,何况是一国之君。

    颍王是怎样的为人,有怎样的野心,父皇难道不清楚吗?今下,父皇果真要废储大哥,改立颍王为太子吗?

    皇帝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心中也是有所烦恼,不只是眼前的烦恼,他还有别的烦恼,且不便与任何人说起。

    身为天子,纵使心中另有打算,也是不能表露的。

    皇帝道:颍王平定天下有功,深受万民拥趸。立他做储君,不会比你大哥逊色。

    当真如此吗?那不妨猜想一下,太子与颍王,究竟谁更有谋逆的迹象。平王不知进退,扬声反问。

    父皇,颍王昔日驻扎边境,不愿回京。而今不仅主动换防归来,还发出布告,大散金帛于整个天下招贤纳士,他颍王府中的门客幕僚甚至多过东宫太子。父皇,颍王若安心只做一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为何需要那么多的评议詹事?那些个擅长玩弄权谋的詹事,能为他打下胜仗做出什么有实质意义的建树吗?

    皇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本想发怒,可是平王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他又怎么忍心去责备他。

    片刻才缓缓道:你父皇还没老态到不明事理的地步,只是

    皇帝有皇帝的原因,但这原因,不能与人道起。而且他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自己不会真的立颍王为储君。就算太子当真要谋逆,他宁愿立下平王,也不会冒险去立颍王。

    只是事到如今,父皇您被颍王架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罚不能罚,赏不能赏。平王心直口快,昂首挺胸毫不遮掩的将心中想法如实阐述。

    可是父皇,颍王会知足而止吗?儿臣以为,与其说太子要谋反,倒不如说是

    父皇!惊天的一声高呼,是林苏青到了。

    他人还没露面,声音却是率先穿进了大殿。

    这一路晕头转向,终于还是让他给找着地儿了。

    出了宫门,副将死活也不敢同他共骑一匹马。无耐之下,只得寻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叫他驱乘。

    怎料这副将直接翻身上马驾车,几乎是忘记马屁股后面还牵挂着车厢,只顾扬鞭急催,一路策马飞舆,颠得他肠子都快吐翻了。

    偏偏方寸天池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个配以山泉池水的避暑山庄,竟然是修筑在山林之上的宏伟宫殿。

    恰恰皇帝得知太子密谋造反一事后,气得转身就走了,而他具体回的哪个宫,随手抓来的几个侍卫宫女,无一不是一问三不知。

    他贵为太子,来得急如星火,因此谁也不敢拦他。而侍卫宫女们又听闻皇帝此时不知正因何事而怒火正烧,便谁也不敢去禀报皇帝——太子来了。

    这令林苏青七荤八素地绕了许多弯路,好不容易找到了知道具体情况的宫娥,在她的引路下才寻到了这里。

    等不及内侍公公挨次通禀,他甩了甩晕晕乎乎的脑子,便径直闯了进去。

    林苏青一冲进来,抬头一见高坐于龙椅宝座上的皇帝,他当即飞身掷地,磕头跪下,哭诉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真是蒙了天大的冤枉啊!

    他把脸埋在袖子底下,手指蘸着口水,为自己生造了两行泪痕。

    这才抬起头,佯装哭天抢地道:请父皇明察,就是谁造反了,也不可能是儿臣造反呀!儿臣要是蓄意谋反,就让天雷将儿臣劈成飞灰!

    毕竟是骨肉亲情,苦肉计皇帝该是吃的吧?

    怎料皇帝颇为嫌弃,一拍扶手,随意扔了个不知先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布帕子,怒斥道:堂堂一国太子,哭什么哭!把你那一脸猫尿擦干净再说话!

    哪知这苦肉计不奏效。唉,林苏青只得拾起那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直接跟这老皇帝针锋争辩的话,恐怕他的话才刚起个头,就要被老皇帝命人拖出去斩了,要不说伴君如伴虎。

    随即他装作形色戚容,声音哽咽道:父皇,儿臣不为自己多做辩驳,儿臣只求能就事论事,请父皇给儿臣一个说话解释的机会。

    他连忙冲平王挤挤眼睛示意他帮忙劝几句。



第四十八章 危机三辩
    平王看懂了林苏青求助的意思,于是谏言道:父皇,不如听一听大哥所言,或许能对事件做出更清晰的判断。

    好队友!林苏青在心中为平王竖起了大拇指,为他点赞。

    接着林苏青继续装作愁容满面的问道:父皇明鉴,儿子身为储君,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必要。父皇,假设儿子要谋反,为何偏是选了这么个最愚蠢的时机呢?

    皇帝与平王皆是一惊,皆是讶异地看向林苏青,不曾想太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苏青说道:父皇,儿臣有三问,想请教您。

    皇帝迟疑了一下,允了他:准。

    林苏青舔了舔嘴唇,道:敢问父皇,如果要造反,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是不是擒贼先擒哦不,先控制住父皇对不对?

    险些惹下口舌之祸。

    接着他又道,儿臣监国理政,多的是与父皇单独亲近的机会,父皇身在宫中时,儿臣随时都有机会直接挟持父皇,以胁迫天下,这样造反更方便更快捷更省事,对不对?

    最关键的是,儿臣还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在皇帝平王与那名老太监的错愕之中,他继续道。

    可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次有利机会儿臣都不曾下手,偏要愚蠢至此,在父皇您走得山高皇城远时,才起意造反?换言之,这不是上赶着求砍头吗?

    平王觉得林苏青说得很是有道理,连连点头:父皇,大哥分析得极其在理。

    再问父皇。林苏青慷慨陈词,假设儿臣当真有心密谋造反。那么,运送铠甲一事,儿臣大可遣派心腹,以掩人耳目的方式送去,却为何只派了两名平日里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兵小卒去送呢?这不是等着被举报?

    提起那两名小卒他就火冒三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扯后腿,居然还诬告!

    这时,皇帝已然察觉事情有所不对,林苏青与平王相视,平王当即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表示认同和支持。亦正是这一点头,令林苏青感觉,平王其实不错,可以发展成盟友。

    接着,他目视皇帝,抬头挺胸的坦荡问道:这第三问,儿臣想问父皇,您来方寸天池避暑的行程,难道是公之于众的吗?假设儿臣有意谋反,而那鲁四与赵达二人又的确是忠君爱国,见儿臣造反,他们立马要检举儿臣。可是父皇,他们毕竟只是小兵小卒。

    那么,他们是如何得知父皇您此时正在方寸天池呢?不可能是儿臣告诉的吧?林苏青说道此处,神情格外严肃。因为此事已经说得很明了,是有人在陷害太子。

    皇帝沉思不语,平王附言道:父皇,真相如何,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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