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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如渊

    颍王看向窗外绵绵的丝雨,闲情逸致道:雷声很大,雨却很小。

    林苏青听不出这句话是否别有用心,他也跟着看了片刻的雨,大约是因为这雨的细软,莫名的心就静了许多。

    他撑着脸看了一会儿潺潺雨幕,又看了片刻雨幕下来来往往穿梭的行人。心里惆怅,实在看不懂颍王想做什么。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与其提心吊胆搜肠刮肚的猜测和提防,不如有话就赶紧说明,有屁就痛快的放。越拖越晚,对他越是有害无益。

    于是,他偏过脸看着颍王,玩笑道:你特地叫我过来,不会是叫我来陪你看雨看人的吧?

    颍王侧目盯着林苏青,勾唇一笑,像是在讥笑林苏青的等不得。而后道:雨是寻常的雨,人,却不是寻常的人。

    林苏青一愣,何出此言?莫非是要聊他的身份?还是

    他当然不能直接承认。

    是是是,你不是寻常人,你是颍王,是战功彪炳,奉功卓著的大元帅大将军。他打着哈哈笑道:我亦不是寻常人,我是太子,是国之根本。

    寻常人只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确比不得你我。高处不胜寒,生死尽在一念之间。颍王抬眸瞧了林苏青一眼,像是附和,却也像是话里有话。

    林苏青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好端端的谈什么生死。咱们俩不都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嘛。

    颍王这算盘打得颇深,林苏青愣是猜不透。

    大约是见林苏青始终不上道,颍王皱了皱眉头,其实在颍王看来,林苏青必然是在装傻,他亦是摸不透林苏青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二人各自沉闷了良久。

    林苏青光吃饺子不拜年,等的是颍王自行说破,可偏偏颍王稳如泰山,就是什么也不说。他很是无奈,他一定要憋住,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主动,一旦主动他就容易露馅。

    所以他只以余光睨着颍王,便继续闷坐,看谁憋得过谁。

    又过了良久,雨都下大了,果然还是颍王的性格躁了些,终究闷不过林苏青。

    他终于按捺不住,直白的提了出来:阁下的救命之恩,本王算是报过了。

    林苏青听得心中一紧,阁下?称呼如此生疏!

    颍王果然怀疑了他的身份!

    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出言竟然是如此斩钉截铁,仿佛已然抓到了他不是真太子的把柄了似的。

    一句话就令他有些慌了,究竟是认?还是不认?

    他思来想去,反反复复的揣度了几回。还是不认吧。

    要想安身立命,打死不承认才是硬道理。

    二弟为什么突然称呼为兄为‘阁下’,如此生疏?

    颍王却是一声嗤笑,这一声笑令林苏青心中更是紧张起来,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二弟?颍王轻笑道,阁下有所不知,本王上面还有一位兄长,不过在前几年病逝了。

    啥?林苏青心中怔愕,这是撞人枪口上了?怕是要全剧终了

    这下二太子不得不调他回去了吧?

    虽然心中胡七八糟的乱想着,但他面子功夫做得充足,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感叹道:哎呀没想到为兄这脑中的伤势,居然真的有这么严重!为兄竟一直不将它当回事儿呢!

    随即对颍王笑道:不瞒你说,为兄先前磕伤了脑子,御医提醒过会影响一些记忆,为兄始终没当回事儿,也不见遗忘了什么,不成想,竟是真的有影响。

    颍王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林苏青,盯了许久,而后才似随意又似故意道:其实我上面没有兄长,只有一位姐姐,和亲去了。

    林苏青先是一惊,这他妈的是在故意玩他呀!旋即他就去回想自己方才说过的借口,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幸好没有什么纰漏,更没有直接改口叫他三弟。否则还真的要完蛋了。

    他连忙假装赔不是:伤情方面,不是为兄要刻意隐瞒,是父皇有交代,不能对外提及此事。

    他将责任甩给皇帝,随即为了让自己的谎话得以佐证,他故作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可还记得为兄府上设宴那日?后来听闻你无端中毒,也没顾上去瞧你,其实为兄那晚也不好过。

    便是那晚为兄吃了醉,回寝宫时,不甚跌了一跤,把头磕伤了,一睁眼醒来,记得一些人,也忘了一些人,还吓坏了不少人。

    他瞥了一眼颍王的反应,这个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上次在树林时,没能认出他身份来吧?

    旧伤渐好,却又在方寸天池添了新伤。他哀叹地摇了摇头,伤神起来:有些时候分明是方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给忘得一干二净。就比如,明明刚用完午膳,转眼却去责备膳房为何迟迟不备膳食。

    他说有头有尾,煞有介事。

    御医如何说?颍王神色不变的问他。

    御医说是颅内受到了震荡,只是暂时影响一些记忆。今后可能会自愈想起来,不过,也有可能丢的便都丢掉了。

    话音落下,林苏青本以为颍王还会说些什么,然而颍王却闭口不言。

    越是这样的沉默,便越是令他心虚。他瞧着颍王不仅不发一语,连面色都丝毫不变,心中不由得有些焦灼,唯恐颍王如上回那般,闷不吭声的憋大招。

    轰隆!

    突然一声滚雷震天惊响,仿佛就劈在他们所坐的窗外,登时吓得林苏青浑身一抖,着眼瞧向颍王,却见颍王岿然不动。

    林苏青自知丢了大颜面,连忙干咳几声坐得端端正正,单方面装作何事也不曾发生。

    颍王一双如豺狼虎豹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许久复许久,倏然唇齿牵动,毫无情绪的说道:编,继续编。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惊在耳畔。




第五十五章 杀还是不杀?
    大雨滂沱倾盆而下,窗外突然风雨大作,来势急遽而猛烈。耳边的一切只剩下瓢泼的雨声,刷拉拉的混响。

    林苏青没有听清颍王方才的话,于是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为兄没有听清。

    颍王肃冷着一张脸,抬手将撑着窗户的叉竿抽掉,窗户啪的一声被风吹得闭上,将风雨声尽数隔绝在外,整个楼阁内,本就静得可怕,此时便连窗外簌簌地风雨响,也只能依稀听见了。

    颍王目光如火炬般炯炯发亮,犹如一头虎豹,将林苏青当做猎物般紧盯。

    林苏青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他连忙审视四周,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整个三楼,仍然只有他二人。

    阁下不必紧张。本王说过,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便不会有第三个人。颍王话音刚落,不巧小二上来了。

    客官,风雨大作,可否将窗

    小二话还没说完,眉心当场被一支筷子击穿。

    不识时务。颍王冷冷道。

    林苏青见状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禁咽了咽喉咙。他从小二那边收回目光,看了看颍王,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那一筒筷子,一眼数不清有多少支。

    他的心中有些发憷,就算是一对一,他也不是颍王的对手啊

    阿德。林苏青壮起胆子,目光迎向颍王,为兄明知与你之间的过节,却仍然只身前来,便不曾将生死挂在心上。

    他直视着颍王,貌似坦诚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为兄就是为兄。只是与往常有所不同的是,也许是天意安排,让为兄失了记忆,将你我先前的纠葛忘得一干二净。

    林苏青继续道:无论你信或不信,不管曾经在我们之间存在过什么过节,是误会抑或是恩怨,为兄如今都已经想得很明白,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已经结束了。所以为兄坦坦荡荡的来了。

    雨声簌簌淙淙,雷声隐隐沉沉。

    颍王的面色忽然有所动容,似乎是信了林苏青太子的身份,又似乎是另外在思考着什么。

    结束了?颍王反问,随即道:我方才说,上回的救命之恩已经还了。指的是,上回,我原本可以就地杀了你,无人可知。而我却没有,便算是还了你一条命。

    林苏青心中一凛,只见颍王目光狠戾道:你方才说一切都过去了,我却无法体会什么叫都过去了。你是太子,我是颍王,就算你我二人觉得可以过去了,可实际上,却永远也过不去。

    竟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颍王的几分无奈。

    可是这份无奈是真的,还是假的?林苏青此刻却不敢去信。

    大约是因为他方才为了取信于颍王,假情假意在先。当现下面对颍王似真情实意的吐露时,他下意识的就有些质疑。

    颍王漠然的看着林苏青,随即将双手摊放在桌面上,对他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杀了我,以绝后患。

    说着,目光顿时一沉,道:你若不杀,东宫之位,我势在必得。

    林苏青震愕,这是作何?莫非是在试探他?

    如果他真的动手,恐怕刚起杀心,就跟那小二同一个下场。

    他看了看颍王此时的神情,十分肃重不似在戏弄,且目光尤其坦荡,亦不似在试探该不会是真的叫他选吧?

    杀?还是不杀?林苏青犹疑起来,

    颍王既已放出决心,便必然会不择手段,力争到底。届时或许他不仅保不住这位太子的东宫之位,甚至连这位太子的性命都不见得能保得住。

    杀?

    可是太子与颍王乃是同胞亲兄弟,他林苏青虽然不是颍王的哥哥,但既然担了哥哥这个身份,这叫他如何过得了良心,如何下得去手。

    何况,如若以太子之手杀了颍王,那今后就算真正的太子登基继位,坐上皇帝宝座。届时,不论他如何怀瑾握瑜,如何励精图治,都将背负千古骂名

    手足相残,何其残忍不仁。

    不杀?

    可若是不杀,或许今后死的就是太子,就是他。

    杀?还是不杀?

    林苏青研精竭虑,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出一个结果。

    不过,他倒是忽然想到,或许他今后可以用别的方法牵制住颍王,使颍王夺不了嫡。

    那么既然夺嫡的风险还有机会可以控制,便不算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杀。何况眼下,万一颍王的所作所为真的只是为了试探于他,那他一旦动手,怕便是自寻死路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赌不得,杀不得。

    林苏青连忙打起了亲情的幌子,道:你我是同胞血肉的亲兄弟,你怎么能叫我杀了你?我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他伸手握住颍王的手,温和道:你是弟弟,我是哥哥,无论你今后创下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做哥哥的,都不会因为嫉妒而去扼杀你。哥哥只会为你感到骄傲,为你感到自豪。

    林苏青见颍王目光中的怀疑有了些动容,连忙又道:虽然你说,这不是你我之间就能决定的事情。可是,你想一想,归根究底,终究还是你我之间的事情罢了。

    颍王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苏青,神色有了细微变化,但也依然坚毅,依然执着于等待,等待着林苏青的回答——杀或是不杀。

    林苏青见颍王如此坚决,油盐不进只为了等他一个结果,于是沉沉的长叹了一口气,无力道:我不会杀你的。

    那好。一直沉默的颍王这时才开口说话,却并无多余的感情,今后,你我便各凭实力。

    颍王语罢,倏然起身,便头也不回的下搂离去。

    林苏青见他下了楼,连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朝楼下追寻他的身影,不消多时就看见楼下有一员将士牵着两匹高头骏马走到听雨阁门前,在雨里等着。

    颍王一出听雨阁,翻身上了马背,便与那员将士顶着倾盆大雨策马离去。

    当颍王与那名将士的马蹄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雨幕之后,于楼下大大小小的商铺之中,突然陆陆续续地冒出来许多乔装打扮的商人客人,连同路上的个别行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林苏青所在的这扇薄窗。

    林苏青将叉竿重新支上,窗户大开,风雨被强风吹了进来,凉飕飕的使他的头脑变得格外清醒。

    这时,阁楼内亦是一窝蜂地涌上来一群人,其中有方才在一楼高声聊天的乡绅,有一身穿金戴银的暴发户,有初来乍到的小二和传菜的小厮,也有在二楼与人品茶论道的秀才,喝酒作乐的浪子

    各色各样的乔装打扮,各有花样的隐藏身份。

    他们其中有来自东宫的府兵,有来自平王的侍卫,也有来自吴艺军营里的一些将士。

    他们此刻齐刷刷地跪在林苏青面前,等候着下一步指示。

    林苏青讷讷地坐在原位,半晌想不通透。

    原来,颍王此行,只带了一员将士

    砰!狂风倏然大作,将窗户的叉竿打落,在窗户砰地一声关闭的前一刻,强风窜进来将室内的屏风吹得东倒西歪。

    一具一具乔装后的尸体,在那些屏风之后横七竖八的堆叠着,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间,惊呆了。



第五十六章 颍王当杀
    原来他们安插来的暗卫,果然都被处理了。

    执行此次任务的暗卫,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而来,且身手皆是不同寻常。

    可颍王却能以一人之力尽数除掉,令每个人身上只留了一处伤口,皆是一支竹筷子一击毙命。

    没有大动干戈,也没有血流成河。每个人除了伤口处流了不多的血水,连地板上都不曾沾染。

    如是细想下来,若是颍王当时对太子出手了而太子并没能掷杯为号,便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如此绝佳的机会,颍王却没有这样做。

    再看颍王此趟出来,仅仅带了一名将士,那一名将士甚至连听雨阁的大门都没有进,说明他带着并不是为了防备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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