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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手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上梅梢
“你再沸腾就不用睡觉了。”兰湘月白了陷在美好想象中的某人一眼,摇摇头,不理会这家伙,自顾自去睡了。
这里池铭又得意了一会儿,方摇头晃脑的出门。等到两个主子都走了之后,红袖翠竹就将这房间里的门窗都上了锁,然后在外室和衣睡着。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红袖只觉着困乏得紧,却听对面床上总是吱吱呀呀的,因便问道:“做什么呢,你不困吗?翻来覆去的,让我也睡不着。”
翠竹笑道:“你自己睡不着,倒来混赖我。哎!你有没有发觉咱们爷今天有点变化?”
“有什么变化?”红袖诧异,睡意顿时也一扫而空,八卦在任何时候都是威力巨大的。
翠竹笑道:“你没发现爷素日里直叫奶奶的名字,偶尔才叫一声半声娘子贤妻之类的,但是今晚,几乎一直都是用‘娘子’来称呼奶奶,你说,这是个什么意思?”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红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却是这个,这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爷和奶奶是夫妻,称呼娘子不很正常吗?”
“你怎么这么呆。”翠竹气:“若是梳风在这里,必然不会像你这样迟钝。”
让她这么一说,红袖也疑惑了,扭过头看着翠竹道:“你是说,咱们爷如今喜欢上奶奶了?这……不会吧?这才几天啊?虽说爷大病了一场,好像对萧姨娘死心了,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他从前有多喜欢姨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翠竹冷笑道:“那又如何?从前萧姨娘不在咱们家,爷也不过是去青楼里见她几面,那会儿自然是数不尽的柔情蜜意,暗地里她是什么样的人,爷又去哪里了解?可不轻易就让她迷住了呢。如今可不同,在爷眼皮子底下,行出多少自私狠毒的事情来,你想想,爷是什么样的人?重情重义;她又是什么人?最贪婪自私不过的,爷如何能看上她?若没有奶奶,或许这么点时间也看不出这女人的德性,偏偏她倒霉,爷就娶了这世上最好的一个女人,两相一对比,萧姨娘可不成了老太太的破鞋——提都提不起来呢。”
红袖让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道:“叫你这么说,奶奶倒成了照妖镜?”
翠竹拍掌笑道:“别说,你这个比喻正经有趣儿,又贴切,奶奶可不就是照妖镜呢,在奶奶面前,萧姨娘这狐狸精到底藏不住尾巴,让爷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哈哈哈。”
“哈哈你个脑袋,赶紧睡吧,这样深夜,疯起来没完了不成?”红袖冷哼一声,xx你个脑袋,这句式还是她跟兰湘月学的,因为这位奶奶总是控制不住她前一世里的语言习惯,动不动就是一句新鲜话儿横空出世,以至于现在绮兰馆的婆子媳妇丫头们都跟着学舌,像是红袖翠竹这些近身的,连喜大普奔都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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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池大人把账册都带回家去了,啧啧,这真是废寝忘食啊,如此官员,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工部衙门里,因为排挤池铭的需要,导致其它官员不得不在其他屋里挤挤挨挨,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感觉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同僚关系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呵呵,废寝忘食?我看他大概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回去搬救兵吧?”吴天德嘿嘿笑着,得意之态溢于言表,他已经以这件事的最大功臣自居了。
“搬救兵?家里还能有什么救兵不成?”另一个官员哈哈一笑,却听身旁人沉声道:“听说这位池大人的妻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出了名的聪慧。”
“嗨,这话不对。”又有一个明白人出来给大家科普:“那位兰夫人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还不都是托了池大人宠妾的福?因为那个妾实在太不像话,所以就显得正室夫人大度聪慧,其实能有什么?再怎么聪慧,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能聪明到哪里去?”
“没错没错,女人嘛,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何足畏惧?”吴天德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一事,忽然道:“是了,听说这池家富可敌国,手下商铺地亩无数,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没有做账先生?若是那池大人从他老家叫来一些做账先生,那怎么办?”
话音未落,嗤笑声便此起彼伏响起来,一人就指着吴天德笑道:“老吴啊老吴,你那脑袋是木头不成?就算你是木头,那池铭可不是,这是多重大的事,他敢找账房先生?最多也就是找找家里妻妾,这是和他荣辱与共的,必定尽力帮他,哪里敢找什么账房先生?”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怎么想都觉得池铭这一回是陷进了死局中,整理不出来账目就是无能,日后更有借口排挤欺负他;整理出来了,涉及到的人是四皇子党,怎么下手?注定只能把这个结果咽回到肚子里,到那时,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甚至是半年的时间,还有什么是比这种两头不讨好的结果更大快人心的呢。
在工部众人幸灾乐祸的同时,明亲王和谭阁老也在关注这件事。
“池大人?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应该没来过咱们府里吧?”长日无事,明亲王难得休沐一天,便来到王妃房中,陪她下棋闲话。
“嗯,没来过,不过你也见过,还记得吗?过年前我带你出去逛的时候,恰好遇到那个孩子,你还送了他一件白狐皮。”明亲王在东南角落下了一子,淡淡道。
“哦,原来是他。”明亲王妃点点头,旋即又怅然道:“那孩子真是俊秀可爱,我一看见他,便不自禁的心生亲切,就好像……就好像看见了咱们的承祥似得……”一语未完,便觉眼中酸涩,她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唯恐丈夫看见自己掉眼泪。
明亲王见一言引起妻子伤心,也有些后悔,连忙就转了话题道:“呵呵,父皇终于答应拓展海上航道,发展辽东的经济,这可是从古至今前朝皇帝未曾有过的壮举,没想到父皇已是暮年,却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真是令我佩服不已。”
明亲王妃笑道:“这也是爷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两件事,如今终于有了结果,爷也是十分振奋的吧?只是我听说反对的人也不少,想来庄亲王也是怕爷在这件事情中建立功绩呢。”
明亲王呵呵笑道:“没错,老六在这件事上真是不遗余力啊,不过又如何?拉锯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是我胜出。归根结底,六弟还是不明白父皇,父皇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偏心我,而是因为这件事真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所以以父皇如今的小心,也仍是做出这样豪情的决定。”
明亲王妃点点头,对这些家国大事,她并不怎么关心,不过是见丈夫振奋,所以才会跟着说几句。此时见附和的差不多了,她又把话题转回自己关心的地方:“刚才爷说池大人在工部受人排挤,给了他无数繁重工作,那他要怎么办?怎么说也算是谭阁老看好的人,爷难道就任由工部如此胡作非为?”
明亲王叹了口气道:“再怎么胡作非为,工部却不是我能伸手的地方,父皇如今多疑,我也有许多事要思虑周全。不过我看谭阁老,未尝没有磨练这小子的意思,且静观其变,看看他怎么做吧。”
明亲王妃轻轻落下一子,好半晌方才轻声道:“即便不能伸手,但若是爷有机会,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也不看谁的面子,只看在那个孩子难得的份儿上,总也是有点缘分。”
明亲王又叹了口气,微微点头,爱妻素日里懂事明理,唯有一关系到孩子这件事,她便没了素来的明智,甚至都有些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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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爹啊,你非得等那小子被人折腾死,才肯出手帮忙给他买棺材啊?六部里最近闹得沸沸洋洋,工部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想当日儿子我去兵部的时候儿,虽然乱,可也没到这个地步啊。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上辈子放高利贷,这辈子工部的人都是他上一世里的苦主,所以才这么齐心的报复他。”
“别瞎说,如今两位王爷明面上不动,暗地里已经势同水火,两方势力自然也是互不相容。只不过池小子倒霉,没有根基,我又看好他,偏偏还不怎么和他亲近,他可不就被人当成软柿子了,这两大方势力的争斗最后着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把他挤扁了能罢休吗?”
谭府花园里,谭阁老和儿子并肩坐在凉亭里看月亮,一边就池铭问题进行“深刻友好”的探讨。





闲妻手记 160第一百六十章
听见老爹的话,谭袁便愤愤不平道:“那怎么着?就欺负软柿子,也不能欺负成这样儿啊,非要把人家挤扁了挤烂了?爹,你老人家可别也坐山观虎斗啊,那池铭是我义父的关门弟子,让人欺负成这样,显得你有能耐吗?”
谭阁老看了儿子一眼,冷哼道:“我就说你一个兵部的侍郎,这么关心工部的事做什么?果然还是因为你义父是吧?那你有本事就去帮忙啊,别来找我,你义父又没来找过我。”
谭将军一看,得,老爹这是又吃醋了,不由摇摇头道:“爹啊,你多大岁数了?什么身份?让人传出去说吃儿子干爹的醋,丢不丢人啊你。我说你老不会是因为池小子是我义父的学生,所以才故意冷眼看着他被人整吧?”
“胡说,你爹我像是那样的人吗?”谭阁老吹胡子瞪眼睛。
“嗯,你不像,你压根儿就是。人人都说谭阁老忠正耿直,切,我这个儿子可知道您老人家心眼有多小。反正你就说吧,你到现在不打鸣不下蛋的,到底怀的什么心思?”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什么不打鸣不下蛋?你爹我是公鸡吗?”谭阁老“怒发冲冠”,一脚踹在儿子身上,不过谭将军是什么人?鞑子的刀枪剑戟都伤不了他,能让老爹给踹下凉亭吗?身子微微动了动就算是给他爹面子了。
谭阁老对儿子的蛮力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并没有说非要把这忤逆子给踹下去不可,踹了两脚后便果断收脚,喘着气道:“你不懂别瞎说,也不许搀和这件事儿。皇帝日渐老迈,朝廷风起云涌,那池小子若就被这件事给挤烂了,他就趁早回去当他的纨绔子好了。若是没挤烂,反而挤成了又干又柔韧的柿饼,呵呵,那就说明这是个人才,你爹我不算看走眼,日后自然有重责大任要放在他肩上。”
“哦,挤烂了就滚回老家,没挤烂就要担更大风险干更多活儿。我怎么觉着池小子不管被挤成什么样儿都落不了好儿呢?爹,你真的不是为了报复我义父?”谭将军斜睨着谭阁老,很不信任的说道。
“所以你啊,只能带兵打仗,除了一身蛮力,还用不用脑子?”谭阁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却见儿子昂首挺胸,冷哼道:“爹,小看我是会吃亏的,鞑子们都叫我‘百胜智将’,你儿子我可是继承了你的狡猾奸诈和义父忠厚正直的优秀人才,你别不拿我当回事……哎呀……“
却原来谭将军得意之下,犯了轻敌的毛病,到底被老当益壮的谭阁老出其不意一脚踹下了凉亭。
除了工部,段家,明亲王和谭阁老等人,还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大人物,也注意到了工部这一阵子的风波。
“听说工部的人一起排挤池铭,甚至没人肯和他在一个屋里工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子朕记着挺聪明的啊,长得又好,至于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没办法,京城最近的日子太平静了,自从自己下定决心开拓航道和发展辽东之后,连两派官员的拉锯战都告一段落,皇帝老爷子在各种政治斗争中消磨了大半辈子时间,这猛然就风平浪静的,还有点不适应,这不,百无聊赖之下,也关注起了京城最近的官场八卦,而这些八卦当中,池铭的倒霉很显然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事件的。
“呵呵,皇上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池大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被皇上钦点为状元,他又家资巨富,偏偏还没什么官场背景,工部那些大人们看见他,心里能平静吗?”
贴身太监胡荣喜当然知道池铭受排挤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这样说,能博皇帝乐一乐,比那些赤裸裸的政治争斗要好听不是。
果然,皇帝老爷子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凉亭绿树,喃喃道:“年少英俊,呵呵,倒的确是让人嫉妒啊。”想了想又转身问胡荣喜道:“你说,那小子到现在还坚持在工部这深潭里扑腾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是说他是谭阁老好友的学生吗?都到这个份儿上,他去找谭鸣调个地儿不难吧?”
胡荣喜嘿嘿笑道:“这池大人是青年才俊,他的心思,老奴怎么会明白呢?”
皇帝没言声,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莫非此子还有这个心气,要和工部的这些人斗一斗?”
“不会吧?池大人再怎么年轻气盛,也不至于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吧?”胡荣喜是真的疑惑,在他看来,这其实已经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纯粹是找死呢。
“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吧。”皇帝叹了口气:“多好啊,年轻有冲劲儿。多少人,包括朕在内,也就趁着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才能有这个冲劲了。”
“皇上您可别谦虚,就算您现在,这股精气神和冲劲儿也不输给年轻人。那天您在朝堂上关于开拓海航和发展辽东的一番话,听得奴才是热血澎湃啊,奴才虽没知识,却也知道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胡荣喜连忙在旁边凑趣儿,果然这马屁拍在了皇帝的心坎儿上,微微点头笑道:“这话不错,朕虽然老了,却也盼着在有生之年能够看着这雄心壮志得以实现,只是这条道儿啊,注定荆棘重重,不可能是一条坦途啊。”
“什么荆棘在皇上面前,还能扎人不成?”胡荣喜陪着笑,却没有等到皇上的话,悄悄抬头一看,只见老爷子正目注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四仁厚勤奋,老六聪慧圆滑,这皇位,人人都想要,争一争也没关系,不争,朕又怎么能看出他们哪一个更适合坐这个位子呢?呵呵,池小子?一个没有根基却有千万家产的初生牛犊,却成了两派相争的一颗棋子,这怎么看都是前景不妙啊,倒不知这小子能不能成为最举足轻重的那颗棋子,若是能成,此子可堪大用。唔,池铭,姓池,当日朕对北疆用兵的时候,恍惚记着有一个池家为后勤粮草出了不少力,莫非这池小子就和那个池家有关系?
皇帝老爷子一不小心,就又习惯性的陷入了思考中,于是胡荣喜悄悄向后摆了摆手,让后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往后退了十几步,生怕谁发出声音,打扰了老爷子的思绪。
京城风云初起,而让这一潭浑水更沸腾的,却是一个看上去根基浅薄的年轻官员。连池铭自己都不知道,他竟是成为了两派相争的重要棋子,若是知道,也不知他会怎么想,不过以这货的德性,八成不会害怕,还会得意洋洋的吧。
也恰是这份无欲则刚的心态,让他能够更加集中精神工作,在兰湘月的大力帮助下,夫妻俩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将十几年的烂帐全部整理清楚。
合上最后一本账册,看着自己身旁一个硬纸夹子里夹着的厚厚一摞白纸,池铭长长舒出一口气,将那硬纸夹子打开,只见这些白纸上密密麻麻的记着各种材料名称和数字,足有几十张。他一张一张整理着,直到整整齐齐,才合上硬纸夹子。
这个夹子是兰湘月做出来的,据她说还是很粗糙,只能凑合着用而已,但对于池铭来说,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夹子的一面是兰湘月画的荷花翠鸟,色彩鲜艳明丽,池铭很是喜欢。
“池大人为了公事,真是呕心沥血啊,怎么?这会儿还不走?部里已经没有人了。”
忽听门边有个声音响起,池铭抬头一看,原来是吴天德,只见这货贼眉鼠眼的向里面张望着,脸上的表情就是四个字:幸灾乐祸。
“嗯,这就走。”
池铭一笑,将夹子合上,捧在胸前走出来,对吴天德真诚笑道:“吴大人,当日是你把这十几个箱子送来我房里,如今经过这么长时间,总算是不辱使命,把这些账目都整理出来了。明天便可以上报给尚书大人。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吴大人给我这个磨练的机会啊,不然我哪里能有这样丰厚的收获?”
吴天德这一瞬间的表情,看的池铭浑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一齐张开,真是爽就一个字儿啊。妈的拼死拼活,便是为了看你们这些老家伙这个表情,现在终于看到了,值,真他妈值了。
“吴大人,我先告辞了,今天内子在家里预备了上好酒菜为我庆功呢,我说这不算什么,不须大费周章,她却说好歹也算是一个成绩,啧啧,你看,女人便是这样。哈哈哈……咦,吴大人,你怎么了?别吓我,你……你怎么不会动了?没中风吧?”
中风你个锤子。
吴天德忍不住就在心里骂了一句,僵硬的脸上想挤出笑容,好不容易终于挤出一丝来,却见池铭诧异道:“吴大人,你怎么哭了?”
你妈的我是在笑啊,谁他妈哭了?吴天德在心里狂吼,虽然他的确是要哭了:呜呜呜,这还是人吗?那么乱的账目啊,这货竟然整理完了?是谁说他是纨绔来的?又说他是绣花枕头?过来让自己打一顿好吗?他是真的很想揍人啊。
池铭出了胸口这一股闷气,也不去管失魂落魄的吴天德,神清气爽便走出了工部大门,还特意和看门的老头儿打了声招呼。
“呵呵,我让你们幸灾乐祸,我让你们得意忘形,果然湘月说的没错,乐极就容易生悲,哈哈哈,怎么样?我这份大礼不错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池铭这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及至回到府中,隔着老远,便看见香篆在二门外张望着,看见他,就忙跑上来行了个万福,陪着笑道:“爷今儿回来得倒早,奴婢从奶奶那里打听得爷在工部的事十分顺利,今儿就能赶完,所以特地来给爷道喜。”




闲妻手记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池铭站定了脚步,他知道香篆特意等在这里是为什么,若是从前,心里不知该有多欢喜,然而今天,看着面前这丫头,脑海中却全都是萧怜月打杏儿时的狠毒狰狞,要么说脑补是很可怕的呢?池铭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情景,然而正因为如此,他脑补出来的景象比当时还要惨烈狠辣好几倍。
因心中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无尽叹息,看着香篆淡淡道:“你们姨娘叫你来请我过去?”
香篆笑道:“是,姨娘亲自下厨整治了几个小菜,都是从奶奶那里学来的,是爷爱吃的东西,不知道爷肯不肯赏光?”
池铭又叹了一口气,知道兰湘月为了让萧怜月拴住自己,可以说是不遗余力了,连自己爱吃的东西,都派人教给对方做,以至于现在她还能用这个理由来叫自己过去。只可惜,从那一场大病的煎熬中脱离后,他对这个昔日曾经爱恋至深的女人便没什么感觉了。缺点不怕,见识浅薄也不怕,只是那份如蛇蝎般的狠毒心肠,要自己怎么去爱?
“爷。”香篆见池铭不说话,便试探着小声道:“姨娘这几天茶饭不思,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爷也要想一想,姨娘进门后,和爷团聚了几天?许多东西,您不教给她知道,她又怎么明白该如何做……”
不等说完,便听池铭冷笑道:“我生气她的那些错处,从来不需要人教的。从我们初见面,到后来相知相许,我喜欢她的是什么?我还记得那个替受了伤的鸟儿包扎,喂食喂水,最后放生的女子,她那时的眉眼有多动人。然而如今怎么样?她的悲悯都去哪里了?罢了,你既说她知道错了,那就让她好好反省吧,我今日找你们奶奶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香篆心中叹气,她知道事已至此,萧怜月再想要翻身,是千难万难了。果然人的本性,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即使一时掩盖了,也迟早要露出来。若是池铭知道从前姨娘那些所作所为全是为了给人看的,真不知他会怎样想,是不是后悔自己当日瞎了眼呢?呵呵,果然也是瞎了眼吧,其实姨娘那些手段,明明不高明,却能把这呆公子给骗住,不是瞎了眼又是什么?只是,当日的纨绔爷变了,他用心上进,在京城这个繁华地一呆三年,学问见识的增长,终于让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而姨娘却是恃宠生骄,连装都不肯装了,又有那么一个兰心蕙质宠辱不惊的奶奶在一旁作比对,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很奇怪吗?
香篆叹着气,落寞的回到怜花小筑。这里池铭又哪会在乎她的心情?一路来到绮兰馆,进门就听见丫头们的追逐欢笑声,他心中一暖,刚刚那点惆怅便如云烟般消散。忽见兰湘月和小龙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小龙不停叫着:“娘,这个不能多吃,您上次就是吃它吃的,肚子都坏了。娘……啊,爹爹。”
兰湘月手里捧着一碟子点心,是她今天做出来的奶油泡芙,正死死护在胸前,嘴里还嚼着呢,听见小龙的话,忙转过身来,就见池铭已经到了面前,指着她摇头道:“你啊你啊,像个当娘的吗?和孩子争食。”
“谁和他争了?小龙又不喜欢这种东西,他还不让我吃。”兰湘月将嘴里东西吞下,理直气壮的叫,却听池铭冷哼道:“儿子为什么不让你吃你不知道?上次吃这个,是谁一夜之间跑了好几趟茅厕?”
说起这个,当真令兰湘月懊恼,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最喜欢奶油点心,只是为了身材,不敢多吃。到了古代后,这兰湘月的身体倒是得天独厚,即使一时间吃得多,长一点肉,到身材微微丰盈的时候,就不会再长了。谁知这样得天独厚的一个身体,竟然不能吃奶油点心,少少的吃一点还可以,若是吃得多,那肚子就撑不住了。
发现这一点后,兰湘月也试着努力控制自己,然而今天这点心里的奶油是陆婉儿亲自送过来的,味道特别好,她馋不住,一时多吃了两个,就被儿子给禁管了,这也罢了,偏偏这一幕落在池铭眼中,倒让他有了取笑的理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吃,这边说你这边吃,不把儿子当回事儿是不是?”池铭见兰湘月也不说话,抓紧时间又塞了个泡芙在嘴里,连忙去抢盘子,一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只得把你这粮草断了,你才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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