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第四十五章 推演
洪扇道:“各位朋友,勿碰此人身子!”走到程道跟前细细查看,朗声说道:“他是中了钩吻之毒,这毒虽烈,却不比八爪章毒霸道,只要不碰他口鼻上的鲜血就不碍事。”突然鼻中嗅到一股苦臭,洪扇俯身看了看适才程道喝过的酒杯,又道:“毒源却在这里,各位小心了。”
典狱司道:“到底此人是否为真凶,现下已死无对证了,待会韩大人派人前来,先将他的尸身收到衙门再说。”
叶丁叫道:“是他,一定是他害死师哥。”
刘顺道:“程师弟平日素来耿直,从不和大伙插科玩笑,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啊,师父,您听到了,程师弟也说昨日厨房里放的,的确是白色品茗杯!”
葛威此时将信将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兄长葛姜说道:“唉,程道这孩子虽然老实,就是太过执念,为一女子而恨上咱们全家。如今畏罪自杀,也算替侄儿讨回了公道。”
葛威定了定神,忽道:“不!不对!洪神医,你确信这孩子所中之毒和我那可怜的天鸣不是一路”
洪扇道:“千真万确。葛掌门若有疑虑,待会仵作细查,也必能知晓。”
葛威摇了摇头,道:“程道这孩子我如何不知他生性孤僻,不肯结交朋友,哪里去弄什么八爪章毒来他做出这等事来,自是心中恶毒,但他向来说一是一,从不讲假话。他说不是,那就不是。”
典狱司道:“如此说来,葛掌门认定凶手另有其人了”
葛威道:“我也不知,但程道十有**不是真凶。”
典狱司道:“好!如此一来,今日院中诸人,各个都有嫌疑。大伙都别走啦,让韩大人一一审问了再说。”
众人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暗想院中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这要审查下去,没个三五日如何得够有几个年轻人顿时叽叽喳喳焦躁起来。
虞可娉站起来说道:“临安府公务繁多,这虽是一起命案,但若如此排查下去,不知要耗费大伙多少晨光。依我来看,但凡案件,不离两者,那便是害人之心和害人之法,以此两者循序度之,虽不能说轻易而解,但破案之道,总是有的。”她年纪不大,却是前丞相虞允文之孙,此次又是替韩大人而来,是以说出这番话来,大家都觉有几分道理。
典狱司道:“姑娘高见。但人命关天,不能儿戏,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人丛中又有一人站起来说道:“虞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反正左右无事,大伙也是等着衙门前来,何不让虞姑娘讲讲,这案子如何得破”原来说话之人叫做方浩,是扬州船帮的三当家,近年来江湖上常说“七派三帮四大庄”,船帮便是三帮之一。葛威虽然交友极广,但十定门在武林中是小门小派,难与江湖一流帮派结交,因此此次请来的江湖豪客中,倒以方浩声望最大。他这一说,在场的武林人士纷纷点头呼应,典狱司等官面之人毕竟人少,见大伙都有怨怼之色,也不好触犯众怒,于是点头道:“好,姑娘便请说说,这破案之道为何。”
虞可娉道:“这个可不敢当,我也不过试着讲讲罢了。葛掌门,诸位十定门师兄,我以常理推断此案,言语中若有得罪,还望你们海涵莫怪。”
她见葛威点了点头,续又说道:“大伙适才都在推断毒杀葛师兄之人是谁,引出不少旧恨宿怨,但各位似乎都忘了,今日被毒杀的,可并非新郎葛师兄一人!”众人听到都是一愣,葛威疑道:“虞姑娘是说有人冲新娘而来”
虞可娉道:“世事难料,我也只是推想一切可能。”
葛威摇了摇头道:“亲家与我是至交,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老家衢州安生,年前才到临安。他既没和人结怨,与我门下这班弟子、仆从也都不熟络,料来不会有人想要害他。”
虞可娉点头道:“嗯,新娘与人无怨,适才听众位师兄分说,新郎似乎与同门和各街坊亲朋偶有摩擦,凶手的害人之心为何,一时难以预料。不如先从害人之法下手。”
葛威的兄长葛姜问道:“何为害人之法”
虞可娉道:“洪大夫,你说这毒是如何下在茶碗之中的”
洪扇道:“当是有人将毒物涂抹于杯中,经热茶一泡,毒药尽在水中,饮者喝下便中毒了!”
虞可娉道:“如此说来,这毒物是涂在眼下的六个茶杯中了。刘师兄曾说,昨日他亲自安排敬茶杯具,用的乃是白色的品茗杯,不是眼下这银色的闻香杯。适才这位自尽的师兄也说,他去下毒时,见到的也是白色品茗杯,大伙说是也不是”
刘顺道:“没错,我昨天置办的是白色品茗杯,师父,这是千真万确,弟子不敢有一点虚言。”葛威皱着眉头微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
虞可娉又道:“我们假使此言不虚。何管家,今日你几更起床到后厨打理时约莫是什么时光你可还记得”
何管家道:“今日是少主大婚,五更天我便起床了,卯时未到,我便带着下人到厨房准备。”
虞可娉道:“好极!你可记得清楚,那时茶具为何”
何管家答道
第四十六章 断案
他讲完这话,十定门的诸位弟子全都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耍青楼喝花酒虽非罪大恶极,但向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何况十定门还有门规约束,刘顺自己说完这些,虽也感到十分羞愧,但心中却也无比轻松,暗想毒杀葛天鸣的嫌疑,总算洗刷掉了大半。
虞可娉道:“刘师兄所言不难证断,只需要官差去一问便知,想来诸位师兄也不会扯这无用之慌。只是如此一来,有功夫换杯的,就只剩三人了。”众人都是一愣。
虞可娉道:“除了葛掌门兄弟外,还有叶丁叶师兄,他当时也在家中。”
叶丁直吓得腿脚酸软,大叫道:“胡说!你胡说!怎会是我怎会是我!我连这毒听都未听过,我平日怕葛师兄怕的要命,哪里敢去害他!不是我!不是我!”站在他边上的宾客突然闻到一股臊臭,原来他已吓得失禁,屎尿齐流于地。
虞可娉道:“不是你还会是谁难道葛掌门会害自己亲儿难道葛大爷会害自己亲侄适才推出害人之法,如今咱们再说回害人之心。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葛掌门和葛大爷会有什么不解的仇怨,去害自己的骨肉至亲!”
葛威听到这话,两眼直要冒出火来,腾地一声站起,怒视葛姜叫道:“大哥,你说,你说,是不是你”
葛姜被他瞧得心中发毛,道:“什么!你胡言乱语说的什么混账话!”
葛威怒道:“大哥,待会衙门来人,细细一查便会知晓实情。兄弟求你和我讲个实话!你是不是仍在惦念天吉之死心中一直在怨恨我与天鸣”
葛姜听他提起自己早殇的儿子,神色突然一变,道:“老二啊老二,嘿嘿,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跟我惺惺作态”
葛威道:“大哥何出此言”
葛姜叹了口气,道:“当年天吉因何而死,直到今天我还历历在目。那年他与天鸣随你前去城外打猎,被黑熊所袭,回家时已不成人形。你告诉我说,那黑熊过于凶猛,你虽全力施救,却仍不能救天吉一命,当时我见你和天鸣也都伤痕累累,尽管心有怀疑,也不过是疑你偏心,总是救自己孩儿多些,只怪那日自己没随你们一起前往。为此我自责多年,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的苦楚么。”葛威默然不答。
葛姜又道:“我自怨自艾这许多年,也没什么。可是半年前,黄家搬来临安,要和天鸣说亲,那日你和天鸣在房内的商谈,你可还记得”葛威茫然地摇了摇头。
葛姜说道:“那日我本去城西置办家物,岂料途至一半发觉忘带银钱,便又折回家中去取,却无意中听见了你父子的对话!你们说起黄家的亲事,后又讲到门规,咱们十定门的规矩,掌门传子不传女,传亲不传徒,传长不传幼。天鸣娶了亲,便可立为本门的少主,可这少主之位,本该是我们天吉的。”
他说道这里,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续又说道:“你们说起天吉,我当时止不住悲痛,便想进去和你们一起痛哭。岂料天鸣嘿嘿一笑,说若非当年置吉哥于死地,焉能有他少主之位。我听到这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后又听你说起当年之事,原来那次是你故意设局,引那黑熊来袭天吉,为的就是将来天鸣能做这少主之位!老二啊老二,我和你一母同胞,相依为命多年,你却这样待我,你可有半分良心没有!”
葛威听他当众说出自己的丑事,心中即慌又急,欲待狡辩又觉不妥,只得踌躇不语。
葛姜道:“我既知实情,如何肯放你们得过当年我有个把弟叫做段辉,不知你还否记得,他如今在崖山虎鲨帮做了一名堂主,我便托他给我弄来了这剧毒。我谋划了半年,就是要在天鸣大婚之日,让你父子出丑,也让你尝尝这丧子之痛!不错,那六枚品茗杯还在我的房中,我原拟待会将它们换回,却不知程道这孩子也在那杯中下了毒药。嘿嘿,看来天鸣本性太坏,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虞姑娘,你才思敏捷,的是名门之后,老朽败在你手上,却也不冤。只是你后来处处针锋相对,却不知为何,难不成你也知道我家中这些隐事”
虞可娉道:“我如何得知只是葛老前辈,适才新郎新娘摔倒之际,我曾留意了众人之态,葛掌门悲痛欲绝,诸位师兄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诚惶诚恐,众亲友大都惊讶异常,唯独老爷子您面无神色,好似没事发生一般,当时我便颇为奇怪,暗想这其中只怕另有蹊跷。后来步步推导,处处不能得脱葛老前辈嫌疑,是以我才言语挤兑,还请您老莫怪。”
葛姜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坐在椅中,只等官府前
第四十七章 相识
那三名盗贼被他甩在地上,周身上下无不疼痛,其中一名犹自不服,拾起地上钢刀,大吼一声,向他扑来。娄之英站立不动,等他钢刀劈到面前,伸指朝刀面一弹,那盗贼大叫一声,钢刀抛在地上。
娄之英他这一弹,正是恩师亲授的绝技“小弓射鸟”。古人射箭,多以雁鹰为主,极少有人射鸟,但射箭用的是大弓,余仙用指弹射,自然只能射鸟不能射鹰,犹是如此,此招威力也非同一般。
那盗贼只觉右手湿湿粘粘,极不好受,低头一看,原来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流了满手,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叫,逃出林外。其余两名盗贼也已吓得面无血色,拾起地上钢刀,落荒而去。
娄之英暗想,原来这三人只是毛贼草寇,功夫毫不济事,想来虞可娉虽然心思缜密,断案如神,武功一途只怕造诣不高,遂朝虞可娉道:“虞姑娘莫怕,这些个强盗欺软怕硬,已被我赶跑啦。”
虞可娉一愣,道:“你……你识得我么啊,是了,前日在葛家曾经见过,你是洪大夫的师弟,是不是”原来当日洪扇诊断葛天鸣、程道死因,娄之英曾一直在其身侧,是以虞可娉颇有印象。
娄之英道:“姑娘好记性,在下名叫娄之英,和洪师兄乃是同门。”
虞可娉道:“嗯,我曾听闻,你们是桃源观一门,令师余仙,被称为再世仲景……,哎呦……。”原来牵动了小腿伤势,忍不住出口呻吟。
娄之英道:“家师的名号,只是大家抬爱罢了。不过在下确是自幼学医,粗通医术,此时正有上等的金疮药,姑娘不妨一试。”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自己却背过身来。原来他见虞可娉伤的不重,自觉男女授受不亲,不便医治,虞可娉毫不介意,接过金疮药自行处理伤势。
娄之英久在武夷山居住,幼时的玩伴除了乡间孩童外,就只孙玉琢兄妹而已,此刻和这妙龄少女独处林间,多少有些拘谨。虞可娉虽比他小了几岁,但毕竟长于富贵之家,谈吐举止可比他从容多了,她见娄之英站立不动,神色局促,不禁笑道:“娄师兄,你不在临安城中,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密林做什么”
娄之英听她言语轻松,这才稍稍心定,答道:“我本奉师之命,前往少林送信,前日经过临安去探师兄,这才因缘际会贺了葛家的喜宴,不想却目睹了一幕惨剧。姑娘当时断案有如神助,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啊,是了,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虞可娉道:“泗州守备刘大人,和家父交情深厚。这次我从西川出来,就是要拜会拜会家祖和家父的诸多旧识。”
娄之英讶道:“你一个人从西川来到江南便连仆从也没带一个”
虞可娉道:“家祖虽在庙堂为相,但我自小和家中教头交好,求着他学了许多武艺,听他讲了许多江湖轶事。咱们江湖儿女出行,哪有带着书童丫鬟的道理唉,可惜我学艺不精,连几个毛贼也打发不了。若非你及时相救,我非吃大亏不可。早知如此,就该老老实实绕远走官道才对。”
娄之英道:“自古斗智不斗力,姑娘才思过人,又何必强求武艺高低既然你也要北上泗州,我们便结伴而行出这密林如何”他本是豁达开朗之人,年纪又轻,见虞可娉毫无拘束,便也不再谨防男女之隙,讲话也随意起来。
虞可娉道:“前面有座吴县,离此约还有三十余里,可惜眼下我腿脚不便,要是有个马匹毛驴就好了。”
娄之英一怔,暗想:“此处人烟稀少,莫说住客,连路人也是极少,却哪里去来弄马”心念一动,童心忽起,道:“马是没处弄了,若是有一头鹿,姑娘骑是不骑”
虞可娉环顾左右,道:“你莫说笑,这里哪有鹿了”
娄之英笑道:“若要见鹿,却也不难。”气沉丹田,突然间纵口长啸,宛如鹿啼之音,直上天际,他修炼桃源观内功十余年,虽然不敢说中气充沛,但这一声口哨也覆盖了方圆里许。不多时,果然听见前方不远林中窸窸窣窣,似乎真有鹿群来到。
虞可娉大感好奇,问道:“这个……,你是怎么弄的”娄之英笑而不答。原来他在武夷山时,间或常到山涧寻鸟追兽玩乐,山中多鹿,久而久之,群鹿便和他极为稔熟,他也熟知了鹿儿的秉性。刚才赶路之时,偶有听到鹿儿啼叫,便知道这林中有鹿,是以召集起来毫不费力。此时,鹿群已渐渐从林中走出,约摸有十一二只,看到他们二人,也不害怕。
虞可娉奇道:“我听人说,鹿儿极为警觉,若是遇到生人,往往一哄而散,这几只却为何不逃”
娄之英笑道:“我有驯兽的本领,这些鹿儿见了我,便如同见到了主人,又怎会害怕”走到群鹿跟前,轻轻抚摸一只鹿的头颈,那鹿仰起头来,舐舔他手,果然毫无惊惶之意。
虞可娉笑道:“你没弄出马匹,到弄了这许多鹿出来,也当真有趣。”
娄之英道:“古人曾有指鹿为马,可见鹿马二物,本就相似,没什么大的不同。”
 
第四十八章 船帮
娄之英先前听那魁梧之人被称作白二哥,又见他青布衣的两个袖口处绣着一对大船,便朝虞可娉微一努嘴,压低声音道:“近年来江湖上常说七派三帮四大庄,你可曾听过”
虞可娉也低声道:“我怎不知听说七大派是老字号了,三帮四庄什么的,倒是这些年新打起的名头。”
娄之英道:“嗯,三帮之中有个扬州船帮,听说帮会首领的衣袖上,都绣有大船图案,先前来葛家贺喜的方浩,是船帮的三当家,他的衣服上就绣有大船,你可曾留意”
虞可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青衣大汉也是扬州船帮的头目”
娄之英道:“那人唤他做白二哥,这穿青衫的,必是扬州船帮的二当家白净空。我曾听师兄讲起,说船帮在扬州势力极大,帮主夏侯南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凭一双长拳打天下,这才创下船帮的名号,位列江湖三大帮之一。此处离扬州不远,他们怎的到这种小地方来吃酒不知那白衣男子却又是谁”
虞可娉道:“那白衣人肯定不是好人,适才他一双贼眼色迷迷的瞧我,必定是个色鬼。”
娄之英一怔,随即醒悟道:“是了。那白衣人定是湘南衡阳府的徐密,此人无门无派,自称有情公子,其实是他生性好色,一共娶了七八个妾姬,他虽身具武功,却极少闯荡江湖,整日依红偎翠,享受温柔之乐。这次不知为了何事,竟不远千里跑来扬州和船帮聚会”他虽在武夷山久住,但时常听师父师兄谈论江湖人物、讲解武林轶事,今日更是被洪扇循循善诱,得知了许多江湖怪闻,是以尽管足不出户,但仍能猜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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