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王介喝道:“你少废话,今日仍有事问你。”
虞可娉道:“张子洞,你和马新认识了多年,这前前后后,你一共花了他多少银钱”
张子洞两手一伸,抻了个大大地懒腰,说道:“什么花他多少银钱,大伙出来玩耍,谁若有钱,便用谁的。只不过他是富家少爷,使用的自然更多一些。”
虞可娉道:“你莫要狡辩,我们已经查明,你不但吃花用他,还将五石散高价卖他,这些年来,只怕在他身上赚取了不少罢。”
王介喝道:“五石散是朝廷三令五申的违禁丹药,你敢私自贩卖,已是大罪,便把你关进大牢也是应该
第七十八章 问堂
她这话一说,不仅堂中三人大怒,连县令、王介和娄之英也都大惊失色。马于仁喝道:“虞姑娘,你说的甚么话!马某也成谋害亲子的疑凶了”
虞可娉道:“马庄主稍安勿躁。你平日教子严苛,轻则打骂,重则恶罚,若有一日一个不慎,将爱子体罚至死,再弄出火烧大车的假象,也算在常理之中罢”
马于仁气的脸上青筋暴露,两条眉毛像似直立起了一般,跳脚骂道:“胡说八道,真是胡说八道,我请你来,是要你拿获谋杀我儿的真凶。你却胡思乱想,推演的乱七八糟,我还要你何用”
虞可娉道:“马庄主,断案讲究事无巨细,何种情由都要推演一番,我只是说了本案的一种可能,虽违背人情,却符合常理。你切莫心急,我知道凶手必不是你,还望你能让我继续问案。”说着向县令连使眼色。
县令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起先前答允过她,也点了点头,低声道:“马员外,就请听虞姑娘继续推演便是。”马于仁见县令发话,稍稍平复了心绪,却也仍气的直喘粗气。
虞可娉又道:“于教师,一年前你抓了马少庄主的把柄,诱使他监守自盗,拿了家里两千多两银票给你,你这才在县城起了惠施书院。若是后来你三番五次勒索与他,他不肯应你,你恼羞成怒之下,将他杀了泄愤,可也说得通罢。”
于教师叫道:“我辞了马家之后,再未见过此人,你莫要冤枉好人!”
虞可娉不再理他,又道:“张子洞,马少庄主性子孤僻,你便引他和你一起花天酒地,使度他的钱财,还将害人的五石散出售于他。若是他心存不忿向你讨债,你们二人争执之下,你错手杀死了他,再布置了火烧大车的假戏,那也不难罢。”
张子洞哼了一声,道:“你爱怎地便怎地,反正我没杀人!”
虞可娉道:“你们自不会轻易承认,各位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转到屏风之后,低声问道:“罗班主,你瞧得如何那晚在双羊胡同现身的,可是三人中的哪个”
罗纲冥思了半晌,皱眉道:“那晚见到的那人,十分矮小精瘦。可堂中的三人,马庄主身材矮胖,于教师身形魁梧,张子洞个子又太高了。似乎都不是那晚在胡同的那人。”
虞可娉道:“你瞧准了,这三人没一人身形和那人相似”
罗纲重重点了点头,道:“决计错不了,那人是个矮小精瘦之人,绝不可能是他们三个之一。”
虞可娉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扯出屏风,向众人道:“这位义庄的罗纲罗班主,当晚曾目击到一名嫌疑,是以我让他躲在屏风之后,来认一认人。”
罗纲脸上顿时失色,低声道:“虞姑娘,不是说好让我偷偷地观瞧,怎么带我到堂上来了”
虞可娉道:“罗班主别怕,你说那日见到的纵火嫌疑身形如何请你当着大人和众位的面,再说一次。”
罗纲看了县令一眼,道:“那晚见到的是一个矮小精瘦的人在双羊胡同现身,没过多久,大车便起火了。”
虞可娉道:“是啊,矮小精瘦之人,如此说来,你们三位该都不是凶嫌了”
马于仁道:“虞姑娘,你又在搞什么玄虚”
虞可娉道:“要我说来,你们三位都不是致马少庄主而死的凶手,却又都是害死马少庄主的元凶之一!”马于仁等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此话何意。
虞可娉又道:“三位或高或胖,自都不会是罗班主目击的那名凶嫌,那么身形矮小精瘦之人,又是谁呢推来找去,就只一人符合,那便是本案的死者少庄主马新!”
她此话出口,犹如响了霹雷一般,不仅马于仁等三人呆立当场,连县令、王介和娄之英也都为之一愣。
虞可娉正色道:“没错,害死马少庄主的,正是他自己。马少庄主是自杀的!”她见众人脸现迷茫,又道:“马少庄主当晚决议自绝,他赶着马车来到县城双羊胡同,将车内泼满了油。因他心地良善,不忍将大马一齐烧死,便解开缰绳将马赶走。这马数日来没得消息,在县城里想必不好走脱,恐怕是被哪个人家贪心收了去,王捕头稍后一查便可得知了。马少庄主布置妥当,却正撞见戏班早起排戏,听到罗班主等人打开后门,便匆匆逃了,所以罗班主才见到一个矮小精瘦的身影在胡同口鬼鬼祟祟。马少庄主等了一会,见胡同里又没了动静,这才折了回来,自己躺在车中,将大车付之一炬。因他一心求死,是以并不挣扎,这才导致尸体并无扭曲异样。马少庄主性子内向,结交甚少,与他渊源颇深的,只堂上三位,但三位亲手害他的可能极低,又有戏班等人目击,是以以此推断,当是他自杀无疑!”
县令此时再也按捺不住,问道:“既然你推断他是自杀,又缘何找出这许多线索,来指正马庄主等三位”
虞可娉叹道:“此事说来可悲。马少庄主若寻短见,大可在庄里自戕,又或一个人在野外悄然地一了百了,又何必大费周章,驱车跑到县城来布置事故不仅如此,他还留下铁盒线索,里面的乾坤鞭、银票、五石散
第七十九章 真相
二人来到双羊大街,直看了半个时辰,一出戏才又完结。虞可娉见众戏子回了后堂,拉着娄之英也跟了进去。
罗纲见他二人前来,很是高兴,笑道:“姑娘真是好兴致,看来也是爱戏之人,三番五次前来看我们这半吊子戏班唱戏。”
虞可娉道:“没有啊,诸位唱的很好,都有名家风范。”众人都跟着齐笑。
虞可娉又问道:“十几日后,大伙便都专心唱戏了,不知在座的有哪几位,会跟着罗班主一起离了灵县,做个云游艺人”只见不少人举起手来,娄之英放眼望去,十来人中到有一大半都去。
虞可娉向佘太君道:“尊驾以后不再做裁缝师傅,专演这出‘佘太君辞朝’了”
佘太君笑道:“怎地不做以后戏班的所有戏服,那都是由我包办了。”
虞可娉见杨八姐年岁稍大,便即问道:“阁下呢可有家室没你这一去,妻儿可又怎么办”
杨八姐道:“拙荆也是爱戏之人,自跟着我同去,她善于烹饪,此后大伙的口腹之欲,可都指望她了,你们可不许挑嘴。”众人又是齐笑。
虞可娉问杨排风道:“你呢”
杨排风神情扭捏,虽抹着戏装,但仍能看出脸色红窘,慢吞吞地道:“我……我反正没什么亲人,跟着班主走遍天下也都不怕。”
虞可娉道:“你便忍心抛下老父,自己一人浪迹在外,永不回家了”
她一说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娄之英脑中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念头,只觉夸张怪诞至极。只见杨排风大窘,张大了口,却也说不出一字。
罗纲脸上堆笑,说道:“虞姑娘,你说甚么这孩子是个孤儿,哪来的甚么老父。”
虞可娉正色道:“我只问一句,究竟是你们谋划良久,还是当日临时起意为之”
罗纲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道:“虞姑娘聪慧过人,确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们本来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昨个儿尘埃落定,事情已经了了,没想到还是难逃姑娘的双眼。唉,不错,这孩子便是本案的死者,也是凶手,璧野庄的少庄主马新。他少不更事,一切罪责,都请着落在小人身上,还望姑娘能多在县里周旋周旋。”
虞可娉笑道:“我几时说要报官了只是脑中谜团未解,不免心痒难搔。少庄主,你有何话说”她见杨排风跃跃欲试,一副想说不敢言的模样,不自禁问了他一句。
那扮演杨排风的正是马新,他鼓起勇气,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道:“不是,不干罗班主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罗纲道:“姑娘何时发觉有异,既知真相,昨日又为何不去点破”
虞可娉道:“其实每逢奇案,我在推演之前,心中都已有了无数种可能的计较,只是寻访线索中,不断印证排除每一种计较而已。一开始我想,马少庄主死前居然将马匹放生,连牲口都爱惜的人,如何会轻易自裁只不过当日若是马少庄主假死,要骗过众人原也不难,但尸体是何人,又从何而来那天我从义庄出来,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原来罗班主在义庄当差,要想找一具十七八岁、同等身材的尸首来顶缸,自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后来听闻这位杨八姐是跌打大夫,那么在尸首上做些手脚,让它左足和少庄主一样有了折痕,就能骗过仵作。我几次看戏,都在偷瞧少庄主的表现,只觉这烧火丫头杨排风越看越是可疑,举手投足之间,和马庄主到有几分相像。只是为何你们
第八十章 接管
路上二人商议已定,都觉先不要和马于仁说明真相,回到庄上只做若无其事。如此悠闲地住了三日,这天娄之英去瞧端木晴的伤势,见她已好了大半,明锋明针两位道长也见好转,不禁也为他们欢喜。端木晴得悉了虞可娉力助官府破了悬案,虽然结局可悲,但总算事情有了着落,也觉得自己面上有光,她对娄之英道:“贤弟,当日你和冷怀古相约十五天后见于蔡州,而今时日近了,你这便和虞姑娘动身罢,我和二位道爷不碍事了。”娄之英也有心想走,便应允了。
端木晴又道:“我让威儿他们去寻我当家,不知怎地,过了这许多天也不见来,只怕出了什么岔子。”
娄之英道:“姊姊放心,我赶往蔡州时必沿途打听,寻访周前辈的下落。”和端木晴等三人作别,叫上虞可娉,一同向庄主马于仁辞行。
马于仁因爱子自戕,这几日愧疚烦闷至极,这时见娄虞二人要走,也不多加挽留,客套了几句便要送客。虞可娉见他郁郁寡欢,说道:“马庄主,我见你心情沉重,必是为了爱子之事。这样罢,小女再求你帮我一忙,作为回报,小女也送您一份天大的大礼,保你见了之后,必能眉开眼弯,你瞧如何”
马于仁皱眉道:“便是天上的蟠桃摘了给我,也无用啦,但虞姑娘这次尽心尽力,为犬子一案花尽了心思,你有所求,马某必会相帮。”
虞可娉道:“我要你再写封短信给县令,须如此如此。”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娄之英却也一头雾水。
马于仁听完说道:“这有何难我这便写来。”提笔三言两语写完,交给虞可娉。
虞可娉道:“马庄主,我非是和你说笑,这份大礼,那是定要给的。这里有封信笺,你看过之后,必能有所释怀。只是务必答应小女一事。”
马于仁道:“答应甚么”
虞可娉道:“须等到过满一月之后,方可打开信笺!”
马于仁不知她意欲何为,但这约定也不算苛刻,便答允了。虞可娉道:“马庄主,你是四大庄之一的庄主,声名显赫,说过的话必要算数,可不能欺骗我小姑娘。”将信递了过去。
马于仁虽然好奇,也几番猜想信笺内容,暗道莫非仍是和爱子疑案有关但这些念头均一闪而过,想到一个月后便可将答案揭晓,那多想这些也是无用,于是正色道:“马某答应了,岂会出尔反尔。”将信笺锁入暗屉收了。
娄虞二人辞了马于仁,出了庄子,向南行了数里,又转向西南,娄之英道:“蔡州是在南边啊,我们去西南做甚么,还要再去灵县里么”
虞可娉道:“娄大哥,案子虽破,但有一事还未完结,咱们再去县衙走一遭,耽搁不了多少时光。”
娄之英先前和她同行,听她始终对自己以娄师兄相称,这几日不知怎地,忽地改口叫起他娄大哥来,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甜意。他知道这女孩素来机警,既说要去县城,必有要事,是以也不多问,跟着一起前来。
路上虞可娉问道:“娄大哥,那日你开了个方子给马新,说循序渐进,便能慢慢解了五石散的药瘾,可是真的有效么”
娄之英道:“我也只是按照观里古时医书的法子,照单开药罢了,师父师兄坐诊,似乎从未碰过吸食五石散的病患,也就没开过这药,是以我也不敢说定是有效。不过五石散毒性极大,侵害人体不说,还坏人心智,想要根治,的确难上加难。”
虞可娉道:“若是常用五石散的人,药瘾犯了,此时身边却无药可用,那便如何”
娄之英道:“只那少数意志十分坚定之人,想能挨过,若是寻常之人,犯药瘾时不得五石散来就食,那便浑身痛痒难搔,只觉五脏六腑如同水银般上下流动,比之刀砍斧剁还要苦楚百倍,你叫他立时死了,只怕他也愿意。”
虞可娉拍手道:“如是最好,这事只怕会有着落。”二人说着,已近县衙。
门房对娄虞二人颇为熟悉,忙进去通报老爷,县令正在后堂办公,便请他们进后堂一叙,彼此说了些感谢的话,虞可娉掏出马于仁的短信来,呈给县令观瞧。县令拿过来看,原来是请他帮忙,让娄虞二人单独审一审罪犯张子洞。县令暗想张子洞不过是本地泼皮,私卖五石散也不是什么重罪,不如此时做个顺水人情,便让狱卒带张子洞前来,腾出一间空房给三人使用,让几名衙役守在门外。
娄之英见张子洞形同枯槁,想是这几日关在牢了,受了不少苦楚,这人吸食五石散惯了,连日来不得就食药物,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虞可娉道:“张子洞,这五日来,你没得五石散服用,只怕心里很苦罢。”
张子洞听到五石散这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即便又暗淡了下来,变得更加萎靡不振,两行清涕从鼻孔中淌出,实在恶心至极。
虞可娉道:“我这里有包五石散,可缓你的燃眉之急,你要不要”
张子洞张了张嘴巴,干哑地说道:“你骗人。”
虞可娉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那正是当日马新留在铁盒中的五石散,道:“你瞧是不是骗人”
张子洞眼中如放出火来,腾地一下窜了过来,娄之英在他臂膀轻轻一推,他这些天本就手足酸软,一推之下更是站立不足,普通一声摔倒,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虞可娉道:“我也不为难于你,我有几问,只需你如实回答,便立时给你服了这药。”
张子洞点了点头,哑叫道:“快问!快问!”
虞可娉道:“你是菠莲宗的教众信徒,是也不是”娄之英吓了一跳,暗想她怎会知道。
张子洞摇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虞可娉笑道:“你以为我随意唬你我去过你家啦,你连个称样的家具也没,却像模像样的摆着供桌,那上面放着贵教的圣物菠菜,供奉的画像,寻常人家自认不出,都以为只是个佛祖,我却如何不识那是你们专奉的龙尊王佛!你若不是菠莲宗教众,这包药也妄谈了,娄大哥,咱们走罢。”
张子洞道:“别走,别走,我是,我是。”
虞可娉道:“我听人说,能供奉佛尊圣物的,在你们教中职位不低,你在教里所任何职”
张子洞答道:“我是灵县本地的接管。”
第八十一章 顽子
两人一路说笑,朝行暮宿,到第五天头上,终于来到蔡州,恰是和冷怀古约定的日子。虞可娉见离午时还早,便道:“娄大哥,咱们从璧野庄走时,马庄主曾说他远房兄弟马三爷在蔡州素有威名,要咱们有事可去找他,你说咱们去不去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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