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娄之英道:“这位马员外听闻是族兄马庄主荐我们而来,必会大张旗鼓的张罗招待,咱们又何必让人家破费还是见了冷怀古便走罢。”虞可娉自无异议。两人微一打听,原来登云楼在蔡州十分有名,是当地第一大饭庄,于是顺着所指来到,果见一座三层高楼装的富丽堂皇,此时尚未到午时饭口,却也门庭若市。娄虞二人挑了二层一张桌子坐下,点了茶水瓜果边吃边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已近午时,只见一个店堂小二腾腾跑上楼来,高喊道:“有没有一位姓娄的少爷在此”他喊了三声,看到娄之英向他招手,忙小跑过来,道:“这位客爷有什么吩咐”
娄之英道:“我便姓娄。”
那小二道:“啊,有位冷先生在三楼雅座恭候,不知寻的是不是娄大爷您。”
娄之英点头道:“我正是在等这位冷先生,便请你带路过去。”
小二将两人引到三楼,挑起一间雅间的门帘,娄虞二人走了进去,都是一愣。原来雅间内坐了两人,冷怀古正坐首席,他旁边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一副狡黠惫懒的神情,见到二人进来,也是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娄之英虽知冷怀古在江湖上行事乖张,声名不佳,但想他毕竟是一代宗师,有言必践,此处又是繁华闹市,量他也不会出尔反尔,来无端为难自己。于是施礼道:“冷先生果然守约,其实小子那日趁先生分神,才侥幸打落你的兵刃,也不能算先生败了。若是真的拼斗,晚辈却哪里是先生的对手”
冷怀古大咧咧地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用拿话激我,那日我说你们当中任谁能胜得了我,我便将宝塔找回交于他手,自不会轻毁誓言。不过天不遂人愿,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唐州抓到这小兔崽子,那宝塔正是被他盗了去的。这小子十分奸猾,几次三番想要逃脱,都被我抓了回来。我本欲施刑与他,但这小子倒也性情刚烈,未等我动手便自行咬断了自己的小指。我怕逼死了他,那宝塔下落可就石沉大海了,索性带他过来给你。你若有能耐,撬开了这小子的嘴巴,宝塔自是归你了。老夫虽未能将塔亲自递与你手,但将这小子送你,也算是个交代。”
娄之英向那少年望去,果见他右手小指缠着绷带,再向他脸上细细看去,发觉眉目之间和端木晴有些相似,心念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答道:“老子姓大,名叫大老爷,你若嫌费事,叫我老爷也成。”冷怀古举手打了他一个爆栗,道:“小兔崽子,你满嘴喷粪,胡说些甚么!”这一下虽没用内力,可也把少年打生疼,那少年捂着头叫道:“我没偷甚么宝塔,你冤枉我一路,尽会欺负我一个小孩,算甚么本事!”
冷怀古嘿嘿冷笑,向娄之英道:“非是老夫推脱,世人栽赃在我头上的是非,我从没放在心上。但这次我若不说明,只怕你们怪我不守诺言,随便胡赖一个少年顶缸。我来和你们讲说,这小子名叫周幻鹰,是八台派周殊的儿子。半个月前,我夜闯鹤鸣观要寻个人,却见到一个小小身影在观里鬼祟徘徊,我正想过去看个究竟,鹤鸣观内突然罗唣起来,只听得一群牛鼻子高叫莫走了窃贼。我细细听过,原来是有人偷了他们观里的什么宝塔。我暗想必是适才见到的那个身影干的好事,老夫最好一走了之,可别让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也该老夫倒霉,有几个牛鼻子搜的好快,我越墙而出时,将将被他们撞见。这下可好啦,一切罪孽都栽到老夫头上了。哼,老夫一生受的冤枉可还少了么,也不差你鹤鸣观这一件!只是不知那真的窃贼到底是谁,总觉窝囊,于是我一路追踪,这才查明原来是这小子所为。这小兔崽子奸诈滑溜,我也没怎么用心拿他,却也追着他来到了北边,不想鹤鸣观竟约了一众好手来为难于我。哈哈,一群无能之辈,连贼人是谁也没弄清,就随便和我发难,当真是可笑啊可笑。”
娄之英道:“所以前辈为了应约,这才把周公子拿了”
冷怀古道:“这小子奸猾的很,我有心炮制他,却也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你若有心,大可慢慢套问。”
虞可娉冷笑道:“冷大侠所谓的一诺千金,看来也是徒有其表了我且问你,当初你说十五日后在此地相会,交的是塔还是人”
第八十二章 匕首
娄之英一愣,心想为何他又突然提起宝塔,只听周幻鹰又道:“那塔可不在蔡州城里,老实和你们说,知道这塔方位的人不在少数,单是偷塔那人,保不齐何时就会将塔取走,若去的晚了,那可真要扑空。两位不如现下就动身,咱们一起去寻宝塔如何”
虞可娉笑道:“小老弟,你到底在怕甚么”
周幻鹰两眼一眨,道:“我怕甚么自是怕塔被他人取走呵。”
虞可娉道:“就算宝塔再过珍贵,也总得有命把玩才行。现在我饿的快穿肠啦,总要吃饱了再走。”
周幻鹰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把头一横,暗暗盼着早早上菜,二人吃完好尽快上路。
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四样菜汤陆续上齐,娄虞二人自是大快朵颐,周幻鹰却吃的心不在焉。不大一会,只听帘外传来跑堂的声音道:“大爷,你慢些走,莫撞翻了客人的桌椅,我带你过去就是了。”一个雄壮的声音答道:“无妨!碍了你多少生意,全数赔你便是!”
周幻鹰听到此人声音,打了个激灵,似乎颇为害怕,当下不及细想,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也不拔鞘,向娄之英直刺。娄之英劈手夺下,将匕首摁在桌上,道:“你做甚么!”这时只听跑堂的道:“就是这间。”门帘一掀,一个身形彪悍的中年人站在门前,他两腮下颚皆是胡须,双眼如灯,向桌上三人看去。周幻鹰见到这人,忙转过了头,眼中即有害怕,又露出不忿之色。
这时那中年人身后两人也挤进雅间,娄之英却也认得,原来是八台派的何威和高远。那中年人指着周幻鹰,咬牙道:“小畜生,找了你一个多月,让你跑了三次,今日若再让你逃脱,老子倒过来喊你做爹!”周幻鹰理都不理,仍别着头不开口说话。
虞可娉暗道:“原来这小子是怕他爹爹。嗯,他几次逃跑,都会被他爹寻到,这登云楼名声在外,耳目繁多,他老子循迹而来自是容易,所以他不惜自承知道宝塔下落,也要离了此地。”
那中年人正是周幻鹰的父亲周殊,一个月前儿子离家出走,他大骂了妻子一顿,两人带了弟子一同出来寻找,沿途上听到风言风语,似乎儿子和鹤鸣观丢失宝塔有关,周殊又羞又怒,执意要快马加鞭前去找寻,终于在河南境内与妻子、弟子走散。及后何威高远又来寻他,告知端木晴在璧野庄养伤,周殊此时正有儿子最新的线索痕迹,听闻妻子伤的不重,便带了两个弟子继续追赶周幻鹰。期间两次撞见,都被他使计逃脱。周幻鹰心慌之下,却被冷怀古追上,冷怀古功夫阅历远在周殊之上,将他拿住后,套问宝塔不得要领,便直接带到蔡州。周殊一路打听,却也慢慢寻了过来。
他见儿子对自己的言语无动于衷,更加火上浇油,叫道:“小畜生,你作死么”
周幻鹰回瞪父亲,道:“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周殊大怒,颈上青筋直竖,胡须都要炸开了,喝道:“你说什么!瞧老子不打烂你屁股!”
周幻鹰大叫道:“你打死我罢,打死我罢。你被妈妈瞧不起,就只会拿我出气!”
周殊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到桌前,便要举手打落。娄之英忙站起身来,道:“敢问前辈是八台派周殊周前辈么”
周殊一愣,他进门后一眼瞧见儿子,盛怒之下对娄虞二人浑然不觉,竟忘了江湖礼数。这时见娄之英拦住自己,也颇感不好意思,于是拱手道:“在下正是八台派周殊,不敢请教少侠名讳。”
娄之英道:“晚辈桃源观娄之英。晚辈当年曾受令阃恩惠,今日本和人有约,却恰逢令郎在此。端木姊姊眼下还在璧野庄养伤,周前辈如若无事,可带着令郎前去探访。”
周殊听他报上姓名,态度十分冷淡,说道:“好说,好说。”
周幻鹰冷笑道:“姓娄的,你不用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我这老爹一听到桃源观的名字,头都要气炸了。你若识相,乖乖地滚蛋去罢。”
娄之英莫名其妙,周殊怒道:“畜生,从哪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净说这等忤逆的话”
周幻鹰道:“我长大啦,可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我甚么都不懂么娘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
周殊气的瞋目裂眦,绕过娄之英和虞可娉,一把抓起周幻鹰的胳膊,正要劈手打落,猛然瞥见他右手缠着绷带,似乎指头受伤极重,关爱之情登时压过怒火,皱眉道:“怎么搞的”将周幻鹰双手反剪,冲何高二人道:“咱们走罢。”向娄之英微微点头,掀开门帘去了。周幻鹰大叫:“姓娄的,你莫得意,三日之后,我还回蔡州找你,那时再和你计较你我的是非……”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娄虞二人都是愣了半晌,娄之英才开口说道:“这位周前辈行事怎恁地粗鲁,他又为何恨我们桃源观莫非师父还是师兄曾和他有什么过节”
虞可娉回
第八十三章 池家
虞可娉道:“有一个人,是蔡州一带的地头蛇,就算他自己不知,他门下众多,只怕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知道这玩意的来历也说不定。娄大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找他”
娄之英道:“马三爷吗既已会过了冷怀古,左右无事,咱们去走一遭也是无妨。”
两人说走就走,出了登云楼,到大街随口一问,马三爷的府邸无人不知,原来几步路便到。门房拿了虞可娉的拜帖去宅里通报,那里正有马于仁的书信。不大一会,那门房回来,请二位到了宅中,马三爷体态微胖,满面油光,一看便知是本地财主。他满脸堆笑,热情款待,三人寒暄了几句,娄之英说道:“三爷,我们途径蔡州办事,本不欲叨扰贵府,无奈碰到一件未解之谜,小可百思不得其解,是以硬着头皮,来请教您老人家。”
马三爷奇道:“是什么事马某但尽所能!”
娄之英掏出那便金鞘匕首,道:“请三爷瞧瞧,这玩意是哪家之物”
马三爷拿在手中端详半晌,又拔出匕首细细查看,过了半天,摇头道:“却认不出,蔡州城里,似乎没有姓金的大户,这也没有女真贵族,其他金人,也未必敢在刀上刻这国号。”
虞可娉道:“这物十九不是蔡州的,不知三爷有无法子,让门下能人认认,撞撞运气”
马三爷忖道:“若不是蔡州之物,我们如何认得天下之大,难道马某是百晓生不成。”但碍于马于仁情面,仍吩咐将几个得力机灵的弟子唤来。
娄虞见他神情,知道他有心敷衍,均想:“看来果是白走一遭。”不大一会,进来五名弟子,马三爷将情由简要说了,把匕首递与五人传阅查看。先前几人一一看过,其中第三人把摸了好一会,娄虞满心期待,哪知他也摇了摇头,又传了下去,终于到了第五人手里,这人拔出匕首看了看,双眉紧锁,似乎在回思什么,最后将匕首插入刀鞘,把手一摊,道:“爹,我也不知这东西的来历。”原来此人是马三爷的儿子。
娄虞颇为失望,马三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想来此物必不所属蔡州了,否则我们……”抬眼瞥见一名弟子欲言又止,便道:“陈河,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那陈河正是适才反复观瞧匕首的第三名弟子,他支吾道:“师父,我……我也不知道说的准是不准,这玩意……这玩意似乎是唐州池家的东西。”
马三爷眼睛一亮,道:“这是池家的东西你怎知道,可吃的准么”
陈河道:“就是吃不大准,弟子才不敢胡乱瞎说。池家的池二少爷,和我素来交情不差,那一年我们几个去野外打猎,在林中一时迷了路径,大伙饥肠辘辘,便当场烤食猎物,可是大家手里只有弓弩,并未携带刀剑,如何分割肉块成了难题。这时池二少爷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说是他家族信物,每个兄弟姐妹都有一柄随身带着,没想这次倒派上了用场。我看那匕首刀鞘全金,形状模样,和这把刀极其类似,只有那把匕首上面刻着一个‘东’字,那正是池二公子的名讳。”
马三爷想了一想,道:“如此说来,这物当是池家其他子弟所属了”
陈河道:“我只知池二公子除了大哥,尚有两弟一妹,他的兄弟我也都识得,名字中都不带有金字,池家妹子的闺名,我却不知。但当日我曾亲手用那匕首切割肉块,这两物极像,却是千真万确,只是这把似乎略小了些。”
马三爷点了点头,娄之英问道:“三爷,这唐州池家是何来头”
马三爷道:“你们不知道么嗯,你们久居南国,没听过池家也是理所应当。池家是两豫第一有名的大当铺,在武林中信誉极佳。”
娄虞二人暗想,当铺再有名,又和武林何干。马三爷看出两人的困惑,又道:“若是寻常当铺,便再富甲一方,也没什么稀奇。难得的是,池家不但做些普通的典当生意,还经营武林人物的特殊借当,一些只有咱们武人珍惜、江湖汉子重视的宝物,在市井中是破烂一件,寻常当铺是不收的。但这池家的当铺却按武林规矩估价,童叟无欺。是以北边的江湖人若有什么难处,往往到唐州池家的当行,典当些兵刃、拳谱度过难关。”
虞可娉道:“原来还有这等买卖。娄大哥,看来这匕首源于池家,倒也合乎情理。”娄之英知她所言,意指宝塔怕是被周幻鹰当了,当即也点头道:“不错。咱们该当去唐州一趟,若陈兄说的属实,则该将此物还给池家才对。”
马三爷道:“二位若去,马某可以修书一封,我们和池家虽无交情,但想来他们总会卖老儿一个面子。”
虞可娉道:“承蒙三爷美意,我们只是去物归原主,这是小事一件,不烦三爷操心了。”马三爷乐得不管,力邀二人等到傍晚留宴,娄虞却执意要走
第八十四章 当行
娄之英瞧她神情,心中暗道:“看来虞姑娘所料不错,这池小姐一颗芳心都在周幻鹰身上了。”
池小姐关心之色极显,追问道:“这信物为何会在你手上,他……他怎么了现下在何处”
虞可娉进来之前心中早有盘算,叹了口气,道:“唉,说好也好,可也不算太好。”
池小姐急道:“这是何说”
虞可娉问道:“池小姐,你可知周公子最怕甚么”
池小姐一愣,道:“他……他最怕的,是自己的父亲。”
虞可娉道:“是啊,眼下他有大麻烦了。”
池小姐松了口气,道:“他被父亲捉了去么唉,他爹爹虽然待他严厉,但总归是他至亲,也不会把他怎样。”
虞可娉暗道:“糟糕。可别弄巧成拙。”忙道:“周殊伯伯自不会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但周公子这次闯下的祸极大,只怕周伯伯也护不了他!”
池小姐道:“难道……难道那些人已经找上门了”
虞可娉不知周幻鹰曾花言巧语向池小姐编造过什么,这句话倒是不好乱接,忙转开话题道:“眼下的麻烦可不止这个,池小姐,周公子交给你的东西,可还保管的妥当”
池小姐听提到保管的东西,眼中闪出一丝警觉,道:“甚么东西”
她虽竭力掩饰,但如何能逃出虞可娉的眼睛虞可娉察言观色,心中已有了计较,道:“罢了。周公子将信物托付于我们,也只是想给池小姐捎个口信,他说,今生说过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食言!他要拼死守护那东西,那是志之所在,我们本该成全,只是我俩与他交情莫逆,实不忍心看他受苦,这才自作主张,想拿东西前去相救。此举大违周公子本意,想他这样的英雄豪杰,又怎会贪生怕死罢了罢了,口信已经捎到,池小姐,信物给你,我们这便告辞了!”拉着娄之英,作势要走。
池小姐大急,道:“请留步。你说他在受苦他到底身在何处,情形如何烦请您二位说给我听。”
虞可娉道:“事情紧急,此事说来话长,却没时间耽搁了。我们本打算以物换人,但也知周公子心中不愿。我们这便动身,想别的法子搭救。”
池小姐道:“那东西可以救他那便拿去换他好了,物再贵重,总不及人命重要!”
虞可娉大喜,一拉娄之英衣袖,要他也做惊喜状,娄之英不善作伪,勉力一笑。虞可娉道:“小姐若肯相助,那便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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