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娄之英回到端木晴等旁边,问虞可娉道:“阿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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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烧车
虞可娉道:“此前听宁前辈说冷怀古当年被革出师门,此人却说自己没有做错,我便猜想,那必是有什么憾事,于是问了端木姊姊,让她简要说明缘由,这才出语激他。没成想一击即中,这人虽然名声不佳,可也算痴情的紧哪。”
娄之英更奇了,道:“究竟是什么事”
虞可娉道:“适才紧迫,端木姊姊也只说了个大概,便请姊姊再详尽述说一次。日后再遇这个恶人,也能知根知底。”
端木晴道:“其实这是他天池派的私隐,又是一桩丑事,我们外人所知也不算多。当年冷怀古是天池派掌门贺经纶前辈的顶门大弟子,他学艺勤奋,又加天赋异禀,二十出头便已名震江湖,七大派小辈中无人是他对手,即是他师父贺掌门,只怕已也和他半斤八两。当时他如此意气风发,已算武林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了,他是天池派大师兄,二十岁时便开始收徒授艺,其中有一名女弟子,叫做阿芳。冷怀古二十七八岁时,阿芳长到十五岁,已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也不知怎地,冷怀古竟对这女弟子动了情念,阿芳年少无知,自也对他芳心暗许,两人便经常私下里偷偷地幽会,然则纸终究包不住火,二人的男女私情,还是被贺掌门发觉。恋上自己的女弟子,那是江湖正派的大忌,但贺掌门疼惜这个大弟子,因此只要他斩断孽情,将阿芳送回原籍,便大事化小,当此事没发生过。哪知冷怀古毫不领情,说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之事,两人又无血缘关系,为何不能相恋,是以自己没有做错,更不会送阿芳回家。贺掌门自是大怒,一气之下将冷怀古革出师门,冷怀古桀骜不驯,也不在乎,但阿芳是个年幼女子,如何能承受这天大的骂名隔日便悬梁自尽了。冷怀古痛彻心扉,就此离了天山,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又过了几年,他突然重出江湖,却已性情大变,从一个大好的青年才俊,变成了无恶不作、特立独行的奸人。唉,世上的是非对错,原本就说不清,冷怀古虽然为恶,但推本溯源,那也是被情所伤,天拆姻缘了。”
娄之英这才明白,为何冷怀古听到阿芳的名字便心神不定,原来是有这等掌故,对此人到生出了几分同情。几人一路闲谈,没三个时辰,已到了璧野庄分舵。
那璧野庄在百年之前,本是河南的一大名庄,庄主马氏一家人才极盛。后来靖康之变,宋廷南退,河南已被金人所占,马家也跟着南迁,一路跑到岭南,结识当地戚家,两家合并,又在岭南重建璧野庄。等传到马于仁和戚箜一辈,宋金两国已休战多年,马于仁思念故土,又回河南老家建了分舵。说是分舵,实则是璧野庄的旧址,马于仁数年前起便常住于此,岭南的庄子,只在天寒时回去过年。
众人来到庄前,方秀林“咦”了一声,道:“怎恁地古怪。”却见门前几个家丁神色忧郁,来回匆匆忙忙,也不知出了何事。其中一名家丁看到众人,忙上前道:“原来是方先生回来了。我这便去禀告老爷。”
方秀林一眼瞥见这家丁臂上缠着重丧,心头一惊,急道:“庄里出了什么事是何人殁了”
那家丁哭丧着脸道:“是……是大少爷惨遭了不测。”
方秀林急道:“快!快带我去见庄主!”领着众人一齐进了庄子。
走了两层院落,却见一个中年财主坐在院中八仙桌前呆呆地出神。方秀林忙上前拜礼,道:“庄主,秀林回来了,还带了几位七大派的朋友。只是秀林不知庄里生了变故,我这便带这几个朋友去客院歇息,再过来和庄主回话。”
这中年财主正是马于仁,他虽痛失爱子,但仍不改江湖豪杰本色,站起身来把手一摆,道:“且慢,即是朋友,马某怎能不见便请老弟给我引荐引荐。”
娄之英等见他遭此不测,却仍不失礼数,把江湖义气看的极重,心中都有几分钦佩。方秀林将众人一一给马于仁做了介绍,马于仁道:“原来是八台派周夫人、鹤鸣观两位道长和桃源观娄世兄,更有虞太傅的贤孙在此,鄙庄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本处是北方分舵,设施寒酸简陋,这几日又生了无妄事端,实有怠慢,还请各位海涵。”
端木晴道:“马庄主何必客气,久闻马庄主贤德正义,爱交朋友,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我们几人是负了伤啦,才来叨扰贵庄几日,马庄主肯收留接纳,咱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众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
端木晴又道:“马庄主,适才听说令郎遭遇不测,还请庄主节哀。”她有心想问情由,但又觉这是私事,相问未免过于唐突,是以不再往下讲说。
马于仁却叹气道:“唉,也是家门不幸,摊上这样的祸事。只盼早日找到凶手,能还我儿一个公道!”
端木晴道:“哦原来令郎是死于他手现下找到头绪了没”
马于仁摇了摇头,道:“灵县的父母官倒和我交情不赖,但这里的捕快班人都是脓包,查了两日,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端木晴道:“马庄主,我举荐一人,未必能帮你破案,但她才思敏捷,或许能寻到一线生机。”
马于仁奇道:“是谁”
端木晴道:“便是这位虞太傅的贤孙虞姑娘!”原来适才沿途之上,众人闲聊,娄之英将虞可娉几次断案的经历述说了一遍,端木晴深感钦佩,这时碰到璧野庄遭了悬案,便不假思索的荐了她来。
马于仁将信将疑,端木晴又道:“此女颇有乃祖遗风,我虽不曾亲见,但听我娄贤弟讲过多次,必不会假。”
虞可娉摆手道:“那是娄师兄夸大其词,我有何能,敢说会破宗断案”
端木晴道:“虞姑娘,你莫自谦。咱们在马庄主府上叨扰,便出力帮他,也是理所应当。何况
第七十四章 教师
台上演的是一出杨门女将,先是一段佘太君辞朝,接着八姐九妹轮番登场,及后便是穆桂英挂帅,这穆桂英唱念做打,俱是上品,顾盼生辉之际,不仅英姿飒爽,且明眸流动,极具风情,台下登时便有些破落浪子起哄起来,王介道:“此人名叫罗纲,是这台戏班的班主。”虞可娉赞道:“果然功夫了得,唱的确是好极了!”
娄之英不懂戏曲,听了几段,也分不出好坏,不大一会,杨门中的烧火丫头杨排风上台,他见了台下这么多人,似乎有些怯场,唱的颤颤巍巍,连脚步也有些凌乱,唱了不过十句,终于脚底拌蒜,扑通一声摔倒在台上。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穆桂英上前将其扶起,冲着台下众人道:“各位乡亲,对不住,这孩子才学戏未久,今个儿是初次登台,让大伙见笑。咱们今日不演啦,请各位都散了吧。”他们这戏班唱戏,一没要钱,二不收费,他说不演就是不演,众多百姓也都无奈,只得打着咳声各自离去。
娄之英听这穆桂英说话,和在台上唱戏掉白时全然不同,瓮声瓮气倒似个男声,不禁一愣,道:“这……这人是个男的”虞可娉看他错愕的神态,不禁笑道:“娄大哥,你才瞧出来这台上诸多旦角,可都是男人呐。”
娄之英更是惊觉,王介一脸鄙夷,蔑然道:“哼,这群人鬼迷三道的,个个都是七尺男儿,却偏喜欢穿的花花绿绿,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扮女人唱戏。要不是摊上这倒霉官司,鬼才愿意和他们说话。”眼见这些人陆续下台进了后堂,王介也跟了过去,娄虞二人自是跟在他身后。
那扮演穆桂英的罗纲见有生人进了后堂,刚想驱逐,却见是本县的王捕头,忙迎上前,道:“原来是王捕头到了,捕头所来何事还是为了马家那案子么”
王介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先前说的不尽不实,害老子白废了几天力气。这位是虞姑娘,来协助县台大人破案,你将那日看到的情由,再原原本本详细地说给虞姑娘听罢。”
虞可娉笑道:“是罗班主么幸会幸会。”
罗纲道:“不敢当。小人这便将那日情由,再说一次。”
虞可娉道:“好,便请罗班主述说,那日是何时辰,看到了何事”
罗纲想是因先前说过一遍,是以不用回思,张口便道:“那是三日前卯时刚过,天还未亮,我们戏班因当日要来出戏,是以大伙早早便来到堂里排练准备。练到一半,忽听到堂后胡同传来说话的声音,像是有人争执,又像是有人呼叫,我们感到十分蹊跷,便打开后门去看,却见一个精瘦的身影,正在用什么东西浇灌胡同口一辆大车。那汉子见到有人出现,二话不说便向西逃了,我们见没什么异状,便又回到后堂。又过了一会,大伙听到外面有噼噼剥剥的声音,便一齐出去再看,原来刚刚那辆大车着了火。那火烧的奇快,好似有灯油洒在上面一般,只见熊熊烈火烧的足有几丈高,大伙怕蔓延整个胡同,忙一边呼救,一边取水来扑。总算那时已近清晨,几个已醒的街坊闻声过来一起救火,这才把火扑灭。不想却在车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大家自不敢怠慢,忙去报告官府,后来王捕头便带人来啦,后面的事,小人便不知了。”
虞可娉点了点头,道:“浇灌大车那人的相貌,可看清了没”
罗纲道:“那时天还未亮,胡同口月光不明,再说此人听见有人出来,便即跑了,我们只看到了背影,却没瞧见他的相貌。”
虞可娉问道:“你说此人十分精瘦”
罗纲道:“是,他生的矮小精瘦,月光下却瞧得分明。”
虞可娉道:“既没看到相貌,只模糊见其背影,为何却断言他是个汉子,不是名女子”
罗纲一怔,道:“这人跑步身形,自是男人无疑,不像是女子啊。”
虞可娉道:“当日目击凶犯的,却还有谁”
罗纲指了指适才台上扮演杨八姐和佘太君的两人道:“当时他俩和我一齐开了后门查看,他们也都看到了。”
虞可娉思索了片刻,王介道:“虞姑娘,这些人翻来覆去,说的话都差不多的,你可还有什么要问。”
虞可娉抬起头来,忽道:“我曾听马庄主说,他令郎当夜架走的,是一辆马车,那马现在何处可也一起烧死了”
王介一愣,头上登时冒出汗来,道:“这……,当日……当日却没见到马匹。”
虞可娉笑道:“没有马匹,总不成马少庄主自行拉了大车来。他虽姓马,可不见得有拉车的本事。”
王介神色十分尴尬,有大车而无马,本是显而易见的怪事,但当时自己查案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时被问到才想起不对,那也算无能至极了。
虞可娉问道:“罗班主,你们可曾见到拉车的马匹”
罗纲想了一会,道:“没见到。我们出来看时,便只有这一辆大车在胡同口。”
虞可娉道:“好,我知道了。王捕头,咱们这便走罢。”
王介点了点头,一股怨气尽皆发在罗纲身上,厉声道:“你们这伙戏子,每次说话都闪烁其词,下回老爷再来,你们若还这样,先关到牢里饿几天再说。”和娄虞二人匆匆离去。
娄之英问道:“虞姑娘,这马不能平白无故不见,你可有什么推断。”
虞可娉道:“现下还不好说。王捕头,你查访了两日,可知道马少庄主平日的私隐如何结交过哪些朋友”
王介十分得意,道:“这马新听说性子木讷内向,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到处招惹风流。我查了几日,知道有两人和他来往甚密。一个是县私塾的于教师,曾在马家庄给他授过几年学,一个是县里有名的破落户张子洞,马新若到县里,必和这腌臜货混在一起。”
虞可娉道:“这两人与他有什么恩仇,王捕头可知烧车之时,他二人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王介道:“这二人只是与马新有点渊源,但若论交情好坏,却也不大清楚,他二人都说与马新并无交恶,但这是他们自己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轻信。至于嫌疑,当时乃是凌晨,这两人均无家眷,正都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哪里会有什么人证。”
虞可娉知道这人并不精细,再多深问也是无用,又道:“这两个都是外人,庄子里的,可察过没马少庄主和庄里人可有什么亲疏”
王介道:“这个如何能够不查马新是马庄主的独子,并无兄弟姐妹,余者都是他们家的下人,这些人说的尽是废话,也不见有什么管用。”
虞可娉暗道:“必是你询问之时,摆起官老爷的架子,又有谁肯与你讲说实话”但她并不点破,说道:“王捕头,璧野庄上下人等的花册,想必你已抄录整理了我要看看。”
王介道:“有。有。就在衙里,咱们这就回去,尽看便是。
第七十五章 严父
三人来到街上,王介道:“那张子洞平日尽在街上瞎晃,这个时候,想必在土地庙和一群狐朋狗友聚会。”便带二人赶赴土地庙。
到了土地庙前,只听里面熙熙攘攘,大呼小叫之声此起彼伏。王介道:“定是在这里了。这庙年久失修,也没人来拜,不知何时起,被这群腌臜泼皮占了,终日在里头赌钱。”
三人进了庙去,果见一群人围在厅中石桌,正掷骰子赌博大小。王介走到一个高瘦汉子面前,道:“张子洞,你出来,我有话来问。”
张子洞正连着帮庄赢钱,此时见到王介,大感晦气,没好气地道:“等我赌完这几把再说。”
王介把眼一瞪,道:“你出不出来!”旁边有几个泼皮识得他是本县捕头,生怕他一怒之下搅了赌局,便一个劲催促张子洞跟他出去。张子洞无奈,只得和三人出了土地庙。
王介寻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道:“这位虞姑娘,是大人特派前来查案的,马新的事,她要再问个明白,你老老实实回话便是了。”
张子洞把头一扭,拉长了音道:“好,有什么就请快问,莫要碍我发财!”
虞可娉见他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绿袍,眼窝深陷,嘴唇发紫,一副惫懒的神情,实想不出马家的少庄主如何会与此人厮混在一起,便道:“你和马新因何相识他到县城来,每次都要找你么”
张子洞道:“我与他因何相识这却记不得了,差不多一年多前罢,也不知怎地,我俩便熟络起来了。他极少到县里来,但凡要来,总归和我一起,否则他又没别的朋友,还能找谁”
虞可娉道:“他为何要来找你”
张子洞嘿嘿怪笑,道:“这还用问他和我在一起,那是说不出的快活。这人生性木讷,不善言辞,平日想是被他那倒霉父亲管的紧了,一个闷雷都能把他吓出屁来,但和我一起,却轻松自在多了。我带他喝酒看戏,带他来这里赌钱,还带他去香怡楼消遣作乐,嘿嘿,他如何会不快活。”
虞可娉皱眉道:“你带他做这些坏事,他也乐此不疲,很是受用吗”
张子洞道:“看戏耍钱,他倒也玩的痛快,只是去香怡楼喝花酒么,这小子扭扭捏捏,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调调。”
虞可娉道:“你们赌钱喝酒,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张子洞道:“没有!没有!想我张子洞在这城里,有谁敢惹何况这小子见了生人连话也不多说,哪会和人结怨”
虞可娉道:“好,便信你说的。王捕头,午时到了,咱们走罢。”张子洞见已无事,飞脚又奔回破庙赌钱去了。
王介领二人匆匆吃了午饭,回到衙内,叫了一名捕快前去璧野庄,请马老爷前来商讨案情。等那捕快走了约半个时辰,虞可娉道:“娄大哥,咱们走罢,要抄远路过去,只怕还得快些。”两人出了县门,不走官道,却从小路回到庄子。
沿途之上,说起上午的经历,娄之英道:“这张子洞样貌古怪,我瞧他眼陷唇紫,形同枯槁,像极了吸食五石散的形状。”
虞可娉道:“这等泼皮不洁身自好,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两人说着,便到了璧野庄。
进了庄院,方秀林正在院中忙活,见二人回来,奇道:“咦,两位不是在县里查案么庄主刚被请去县衙讨论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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