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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那是六十年前的事,先前陆大哥说我生在开封,我只能信他,心里却没半点影子,现下算是全想起来了。老汉我生于政和六年,老家也不是开封,而是开封府辖下的咸平县,陆大哥是我家邻居,我们打小就相识了,他长我两岁,却比我知事早得多。我们不到十岁时,中原大地便被金人攻陷,开封周遭饱受战乱侵袭,许多青壮年都逃离了家乡,去别处谋生。那时咸平有个大户朱家,听闻主人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叫做朱七绝,我和陆大哥长到十七八岁,成了乡里的主要劳力,便时常到朱家帮闲。朱家院落虽大,但里面布置的井井有条,听说这主人还会奇门遁甲之术,家中有许多机关埋伏,我们这些短工在他家中做活,从不敢随意走动,是以也看不到他的家人亲信几次,我便是连主人的面也没见过。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大批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时向朱家发难,朱家寡不敌众,竟然满门皆灭!朱家落败后,我们这些青年没了营生,中原又是义军不断兴起,战火连连,我们便决议到外面闯闯,去陕南兴元府谋生。我和陆大哥交情莫逆,自然邀他一齐前往,哪知陆大哥却悄悄地和我说,他获悉了朱家的一些私密,这些私密中暗藏着惊天的财富,他要去寻迹破秘,我不会功夫,不能一起办这件大事,他要我先寻地方落脚,等他破了私密,再接我来共享富贵。

    我心中十分纳闷,朱家当时戒备森严,从不允我们轻易出入走动,陆大哥如何能够获悉什么秘密再则他说我不会功夫,他和我一起长大,他又几时会功夫了陆大哥听了我的疑问哈哈大笑,告诉我说,我们刚去朱家帮闲不久,他便盗了一本武功秘籍,偷偷练习起来,这几年下来,竟也小有所成,他怕被人知晓,便连我也瞒过了。后来他每次去朱家,都处处留心,看有没什么好处可占,没想到无心插柳,竟被他获悉了朱家的大秘密!

    陆大哥说,这个朱七绝武功盖世,才智过人,他囤积了敌国的财富和无敌的武功放在某处,令外人不得而知,然后将这私密分成若干线索,另藏了他处,要让后人在他死后自行找寻。陆大哥获悉这些线索共有七个,分别储在七个宝贝物事当中,其中有五件宝贝他是知晓的,他怕自己找寻秘密时遭遇不测,是以将这五件宝贝都告于我知,要我将这些事藏在心里,一旦他不幸身故,那么便可将这秘密告诉他的子女。

    邵掌门,这些事我今日既想起来了,便都说给你们来听,陆大哥我这一生只怕是再难相见了,他也没什么后人,老汉总不成把这秘密带进棺材。这五件宝贝,分别是一副图画、一本经书、一把铁尺、一座宝塔和一枚扳指,陆大哥当时说,这些东西有的在朱七绝的至交手中,有的让江湖大豪取去了据为己有,有的被朱大侠传言中的弟子带走了不知所踪,眼下他只有铁尺的眉目,预到江州一探,待他稍稍安稳,再来兴元府寻我。

    后面的事便无关紧要了,我在兴元府一待数年,也没陆大哥的讯息,后来被人撺掇结伙去了西域察赤,在那娶妻生子,又过了十年,内子不幸死于地动,我也震坏了眼睛,便又决议回到中土,路上结识了吕大哥他们,再后面的事,大伙也都知道了。”

    邵旭等听他说完这些,心头都是一震,近日来朱七绝之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可苦于没有思路线索,便似没头苍蝇般乱闯乱寻,更有人为此互相争斗、大打出手,搞得武林风波不断,没想到这么一件大隐秘事,居然就轻易地从一个市井老汉嘴里说出。

    翁仁毫不为意,掸了掸衣袖,又道:“邵掌门,老汉说了这件私密,也不知对你们有没有用,你们唤醒老汉记忆的大恩,便道谢再多也不算什么。老汉这就回怀宁去,明日午时,我和吕老哥准时再上山来,那时大伙再好好欢聚。”邵旭见他诚意绵绵,也不推却,使人送他下山去了。

    戎飞叹道:“妙哉!妙哉!虞家小妹子,适才有外人在此,我不便夸赞,戎某真是服了你了!先前听闻江湖上传言你断案如神,我见了你还将信将疑,心道你这么个柔弱姑娘,便是从娘胎中开始看书学艺,又能攒下多少今次亲见你推演的神技,真算是心服口服,果然不负女中狄公的雅号!佩服,佩服!”

    邵旭也道:“老翁说的故事七零八落,虞家妹子居然能够串联起来找出真相,更最终令老翁重拾记忆,的确令人大开眼界。师兄,娄兄弟,老翁后来说的朱七绝之事,你们可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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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内应
    戎飞咳嗽了一声,道:“娄兄弟,这话说来没错,可也不全对,想你堂堂七尺男儿,便没有什么志向么纵然你个人不要功名富贵,但若取得了朱七绝的财富,献与朝廷北伐,则可以报效国家,收复故土;散与穷苦百姓,则可以救苦救难,普度众生。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至于盖世武功,你若没有天大的能为,如何能够惩恶扬善你撞见黄逐流行凶,可能制止的了他何况你不去寻这宝藏,自有他人去找,要是这些财富武功落入恶人宵小之手,你说天下又会怎样兄弟,若不是哥哥年岁大了,也真想亲去江湖上探一探、闯一闯,可是如今潜山派根基不牢,百废待兴,我和旭儿都分身乏术,铁尺留在我们手中,确是无用,你有虞姑娘作为力助,要破这些线索不难,便拿去好好推演整理,干他一番事业!”

    这些话娄之英此前从未想过,此时听戎飞说来,既感颇有道理,又仿佛似是而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虞可娉一直沉吟未语,此刻突然说道:“娄大哥,你可记得在马蹄庙中,卢轩说起朱七绝的宝藏中藏有医典,那时他说了什么”

    娄之英心念一动,道:“他说朱七绝医术通天,曾将一名昏迷数年不醒的高手医好,不但恢复了神智,连武功也找回了几成。难道说……你是说……我若能找到朱七绝留下的医典,大师兄的病症会有指望”

    虞可娉道:“这些虽然只是传说,但朱七绝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确是实情,说不定他的医典中,真有医治奇难杂症的偏方呢”

    娄之英沉吟不语,当时他在马蹄庙听卢轩说及此处时,心中的确闪过这个念头,只是自觉探访朱七绝宝藏的都是些贪图富贵的野心之士,自己若也动了歪念,似乎颇为龌龊,是以强行压制不再去想。此刻听到虞可娉点明,想起大师兄对待自己的种种恩德好处,心头忽然涌起一丝冲动,只觉若真能将大师兄治好痊愈,那也算一生无憾了,想到此处,不由得踌躇起来。

    邵旭见他心动,忙道:“兄弟,你先莫做他想,咱们眼下只有两件物事,连线索的边也没摸到,谈何宝不宝藏只是望你今后留心,虞姑娘天纵奇才,若有什么眉目,她必能推敲出来,那时你再做决议不迟。”

    娄之英凝思半晌,点头道:“好!便这么说。”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若果真能找到宝藏,到时候只取医书便是。

    四人又谈了一会,邵旭见天色不早,忙安排下酒菜,大伙吃了饭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日午时,翁仁和吕子夫果然带着厚礼上门拜谢,邵旭等推辞良久,最后勉强收下。翁仁又执意做东,要请四人到怀宁县最大的酒楼用宴,足足折腾了一天才罢。

    如此在天柱山又住了两日,娄之英见邵旭和戎飞终日忙碌,虞可娉的内伤也已无碍,便思量要离了邵府,到外头继续探寻卢轩的下落。这日晚间等邵旭回来,正想商谈此事,却见邵旭兴冲冲地向自己说道:“老弟,好叫你尽早得知,你大仇人卢轩的下落,如今有眉目了!”

    娄之英大奇,问道:“这如何说”

    邵旭道:“那日回到天柱山,我便派了本门几名机灵得力的弟子出去打探,潜山派虽然当年遭受重创,人才凋零,但为兄这两年苦心经营折腾,在鄂淮一带布置了不少别院,今儿个有蕲州附近的师弟传来讯息,说是找到了一人踪迹,所述的身形样貌极像卢轩,是以我赶忙回来告知兄弟。”

    娄之英喜道:“果然如此可没有瞧错”

    邵旭道:“蕲州的汤丰图师弟是我项师叔的得意弟子,为人向来稳重,他既说是,那必不会错。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就去蕲州探个究竟,只是明后两天有三江帮的当家到我府上拜会,为兄却陪不了你了。”

    娄之英道:“不劳大哥操心,我自行去瞧瞧便是了。”当下去和虞可娉商议,两人简单收拾妥当,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邵旭派了小师弟李斐随二人同去,娄虞二人与邵旭戎飞依依惜别,径往蕲州去了。

    不日到了蕲州,李斐引二人来到潜山别院,汤丰图早在家中等候多时,娄之英见他年岁和自己相仿,自然生出亲近之意,彼此相谈都很投机。讲到卢轩一事,汤丰图道:“前日收到掌门师兄讯息,要找一个来到南边的金国官员,叫做刘车千,又说他和波莲宗的邪徒混在一起,嘿嘿,别的手段兄弟确是没有,要说起波莲宗嘛,不说了如指掌,可也算知己知彼,不瞒二位,我的亲胞弟,眼下正是波莲宗蕲州一带的香主!”

    娄虞听闻都是一愣,汤丰图见二人表情错愕,笑道:



第一百一十章 乔装
    虞可娉道:“容我待会好好想想,眼下有几处紧要事,得和汤师兄商议通透。汤师兄,你带两个生面孔去参加集会,其他教众难道不会生疑么若万中有一,我和娄大哥在集会中露出马脚,岂不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那时你历经心血潜伏的一年光景,可不白费”

    汤兆图道:“带何人前去集会,只需向刘堂主一人禀报便可,旁人无须理会,刘堂主为人粗陋,这等事向来不放在心上。至于是否会露出破绽,娄大哥是掌门师兄的把弟,我拼着性命不要,冒一冒险又有何妨不过话说当前,咱们这次旨在刺探敌情,二位无论见到了谁、看到何等异状,都请不要声张,轻易不要讲话。”

    娄之英道:“好,就这么说。一切还要多费汤兄周全。”

    汤兆图笑道:“娄大哥,从现今起便要改口啦,我在波莲宗隐秘真身,化名叫做袁东,你们若要称呼,该叫袁香主才对。另则您二位的名号也得改一改,娄大哥便叫做赵雄、虞姑娘叫做李小娥如何”

    娄之英也笑道:“一切都依袁香主便是。”当下众人商议,明日娄虞乔装易容妥当,汤兆图来带二人赶往集会。

    第二日醒来,虞可娉自街上买回胭脂、马尾、胶水、蜂蜜、面粉和石膏等一应物事,先将自己面色涂得蜡黄,把发髻挽起梳扎,扮作了一个村姑模样,再给娄之英面色涂黑,粘上两撇小胡,让他看起来像个壮实的市井青年,汤丰图见了拍手道:“妙!妙!这么一弄,果真认不出了。”

    虞可娉道:“大哥,波莲宗内有不少武学行家,你身具上乘武功,举手投足须万般小心,可别让人轻易瞧破。”娄之英点头答应。

    过了午后,汤兆图来到别院,见了娄虞的装束,也竖起拇指称赞,娄之英问起集会的所在,汤兆图道:“蕲州城外东北三十里,有一处唤作狸子坞,那里四面环山,地势平坦,十分适合集会,今晚鄂东附近的两个堂主、八个香主、数十个接管和教众都会齐聚在此,加上几名尊者,总有四五十人罢,二位只需低调跟着小弟,莫引人注目,便不会有事。”此后又交代了一些教规教义,娄虞二人默记在心,都已准备妥当,便随汤兆图一同赶往狸子坞。

    路上娄之英见汤兆图脚程颇快,随口问道:“汤兄,啊,是了,袁香主,想你是潜山高徒,武功必然不弱,不知在波莲宗里,似你这般身手的,能有几人”

    汤兆图道:“今日集会的八个香主中,倒有五个不会功夫,就是刘堂主,也是拳脚平平,在武术一途没什么了不起,至于接管教众,大多是寻常百姓,那就更不消多说了。”

    娄之英听了稍感放心,猛地想起一事,道:“那日宴请刘车千,他身边有没一个女真人,叫做什么纥石烈、抑或阿兀的”

    汤兆图道:“那日的确有个女真人和刘车千同来,不过他在席上一句话也不曾说,也没人介绍他的名讳,不知你说的是不是他。”

    娄之英心下暗叫不妙,此前曾想若万一在集会中露了破绽,波莲宗内并无什么高手,丁残云、广剑凉等那是见识过的,张世宗虽不知根底,但料来也非武学宗师,己方三人若要逃脱原也不难。可若阿兀在场,那就另当别论了,此人内力深厚,功夫远在自己之上,放对起来,绝对讨不到好去,是以下定决心,要在集会中一言不发,只专心留意刘车千的行踪。

    不大功夫,三人来到一座岭前,却见岭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人,汤兆图带二人爬上岭去,冲一人笑道:“老章,今儿个集会,是由你哥几个守着西边出入了”

    老章道:“少说闲话,让我快些填好名册,莫耽误了二尊者的大事。”

    汤兆图冲娄虞使了下眼色,道:“这两个是我旗下新晋教徒赵雄、李小娥。”老章在名册表中记好,分派了三枚印章,要他们挂在胸前,这才让开道路,放三人下去。

    汤兆图低声道:“张世宗最喜排场,这里四周山岭都派了教徒把守,外人是进不来的,前方不远便是集会的所在,两位从此可要万般留神了。”

    不一会三人便下得岭来,娄之英放眼看去,见此处群山环抱,中间有个百来丈大小的平地,知道便是狸子坞了。那坪上已到了二十来人,有的静静坐在地上,有的三五成群彼此闲谈,汤兆图走入人丛,向一人招呼道:“韩香主,你来的可早呐!”

    那韩香主似乎与他颇为熟络,笑道:“小袁,我得着讯息,今日二尊者有几件大事要来宣告,不早些过来,如何能够探到消息”

    汤兆图道:“可问到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献祭
    张世宗续道:“第二件事,庐州地界的薛奎薛堂主,前些时日被奸人所害,让朝廷的鹰犬拿获押入了大牢,本尊已派人设法搭救,但堂主之位不可无主,是以今日集会上,要选出一位新任堂主,来分管庐州!”人丛中有几人登时露出摩拳擦掌之意,想来是自认有机会竞争,来坐上那堂主之位。

    张世宗咳嗽了一声,又道:“这第三件事,乃是本尊得知,咱们菠莲宗出了一个大大的奸细,他潜入本宗,和欺压良民的朝廷做一路,这人便在今日参加集会的人中,今晚本尊便要将他揪出,给王佛一个交代!”这回坪上变得鸦雀无声,众教徒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心下都有惴惴之感。娄之英一颗心也扑腾腾乱跳,暗道:“莫不是汤兄的身份已被察觉”斜眼去看汤兆图,见他神情自若,竟毫不为意。

    张世宗向刘堂主微一点头,刘堂主清了清喉咙,高声道:“庐州堂主一职,照着二尊者和七尊者的意思,举荐庐州地界香主李本剑担任,诸位教友可有异议”他连问三遍,众教徒无人应答,有几人虽然露出不服之色,但也极力压制,不多言一句。娄之英心道:“看来说是选出一位堂主,实则都是尊者钦定。旁人不敢反对,只怕也是因为这位二尊者手段厉害,而非心服口服。”

    刘堂主见无人有异,便道:“恭喜李堂主,从此以后由你执掌庐州,盼你广招教徒,将我宗发扬光大。”一人快步走上小丘,向三位尊者行礼叩首,自是李本剑无疑。

    任职受礼完毕,刘堂主又道:“今日诸位教友有福,王佛开恩传下生道灵肉,供大伙食用,饮了灵肉之汤,强身健体,百病不侵,从此心明眼亮,神台清明,佛缘更深!”众教徒齐声高喊呼应。

    娄之英暗道:“不知这生道灵肉是个什么东西,被他们吹得神乎其神,拿来如此蛊惑人心。”却见先前四名抬轿的大汉走进张世宗乘坐的轿中,从里头抗出一鼎圆圆正正的物事来,竟是一口大镬。这种大镬在乡间十分常见,百姓祭祀时常用来烹煮供品,都是整猪整羊的放进去蒸煮,是以十分巨大。虞可娉拉了拉娄之英衣袖,低声道:“大哥,不知怎地,我心里好生害怕。”娄之英心中也有不祥之感,冲她微一点头,以示安慰。

    那四名大汉将大镬架好,又有四名大汉各拎一桶清水,逐一倒入镬中,剩下的轿夫将备好的柴火放入镬底点燃,噼啪爆裂之声不绝于耳,鲜红的火光照映在几名尊者堂主神情木然的脸上,叫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不大一会,水沸腾开来,咕噜咕噜乱响,蒸汽扶摇直上,弄得小丘雾蒙蒙的一片。

    雾气之中有两人缓缓走到镬前,娄之英仔细观瞧,原来正是适才与汤兆图交谈过的韩香主和华姑,不知二人何时绕到了小丘之后,只见两人都换了衣裳,各身披一件油绿绿的宽大长袍,两人携手走到镬前站定,韩香主脸含笑意,华姑则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却也透着一股欣喜之感,娄之英越看越是心烦,只觉诡异悚然至极。

    张世宗慢慢点了点头,韩香主与华姑突然伸手将身上长袍撤掉,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众人面前,原来里头竟是一丝不挂。参加集会的多是弱冠上下的年轻人,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当众,却无一人露出惊愕羞赧的神情。娄之英看到此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暗暗大呼不妙,却听张世宗口诵咒语,念念有词,韩香主与华姑嘴角上扬,一语不发,竟携手纵身跳入了沸腾的镬中!

    娄之英只觉一道电闪从眼前划过,脑中嗡嗡作响,以极大的毅力克制,才让自己没有喊出声来,扭头去看虞可娉,见她紧闭双眼,脸色煞白,自也难受至极。娄之英擦了擦额头,原来不觉间早已浑身是汗,他看向汤兆图,见他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镬,只道他也吓得傻了,低声道:“这……怎能、怎能……如此……”想到此处身周都是波莲宗教徒,后面却强忍住不说。

    汤兆图回过神来,低声道:“适才韩香主和我说,今晚他要与一名妙龄少女共升极乐,我还道……还道……”

    娄之英定了定神,见几名大汉仍不断向镬底加柴,而韩香主与华姑两人跳入镬中,却无任何呼喊哀号,不知是瞬间痛死过去,还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强忍,刚刚这两人还站在自己跟前说笑,那韩香主轻松自在的神情此刻仍历历在目,眼下却已阴阳两隔,且死法如此可怕惨烈,直令人不寒而栗。娄之英想起两人赴死前都面含微笑,没有丝毫恐惧不安,更无被迫之感,再看左右的教众,除个别青年露出害怕之色,大多神情木然,便似司空见惯一般,不由得暗立誓言:“这波莲宗如此惨无人道,比十几年前更甚,今生若不将它铲除,实是愧对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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