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行舟
魔尊说不够。
他流着泪摇头,对方便低头吻他眼睑,为他除眼泪。
再之,他便连声音都发不来了。
嗓子哑得像是火在烧灼,只剩耳边锁链声音在哗啦啦地响。
恍惚间,有很多色彩斑斓画面从脑海中划过。
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前,秘境那场大火之中,眼前是飞扬火星,热浪席卷面颊。
他遇到在火海之中挣扎着往前攀爬男孩,看到男孩那双带着不甘双眼。
他飞掠过,想要将对方救起,却忽然被对方紧紧攥着手,拉入火海之中。
火焰燃烧不熄,舔舐过他肌肤和身体,要把他烧融烧化,让他在火中,成为一捧余灰,让他们能够葬在一起。
他们葬在了一起。
……
再醒来,已是清晨。周围是熟悉摆设。
他迷茫地眨眼,看窗外世界,以为会见到繁花与阳光,却只看到了大片殷红彼岸花,像血一样氤氲。
这里不是天宗。
是……魔宫。
“师尊,您醒啦。”
身体依然被圈着,听到魔尊低哑声音。
他不语。
魔尊轻轻问他:“师尊觉还好吗?”
他依然不想说话,只闭上眼睛。
很累。
身体像散了架。倦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魔尊道:“炉鼎之功,非在一时,昨是我得意忘形了。克制些,不至再让师尊受苦。”
他靠近他耳边,低声哄道:“师尊身子不好,又不习惯这些,再多受几次,便可知其中欢愉。”
不。
他并不想知道。
魔尊又问:“师尊觉饿吗?”说着便摸了摸他腹。那处不复之前平坦,反而鼓胀凸起,魔尊便又低笑着喃喃,“我忘了,吃这饱,灵力也灌足了,当是不会饿了才对。”
“沈殊。”
叶云澜忽然低声喊。
他声音极其沙哑,已近乎失声。
魔尊将他抱得更紧。
“嗯?”
叶云澜喃喃道:“我毕竟是你……师尊。”
魔尊沉默了一下,抱着他笑了。
“师尊忘了,你我之间已结契,而今我们已不仅是师徒,更是亲密无间夫妻,生同舟道侣。”
……结契。
他们之间已结契。
结契为道侣,生永不离。
这是修真界中庄重仪式,缔结为亲密关系。
对他而言,却仿佛一场荒谬怪诞梦境。
上辈子始终未能完成事情,在今生,于间,竟完成了。
魔尊见他沉默,抱着他手臂慢慢紧了些,忽又道。
“既然师尊还未习惯我们之间关系,那我们便再好好继续熟悉一段时间。”
黑暗覆盖下来。
窗外阳光被遮蔽了,连同那一大片艳红彼岸花海。叶云澜被拖拽着,再度跌入鬼影幢幢之中。
“它们又始吵了,”魔尊道,“好吵啊。只有师尊这里安静些。又暖和,又安静。”
他闷哼一声。
忍不住想要逃。
刚爬几步,又被抓回来。之,勉强积聚力气便耗尽了。
时间在破碎中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
或许一天,或许十天,或许半月。
到来,他已完全习惯了对方气息,习惯对方灵力在自己体内冲刷流淌。
涅槃尚未完全身体食髓知味地汲取着传递过来力量,竟生一种满足依恋。
待黑暗散,曦光再度从窗外照射进来时候,他已反反复复由生到、又由而生不知多少回。
魔尊总算放过了他。
他被对方扶起,整理妥当衣物,又亲了亲脸颊,扶到镜前。
“师尊可能不知,自己而今模样有多美。”
对方轻笑道。
他看着镜子里。
那个白发披散,眼眸仿佛含着春水,脸颊红润,下巴尖削,红痕蔓延到脖颈,白色里衣像被揉皱雪。
魔尊拿着木梳,慢慢帮他梳头。
“我以前从未想过,能够与师尊有今。”
叶云澜茫然看着。
仿佛坠在一个酣甜梦中。
身气息教他如熟悉而留恋,令他想要依偎。
他觉倦意深重。
四肢依旧被旁看不见漆黑锁链束缚,链条拖在地上,蜿蜒进黑暗中。
心底横亘那道锁链也依旧未解。
但他已累得不愿想。
只是觉沉重。
有很多东西压着他背脊,让他难以呼吸。
魔尊从背环抱住他。
“为何不说话。”他道,“明明之前师尊叫得那听,我让你叫什,你便会叫什。何以现在,如沉默。”
叶云澜薄唇微微了,却依旧没有声。
他已无话可说。
魔尊眼里殷红慢慢加深。
那种不似活冰冷和戾气又从他眼底蔓延来。带着偏执和疯狂。
魔尊放下手中木梳,走到他面前,
“师尊,看着我。”他道。
这些子,叶云澜被折腾地狠了,身体已有了能反应,下意识便仰头看着他,金色眼眸柔软空茫。
魔尊伸手捏起他尖削下颚。
“告诉我,你眼前我,是你谁?”
病美人[重生] 120、靠岸
晨光映照入屋中。
叶云澜被他捏着下颚, 长睫半阖,面容白皙暇,像是精致的陶瓷。
魔尊紧盯着他, 仿佛要将他脸上的表情彻底探个究竟。
叶云澜反应有些迟缓。
迟缓是应的。
房间里熏的迷神香虽然对身体害,却会令人倦懒力, 神思恍惚, 难以集中精神去思考问题。
——法思考,便难以拒绝。
简而言之, 人会变得比平时乖巧听话许多。
熏香的效力有限,只作一时情趣,一时之需。散去之后约摸一二时辰,人就会恢复清醒。
只不过现在的叶云澜, 显然还不是很清醒。
他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两下,呼吸轻轻打在魔尊扣着他下颚的手上。
许久才缓慢道:“你想要听……什么回答?”
魔尊:“我想听你心里的回答。”
叶云澜话语又停住了。
魔尊便耐心等。
叶云澜缓缓开口道:“是……徒弟。”
魔尊:“还有呢?”
叶云澜迷茫, “还有?”
魔尊肯定,“还有。”
叶云澜便又思索了半晌, 从浮光掠影的幻梦里抓到了一个词汇,迟疑着道:“是……道侣?”
魔尊便笑起来,面上的戾气消弭, 亲了亲他脸颊,道:“这回总算说对了。”
他被魔尊扶着出了门。
外间的空气吹拂到面颊,夹杂着清晨的薄雾, 微湿。
叶云澜清醒了些,脸上的迷茫也稍稍褪去些许, 显出一种远山暮雪的冷清。
他身体变得有力气了一点,金色眼眸环掠过四周,把魔尊手挣开, 拖着四肢锁链,来到一朵花前。
那是朵很小、很小的花,纯白色,与周围艳红的花海格格不入,应该是被什么鸟雀带了过来,落进土地,便生根在了这里。
叶云澜蹲下身体,伸手去触。
花朵上的一滴露水滚落到他指尖,又慢慢地滑落到他掌心。
魔尊饶有兴致地走过来,看他拨弄着那朵小花。从背后环抱住他身体,亲亲他耳垂,“师尊喜欢这样的花吗?若是喜欢的话,我日后可在这周围种上一些。”
叶云澜沙哑道:“它或许并不想要被种在这里。”
魔尊沉默了一下,道:“可是它已在这里了。花一旦生了根,以后便会一直都在此地,不会离开。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叶云澜指尖一顿。
他抚摸着那朵花柔软花瓣,而后慢慢滑落,捏住了那朵花的稚嫩根茎。
魔尊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他道:“此处景致单调,我们还是先去别处走走吧,师尊。”
而后,叶云澜便被带离了那片花海。
魔宫很大,里面建筑很多,只是布局与前世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许多看上去都非常熟悉。
可见即便重来一回,有些东西依然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就像他一直告诫沈殊不能坠入魔道,但时过境迁,沈殊依旧走上了这条路,也依旧成为了整个魔域的魔尊一般。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有些地方做错了。
命运之轮滚滚而过,他想要躲在安静的一隅逃避,却终究会被推着前行。
他想要避免的事情,不会因他的退避而不发生。
这世间原来容不得人退避。
而眼前,是他前世今生都最为亲近的人。
对方和他指交握,紧紧纠缠。
仿佛此生都不会再把他放开。
就这样在路上走下去。
到天地的终点,到毁灭的尽头。
叶云澜看着他们交握的手。
许久。
终究没有再挣开。
他原本早已计算好自己的死亡,却猝不及防捡回了一条性命。
被延续的生命漫目的,尚且还望不清前路迷雾。只是总归要和这个人一起走。
愿是不愿,其实也……并区别。
魔尊将他带往高阁之上,俯瞰魔域四野。
劲风吹拂他们脸颊。
叶云澜白发白衣,在风中猎猎。
魔尊在背后抱着他,鸦黑发丝与他缠绕。又侧头吻他的颈侧,抬起他的手,吻他苍白指尖。
那动作带着虔诚,还有分执迷。
黑暗的阴影在墙角涌动着。像惊涛骇浪翻涌不息。
他闭上眼。
耳边是凛冽风声,喧嚣起伏。
他仿佛盛着一叶孤舟,从漫长无尽的时光之海中飘荡而来。
摇摇晃晃,在海浪中浮浮沉沉。
忽然被礁石触碰,搁浅岸边。
有人握住他手,强行将他拉到自己的孤岛之上。
他转过身看。
来时的渡舟已经被海浪吞没,再不见踪影。
而身后男人胸膛炙热。
烫进他肺腑,要将他融,和对方融在一处。
他们融在了一处。
病美人[重生] 121、好梦
薛长老正在魔宫之外踱步。
旁边李长老看着他焦头烂额模样, 嘴里发出一声嗤笑,“之前我便已经警告你,莫对尊上耍些小心机, 你却不听。”
薛长老道:“早知那位没死,还被尊主带回来大张旗鼓成亲, 我又必把初岚送进去试探, 回来人疯了不说,还触怒了尊上, 而今宗主要对我问责,竟派我来此送新婚贺礼。尊上神通广大,恐怕早已知道初岚之事乃是我所为,之后见我, 怕是会一掌将我拍死,我又该向谁诉苦, 老李,你快与我说说, 我该如向尊上请罪?”
李长老:“我已说了,尊上个性不可揣测,你与其想着讨好尊主, 还不如待会见了夫人多多示好,以尊上对夫人的喜爱,说不准夫人为你美言两句, 此事便也能揭过了。”
“对啊,对啊。”薛长老喃喃道, “可是,尊主和尊主夫人已经在魔宫之中半月未有人见了,尊主夫人还能受得住吗?”
李长老道:“咄!闭嘴, 这是尊主和尊主夫人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还是在魔宫大殿之前。薛明初,已经在魔域这么多年了,小心慎言的道理,你他娘的是半点都没学明白!”
闻言,薛长老面露惭愧之色,拿着手中大红色的贺礼,愁眉苦脸得像一朵老菊花。
李长老正想再嘲笑他几句,眼尾忽然看见魔殿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有阴冷的空气从中溢出,带着一点点甜香。
他迟疑片刻,没有敢靠近去瞧。
然而等了许久的薛长老却已经迫不及待,一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台阶,仿佛上赶着奔赴火场的蠢鸭子。
李长老暗骂一声“傻子”,也只好跟着他走过去。
透过缝隙,隐约看到里面烛火幽幽沉沉。
层层叠叠台阶之上,魔尊坐于高座。
他的怀中,拥着一个白发美人。
是尊主夫人。
对方肤如凝脂,眉目低垂,脸颊边的泪痣殷红,一头白发如雪般倾泻在魔尊身上。
魔尊手臂环过他肩头,握着他手,似乎正在案前书写着什么。
那股萦绕鼻端的甜香更加馥郁芬芳。
李长老往时并没有在魔殿之中看到过鲜花亦或是熏香等物,不禁有些疑惑。
而魔尊低沉的声音已经从高座上传来。
“你们已在殿外站了两日两夜,究竟所为何事。”
李长老心中一惊,暗叹魔尊果然神通广大,连他们已经在殿外等候两日也知晓分明。
而薛长老的视线却依旧着迷地注视着座上的尊主夫人,难以挪开。
那人面容如凝霜堆雪,即便在幽暗的魔殿里也显出惊心动魄的洁白,只面颊上盈着些微春光薄红,唇色艳如凝朱,即便没有向他投来一眼,只是睫毛些微低颤,也教人心旌神摇。
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人若是彻底动情之时,该是何等惑人模样。春水缠绕,是否会将人魂魄都勾去。
美色泼天。
若非那人正被魔尊揽在怀中,而魔尊性情扭曲暴戾,已在魔域之中留下偌大凶名,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前仆后继奔涌前来,舍身不顾,也要一亲芳泽。
原来这便是……传说之中的天人之颜吗。
薛长老忽感觉到左脚一痛,是旁边的李长老狠狠一脚踩在了他脚上。
这一脚可谓极狠,薛长老差一点便整个人都跳起来窜到魔宫顶上,却也因此回神,不敢再抬头去瞧座上之人。
他甚至后知后觉生出一点畏惧乃至于悚然。
若是他敢在尊主的面前唐突冒犯其夫人,他都不敢再去想象自己下场如。
李长老也不看薛长老被踩到脚痛得脸色涨红的模样,上前一步道:“我等乃是奉宗门之命前来,为尊主送上新婚贺礼。恭祝尊主与尊主夫人永结心,此生不离。”
魔尊:“你们之前婚宴之上,不是已送了么?”
李长老给薛长老使了一个眼色,薛长老忙走上前去跪下,把手中礼盒打开,颤颤道:“属下先前不知尊主已心有所属,擅自作为,而今方知尊主对尊主夫人一往情深,而尊主夫人貌若神人,乃是这世间绝顶人物,又岂是赝品瑕疵可比。是以此番贺礼,乃是宗主与属下复送而来,还望尊主恕吾等之。愿祝尊主与尊主夫人情比金坚,爱如磐石。”
礼盒之中宝光璀璨,可见是下了许多功夫。
然而薛长老额角却有冷汗滴落。
魔尊脾性扭曲暴戾,乃是整个魔域都知道的事情。他觉到自己脖颈有些微凉,生死一线,便悬于此刻。
座上之人忽然发出一声低。似乎心情极好。
却不是对他。
“师尊又写错了。”
魔尊握着叶云澜手腕,而后一笔一划,把白纸之上的“和”改成了“合”。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阴阳二分,合而往复。”他缓声将一句念全,“师尊这回可记得了?”
叶云澜倚在他怀,身体发软。
握着毛笔的手无力颤抖,被魔尊牵着才勉强将后面几个字写全。
座下的李长老和薛长老眼观鼻鼻观心,只想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叶云澜手又停了下来。
“之后的呢?”魔尊拥着他,带着低低哑哑的,“我明明之前已在这给师尊念了好几遍法诀,还亲身加以示范,师尊怎还记不住。”
那种情况之下,怎么可能记得住。
况殿门外两个生人的气息明晃晃地处在他知之中,有一个还走动不停,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推开殿门进来。他为了强忍声音已耗尽了力气,可身在那种情况下却更加敏i感得发颤,耳边声音粘稠成一片,能将听到的只言片语记下来,就已算不错了。
案上边角处还残存着莹润的水渍。他还记得自己左侧腰窝陷在那里,被一下又一下推挤磕碰着桌角时候酸麻的疼。
“你适可而止。”他低哑地说。
魔尊见他面泛薄红,将发怒的模样,爱怜地揉了揉他手腕,决定暂且先不逗他。
血眸看向下方一战一跪两个战战兢兢的人时,眼底少许温柔的微光便敛去了,折转出戾气与漠然。
放在平时,敢自行揣测他心意,还把碍眼的东西送到魔宫里来,已经足够那姓薛的蠢货丢掉一百条命了。
不今日他心情尚且算好。
那蠢人此番说话也还算合他心意。
于是漫不经心道。
“贺礼放下。想要什么奖赏,说。”
薛长老战战兢兢道:“不敢索要奖赏,只祝愿尊主与尊主夫人生活美满,和谐欢愉。”
魔尊了。
“可我看起来,薛长老似乎十分关心魔宫之中人事,想要为本尊排忧解难,不是么?”
薛长老冷汗涔涔。
“尊主恕罪,属下以后再……再不敢了。”
魔尊便懒洋洋挥了挥手。
便有一阵劲风划,薛长老已经被送出了魔殿,嘴中蓦然吐出一口血来,而魔尊淡淡声音在耳边响起。
“既然你想要为本尊排忧解难,本尊自然也不会不满足你。正好本尊宫中缺一个洒扫执事,明日你便过来当差吧。”
他话音落下,李长老也被扫地出门。
眼看着魔殿大门缓缓关闭,李长老眼带情地看了一眼正在吐血的薛长老。
劝慰道:“尊主让你来魔宫扫地,已经算是宽恕了。”
又起身拍了拍他肩头。
“以后好好干。我回去帮你向宗主禀告。以后你还是宗门长老,身兼魔宫执事,说出去也不算坠你名头。”
薛长老欲哭无泪。
而魔殿之中。
叶云澜正被魔尊抱在怀顺毛。
他那头白发并不像之前黑发那般如绸缎般顺滑,或许是当初神魂消耗太狠枯竭垂死所致,发丝也死寂没有光泽,常常与魔尊的头发打结,尤其翻雨覆雨之后。
魔尊便把他抱着,一个结一个结细细解开。
周围涌动的黑暗在此刻平复许多,不如先时般时时刻刻狰狞与紊乱。
魔尊解得很慢。
以之前经验,约摸要一两个时辰。且很快就会又被弄乱。
但此人依旧乐此不疲。
叶云澜觉有困意袭来,便趁这人难得消停的时候,靠在他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蜷了蜷身,闭了眼。
因为太疲惫的缘故,他很快便陷入梦中。
魔尊看着他恬静的睡颜。
依旧耐心给他顺着打结的白发。
他眼中偏执与疯狂似乎在此刻少了许多,显出一点破碎的温柔。
顺完头发之后,叶云澜还没醒。
魔尊便低头用手指碰了碰他睫毛。
而后在他眼皮轻轻落下一个吻。
“好梦,师尊。”
病美人[重生] 122、执迷
炎日高照。
薛长老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虽早已知道魔尊本人息怒不定, 十分厌恶生人在魔宫附近徘徊,但薛长老并没有想到,偌大一个魔宫之中, 居然连魔宫影子都见不到几个。
而外界人们所想象之中魔宫的姬妾美人更是一个都无,就连侍女都各个都穿得严严, 还要用黑纱遮脸, 看不清长得是人是鬼。
魔修因所修炼功法的缘故,大多放纵欲望, 如魔尊般做派的,少见得简直像是泥潭里一群乌漆嘛黑的黑鸭子里忽然冒出个白天鹅来。
然而魔尊并不是白天鹅。
他扇起翅膀来,恐怕比天底下最黑的乌鸦还要黑。
且一巴掌就能把黑鸭子们扇到泥潭里尸横遍野。
如同现在的薛长老。
魔宫人少,可想而知需要打扫的地方便很多。
但薛长老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么多。
从前方魔宫大殿到之后弯弯绕绕的回廊, 又到里面连绵的十多座宫殿扫到后方花园,薛长老拿着扫帚苦不堪言。
他一个大乘期的魔修, 放在哪里不是一方大能,而今竟然沦落至此, 每想到这里,他便恨不得回去用唾沫将当初想出馊主意的自己给淹死。
而扫地还不是最无奈的情。
最无奈的是,在魔宫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见到一些不该见到的东西,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人。
比方说。
前日他扫地扫得满头大汗的之时, 看见膳房之中有炊烟冒出。他正好也有些嘴馋,便想要进去瞧瞧有什么东西吃的。
他想, 膳房好端端一个烹煮之地,掌膳的应当不会还是那些用黑纱蒙面看着渗人的侍女们了吧,说不定他还能交个朋友, 好打发在魔宫当差的时间。
薛长老喜滋滋走进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挽着袖子,站在冒烟的灶台面前的……魔尊大人。
魔尊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面容似乎还带着些许没有消散的慵懒餍足,十分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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