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挽云声半捂脸,你个白痴!他就是等你这句话啊!
“事情很复杂,在下就直接挑最简单的部分说。”梁叶目光在挽云脸上瞟啊瞟啊,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哼,你个女人如此没良心,为了荣华富贵居然抛弃丈夫改抱皇帝大腿!简直就是我们二十一世纪穿越者的耻辱!
挽云依旧半捂脸,做好了一切面对“为了荣华富贵居然抛弃丈夫改抱皇帝大腿”等看似事实其实不然的不实言论,深呼吸一口,想着大不了自己坚持说没有就是,有小翠撑腰,谅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梁叶目光闪烁地笑:“陛下,在下并非璎珞使臣,但在下的朋友璎珞国贤王是。只因为他最近政事缠身实在走不开,所以托在下送来致歉书一封以及礼物若干,其中还包括送与皇后娘娘的锦绣图一份,祝吾皇吾后永恒此心。”说着就往袖子里掏。
听到“贤王”这两字时,挽云明显一颤!当再听到他因政务缠身来不了时,又情不自禁地长吁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放心,梁叶居然又整出了一幅锦绣图!而且还是谦然指名道姓地说是送给她的!
我的妈妈咪啊……可不可以不看啊……挽云欲哭泪地等着太监躬身低首,步步缓行着呈上锦绣图。
陆纪辰对贤王不感兴趣,也没恍悟到这个时候自己该吃醋,于是捧起茶盏事不关己默默喝茶。
太监公公双手高高上举托盘,恭恭敬敬地送至挽云身前。
挽云挣扎了会,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身子前倾,梗着脖子去看。
几秒后,皇后娘娘“咚”地一声撞上了木案,脸色灰白地坐在席上。
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陆纪辰捧着茶盏也瞟了一眼。只一眼,口中茶水直接喷了挽云一身!
盘内很霸气地摊着锦绣图。
图的内容很简单,两条飞凤缠绕和瑟,旁边附绣草书一行。
——吾之爱妾,何日归兮?
挽云兮 第二十一章 抢婚 <中>
锦绣红底一派喜气,精致绣图光彩夺目,却不是常见的龙凤和鸣,只有两条凤凰飞绕和鸣,金丝凤首对望,银线凤尾相缠,好一副心心相惜的模样。
右端一行狂草霸气中不失俊逸,笔意勾连显见一气呵成。内容也很劲爆,只有八个字,就让一国皇帝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吾之爱妾何日归兮?沐挽云这小妮子居然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邻居贤王的小妾?那她怎么还有别的心上人?而且她的心上人居然也有另外的心上人……
乱七八糟的关系兜兜转转弯弯绕绕,陆纪辰保持着喷茶时的姿势,觉得此刻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梁叶事不关己地拍拍袖子,在群臣好奇的目光中悠然踱回了自己的坐席。
脚踩两条船者,烂摊子自己收拾。
“好漂亮的锦帕啊,还劳医仙大人替本宫感谢贤王的大礼。”挽云只呆了几秒,立即反应过来,拂手将托盘里的锦帕揉成一团。
一个惊雷劈下,满殿所有人呈面瘫状一动不动地看着皇后娘娘用邻国王爷的赠礼擦拭着自己衣服上的茶渍,理所当然地好像它本来就是一块抹布一般。擦着擦着,皇后娘娘居然还摆出一副不满锦帕吸水容量的表情,胡乱往袖中一塞,娇滴滴地伏脸,“诶呀呀,皇上,臣妾这一身恐怕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还是去寝宫另换一身衣服。”
梁叶冷哼,偌大一顶绿帽子套下,鬼才会搭理你。
“啊……哦,你去。”收到挽云递来的求救目光,陆纪辰总算是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才那酒后劲很足,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太大意了……”随即又挥手招来一个嬷嬷,“扶皇后回寝宫。”
“谢皇上。”
挽云撑着木案而起,娉婷行了个屈膝礼,在嬷嬷的搀扶下优雅地提起宫裙正准备盈盈下阶,忽然愣住。
中间的阶梯唯有皇上有资格自由上下,皇后只能走左右两边的阶梯。左阶下正襟危坐的梁叶一身杀气,光眼神就可以射死人;而右阶下,端坐着漠然饮酒的林云,还有他身侧那个时不时为他斟酒,眼神柔情如水的姑娘。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好一对般配的人儿……
强压下鼻尖的酸涩,挽云扭头就转身,以不怕死的精神迎着梁叶鄙夷的目光往前冲,扯着及地长裙拽着嬷嬷,以最优雅的步子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她一走,梁叶冰凉的眼神终于松了松,狐疑地望向高台上的皇帝。须臾,勾勾手指,朝躬身上前准备听命的宫女小声问道:“请问,你们皇上是不是不识字啊?”
宫女:“……”。
“皇上,鄙人贪饮宫中美酒,身体稍有不适,先行失陪……”翎云霍然起身,也不知是有了醉意还是另有原因,琉璃眸子幽深得似暗边际的夜。还不待陆纪辰点头,他已欠身后退三步,随即转身循循退下。
“等会开席后美酒更多,轩辕使臣未免太猴急了点,可惜可惜……”看着淡蓝身影点点即逝,陆纪辰半开玩笑地摊手,立即引来殿下笑声一片。
“皇上……”哄笑声中,宇文太子捂着肚子起身,一脸郁色。“肚子,不舒服,很……”
奈他的汉语实在太蹩脚,一时不知该如何正确措辞,宇文太子半弯腰抱着肚子急得满额是汗。
“妨,去。”陆纪辰也不在意,“来人啊,领宇文太子去后殿。”
“谢皇上。”
宇文太子的随从见状,也想跟上去,却被他摇手制止,用北宫语吩咐道:“就在此处等即可。”
“是,太子要当心。”随从忠心地低下头,不再坚持。
“宇文太子,这边请。”
太监公公领着宇文太子出了大殿,七拐八弯又过了两个庭院,眼见恭房就在眼前了,宇文太子跌跌撞撞的步子突然一滞。
“宇文太子?”随行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停下步子:“您是否不舒服?是否需要小的禀告皇上,招太医前来看看?”
宇文拓转脸看着他,不答,只是从袖中抽出手,迅速拂手在太监脸上一抹。
“宇文太……”
太监还来不及挣扎,最后一个音就已囫囵吞入肚。猝然一个踉跄,太监径直撞到了宇文拓的身上,仿佛被谁抽去了灵魂一般,双目瞬间失去了焦距。
轻声一哼,身型高壮的宇文拓将瘦小的太监拖至角落,靠着墙壁扶正。
盯住他神的眼睛,宇文拓弯腰,单指按住他的太阳穴,如同灌输什么一般,一字一句缓缓道:“宇文太子正在恭房,我在此处等宇文太子。”
“宇文太子正在恭房,我在此处等宇文太子。”僵直地倚着墙,太监就像是被施了巫术,嘴里不断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很好。
得意一笑,宇文拓左右扫视一眼,当确定人看见这一幕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抚着袖中微烫的血玉蛊,细长手指力道轻盈,宇文拓似在安抚蛊中蠢蠢欲动的蛊虫,独特的北宫语言迷人而幽魅。
“别急,很快,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原地踱步了半柱香的时间,嬷嬷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试探地问道:“皇后娘娘,需要奴婢来帮忙吗?”
再这样拖下去,宴席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皇上怎么不派人来催催?
“不用,就好了。”殿门内传出挽云不紧不慢地声音。
苦逼地坐在富丽堂皇的梳妆镜前,挽云双手捧着林云那日交予自己的玉牌发怔,胸前湿了的痕迹都已经干了,叠得整整齐齐崭新地另一套皇后正装依旧摆在床头未动。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轩辕太妃的那句“这枚玉牌,既是身份的标志,亦是在娶正室时,用以下聘的聘礼。林儿将此枚玉牌交给你,其意不言而喻……”
不言而喻个头啊!他哪里是喜欢我了?还大大方方地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参加我的婚礼,世界哪会有这种喜欢别人还把心爱之人拱手想让的白痴!
越想越郁闷,挽云抬脚就想踹梳妆台,脚尖还未触及,又慢慢垂下……
好,除我之外。
傻傻地握着玉牌,挽云翻来覆去地看着。
要不要还给他呢?
他只是想凭借这个为我争取治脸的机会而已。既然目的已达到,自己就不该这么不自觉地占着玉牌不还啊……而且,他都已经有了真正的心上人了。
可是……
挽云怔怔地看着玉牌,随后忽然伏倒在桌上,将脸深深埋进双臂间。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
“哆。”
细微的瓦片撞击声从头顶传来,细而清脆地一声,立即淫灭在轻悠风声中。
“谁!”
这一声响也许逃得过普通人的耳朵,却逃不过挽云。一个鹞子翻身,前一秒还趴在梳妆台上发傻,后一秒她已飒然立于寝殿开阔处,虽然因为有些醉酒导致落地时步子稍微有点不稳,可整体气势还是慑人的。
何人如此胆大,居然爬她堂堂皇后娘娘的屋顶?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殿门前,嬷嬷紧张地拍门问道:“您不回答,奴婢就进来了!”
“快……”快去叫人来。
挽云嘴还没张开,一股淡淡酒香铺天盖地袭来,顷刻将她包围。一股细细的风流从上至下而来,宛如一只轻柔的手拂过她白皙光滑地后颈,引得她浑身一个颤栗。
坏了!是高手!
当下心神一凛,挽云正想回身攻击,一支男子的手已从她身后倏地伸出,电闪过境般疾速,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别怕,是我。”
挽云兮 第二十一章 抢婚 <下>
酒香刹那间浓烈了许,伴着醇和低沉的男声一齐拢了来,似是春日里那抹最柔润的风。
认出身后人的声音,挽云诧异得半天没有动,随即听到殿门外嬷嬷磕头的声响:“皇后娘娘,请恕奴婢礼冲撞!”
说罢,起身就要门而入。
唇上覆住的那支手很自觉的移开,挽云赶忙出声制止:“本宫没事,你先退下。”
“皇后娘娘,您真的没事吗?”门的手一顿,嬷嬷似乎还不放心,“要不,还是奴婢帮您更衣……”
“不用了,你在门外候着就是,需要时,本宫自会叫你。”冷冷地打断她,挽云刻意用不可一世的傲慢语调说话。果然,皇后的架子一端,门外的嬷嬷立即安静了。
宫中豢养的黄鹂啾啾而鸣,清脆的鸟鸣穿过假山拂过秋水,却盖不过宫殿内沉沉浮浮的两道呼吸。
抱着双臂,挽云缓缓转身,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后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的男子。
林云。
之前只是隔远了看,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如今面对面站着,才几眼,挽云立即瞧出了些许端倪,心猝然一紧。
他怎么瘦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之前受的重伤还没有好尽?
此刻的担忧已经盖过了其他更多的疑问。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挽云的手已不由自主地抓起他的手臂,撩开长袖就要替他把脉。
翎云也不阻止,只是垂眸,看着一身喜装美艳更甚的挽云,呼吸吐纳间带着淳淳酒味。
哪来的味道?
抽抽鼻子,挽云顺着酒味源头望去,当即差点喷火。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喝酒?”摸着他的脉搏,挽云又急又气,“你身边那个姑娘是怎么照顾你的?为什么也不拦着你?”
难得看到她着急的模样,翎云目光中掠过一丝深沉,随即又淡去,紧抿着薄唇不语。
不对。
一脸正义使然的挽云忽然想起一件事。
若不是刚才自己敬酒,他平白故又怎么会喝?
脑中嗡地开始发懵,挽云的脸白了又红,一时羞得地自容。
明明是自己的错,她居然还去责怪别人姑娘?老天,自己几时变得如此妒意冲冲了?
趁她出神的刹那,翎云的手飞快地一翻一按。风水轮流转,之前还在把脉的那个,现在已经沦为了被把脉的那个。
挽云抽手就想躲,谁料林云指上居然用了真气,论她怎么使劲也挣不开。
“你要干什么?”某人很自恋的以为他又要给自己输真气,遂拼命抵抗之。
“别动。”翎云低喝一声,声音虽不大,可那份陌生的冰冷凉意却彻底镇住了挽云。
指尖一滑,他一手握住她的小臂,一手捏起她的下颚,呼出的气息携着醉人的酒香,息数喷在了挽云的脸上。
他……想干什么?
愕然地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缓缓俯下,挽云头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额头热得发烫,也不知究竟是那该死的酒劲上头了还是自己太过紧张,居然忘记了抵抗,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与自己距离不断缩小的挺秀鼻尖,还有鼻尖下微张的性感薄唇。
他……该不会是想……
淡粉脸颊更添几分霞红,懵懵的还带点小羞赧,衬着挽云天生璀璨的明眸,可谓人间丽色,夺人魂魄的美。
翎云的呼吸不禁也乱了。
两人的脸越贴越近,身子越挨越紧,也不知究竟是谁更主动,当鼻尖触碰到鼻尖那刹,两人都感觉到与彼此的肌肤仿佛擦出了电流,酥酥麻麻的,不禁都浑身一颤。
挽云闭上了眼。
忘记了使命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现在她脑海中只剩下了那个微笑淡淡,对她许下“相信”诺言的淡蓝衣男子。
如果老天允许我任性一回,那我愿选,此时,此刻。
……
期待的那个吻久久没有落下,捏住下颚的手却突然一转,将她的脑袋直接偏过四十五度。
依旧保持着相贴的亲密距离,翎云松开握挽云小臂的那支手,改为去拂她垂在侧脸的鬓发,扭头细细观察起她的太阳穴来。
“林云。”
睁开眼斜睨着他,挽云微微而笑:“你能告诉我你在干嘛吗?”
“方才在殿上,你走动时鬓发飘起,我扫到你的额角肤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想来给你看看……”翎云边查看她的额头,边不紧不慢地道。
“是吗?”
挑眉冷哼一声,挽云突然发狠,一把拂开他的手捏自己下颚的手。
“想来给我看看?哼,你好好看清楚,这是皇后寝宫,我是当今九方国皇后!你当我是什么?是你想见就见想碰就碰的随便女人吗?”
被甩开的手呈捏状,生生僵在半空中。
翎云转目,静静看着突然之间说翻脸就翻脸的挽云,目光如水般平淡,扫过她一身华贵喜服,掠过她脖颈上的灿金首饰,最后停在她微微颤抖的右手上。
尔后,他收回手,垂眸道:“是鄙人越……”
“越”字后面,就没有下文了。
之所以还有一截话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有人突然扑身而上,用极一生所学之快狠准,揪着他的领口往下一拽,狠狠用嘴堵住了他那令人心畏的外交辞令。
所有没能说出口的真实想法,都化作了此刻最实际的行动。
此时声胜有声。
秋阳斜斜洒进殿内,剪下一对相依偎的男女身影。娇小的女子彪悍地扯下高大男子的脖子,二话不说迎头就吻。只是简单的唇对唇,谁也没有动,可唇齿间相通的酒香就像是能起剧烈化学反应的气体,只一瞬,就能引爆所有的理智。
傻傻地唇对唇挨了几秒,挽云双手使力忽然又将林云开,捂着脸飞快地转过身去。
“你可以走了。”她道:“我任性完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什么会比强抑的情感迸发来得更猛烈。
将初吻献与初恋,本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少女梦。虽然这一下来得很突兀,但是她不后悔。
轻叹一口气,挽云苦涩地勾起嘴角,够了,真的足够了。
一霎间,却瞧得眼前闪过一抹淡蓝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一拉,撞入了一个怀抱。
头顶上是熟悉的男子嗓音,连同她枕着的胸腔一同震动。
“沐。”搂住她的手臂紧而滚烫,翎云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难以抑制的情绪令他的呼吸都是乱的。紧紧抱住她,他低低而喃,“好想你,好想。”
挽云兮 第二十二章 彪悍皇后 <上>
翎云俯身,抱住挽云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用自己身上的淡蓝彻底遮蔽掉她那身刺眼的红。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是方才那一吻使然?还是借着几分熏然酒意?
天知。
挽云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乖乖地伏在他的胸上,安静得令人有些不安。
“小沐?”
试探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随即他感觉到胸前有一点温热的潮湿,正缓缓蕴开。怀中女子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似在哭泣。
翎云顿时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唐突了,缩手就想要退开,却被怀中之人死死揪住衣襟不让。
“就一会。”挽云带点嘶哑的喃喃:“再让我抱一会……”
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想起那日他一身喋血险些死去,挽云的泪水就像开闸了似的哗哗流下。
“你不见了,我好担心你会出事……我好怕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她哭得稀里哗啦,一点也不客气地将鼻涕眼泪全蹭他身上,越哭情绪越激动,从和风细雨一路升级到狂风骤雨。
“你个混蛋!居然有时间去泡妞也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多少个夜里睡不着吗?你混蛋!”
翎云一凛,泡妞是什么?
还来不及问清楚,听着她撕心的哭声,他只觉得好像哪里裂开了一道缝,尝到的满是苦苦涩涩地味道。
他只能俯身,更加用力地拥住她。
“我也是。”伏在她耳边,他轻轻道:“我也好担心你。”
担心到寝食难安,担心到辗转反侧,担心到伤还未好,就日日快马加鞭地赶往天州,只为确定她是否已安全抵达。
论她在世人眼中多么强大,她始终是他难以放心的一个牵挂。
抱着挽云,翎云嘴角洋溢着淡淡微笑。
原来,她也同样会担心他。
短暂的沉默后,翎云道:“沐,离开皇宫好吗?你若不想回璎珞,我便带你去轩辕……”
“不行。”
想也未想,挽云干脆地一口拒绝。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情义,觉得我贪图富贵,但是这个皇后,我不得不当。”
起初,她确实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如今,那些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让她真正决定留下的原因,是小翠。
江山归谁关她何事?挽云在意的只是自己的朋友,那个外表刚强,内心却彷徨不安的少女,那个明明向往女性生活,却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男子的陆纪辰。
仅此而已。
“恰恰相反。”
翎云目光柔和,抬手拭去她的泪水,捧至她眼前。
“如果你情义,那这是什么?”
他叹一口气,复而将挽云再次拢入怀中。
“事到如今,还想瞒吗?有没有想过,你帮‘他’夺权,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既然立你为后,势必就要利用你扳倒‘他’法撼动的家族势力。后宫争斗不是比武,阴谋诡海中你未必能护得自己周全……”
翎云的话里有话,挽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猛地抬首,惊疑地望向他,“你都知道了?”
“原本不知,但是看到梁叶替贤王转交的贺礼,再联想贤王前后对你的态度,便也猜到了几分。”
翎云娓娓而道:“‘吾之爱妾,何日归兮’,八字足以说明你在贤王心中的地位,可他却没有亲自走这一趟,只是草草让他人转交了一份贺礼,说明他对这场大婚并不在意。那绣图也特殊,红底绣布,自然是喜物,可图上绣的不是龙凤,而是飞凤两条,显然是指的你与陆纪辰……初看时着实令人费解,但转念一想,贤王本就是极门门主,天下间的秘闻尽握手中,就算知道什么皇家秘密也不足为奇。如此,便可以大胆猜测,陆纪辰很可能并非男儿身。”
是这样吗?挽云从袖中抽出揉成一团了的绣图,呆呆地盯着图上那两条飞凤。
极门居然连九方国皇族最大的秘密都知道?
不知哪来的风吹得挽云背后凉森森的,这感觉就像身后躲着一个人,正幽幽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而攻。
“怎么了?”翎云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就这么怕贤王?一提他,连眉都皱起来了。”
“不是怕,是谨慎,谨慎。”挽云点头着重强调,“你不了解谦然,他不是那么感情用事的人……谦然自小没了母亲,父亲事务繁多也法时时照拂,所以一直被其他贵妃及皇子欺负,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嗜权的模样。”
在权力的夹缝中苦苦挣扎,在追求强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袭白衣的蹁跹公子,内心早已漆黑一片。
“这就是你要逃离他的原因?”翎云垂眸定定看着她,目光中沉淀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似是沉痛,又似是哀伤。
“算是。”挽云摸摸鼻尖,小声哼哼:“他总是把我当他个人所有物,根本不尊重我的想法,本来就是演戏嘛,结果他总弄得跟真的似地……”
“演戏?”抓住了她话中的某个重点,翎云眉角一跳。
“我没跟你说过吗?”挽云比翎云还要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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