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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精致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玉色般的肌肤一点一点被洗净。挽云如同木偶,两眼发直地望着床顶,眼眶里的泪渐渐干涸。
太子……未来的皇帝……
“滚!”陆纪辰不知为何突然一声大喝,“滚!立刻都给朕滚出去!”
宫女们不知道皇上又发哪门子脾气,哆嗦着身子慌张退下,嬷嬷也一并退了去,偌大的寝宫转眼只剩下陆纪辰和挽云两人。
好险……陆纪辰胸膛上下起伏,十指紧紧拧住被锦,后背已是濡湿一片。
“他”的双眼落在挽云莲藕般细嫩的小臂上,白皙如玉之上,点点妖冶殷红——守宫砂。
挽云,朕竟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处子……





挽云兮 第二十九章
戌时三刻,医仙梁叶风尘仆仆终进宫,皇后凤殿彻夜灯火通明。
第二日清晨,皇上下令取消早朝,所有大臣一率遣回。
有关皇后遇刺一事,宫中流言四起,其中贤王英雄救美的版本甚为广传。
谦谦白衣少年一夜成为宫内上至嬷嬷下至小宫女们津津乐道的英雄人物。而“单手劈树一脚拆墙”的彪悍皇后居然也会被袭受伤,一时也成为宫中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奇谜案。
至于那位神秘刺客的来历目的,反倒是被所有人抛之脑后。
正午时分,陆皇帝打着哈欠摆驾回寝宫——梁叶施针完毕,宣传挽云暂大碍,陆纪辰这才放心离去。
与凤宫相隔不远的一处花园凉亭内,淡蓝身影背脊挺直,双手拢于袖中,隔着花园假山、片片盛开秋菊,一瞬不瞬地望着凤殿屋顶上倒挂的金边风铃出神。
“本王还想谁人这般痴情,都一炷香时间了,竟盯着皇后寝宫眼也不眨的,原来是轩辕太子,真是佩服,佩服啊……”
莫谦然温润儒雅地摇着扇子,踩着散漫的步子迈进凉亭,一点也不讲客气地坐在翎云对面的石凳上,恰好挡住了他远眺的视线。
“昨夜没休息好?”一合扇子,莫谦然手执扇柄凑上前去,“瞧这两眼圈黑的……”
据极门线报,轩辕翎云昨夜离去不久,又立马折了回来。倒什么也没做,就在凤宫屋顶上坐了整整一夜,天将亮时又挪到了凉亭内,看样子是想守着凤宫中的她。
翎云淡淡垂下眼眸,与莫谦然玩世不恭的笑意相撞——看样子昨夜他倒是休息得挺好,肤色白里透红的。
翎云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有何目的,靠折磨一个女人来达到,未免太过卑鄙。”
“折磨?”莫谦然皱眉,用扇子指着自己鼻尖,“本王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折磨她?太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语气很郑重,可一脸灿烂笑容分明写着,就是本王搞得鬼,你能奈我何?
翎云眸光瞬间寒了下来,“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莫谦然。”
贤王长睫下笑容肆意:“本王就是吃准了你不敢动,轩辕睿。”
两道目光霹雳相撞,翎云霍然起身,隐身与四周的几道黑影见状,纷纷欲冲出救主,却见莫谦然悠悠摆了摆袖——切勿心急,按兵不动。
“你知不知道,云儿,就是三姝之一的风挽云?”莫谦然突然道。
乘风袭来的手一顿,停在了距离莫谦然的领口约一寸的位置。
“这个表情,本王看你应该是知晓的……那太子殿下,你又是否知道她身中咒术,每年要倚靠药物来延续生命呢?”一扇子拍开他的手,莫谦然冷笑一声,“啪”地一声展开扇纸,悠然地欣赏着翎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当情绪大起大落之时,由于心脉不稳而不断吐血……沐儿昨夜的症状确是如此!他还真当沐儿受了重伤,原来竟是因为咒术!
“那药物是由逍遥殿殿主提炼精血气,在炼丹炉中炼上足足九月才能得之的圣药,一年顶多也就炼得一颗罢了。不过只要错过一颗,论云儿武功多么强大,也法逃脱被咒术束缚的命运,最终走向死亡……这个,太子殿下应该也知情?”
“你究竟想说什么?”隐隐猜到他话里藏着的寓意,翎云的拳头越捏越紧。
“那药,现在就在本王的手里。”
莫谦然摇扇的手一顿,扭头笑看蓝天白云舒卷,好一派恣意享受的模样。
“也就是说,云儿的命,现在就掌控在本王的手里。”
“你的话不可信。”翎云敛眉,看向莫谦然的眼神略带戒备。
腹黑,狡诈,善于掌握对方弱点攻其不备,璎珞狐狸,不得不防。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真话与假话,又岂会分辨不出?”莫谦然抖抖袖子,将小黑瓷瓶放置在石桌正中央:“虽不知缘故,但云儿失忆了,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而这药,就是那时落在本王府邸里的……”
眉峰一凛,翎云一卷袖子,黑色小瓷瓶已稳稳握在掌心。
“别激动,这只是瓶子,供你鉴别而已,药本王已另外收好。看仔细了,瓶底的‘逍遥殿’印章,那妖娆的昆山朱红可不是本王相仿就仿得出的……”
翻过瓷瓶,翎云怔怔地盯着瓶底的印章。
放下手中瓷瓶,他一挥袖,冷冽袖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啪”地一声清脆响,巴掌大的碧玉甩落至莫谦然眼前,盈盈翠玉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耀眼光辉。
——狴犴令。
“交换,解药。”
也许天下群雄鏖战,打得头破血流只为这一块巴掌大的碧玉,可在翎云眼里,及不上一个她。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莫谦然瞅了瞅石桌上的狴犴令,又抬首看向翎云,一脸匪夷所思地质疑表情:“太子殿下,一个狴犴令,不会就想换三姝之一的一条命?”
“你还想要什么?”翎云看向莫谦然,眸中闪过一抹沉痛:“你既然爱她,为何还要拿她的性命做交易?若是我置之不理呢?你难道也这样放任她被咒术折磨而袖手旁观?莫谦然,你这样的爱未免太自私,太狭隘,以后你一定后悔的。”
“你以为你是谁?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莫谦然被他一番话刺中红心,脸色刹那间惨白。
吸了吸气,他闭眼,却始终保持高昂的姿态,须臾,又恢复了先前的谦和微笑,摇着扇子不紧不慢道:“女人如此多,又何必太过上心?她的心不在本王这里,本王由着她自身自灭,何错之有?”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翎云笃定地看着他,“莫谦然,我不相信你冷血至此。”
“少废话,一句话,你还想不想救她。”莫谦然一掌拍上石桌截断他的话,眸光隐约藏着阴狠。
一霎间,气势急剧扭转。温润公子不再以礼示人,举手投色间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双黑眸深如墨潭,一步不让地盯着翎云。
这算什么?他又知道什么?他凭什么把自己置于比崇高的位置,然后对自己投以鄙夷不削的目光?
“如果你想救她,只能照本王的做,否则,本王绝不手下留情!”
躲在假山后的风厉远远看着自家主子几番被轩辕睿逼心,不经意间暴露出的心伤,又立即被他更为坚韧的气势盖下,只觉心酸。
目光复杂地长叹一口气,风厉幽幽缩回假山石洞里摇头。
主子啊,昨夜您明明第一时间已喂下青莲夫人解药,为何还要做出一副不管她生死的模样,平白被他人指着鼻子指责?
明明您那么爱夫人,那样深入骨髓的爱着她……
“醒来就别装睡了。”梁叶翘着二郎腿,一手撑桌子,一手把玩着银针,看也不看床上那个四肢有些僵硬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挽云有些讪讪,本还想笑,不知怎的又想起林荌荌,想起翎云,那笑意便凝固在了唇角,有些苦涩,随即被她小心翼翼地隐了去。
不知道,梁叶知不知晓荌荌的未婚夫就是昨日她要他去找的翎云。
想起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答应帮他找人,如果让他知道这人至始至终就在自己身边,一定会误会自己私心作祟,更加瞧不起她了……
眸光柔了柔,随即释然。瞧不起便瞧不起,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翎云呢?
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得了即过即忘失忆症,落魄地跟着医仙游遍天下只为寻找他,他会如何做?
娶她过门?还是因为顾及自己的感受,而选择拒绝?
挽云从未质疑过翎云的爱,他爱她,就如同她爱他一般,如论多么华丽的辞藻如何重重堆砌,都法形容这种心尖上最细腻最甜美的情感。
可她也明白,他的爱,以后绝不会只属于自己。
即便少了一个荌荌,未来漫长岁月里,他能一一拒绝三宫六院三千粉黛吗?从古至今,哪个帝王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从未有过。
挽云心头一阵剧痛,揪着衣襟下意识地张嘴俯身,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没吐出。
“淤血昨夜都吐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吐个球啊。”梁医仙白眼一翻,手中银针都被掰弯了,一副极其不待见的模样。




挽云兮 第三十章
“那个……”
挽云不太明白什么叫淤血吐得差不多了,她体内几时有淤血了?还想问问清楚,却看梁叶一脸的不爽,心底立即一炸,想着他不会真的知道翎云的事了?
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搔搔脑袋,只能想办法绕着弯子套话,“荌荌找到了吗?莺儿没事吗?”
梁医仙不搭话,不知打哪又抽出一把银针,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在木案上排来排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想抒发心底不满,“咔”地一声还掰断了一根。
奶奶的!费时两年,带着荌荌转遍了大半个天瀚大陆,寻来寻去这负心男人竟然在沐挽云身边藏着!
昨儿个在河桥之下寻到荌荌,没想到根本记不得几人的荌荌居然还记得那个该死的负心人,眼泪纷飞就往他身上扑!抱着轩辕翎云一把鼻涕一把泪,那股委屈劲儿别提多可怜了,就连梁叶看了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本还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谁料关键时刻,陆皇上一纸圣旨却到了——皇后病重,召他进宫诊治。
梁叶吓了一跳,今儿个下午走时还没出什么事,这才多久啊,那女人怎么就突然病重了?!
他接下圣旨就准备收拾东西,一返身,却见轩辕翎云脸色惨白。荌荌的反应则更耐人寻味,一手死死环住住轩辕翎云的腰,一手还抱住莺儿不愿撒手,边哭边喊“不要丢下我,娘就是这样不要我的”……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戏剧化了,轩辕翎云点晕了荌荌,执意要跟自己一同入宫,眼神中透露的焦急程度简直可以活活点燃一座山!
那一霎,梁叶终于明白过来:荌荌的未婚夫,心仪的对象竟然是沐挽云!
沐挽云沐挽云沐挽云,丫的你能不能消停会!先是嫁了贤王,接着抱陆皇帝大腿,现在还勾引荌荌未婚夫?
荌荌一个小丫头容易吗?死了娘又得了怪病,你丫居然还跟她抢男人?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节操有没有羞耻心啊!?
心疼荌荌的梁医仙脾气一上来,职业精神神马的统统忘了,往椅子上一摊两眼一翻——罢医!老子就不去了!让你的男人们给你找名医去,爷还不待见!
想虽这么想,好歹也做了两世医生,前世老教授那句“医者父母心”始终挂在心上。翎云一走,过了那阵气头后,梁叶就有些坐不住了。
给被点晕的荌荌掖了被子,给嗷嗷待哺的莺儿喂了糊糊换了尿布,梁叶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出了门,半夜三更地在宫门前打转转,一边鄙视沐挽云没节操,一边鄙视自己心肠好到没有下限。
好,果真最终还是进了宫。折腾了半宿,床上那人没事了,接下来,家中的荌荌又该怎么办?
“梁叶,你爱荌荌吗?”
爱谁?荌荌?
举银针正愤恨蹂躏木案的梁叶怔了两秒,然后倏地跳起,冲凤塌之上提出这种白痴问题的挽云狂吼:“你丫脑袋进水了?就算你跟荌荌抢男人,也不能随便将她塞给我啊!”
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用食指指向皇后娘娘,伺候一旁的嬷嬷下巴都要惊掉了,几步冲到凤塌前正义凛然地将挽云护在身后,张嘴大喝:“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如此礼,还不跪下!”
“没事,刘嬷嬷。”挽云摸索着竟爬起了身子,“本宫有话单独与他说,你们都退下。”
“你想干什么?”见嬷嬷出门时还将宫门顺带关上,梁叶不淡定了,双臂抱胸不断后退,“你要是敢对我乱来,我就喊人了!”
挽云极其语,“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心,来来,坐。”说着,还地将梁叶方才做过的椅子拖到自己身边,用手指指。
“不必了,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梁医仙依旧抱胸,表示抵死不从。
“随你。”挽云耸耸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雾缭绕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梁叶。
浑身一个寒颤,梁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挽云有些力的笑笑,又看了梁叶一阵,终于开口,说话的语气远没有她的眼神那么坚定。
她道:“梁叶,包办婚姻一事,你也知道向来不靠谱,若是他们不愿意,也别过多勉强,顺其自然就好。”
“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梁叶顿时火冒三丈:“昨天怎么没见你这么说?现在事情暴露才跑来演好人,沐挽云,你真是有够虚伪!”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只是你心里应该清楚,婚约一事是勉强不来的。你若真将荌荌当你妹子,就该给她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将她塞给未婚夫了事。”
“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梁叶鄙夷地看着挽云,好像看细菌病毒一样嫌弃万分。
挽云也不反驳,只是埋头喝茶——好,她承认她是有私心的。
还以为她会奋起反击,梁叶袖子一挽做好了泼妇骂街的准备,现在却被莫名其妙地晾在一边,他突然有了种英雄用武之地的憋屈。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挽云还是不接话,梁叶忍不住了,干咳一声后,他别过头去,“虽然你没有义务,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解释一下,你跟轩辕翎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觉过滤掉他的蔑视,挽云微微一笑:“我爱他。”
差点没被自己一口气噎死,梁叶被沐皇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三个字惊得嘴合不拢,“你、你……”
“我爱他,很爱很爱,但是我不会在和他一起。”
不想被梁叶打断,挽云干脆把心里话一口气全说完。
“我爱他,可法因为爱他便选择让步。我不甘心与别人分享他的爱,我法宽宏大量地做到让他去宠幸别的一个女人!可与这些相比,我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束缚他的前程……他那么优秀,那么出色,他是一国的未来帝王,他需要借助女人维系他的朝堂!我不想、也不能够去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可是梁叶,你我同来自现代,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若是爱了,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此生唯一。若是不能此生唯一,那么,我宁可放手。”
挽云呵呵笑着,她努力想表现得更加大度,可双眸始终雾水朦胧。
话说起来虽轻巧,可句句如同梗刺,一下一下划着她的心。
爱,生根于发肤,渐入骨髓,哪里是说丢就能丢的?
轩辕翎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梁叶梗在一旁,做五雷轰顶状,左眼眉角一直在抽——丫琼瑶剧看多了,把自己幻想成悲情剧女主角了?还有,此生唯一?您这唯一标准是怎么定的?只许对方娶你一个,你丫一人能嫁三次?
他还来不及提出自己的疑问,殿外一阵急急的叩门声响彻凤殿。
“皇后娘娘恕罪!老奴有要事禀告!”殿门外是刘嬷嬷的声音,一贯的苍老尖利,余音却有些颤抖。
“什么事啊?直接说。”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跪在宫门外,刘嬷嬷额上皱纹里夹满惶惶不安:“皇后娘娘,陆妃……陆妃娘娘薨了!”
玄帝元年十一月,三妃之一的陆妃死于自己寝宫,面相狰狞,死因不明,下体血水一片,疑似死前发生小产。
以重病为借口,久居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王爷听说爱女去世,当即桌子一拍怒起发兵!
面对陆纪辰的姻亲盟国轩辕及北宫两国的责难,三王爷义正言辞——陆纪辰连同妖后淫乱后宫,三妃都惨遭变态帝后二人组的非人折磨,若不除去陆纪辰及妖后,死去的陆妃就是轩辕、拓跋两妃的下场!
轩辕、北宫国安静了。
以此同时,九方国三军将领遥相呼应,于顺义、万昌、马辕三地同时起兵,夹击皇都天州。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阿纪,你去休息休息,你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应太傅的请求,沐皇后拖着病体前来御书房做说客。
战火远比想象还要惨痛激烈,尽管胡帅将军带领的悍兵埋伏在天州城外,可与三面敌军对峙,始终双拳难敌四脚。好在还有天州守城尹风将军,坚固的防守加上胡帅将军灵巧的游击战术,天州城门尚未被攻破。
不过,却也已是岌岌可危。
“是啊,阿纪,去休息休息,你若是倒了,那军队士气可就彻底跨了。”接话的是沈天浩,不知从何时起他也跟着挽云改口叫“阿纪”了,难得的是陆纪辰也没反对。
太傅点头,见缝插针地跟着劝慰:“陛下需太着急,目前我们虽落得下风,可他们的粮草储备不足,时间一长自会暴露,待到那时,他们就算不想撤兵也得撤兵!”
“可若是天州城在此之前就被破城了呢?”陆纪辰的脸深深埋在双臂之间,谁也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粮草不足粮草不足……粮草再不足他们还是出兵了!朕九方国大半军力,大半军力啊!你说,你们说,朕这皇帝是不是当得太能了……”
“阿纪,不要太过自责。三王爷为了找出兵借口不惜毒死自己的女儿,跟这种阴毒的人玩心眼,难免不被他忽悠……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与其懊悔自责,不如打起精神来迎战!”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她心里已有了主意,沈天浩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自家未来娘子:“春花……啊不,皇后娘娘可是想出了什么妙计?”
“亏你还是个生意人,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你不会没听过?”
读书不多的沈天浩愣了愣,呆呆摇头。
一旁太傅略加思索,抚着白胡子忽然哈哈大笑,“皇后娘娘总是思路奇特语出惊人,尔等不得不佩服啊!”
附和着连连点头,沈天浩一改先前沮丧,笑容有些猥琐——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家娘子。
“你想从三叔处入手?”
陆纪辰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眼没有丁点神采,“你以为朕没想过?可即便尹风守城,还是让三叔溜出了天州,想是军中有内应接应,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那又如何?跑了便跑了,我这还有一句老话——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挽云笑眯眯地看着陆纪辰:“阿纪,若是明目张胆拖家带口的,你说三王爷他能逃得了吗?”
“皇后的意思是……”太傅白眉颤了颤,捋胡子的那支手停住了。
“他以女儿的死做出兵借口,打得就是亲情牌。既然如此,你就把他老婆孩子都绑到城门之上,让下面的军士将领看看清楚,在亲情与权力面前,他选择的究竟是什么。”挽云笑着,双手平摊开来,“选择妻子儿女,他便输了天下;选择继续攻城,他便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牺牲至亲的冷血之人,自然输了军心……不管他选择哪个,后果都足够他受的。”
“挽云。”陆纪辰怔怔看着镇定自若的挽云,眼眶瞬间有些湿润。
睿智,机敏,聪慧……最是危难时,她总是能及时伸出援手,有她在身边,何其有幸?
太傅虽佩服,脸色却有些黑。绑家眷去城门上?办法好是好,不过真够缺德的!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启禀皇上,璎珞贤王求见。”太监总管俯身通报。
听过挽云的“损招”后,陆纪辰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挥袖道:“让他进来。”
可有人一听“贤王”二字多动症立即发作,摸摸脑袋拂拂头发开始想着告退的借口,“啊,那啥,我大姨妈来了,回去洗个澡先,拜……”
“你大姨妈进宫了?几时的事?”暗地里自诩春花之夫的沈天浩一脸“男子汉要有担当”,责备地看着满脸黑线的自家春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大姨妈在哪里?我去跟她老人家请个安……”
陆纪辰坚持了几秒,最终还是绷不住了,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听挽云说过大姨妈是“那事”的代名词,可这些男人们又怎么会知道?哈哈哈!看她如何下得了台!
“恐怕,皇后娘娘口中的大姨妈,并非真有其人,而代指某种事件或人物,比如……在下?”温柔醇净的男声从宫门外传来,白衣男子踩着不急不慢地步子悠悠出现,简单的请安后,他抬眸,柔情似水地看着一脸尴尬神色的挽云——以这小妮子的脾性,他充分相信大姨妈绝非字面意思。
“皇后娘娘,本王猜得可对?”
对,很对,非常对,你全家都是大姨妈……挽云干笑两声转身就想逃,“陛下,大姨妈您明白的,臣妾就先告退了。”
陆纪辰随意地点点头,笑过之后心情又开始凝重,抱着脑袋思索如何布置城门“逼心”的具体事宜。
莫谦然看着日思夜想的那抹倩影急匆匆地淡出自己的视线,却也不急,颔首微笑道:“陛下,本王身体不适,也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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