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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若他在,那才叫奇怪。
莫谦然敷衍地笑笑,“许是轩辕国有什么急事,没来的及跟陛下通报。”
“是吗?”陆纪辰托着脑袋,仰头天真地看着一闪一闪的宫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叔起兵时城门大关,现在敌方投降了,朕又下令严格检查想要进出城的百姓,他什么时候走的啊?”皱皱眉,陆纪辰不高兴了:“难不成是三叔起兵之前?……好个贼太子,朕有难他招呼不打一声就急着跑,真真是混蛋!还是贤弟你够义气啊……”说着,又要往莫谦然身上扑。
陆纪辰骨子里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女人,可“他”不把自己当女人,自然有人把“他”当女人。
沈天浩看不下去了,嘭地一下站起身来,撞得木案上的汤汁洒了大半。沈财主的脸本就是黑的,现在更黑了,举着个酒杯咬牙切齿地上前敬酒。
“陛下,臣恭贺陛下帝位高坐,千秋万代!”
说是敬酒,可那眼神哪里是敬,分明满满地都是杀气,要死不活地盯着陆纪辰和莫谦然所有肢体接触的点上。
太傅若有所思地看着,夹了一筷子青菜在嘴里慢慢嚼,边嚼边想,早听闻沈大财主因为痛失春花夫人,从而踏上了断袖之癖这条不归路,看来传言也并非虚言啊……
陆纪辰晕晕乎乎地举杯,龇牙笑着道:“阿浩啊,还好你一直陪在朕身边,这一杯,朕敬你!”
沈天浩的黑脸瞬间转成绯红,含春少女都没他粉嫩。
陆纪辰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大咧咧地一挥袖子,“美人呢?怎么都没有美人表演歌舞?朕要美人!美人!”
陛下要美人,美人自然要来,呼啦一下涌进一大片,两排分列大殿两边,每个大臣后面站一个,大殿中央还有几个分外妖娆的,身披蔓纱在靡靡乐曲中翩然起舞。
角落里,史官身后站的那个头埋得最低的宫女,斜着眼睛偷偷看高台之上耍酒疯的陆皇帝和奈应酬的莫谦然,眼睛又在大殿上穿梭了一阵,却始终法找到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心蓦然有些抽痛。
翎云……
她曾叫梁叶转过一封信给他,信中口不应心地说了很多谎话,那些情义的字句,挽云写下之后连自己都不敢看。
为了斩断错缘,她违背了自己的心。可现在,她后悔了。
她想他,想他想得快要疯了……可是,为什么他不出现,难道他不愿再见她了吗?
陆纪辰继续发酒疯,这会儿更离谱,抱着莫谦然的腰将他整个拉进自己怀里,“贤弟啊,看下面的美人,你想要哪个?朕今晚都给你送进你别院去。”
莫谦然挣开魔爪,单手撑案冷冷看着两颊酡红的陆皇帝,半响,微微一笑:“小王想要璎珞和九方接壤的那万里之地,小小要求,陛下不会拒绝?”
他的声音不大,妙曼舞曲和座下大臣们此起彼伏的敬酒声完全遮掩了高台上的霹雳电光。陆纪辰手一抖,酒渍溅了一袖,酒也醒了大半。
“贤弟莫与朕开玩笑。”“他”敛了笑脸,一瞬不瞬地看着莫谦然深黑的瞳孔,想从中挖寻出他的真正意图。
“小王不敢跟陛下开玩笑。”莫谦然玩味地笑笑,“小王帮陛下解决了如此大患,还帮着隐瞒陛下的真实身份……您瞧,满朝文武谁人可知此刻高坐帝王位的不是位男子,而是一位娇柔美人?”
心脏骤然一缩,陆纪辰的大脑嗡地炸开!脑海中一片空白:“你……”
“自古女子为帝的先例,何况陛下登基未满一年,根基不甚牢固,如若现在被爆出女子身份,恐怕帝位难保啊……陛下,您觉得用区区万里地,换您一世帝王位,不值吗?”
陆纪辰深呼吸了几口,穿堂冷风刺得“他”头脑微凉,一双手在案下抖得厉害。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的?!
不!更重要的是,如若他休止地拿这件事做要挟,那自己该如何应对!?
不行,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贤弟酒喝得多了,话也开始胡说了。”强咧嘴角,陆纪辰笑得有些狰狞,抬手夹了两筷子菜肴,颤颤巍巍地放进他的碗里:“来,吃菜,醒醒酒。”
“陛下想否认也没关系,只是陛下别忘了,您的女人恰恰就能证明您的真实身份。”莫谦然不咸不淡地捧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眼眸在“他”局促不安的脸上扫了扫,继而起身躬身道:“孰轻孰重,陛下还请慎重考虑。小王有些醉了,先行告辞。”
女人?
什么女人?
陆纪辰的脑袋晕得厉害,数个画面同时在眼前晃悠,“他”双手扶着脑中痛苦地摇,努力想要摆脱掉这种力和晕眩。始料未及,眼前突然闪进一副画面——莹白如玉的小臂上,那婀娜妖娆的一点红。
守宫砂……挽云身上的守宫砂!
陆纪辰的手突然不抖了。
“等等!”
一排案几,皇上一声怒吼吓得乐曲都停了奏,座下大臣们惊恐地看着高台之上脸色铁青的陆纪辰,哗啦啦跪倒一片。
莫谦然回身,黑眸淡淡地看着恼羞成怒的陆纪辰。
空气凝结了一般,两位王者隔空相视,目光激如烈光雷火,隐约都能听见“兹兹”地声响。
太傅正欲上前询问,却见陆纪辰突然一笑,招招手道:“贤弟,莫走嘛,陪朕看唱戏如何?朕宫中的戏子们唱戏绝对是天下第一,定不让贤弟失望。”
凝固的空气刹那间又流动了起来,座下大臣唏嘘不已——陛下历来最不爱看戏,今日竟然主动拖着贤王要求看戏,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莫谦然只觉好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鄙夷之余倒想看看“他”还要鼓弄什么把戏,便也干脆地允了:“既然是陛下之意,小王怎好拒绝?”





挽云兮 第三十四章
皇上一时兴起要听戏,大臣们也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行人出了大殿往梅园去。
群臣的簇拥下,贤王还没走几步便开始晃脑袋,脚下一歪突然一个趔趄!
陆纪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了回来,嘴里不忘关切地问:“贤弟怎么了?”
“大抵是酒喝多了,脚有些软,让陛下见笑了。”莫谦然一手扶着脑袋,又一手捂着肚子:“小王肠胃有些不适,去趟恭房,陛下先行去梅园,小王随后就到。”
陆纪辰求之不得,大方地允了:“去,小顺子,跟着贤王身边服侍,若有什么异常直接叫太医瞧瞧。”
“谢陛下。”莫谦然也不复客套,拱了拱手后,返身径直离去。
目送那抹白影消失在夜色里,陆纪辰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下来。“他”僵着脖子发了会呆,尔后回首,直愣愣地看向西南方向——郁郁绿林中若隐若现的凤首雕花琉璃瓦熠熠,正是皇后娘娘的凤殿寝宫。
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样对她,会不会太情了?
“陛下,夜深了,外头凉,您可不能一直站在风里头啊……”太监总管躬身去劝,“要不,小的叫人帮陛下备辇车?这梅园离正殿还……”
“陶总管。”陆纪辰抬手,切断身后那人叨叨絮絮的话语,“他”捏紧了拳头,转过来的眼眸黯淡光。
一点哀伤,一点奈,一点……连太监总管都没能看懂的情绪。
“速速派太医去皇后寝宫为皇后瞧瞧,顺带给她开剂安神的汤药,皇后为朕的国事操劳了也有一阵了,是该好好歇歇了……”“他”声音温柔得棉花似的一丝一丝,与往日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
太监总管正准备吩咐下去,步子还没迈开,陆纪辰突然一把揪着他的领子又扯了回来,俯身飞快在他耳侧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太监总管的脸色翻云蹈海般骤变!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的事,闭了眼睛压下心头的震惊,太监总管又恢复了波澜,点头领命而去。
“阿纪,怎么了?”
沈天浩蹭了过去,盯着陆纪辰脸上浮现的有些不自然的笑,剑眉立即皱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与太傅,还要皇后都可以为你分忧!”
听见“皇后”二字,陆纪辰心脏狠狠一撞!差点呼吸不过来……低着头,“他”一手搭上沈天浩的肩,五指暗暗用力收紧:“答应朕,不要离开朕,不允许离开朕……不能!”
头一次见陆纪辰这般助的神情,沈天浩的心薄云般软了下来,他抬手,握住自己肩头的那支冰凉的手——小小软软的,仿佛还有淡淡女人香气。
沈天浩的黑脸很没出息地再次烧红,铁塔般高挺的男人小媳妇似的喃喃:“好,我答应你。”
绞缠交错的十指,似曾相识的温暖,全然不同的情感……深秋的皇宫,两个男子长久对视,眼中滚动的泪始终没有落下,最终渐渐干涸。
明黄一身的王者仰头,今夜,月圆如盘,星光璀璨。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
挽云恍恍惚惚回了凤殿,正坐在床头发呆,便有人禀报皇上派了太医为她看看。
赵嬷嬷一个劲地道“娘娘好福气,陛下心心念念都是娘娘”,却始终不见皇后娘娘脸上浮现一丝欢喜的表情。
面表情地换下宫女服,往日滴溜有神的大眼睛此刻被空洞填满,挽云着了白色里衣便直接躺进被,只伸了一只手在被外。
赵嬷嬷心领神会,太医进寝宫后示意他只需把脉,需再扰了娘娘休息。
太医一听立即露出一脸苦色,小声道:“陛下赐了安神的药给皇后娘娘,吩咐了一定得熬好了送到皇后娘娘跟前,嬷嬷这不是为难我吗?”
“这……”
赵嬷嬷瞅瞅凤塌上双眼紧阖的挽云,回身低低道:“没看见吗?娘娘已经歇下了,那安神药还是……”
“拿来。”眼睛都不睁,挽云突然道。
什么都好,只要快点安静下来,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就行。
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诡异的香,太医将药物交到嬷嬷手中,看着皇后娘娘起身,接过碗大口饮尽之后,这才俯身告退。
嬷嬷接过空碗,见皇后娘娘嘴也不擦,咕噜一下又缩回被子里,虽不知是什么惹了娘娘不高兴,但念及娘娘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叹了口气,宽慰道:“娘娘,陛下还是很疼爱您的,您别多虑了。”
挽云点点头,不说话。
赵嬷嬷明白皇后想一个人静静,便识趣地伏了伏身子,轻手轻脚离去。
外,莫谦然轻轻舒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没事,就好。
……
夜微凉,风清淡,月朦胧,宛如梦。
梦中,四周开始着火,热,一股不明的燥热灼得挽云辗转反侧。
好难受……为什么这么热?
置身的黑暗渐渐被跳跃火光照亮,她被锁在一间狭小的屋内,四周竟是烈火浓烟!
挽云大惊,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没有烧灼物体的噼啪声,可那火焰一窜三米高,长了眼睛似的往她藏身的地方冲,橘色火舌不断舔舐着她的肌肤……
猛地一下坐起,挽云已是满头大汗。
原来是梦……
倚着床榻,她闭眼,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气,一股灼热却突生,在她的体内驰骋,从小腹一直窜到胸口,烫得她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
“啊……”
挽云惊恐地瞪大了眼,不!这不是梦!
她捂着嘴,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小腹的灼热好似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股不知名的渴求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
好难受……为什么……
……是那碗安神药?
春药?
是陆纪辰!?
陆纪辰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他”想要用对其他妃子一样手段对我,今夜会派“他”的替身来?
浑身一震,挽云颤抖得厉害,哆嗦着爬下床榻往口挪去——不行,她必须离开!不能让莫名其妙的人玷污了自己!
汗水滴雨般落下,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呈渴求情欲的淡粉色。挽云只觉得手脚一阵疲软,爬时差点摔落墙角。
扶着墙根,挽云大口喘息着,想借由刺骨的寒风压制体内奔腾的欲火。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时间就越久,那股灼热越甚,烧得挽云头脑一片混沌。
不行,再这样一定逃不了……必须出宫……去找翎云。
想到翎云,挽云刹那间恢复了点神智,一跃而起空中几步飞踏。
若今日可避免要发生那样的事,那么她要将自己交到自己深爱的人手里!
挽云逃得狼狈,几次从空中跌落在地,慌忙爬起又逃,只怕被陆纪辰抓了回去——现在的她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只要是触碰,哪怕是与地面相撞,她都全身酥软力。
今夜皇宫的守卫着实奇怪,从凤殿到宫门,挽云竟一路再也没有遇见任何人,整个皇宫宛如一座空城,死寂的空城。
越过高高的宫墙,将金砖房瓦的皇宫甩在身后,挽云一刻也不敢懈怠,跌跌撞撞地往城北翎云落脚的墨轩斋行去。
夜已深,京都天州也沉入了睡梦中,街边商铺大门紧闭,路上也没了行人。
挽云咬唇忍住即将溢出口的呻吟,脚下步子愈发踉跄,不行,再不快点的话……
黑暗中,一顶华轿迎面行来,轿中男子喝得醉醺醺的,轿帘高掀,整个人趴在上大口呼吸。
挽云一路跌跌撞撞,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衫,本就只着薄薄的一层里衣,白色透湿里面的晶莹肌肤若隐若现,嫣红的脸颊,含泪眼眸,连每一声喘息都是诱人的。
轿中男子见夜半街上竟然会出现这般貌美天仙的女子,还仅着里衣孤身一人,步子踉踉跄跄得好似喝了酒,眼睛都直了!
“停轿!停轿!”他大声呼喊着,轿子还没停稳已歪着步子迫不急待地出了轿。
“好漂亮的姑娘……”男子拦住挽云,伸手去抬她的下颚。
“滚!”
挽云在他还未触碰自己之前抬腿就是一脚,力道虽不大,可也足够将男子踹摔在地。
男子的随从见主子居然被一个女人打了,挽着袖子愤愤上前,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女人。
男子躺在地上嗷嗷叫:“别打!别打!绑了她!绑了她上轿!”
挽云冷笑,想打我的注意?就凭他们?
白衣刹那间腾空飞舞,一卷袖子一弯身,摩拳擦掌的家丁们已一个接一个倒地。
挽云倚着墙面喘粗气,双脚抖得厉害。
不行,不能再拖了……
“邦!邦!邦!”
三声更鸣,远处打更声响起,老汉桑老的声音隔空幽幽传来:“子时已过,关好门,小心火烛。”
刹那间,薄云散去,圆月镫亮得宛如天灯,盈盈月光均匀洒下,清冷,没有温度。
就在那一瞬,挽云的四肢突然一僵!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体不停使唤了?
她想挪动一下身体,咬着牙集中精气神使力!……可一切却只是徒然,倚着墙面的身体仿佛被谁定格了一般,论怎么使力都法撼动丁点。
子时一过,圆月发挥最大效力,巫蛊之术隔着千山万水,情地剥夺了她最后的反抗能力。
男子爬起身子,不敢再贸然靠近,见美人不动了,勒令家丁们再次上前:“去!快将她绑了送回府里去,爷今夜就要办了她!”




挽云兮 第三十五章
“滚开,不要碰我!”
挽云用尽所有的力气,溢出口的声音却气若游丝,完全被一拥而上的家丁们狂放笑声所掩盖。
四五个大汉从不同的角度逼近,他们吞咽着口水,耻地将力反抗的挽云围在中央,摩挲着手掌,眼睛不规矩地往挽云汗湿成半透明的上杉里钩。
“美人儿,好白的皮肤哟!”
“诶呀,美人儿,怎么身体这么烫啊?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男人吗?我们少爷可不会让你失望哦……”
“看着女人这骚劲,床上功夫肯定很厉害,少爷今晚有福咯!哈哈哈哈……”
肆惮忌的淫荡笑声刺得挽云浑身战栗,大汉们拿绳子捆绑时故意绑得极慢,你捏一下胸,我摸一下腰,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将毛手伸进了挽云的袖子!从手臂开始慢慢抚摸,一直深入探到双乳,末了还不忘狠狠地抓一把,迷醉的赞叹道:“太销魂了,这妞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摸?”
“好了没有啊!爷都等不及了!”
少爷模样的男子真的是醉了,瘫在地上不停地嚷嚷:“快点快点,快抬爷回府大战三百回合……快……”
“爷,您别急啊,瞧!这不快好了吗?”
领头的男子敷衍似地笑笑,扭过头瞪了毛手毛脚的同伴们一眼:“别闹了,少爷若生气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快点抬她上轿去。”
“你们……若是敢……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腹部的灼热感烧得挽云连喘息都是旖旎的,她的双眸含泪,射出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凉锋利!尖刀利刃一般,凌厉冰冷如苍穹之巅狂啸的风,那种绝望时散发出的浓郁杀气,让在场所有人都突生一种恐惧感。
动不了。
为什么我动不了?一身绝学武功,为何屡屡连自保都做不到!
翎云……
翎云……你在哪里?每一次危难时,你怎么都不在我身边?
翎云,我好害怕……好害怕……
“还愣着干吗?上啊!拖进轿子里去!”领头男子被挽云凌厉的眼神吓到了,抄着手摆出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大喝着指挥其他人将挽云抬上轿子。
汉子们只是怔了怔,立即又恢复了荒诞的本性,上前一窝蜂地抢着抱美人。
“叮铃叮铃……哒哒哒……”
清脆的铃铛很有韵律地悠悠晃着,配合着错落有致极有节拍的马蹄声,在寂寥人的夜里活像一曲奏乐,简单却别有韵味。
哄抢的汉子中有个停了下来,警惕地扭头望向声源处。
街角尽头,一辆双白马拉的马车由远及近,车前坐着一个黑衣赶车人,衣料看着朴实,佩戴的饰品却挺别致,一时也看不出他们的来头。
“吁——”
黑衣人也看见了巷子里的轿子,急急勒马,回身向马车里的主子请示:“主子,前方有辆轿子停在路中央,挡了道。”
“哦?”
一只纤长的手探出,慵懒地将帘幕拉开一点,精致的五官沉在黑暗中,一双眼眸却精亮,打量着前方的情景。
“大胆混账!见了本公子为何还不出马车下跪!”醉醺醺的男子冲着马车张牙舞爪地吼,抄起挂在腰间的玉坠子得瑟地甩啊甩:“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当朝刘宰相就是本公子的爹!本公子的爹就是当朝刘宰相!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蹙眉喝道:“大胆!你可知马车中坐的是谁?堂堂璎珞贤……”
微凉的手及时搭上黑衣男子的肩,露出的一截雪白衣袖随风轻飘,车中莫谦然似笑非笑:“出门在外,不宜声张。”
“樱什么?樱……楼?”醉酒男子眼睛一对,随即捧腹哈哈笑:“樱楼来的?男妓?哈哈哈哈哈……夜半三更往哪家府里去伺候哪个老爷啊?要不干脆同这位美人儿一起侍奉本公子?美人美男子,岂不快哉?哈哈哈哈……”
美人?
莫谦然抬眸,扫了眼街巷中的彪汉们,目光在五花大绑的白衣少女身上落了落,墙头伸出的那截石榴枝不偏不倚地遮住了她的面,模样看不清,仅看得出少女穿着里衣,身子挺单薄的。
原来如此,宰相之子深夜醉酒,强抢民女。
“雷厉……是雷厉吗?”
挽云泪眼朦胧,这个声音她识得,肯定是雷厉的声音!马车中坐的是莫谦然吗?
“雷厉……救救我……”法动,她拼劲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却是若有若,轻得仿佛只是一阵风。
绝望地看着马车的方向,挽云刹那泪水雨下。
“救命……救命……”
“救命?”一位大汉离得近点,捻住她的下颚冲自家公子喊话:“少爷!她说她等不及了,等着您救命呢!”
“还废话什么!快扶老子上轿啊!美人啊,我也等不及了呢……”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还不待人扶便自个爬了起来,“快快!把美人给我抱进轿子。”
“主子,那姑娘在喊救命……”雷厉有些于心不忍,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要不,小的出手教训他们一下?”
帘幕放下,莫谦然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本王可曾教过你,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这……”雷厉犹豫地看了眼连反抗也不能、五花大绑着直接被大汉们抱进轿子的少女,又返头看了看王爷紧闭的帘幕。
一边是孤弱可怜的少女,一边是九方权臣,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惹了事还得王爷善后处理……
低叹一声,雷厉垂目道:“小的知道了。”拨转马头,他调转了个方向,踩着铃铛马蹄声摇摇离去,和来时一样恣意悠然。
莫谦然头抵着车壁,微微有些晕眩。
今夜陆纪辰灌了他不少酒,一贯清明的他难得醉一次。
也好,也好……这样,脑中就不会再反复重演她离去时的决绝背影……
只是,为何此刻心在绞痛?
薄云朦胧,淡淡拢月。
马蹄悠远,踏碎尔心。
一夜,撕心裂肺的痛。
一夜,声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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