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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莎莎君
一夜,心裂。
第二日,晨。
下了早朝,陆纪辰径直摆驾皇后凤殿,只留了尹风和沈天浩在身边,其余什么人也没带。
等了一个上午,不见人影。陆纪辰捧着书,一页也未看进。
等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见人影。陆纪辰抱着茶盏,茶冷了倒,添了再冷,一口也未喝。
日落时,沈天浩看陆纪辰背手在寝宫内没头苍蝇似的转,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拦了,拧过“他”的肩膀正对自己。
“阿纪,不是说和春花吵架了她气得离宫出走吗?你为何会慌成这样?还有,为何你坚持不肯派人在宫外找找?是不是其中有隐情你没有告诉我?你说啊!”
尹风开始抽刀了。
听见利刃破空的飕飕声,沈天浩飞速放开手,剑眉依旧蹙得深深的,担忧地看着面表情的陆皇帝:“阿纪,我说了,有什么话别放在心里,我们都是你可以信赖的人。”
利刀重新入鞘,尹风单膝跪地请命:“是啊,陛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臣带人去宫外找找?您若不想声张,自有不声张的寻人法,保证不惊动任何人。”
“还是再等等。”陆纪辰竖掌,示意他们都不要再说了,自己一步一步挪到凤塌边坐下,倚着床榻,鼻尖氤氲着淡淡香气,指尖不禁颤动。
这是挽云的味道,不是香粉,而是自然的体香,清清淡淡似春风携带的睡莲香。
多少个夜里,“他”就在这股香气中与她乐此不疲地抢着被子,相互丢枕头弄得头发乱糟糟的,相视一眼然后捧腹大笑。天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稀奇古怪说幼稚却挺有意思的游戏,跟她在一起,陆纪辰永远不会觉得累。
这么纯真的一个人,这么真挚的一个人,这么一心为“他”的人……
“去找,尽量不要走漏风声。”
陆纪辰阖上眼,双臂张开,重重地往后一躺,扯过枕头闷住脸。
挽云,你若不失身,迟早会沦为他人揭穿朕真实身份的把柄。
一碗合欢散,遣开宫人侍卫,让你去找你的心上人,挽云,这样的安排,你是否会怨我?
一定怨,不然为何迟迟不愿回宫?
——“听着,小翠,人生就如这手腕,一旦被钳住,若是不反抗不反击,那么你只能任别人捏在掌心!……做人,不能只是默默地顺应天命!”
——“等你的帝位坐稳了,我就给你介绍好男人,赶紧连人带国的嫁出去,免得你整天拿自己做东方不败……”
——“阿纪,放心,你还有我。”
挽云……
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
温热的泪水声落下,恰好滴在金丝绣成的飞凤眼角,神采奕奕的眼刹那间染上了悲伤。
帝王亦有泪,只道人时。





挽云兮 第三十六章
褪去了夜的静,白日的天州完全彰显出九方都城应有的风范。眼花缭乱的百里街铺,大道上百姓们摩肩接踵,伸长了脖子东瞧西瞅,夹道两旁吆喝声揽客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繁荣景象。
川流不息的大道上,一辆双白马拉马车叮铃驶来,一出现便吸引了大众的目光——倒不是车身上的车饰多么华贵,而是拉车的那两匹白马高大俊雅,抬蹄落蹄间都如舞蹈般轻盈优美,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也不知里面究竟坐的是何皇亲国戚?
百姓们背过身子议论纷纷,赶车的黑衣人坦荡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审视的目光,有些好笑的撇过嘴角摇头。
市井小民,见了两匹骏马便呆了,若见到花容月貌的王爷还不得失心疯了?
马车内,莫谦然五指葱白如玉,此刻正撑额小憩,眉峰却是蹙着,总觉得胸口压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
近日每每憩休,梦中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场景同一段对话,好似要永生永世不停地重复下去般……
“太子殿下,一个狴犴令,不会就想换三姝之一的一条命?”
“莫谦然,我不相信你冷血至此。”
“少废话,一句话,你还想不想救她?”
“你要什么?”
“本王要的很简单,若想要她的解药,一瓶换一瓶。”
“什么意思?”
“你喝下这瓶药,我就把解药还给她。”
“……”
“药现在就在本王的手里,轩辕睿,你敢不敢喝?”
“你想,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哼,轩辕睿,你的性命很重要吗?值得换取她的性命吗?你以为你是谁!”
对面的轩辕睿一怔,随即抬首,他抬得极慢,一双琉璃棕眼瞳钉子般深深嵌入莫谦然的眼眸,“莫谦然,其实……”
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莫谦然立即扭头撇开目光,“本王什么都不想听。”
抗拒的姿态,将两人间流动的空气凝结得就像一泊死水,久久的沉默后,翎云忽然转眸,一声轻叹,“看来,你是知道的。”
莫谦然忍了又忍,脸色却止不住的发白,一甩手将药瓶狠狠掷在他面前,“废话少说,本王只要你一句回答,这药,你喝,还是不喝?”
对面那人却依旧风轻云淡,双手拢在袖子淡淡看着桌上的药瓶。
半响,他启口:“我喝了,你会遵守承诺,将解药立马给她?”
“是。”
“好,我喝。”
刹那间,轻飘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沉重,翎云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莫谦然。那眼神,莫谦然永世都不会忘记。
嘴张了张,翎云一字一字道:“爱,不是占有,更不是强迫。”随即,他拿起小瓶,仰头一饮而尽。
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情景。
八角凉亭,隔着一张石桌,竟是他们此生最近的一次距离。从此往后,只有渐行渐远的陌路。
虽然一切都照着自己精心安排的步骤走,可莫谦然却丝毫不觉得欢喜。
假若宿命的枷锁能如轩辕睿手中的药瓶,落地那瞬湮没成灰,那该多好?
可惜,有些事情,你永远法改变……
一声长吁,悠悠晃晃的马车停稳。
“主子,到了。”
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莫谦然坐直身子,抬袖将什么东西甩出帘幕,玉色一闪,不偏不倚正落至雷厉的怀里。
“递牌,求见。”一贯的慵懒,带着点阴谋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捧起象征王爷身份的玉牌,雷厉眯眼瞅着高悬府门上金灿灿的“宰相府”牌匾,实在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刘宰相的儿子昨夜里他们都见了,典型不知天高地厚的色中之狼,天子脚下居然也敢强抢民女!能培养出此等混杂儿子,可见他爹也好不到哪里去,主子怎么会突然想结交这种层次的朝官?
果真和雷厉猜想的一样,这九方宰相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玉牌一递,宰相夫妇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府相迎,其点头哈腰的狗腿程度比之贤王府第一狗腿的风厉是有过之不及。跟在主子后面的雷厉鸡皮疙瘩就一直没停过,莫谦然倒是习以为常,和煦的微笑凌驾一切。
请上座,奉好茶,马屁拍了一大堆后,刘宰相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双手搓着,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贤王光临寒舍,究竟是为何要事?”
“皇上准备严查朝中三王爷余党,不知刘宰相是否听说了?”莫谦然眼眸清澈,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却不去看刘宰相瞬间青黑的脸。
他永远都是这样,用最轻飘的语气,将人逼至死路绝境。
“是、是吗?”
亏刘宰相在九方朝局中摸爬滚打多年,竟然假装连若其事都不会,莫谦然才说了一句开头,他手一抖茶水便洒了一裤档的,说话也开始啃啃巴巴:“是该整、整、整治一下朝廷了,不知陛、陛下是否掌握了什么确切消息……”
“大概很快便会掌握了。”莫谦然儒雅颔首,温润如玉的笑:“本王绞杀三王爷时,顺手就弄了份这样的名单。恭喜宰相大人,你的名字正好排在第一位。”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短暂的沉默后,刘宰相茶盏一丢,演练了数遍般跐溜一下跪在莫谦然身下,玩命似地磕头:“贤王爷饶命啊!万万不可将名单上交予陛下!小人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小人什么都可以给您!求贤王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好说好说。”
莫谦然俯身,对脑门磕得青紫、张大了嘴傻傻看着自己的刘宰相微微一笑:“谁说错了就要改?其实,你不妨将错就错,一错到底才最好。”
刘宰相懵了。
雷厉额上三条黑线——杀三王爷时是他动的手,主子从头到尾就坐着一旁喝茶看戏,血都没有飙到他身上一滴,哪里来的什么叛变名单?
一张莫须有的名单,几句随口胡诌,九方朝廷中又多了一个内应。主子的脸皮之厚手段之高杆,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极品典范啊……
短暂的洽谈后,双方达成利益一致,刘宰相愉快地在全家抄斩和叛国之间选择了后者,还犹自庆幸自己撞了好运——贤王可比三王爷更有城府与实力,跟着他定比现在日日被太傅压制要有前途!
想通之后,刘宰相狗腿得愈发厉害,甚至极力挽留莫谦然一同共进午膳。
莫谦然本想拒绝,却不知怎么的,又答应了下来。
“去!将琛元叫来参拜贤王爷。”刘宰相扭头小声吩咐管家,回过头又呵呵冲莫谦然傻笑:“孽子琛元暂官职,也不知入不入得了贤王爷的眼,若是可以,孽子可以跟在贤王爷身边做个下手历练历练。”
说得好听,其实是儿子的混账名声早传出在外,想要在九方国发展势力简直难上加难!如此,不如换块地跟个更有前途的主子。
莫谦然默然不语,管家屁颠颠地去了,数十分钟后,面露难色地回来复命:“少爷的房门锁了,小的叫了门,可少爷不开……”
“混账东西,越发不长进了!”刘宰相愤愤地骂着,转脸又对莫谦然赔笑:“贤王爷,小的这就去将孽子带来给您赔罪……”
“本王一同去。”莫谦然起身,施施然地拍拍手,对满脸尴尬的宰相微笑:“反正闲来也事。”
雷厉语望天。腹黑的主子啊……摆明就是去看戏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刘琛元的小院,果真如管家所说,房门紧锁户紧闭。
刘宰相敲门敲了半响,站在门外叉腰又骂了半响,里面愣没一点动静。
莫谦然挑眉,“雷厉,帮宰相把门拆了。”
“是。”
雷厉一点也不含糊,上前拨开刘宰相抬腿就是一脚。
“嘭”地一声巨响,两扇木门带框一齐散了,木板碎屑满天飞。
在刘宰相惊诧的目光中,莫谦然率先负手步入,刚踏过门槛,脚下的步子又一滞。
散落一地的衣衫碎片,屋内如同料想的一般一片狼藉,可整间屋子除了充斥着巫山云雨后的情、欲气味,更为刺鼻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难道,昨夜那姑娘出事了?
紧随其后的雷厉也闻到了,第一时间拔刀护在主子身前。
刘宰相见到屋内情景,大惊,吼着“孽子还不快滚出来”,便往内室冲去。
莫谦然抬眸,紧紧盯着被屏风掩盖的内室,心脏竟开始抽痛——没有缘由的痛,却比以往任一次都要剧烈!
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万重山般沉沉压下,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主子,您没事?”雷厉关切地看着止步不前的莫谦然。
“啊——”
内屋爆发出一阵尖叫惊呼,乒乒哐哐什么东西落了一地,紧接着是一声怒吼,气壮山河般震得整间房瓦抖了一抖——是刘宰相的声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含糊不清,听着隐约像是“杀了你”。
鬼使神差地,莫谦然提步往内屋行去。
绕过屏风,第一眼便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裸身男子倒在地上,胸口赫然一个大洞,表情狰狞而惊讶,仿佛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惨烈地死去。
刘宰相跪身一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着儿子的尸体鬼哭狼嚎地叫:“来人啊!杀了那个贱人!拖出去杀了她!杀了她!”
悲痛欲绝的嘶吼声,一地凝结的黑血,星星点点甚是可怖,没有开的内屋阴暗得好似黄昏地狱。
跟过来的雷厉扫了一眼内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喉间模糊地溢出几个字,低声咽呜一般。
莫谦然在雷厉模糊的吐词中抬眸,目光一寸一寸,缓缓挪向屋角那处微弱的吐息。
——抱着被子,却遮掩不住肩膀上狼藉一片的吻痕,发髻早已被扯乱,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表情,甚至连来人看也不看一眼。
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唇……比熟悉的脸庞,可那神情,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
云儿。
莫谦然脚下一个踉跄,雷厉眼疾手快去扶,却被他一巴掌开。
一生叱咤风云的男子,就这么任自己摔倒,狠狠地、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身白衣,刹那间被地上的血块蹭脏,斑驳的血色花朵,刺目的黑。
“贤王爷,求您帮小的做主啊!我儿惨死,绝不能轻饶了这个贱人!”刘宰相声泪俱下地往莫谦然身边爬,一边磕头一边痛哭,“贤王爷,求您做主、求您做主啊!”
“雷厉。”
“是。”
“杀了。”
黑影一闪,莫谦然冷冽又补上一句,“挖心。”
刘宰相脸上的憎恶表情这才柔和了一点,对着墙角缩成一团动也不动的挽云冷笑。
贱人!敢杀我儿,不得好死!
辱骂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下一瞬,冰冷的刀锋刺入了他的胸膛。
诧异地低下头,刘宰相清楚地看着刀尖带着一团不断跳动的心脏而出,先是凉凉的,尔后才是铺天盖地痛!
“为……什么……”
应声倒地,刘宰相痛苦的倒在儿子尸体旁边,雷厉刀尖一转,那剜出的心脏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脸前。
“为……什么……”他不甘地昂首,还想要挣扎着爬到莫谦然身边,雷厉刀锋一划,他的双手齐齐被砍断。
“你……不是要我……”
不是还要我做内应,牵制太傅党,抑制陆纪辰独大吗?方才说好的一切,为何现在转脸便毁了个干净?
刘宰相瞪大了眼,嘴中血水不断淌出。他不懂眼前的白衣男子究竟在想什么,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懂——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他脑袋突然一歪,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
他死了,和他儿子一样,死于挖心。
心之人,就该诛心。
“拖出去。”莫谦然的声音嘶哑,“还有,找一套衣衫来。”
雷厉领命,拖着两具尸体离去。
撑着地面,莫谦然缓缓站起身,目光至始至终都凝在墙角那个缩成一团的瘦小身躯。
那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唯一让他产生珍视心情的女人……可他昨夜却亲眼看着她落入狼口,居然还没有去救!
晃了晃身子,莫谦然头脑一片晕眩,险些再次跌倒。
为什么?他昨夜明明亲眼看见云儿喝过药后睡下了,为何她会夜半三更出现在街头,被这样的混账人渣掳去糟蹋!
“云儿……”
莫谦然极力放轻脚步,他走过去,蹲身,紧紧将挽云搂入怀中。
她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和表情,一动不动,遮挡在胸前的被锦被他这么一抱,声落了下来,露出里面青青红红的斑驳痕迹。
心揪得生疼,莫谦然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抱着她的双臂在颤抖。
为什么昨晚他没有看清楚再走!?
云儿……云儿……
“我们不要吵架了,一起回璎珞好不好?”搂着她,他的十指止不住的痉挛。
一滴泪水滴下,恰好落在挽云之前的守宫砂的位置,朱红小点已消失,玉色肌肤刺得莫谦然心脏紧缩!




挽云兮 第三十七章
“主子?”
雷厉在外屋试探地喊了一声,抱着一整套衣衫,他也不好贸然进去。这时的夫人正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怕自己扰了王爷和夫人。
莫谦然闭目镇静了几秒,压下梗塞在喉头的酸楚,沉声道:“先在外面候着,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
“云儿,地上凉。”莫谦然连同被锦一起抱起挽云,抬步欲往床榻放向走去,却觉怀中小人一震,终于有了见他以来的第一个反应。
“不要!”
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声,乍一听就像小猫尖利的叫,挽云扯过被锦一扭身挣出莫谦然的怀抱,又缩回墙角,抱着被锦瑟瑟发抖。
不敢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屈辱、不堪、所有的所有都发生在那个充斥着情、欲气息的床榻上!她不要再靠近它了,不要不要不要!
莫谦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心脏又是一刺!
“对不起……”他捏紧了拳头,上前几步想将她搂进怀里,却被挽云一手直接开。
“我要衣服。”她看着前方,眼神渐渐被一股黑暗填满。
“好,我去拿。”莫谦然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出内屋,转过身那瞬,他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这样也好……
看也不看莫谦然捧进来的一堆衣衫,挽云抱紧了遮身的被锦:“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莫谦然本还想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一扭头躲开了,手就这样尴尬地凝在半空中。
有些伤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心灵的创伤更甚,它不是肉眼可见的一个疤,不是一触便会出血的伤,可它比肉体所受的伤害更难恢复……莫谦然深知这点,他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深深看了挽云一眼,他将衣服放在她面前,转身出屋回避。
幽暗里,霸气再的清秀男子,突然轻轻闭眼,在一片幽寂和风中未曾散尽的血气里,苦涩地摇头。
云儿,如果昨夜我救下了你……
可惜,这世上,永远也没有如果。
错过的,终究已错过。
……
“主子,夫人没事?衣服都换了这么久了。”雷厉是个心细的,主子难过心伤,他可不能跟着只顾悲伤。
莫谦然一震。
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了,里面还没有动静,难道……
刹那间气场剧变,莫谦然摆袖一晃,电光火石间已冲入内屋。
雷厉不方便进去,站在内屋门口候着,见那染了黑血的白衣慌慌张张地冲进去,然后定格。只一个背影,仿佛也能看到他嘴角抹起的黯淡苦笑。
“雷厉,吩咐下去,调集所有在天州的隐卫去找,天黑之前,必须找到。”
果然又逃了,雷厉长叹一口气,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青莲夫人啊……
黑影领命而去。
冷屋寂寂,阴云照应下汉白玉地砖如水铺开,那是一片明镜光华,照得出少年俊朗的容颜,却照不尽他内心那一片斑驳的心伤。
云儿,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再也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真真正正的,最后一次。
皇后凤殿。
陆纪辰伏在床榻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一旁沈天浩力地瘫坐在椅上,望着外漫天落下的红枫出神。
谁也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用寂静的氛围,掩盖住内心的慌乱不安。
“嘭!”
殿门刹那间被踢开,陆纪辰浑身一颤,缓缓支起身子。
明明灭灭的朦胧光色里,白衣少女光着脚踩进大殿,身上汗湿的衣衫瞬间被升腾流转的真气蒸干,头发完全披散在肩后,发尾却因雾白真气而微微上翘,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沈天浩倏地站起身,喃喃了一声:“春花,你总算……”刚想迎上前去,当看清楚她的脸后,又生生止了步。
这是春花吗?
一样绝美的五官,可那灵动的眼眸却已不再,一泊死水般沉寂。
磅礴气势宛如暴雨前的层层阴云压下,挽云看着坐在凤榻上呆呆望向自己的陆纪辰,一步又一步,很缓,却很沉重,每走一步,都踩得汉白玉砖发出簌簌的开裂声,细细碎碎的声响不断回荡在凤殿上空,听了五指挠心似的难受。
她此时的模样,已诉说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陆纪辰心一悸,背脊顿时濡湿一片。
该来的,总会来。
之前是有些忐忑不安,但当挽云越逼越近时,陆纪辰反倒镇定了下来。“他”起身,负手而立,以同等气势压了回去。
一身明黄九龙盘旋,一袭白衣赤脚散发,寂静的宫殿内撞出声火花。
沈天浩一惊,下意识地上前去拦,却被挽云护体的真气直接开。他还未落地,刹那间白影腾飞,在暗影魅生的宫殿内划出一条刺目的线。
陆纪辰后背一僵,想退,鼻尖冷风已凛冽而来,一支微凉的手声裹上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挽云抬眸,没有表情,“为什么这样对我?”
“春花你疯了!”
沈天浩重重摔落在地,手一撑又飞快地爬起身往她们身边冲去,伸手想扯,还未触及挽云,又被真气给飞了出去。
“回答我!”
挽云一声厉喝,眼眸刹那间血红,纤长的五指开始紧收。
曾经的许诺,早已化作烟云……这个承诺为她寻天下最好男子的人,情下药掳去了她的清白,在她的人生中划下最屈辱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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