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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起漠北
赵信不知道王督公找自己有何要事,但在这种大人物面前,谦卑谨慎些,总不是坏处,便脸上带着笑,站在那儿,强忍着右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一言不发。
扶他进来的吴盼儿,早就被包铁包档头带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大堂的房门,整个大堂之上,只留下了王安、赵信和那个青袍文官。
此时天se已晚,武馆里的弟子们早就已经回家,大堂上灯烛通明,将赵信脸上那豆大的汗珠,也照得通透无比。
王安笑着问道:“这武馆开了两ri,便惹来这许多麻烦,你可忙得过来?”
赵信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卑职折了右手胳膊,两、三个月内,无法活动,方才便托鸣玉坊的曹教头,替卑职寻几名教头,教授这些弟子武艺,况且卑职每ri都要去东江米巷巡查一番,若是忙起来,也有人替卑职打理武馆事务。”
小刀侯曹伯安临阵投靠之后,看着皇长孙也要来jing忠武馆,便厚着脸,将自己的武馆送给了赵信,两馆并作一馆,他的弟子,也就成了赵信的弟子。
有皇长孙撑腰,又有东厂的帮闲作前途,这jing忠武馆的前景,深为曹教头看好。
而赵信也因为身负重伤,急需一个武艺不错的人来暂时接手,况且ri后弟子越来越多,他一个人也教不过来,拳脚、刀术、箭术和骑术师傅,这些都是要请的。
既然如此,自己只须牢牢抓住总教习这一名头,所有的弟子,便都得称呼自己一声老师。
赵信想的只是培养自己的班底,倒不是真想教几名古代拳王出来。
因此他和曹教头自然是一拍即合,至于曹教头曾犯下的无耻行径,赵信也选择了无视。
人无完人,况且曹教头还有一个在皇长孙身边当长随的表哥,既然他想投靠过来,那正好拿来当盾牌,若是卫长空等人伤好之后,前来寻仇,不正是曹教头的用武之地?
王安的本意,便是想看看赵信对番子本职的重视程度,见他没有忘记东江米巷的坐记职责,因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眼下武馆有多少弟子?”
赵信回道:“本馆有二十一名,曹教头的武馆又送来三十七名,一共有五十八名。”
王安又问道:“若是再送来两百名五到十岁的小孩,你可照料得过来?”
两百名!
赵信不由得大喜过望,片刻之后,又苦笑道:“两、三百名小孩,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卑职这两进院子,可装不下这么多弟子。”
听了他的话,王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如何照料这些小孩?”
“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五伍为一小旗;两小旗为一总旗;两总旗为一百户,”赵信回道,“无论贫贱富贵,皆以军法管之。”
王安和青袍文人相视愕然,五到十岁的小孩,岂能理会军法?
“昔ri孙武cao练宫女,斩吴王爱妃立威,”青袍文人问道,“若是那些小孩不听你的军令,莫不成你也要斩他们的人头?”
“卑职不敢,”赵信回道,“幼童本就无知,只要恩威并施,便如同在宣纸上作画一般,任你挥洒,与女子和成年丁壮相比,他们反而更加好管。”
王安再问道:“何为恩?何为威?”
“奖为恩,罚为威,”赵信回道,“卑职会将所有的号令、条例,都刻在武馆入口处的jing忠报国碑之上,遵守者,按石碑所载褒奖;违反者,按例严惩!”
王安奇道:“jing忠报国碑?”
“正是,”赵信道,“此碑正面是jing忠报国四个大字,正合我东厂的宗旨,背面便是武馆弟子们应遵守的所有号令条例。”
王安不由得大喜,道:“好一个jing忠报国碑!”
那青袍文官却插话道:“若是那些小孩所犯之事,石碑上未曾记载呢?”
赵信见他虽然站在王安的身旁,却敢主动插话,看来跟王安的关系匪浅,不是什么善茬,便老老实实地答道:“不知者,不为罪也!”
王安点了点头,笑道:“果然是个英才,守泰,你看呢?”
“督主既然看中了他,那便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那青袍文官看着赵信,淡然笑道:“外城宣北坊,有一幢五进大院子,院外还有一小校场,从明ri起,便归你jing忠武馆所有。”
此情此景,着实让赵信有些糊涂了,又送两百弟子,又送大宅子!
王督公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过上者有赐,他是不敢拒绝的,只得叩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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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枭雄 第三十四章 王安的野望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番子,王安的心中,非常欣慰。
一个高明的棋手,总能未雨绸缪,下了第一着棋,眼光就要看到十几着、甚至是数十着之后的棋路演变。
赵信,便是他的一着妙棋。
作为太子朱常洛的大伴,王安本来并没有任何实权,因为太子不讨万历皇帝的喜欢,他的ri子也就过得苦哈哈的。
那些年他最快乐的时候,便是出宫去郑仁泰的家中享受天伦之乐,那时他还不是东厂督公,郑仁泰也不是东厂千户,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到了万历四十年,跟王安私交甚深的东厂前督公陈矩去世前,出于稳固太子地位的考虑,陈督公便提议让王安提督东厂,这才令王公公有了翻身的机会。
对于王安这个人,万历皇帝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因此就算王安成为了督公,也一直老老实实,除了偶尔提拔一下私人亲信外,清廉自律,从不打压异己份子,颇得万历皇帝的欢心。
去年的梃击案发生后,王督公抓住机会,替太子起草诏书,不仅安了郑贵妃的心,也令万历皇帝对他彻底放了心。
本来以他在司礼监的地位,是坐不稳东厂督公这个宝座的,但在万历皇帝的支持下,一年来,他逐渐夺取了东厂的权柄,将东厂内的其它派系,清理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人,十有仈jiu,都是王系人马。
但是与朝中诸党比起来,东厂的番子们,力量依然十分薄弱!
赵信,便是王督公增强自身力量的尝试,jing忠武馆用良家子代替亡命徒的做法,深得王安的欢心,这也是他听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赶来jing忠武馆的首要原因。
亡命徒永远也成不了一股政治势力,但是良家子就不同,眼下的首辅方从哲,便是锦衣卫世家子弟出身!
每年在各卫所中,选两百名良家子弟入jing忠武馆,教以文武之道,十余年后,这些人就能成为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而他们的身上,必然深深地打着东厂的烙印!
到时万历皇帝必定早已驾崩,登基之后的太子朱常洛,便能用这支力量,在朝中诸党之间游刃有余,重塑大明帝国的辉煌。
家世清白、文武双全、又与王安一家颇有渊源的赵信,便成为了王督公挑中的,能够掌握这支政治势力的最佳人选!
至于如何掌控赵信,对于王安来说,自然不值一提,连个十六岁的少年都无法捏得死死的,他怎能成为大明帝国权柄最重的太监?
朱常洛登基之后,王安便是当仁不让的大明帝国第一太监,到时第一批武馆弟子必定已经成才,只是做个帮闲,那就有些屈才了。
要让东厂来个大换血!
王安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数东厂良家子弟,遍布大明帝国的各个要害之处,将那些心怀不轨的文人们,压得死死的!
到时大明就只有一个党派,那便是东厂党!
“守泰,”想到此处,王安便对那青袍文官说道,“明ri你得闲时,便将赵信升为档头,顺便还去锦衣卫小骆那里一趟,替他讨个百户的官儿。”
青袍文官笑道:“督主只管放心,此事必定办得妥妥当当,让方首辅他们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眼下浙党和齐党势大,”王安叹了口气,“没有万全之策,尽量不要招惹他们。”
万历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说句诛心的话,恐怕撑不了几年。太子朱常洛登基之后,面临的挑战,是非常巨大的。
内有郑贵妃,外有朝中诸党,除了东林党尚可信任外,齐、楚、浙三党,皆是祸国殃民之辈,在王安心里,恨不得灭之而后快!
五年前的辛亥京察,东林党险些被三党扫灭,最后东林党上演了惊天大逆袭,成为了朝中举足轻重的一支政治势力。
此事令万历皇帝对大臣们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无论是何派系,都不能得到他的支持,甚至连阁部大臣长期缺员,万历皇帝也置之不理。
眼下浙党势大,首辅方从哲,深得浙、齐两党的拥戴。
方从哲本与东林党的叶向高相交莫逆,上台也是靠叶向高的力荐,但上任之后,方首辅发现,骑墙不是一个好选择,他必须选择一方站队!
他本人祖籍浙江,弟子亓诗教又是齐党的党魁,因而便成了浙、齐两党的天然首领,与东林党逐渐势如水火。
以吏部尚书郑继之为大将,集合了齐、楚、浙三党的jing英分子,例如亓诗教、官应震、姚允文等人,正在四处张罗,筹措在明年的丁巳京察中,给东林党致命的一击!
与东林党是亲密盟友的王安,自然忧心不已,唯恐“朝中最后的良心”,也被那群小人们扫灭殆尽。
“督主不必担忧,”青袍文官笑道,“昔ri战国七雄,魏、楚、齐,都曾雄霸一时,可笑到最后的,却是秦国,在下略施小计,便能令三党的盟约分崩离析……”
王安皱了皱眉头道:“守泰,慎言!”
赵信跪在地上,当作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背上却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朝中党争,那可是个血肉战场,像他这样的小虾米,别说掺和进去了,就是被沾上一点,也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青袍文官回道:“是,督主!”
赵信瞧了瞧他的表情,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心中便明白,这人虽有满腹的诡计,却没有成大事的胸襟,ri后必定得离他远远的,免得被这人害死,也不知所为何事!
阻止了青袍文官的说话,王安看着赵信,微笑道:“赵信,皇长孙若是经常来武馆,你要如何做?”
王安不仅是朱常洛的贴身大伴,同时,他也是朱由校的监管太监,在内心中,他把这两父子,不仅当作主子,也当作自己的儿孙,细心呵护,生怕他们受了一点点的委屈。
让赵信紧紧地跟随皇长孙,这也是对赵信的回报,只要这个少年足够聪明,便有着光明的锦绣前程!
“尽卑职之能,解皇长孙之忧,”赵信诚恳地回答道,“就算舍了卑职这条命,也必将护得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的周全!”
王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忠心可嘉!”
那青袍文官忽然开口问道:“听闻你今ri曾用匕首斩断五殿下的紫金冠,可有此事?”
赵信回道:“确有此事!”
青袍文官冷冷地说道:“你可知此乃诛九族的死罪?”
他的话音虽冰冷,但赵信明白,若是真要定自己的罪,哪用得着眼下才提出来。
这两人都是大人物,轻轻的一句话,便能让赵二哥身首异处,因此这句话不过是一种试探,看看自己的心xing如何。
赵信摇了摇头,道:“长兄如父,皇长孙将五殿下托付给卑职,令他拜我为师,则卑职便成为五殿下的师傅,严师方能出高徒,若是因为惧怕徒弟的身份,而不敢惩罚弟子,卑职又怎能担得起督主的重托,令jing忠武馆蒸蒸ri上?这位大人,试问一下,大明律中,可有因惩罚弟子而处死师傅的条文?”
听了他的话,王安笑道:“守泰,不用再试了,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今ri便到此为止,赵信,你且好生养伤。”
说完之后,王安直接站起身,朝外走去。
那青袍文官经过赵信身边时,轻声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在下汪文言,ri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皆可来寻我解决。”
赵信跪在地上相送,额头紧贴地面,并没有回那汪文言的话,听到大堂的门开了之后,方才木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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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枭雄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道考验
王督公走了之后,次ri晌午时分,赵信便收到了汪文言派人送来的地契,宣北坊那幢五进的大宅子,以及宅子外的那块小校场,便成为了jing忠武馆的产业。
到了大明已经三年有余,赵信知道,若是没有王督公的支持,就算他再努力十年,也休想在京师占据这么大一个宅院。
这不是有没有银两的问题,宅子越大,身份就越显赫。
尤其是在京师,既富又贵,才能占据大宅子,单单是有银子的土财主和暴发户,通常只能去周边的州县,才敢购买大宅子,不然只能沦为被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们轮番痛宰的肥羊!
又过了三ri,他右手伤势稍有好转,去东厂衙门应课点卯时,才从包铁那儿得知,那汪文言并不属于东厂,而是朝中的中书舍人!
“他是督公的文胆,”包铁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道,“不过,赵兄弟,离他远些为好。”
自从王督公连夜去jing忠武馆接见赵信的事儿传开后,每个东厂的番子,看着赵信的目光,都是羡慕中带着几分忌妒,甚至还有些敬畏。
而东厂的档头们,更是没有把赵信当作下属,虽然赵信的档头告身并没有下来,但大伙儿见了面,都跟赵番子称兄道弟,欢快无比。
就连各颗的掌班、领班和司房大人们,看见赵信,也是笑容满脸,勉慰有加。
只有徐伯玉,虽说两人份属同党,都是王安的人,但在衙门中遇见赵信,徐掌班的脸便板得死死的,不苟言笑。
“赵兄弟,那武馆的份子,你得拿回去,不然我宁可扔到大街上,也不敢纳入怀中,”包铁低声笑道,“不过那东江米巷,你就不必去了,郑大人会替你寻个更好的地儿。”
赵信原本是包铁的下属,不过他提升档头在即,眼看便和包铁是同级了,包大人自然不能再收取武馆的份子。
同样的,东江米巷一向是包大人手中的肥缺,若是还让赵档头管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于情于理,赵信都得把东江米巷还给包铁。
两人共事虽然只有短短数ri,但赵信眼下所住的一进宅子,还是包铁免费租给他的,因此彼此间关系融洽,绝不能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须得提前打好招呼。
“包大哥太过客气了,”赵信说道,“那武馆的份子,一年之内,还是照旧吧,一年之后,恐怕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难道督公……”
包铁这才恍然大悟,王安的心思,东厂大佬们胸中都有个谱儿,只是瞒着那帮地痞无赖,唯恐出了乱子。
等到jing忠武馆真的成了气候,别说份子钱了,恐怕除了赵信这个总教习外,其余的人,都得被王督公换得干干净净。
就连赵信这个总教习,若是不听王督公的话,也是随时被送去东厂大牢整死的份儿。至于那些敢打jing忠武馆主意的,自然更是不得好死。
相对于每年的两百多名新帮闲,或者说新番子,银子,算个屁啊!
想通了此节,包铁顿时觉得自己蠢不可及,东江米巷那点银子,比起眼前这位东厂新贵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连一进的宅子都送出去了,也不在乎这点银子了!
“赵兄弟,那包大哥就托个大,”包铁道,“既然收了你的份子,那东江米巷,便是你我兄弟两人的地头,你若是不收下一半的银子,就是瞧不起包大哥!”
赵信在他手下任番子之时,每月孝敬剩下的六十七两,包铁和他是四六开。赵信升任档头后,包铁本可以收回孝敬,但眼下不仅又吐了出来,而且还多了一成的银子!
相比武馆的收入,每月三十三两的孝敬份子,才是真正的大头!
见到欠包大哥的人情越来越多,赵信正要推辞,门外便走进来一名中年人,包铁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常掌班,今ri怎地来了衙门?”
这人身材魁梧,一对浓眉,双眸有神,只是那双眼睛略显细长,眼光冷漠,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正是卯颗的掌班常胜。
常胜对包铁矜持地点了一下头,转头看着赵信时,却立即换上了可掬的笑脸,平ri里那种yin冷之气,立即消失无踪。
“你且退下,”常掌班对包铁说道,“我与赵信,有几句话要说。”
包铁连忙告退而去。
东厂是个等级森严的组织,上级与下级之间,人身依附关系相当强。
包铁虽说是王督公的小老乡,但常胜是常家的后裔,跟王督公和东林党都有紧密的关系,又是他的上级,因此常掌班的话,他不敢不听。
等包铁离去后,常胜这才转过身来,满脸堆笑,不过看见赵信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身来,眼神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悦,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赵信昔ri身为地下拳坛的王者,目光自然如炬,常掌班皱眉的表情,被他清楚地看在眼里,便略微欠了欠身,道:“常大人,卑职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望大人恕罪!”
按照大明官场的规矩,下属见上司时,须得恭敬有加,若是双方地位相差悬殊,有时还得跪下回话。
赵信是番子,常胜是掌班,两人地位差距甚远,不过赵二哥近ri得到了王督公的青睐,一遇风云,便化作了金龙,因此地位高高在上的常掌班,对赵二哥的态度,也平和得很。
“赵兄弟真是太客气,”常掌班眼中的不悦,早就消失不见,和蔼可亲地笑道,“你身上有伤,便在家中好生养息,免得错了骨节,这应课点卯之事,从此之后,你便不用来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免去一个小番子的ri常劳作,对常掌班来说,无疑是轻而易举之事。
若是前几ri常掌班召见,赵信必定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但见过王督公之后,一名小小的掌班,已经很难让他动容了。
大明权力最大的太监,深得万历皇帝和太子信任王督公,亲自到武馆来接见他,这是天大的殊荣!
这个举动的深层次含义,便是赵信用良家子取代地痞无赖的做法,得到了王督公的认同。
它不仅能成为王督公破除诸党争斗的利器,同时也是东厂一种新的发展方向。
站在前台,替王督公掌握这把利器的赵信,便成了东厂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刚满十六岁的赵信,当上番子不过数ri,便一跃而为档头,这种升官的速度,在东厂近两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不说绝后,起码也是空前的!
等赵信重新坐下之后,常掌班便从怀里掏出两块腰牌,还有两道文书,放到赵信面前的桌子上,笑道:“你的番子腰牌,还有锦衣卫的校尉腰牌,都得缴上来了。”
赵信一看左边那块腰牌,居然是锦衣卫的百户腰牌,其中一道文书,便是锦衣卫的百户告身文书。
从校尉到百户,还有小旗和总旗两个级别,这是连升三级啊!
赵信眼下的校尉腰牌,其实是东厂外委的,他父亲赵煜还在世,家传的校尉腰牌,并不能交到他的手里。
为了让他当上番子,郑千户便给他开了一个后门!
这才短短数ri,假校尉便升到真百户,这可是锦衣卫经历司开出的,真金白银都买不到的百户告身!
若是说出去,恐怕全天下的卫所百户们,都得气炸了肚皮。
不过跟东厂档头的腰牌和告身相比,锦衣卫的百户告身,却是连拿来擦脚都嫌生硬了!
东厂的双腰牌双告身,是成祖朝定下的规矩,跟番子相对的,是锦衣卫的校尉、小旗和总旗;而升为档头后,则必须对应百户。
在东厂,除了掌刑千户外,所有的大佬,从档头到理刑百户,在锦衣卫中的官职,都是百户。
不过东厂的百户们,尤其是理刑百户,就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也得弯下腰来巴结一番,天下第一百户的名头,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每颗的档头,皆能du li办案,”常掌班笑道,“档头如龙、番子似虎,我们这些掌班、领班,不过是条缰绳罢了,赵兄弟你忠勇勤力,正是我东厂的栋梁之才,ri后卯颗这些棘手的案子,都得劳你侦办才是。”
档头,也就是役长,通常下辖数名或数十名番子,平ri归掌班、领班们管辖,但只要一接手案子,便只对督主和皇帝负责,别说掌班们无权过问,就是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也不得轻易干涉。
因此常掌班口中的档龙番虎,便是形象地阐明了档头的权力。
而需要东厂侦办的案子,绝对不是小案,不是涉及到朝中大员,便是地方诸侯,听了常胜的话,赵信的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他才十六岁,当上番子也才几ri,既无经验,也无手下,一个光杆档头,哪个番子瞎了狗眼,才会跟着他去办案,那不是去赚银子,而是去送死!
莫不成,这才是王督公的最后一道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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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枭雄 第三十六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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