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起漠北
赵信忽然问道:“既然陈武是浙党一系,那么徐伯玉为何会杀了他?”
冯德邻、魏朝和徐伯玉,无疑都是东厂中的浙党盟友,他们又怎会杀了自己的同伙?而且浙党魁首方从哲的长子方世鸿,也派了罗全去杀陈武!
难道陈武是东林党的卧底?
汪文言愣了一下,盯了这少年好一会儿,才笑道:“此中因由,便须叶兄来讲明了。”
叶开怒道:“陈武这厮,两面三刀!明着投靠了浙党,暗地里却与我私通款曲,在我家小姐利用东厂的银船,将银子送回京师的当口,他便把消息传了出去,令我们损失了一万两!我也是此时才想明白,那魏朝,便是靠着陈武,找到了我家小姐的别院,然后杀了陈武,将我诱入局中!打的,就是想将我叶家满门老幼,一个不留的主意!”
赵信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惊,魏朝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打叶少师的主意?
他又忽然想起那群士兵,还有御马监的陈白,这才醒悟过来,敢打叶少师主意的,不是魏朝,也不是王督公,而是万历天子!
不过,随着陈白和林钎的到来,皇帝想杀叶少师的计划,便宣告彻底失败。
天子为何要杀叶向高?
叶向高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这些事情,都超出了赵信的理解范围。
叶开也不愿多说,拱了拱手,对汪文言说道:“多谢先生点醒!”
说完便站起身来,带着那群海上汉子,径直去了。
汪文言看着叶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赵信说道:“这叶开,醒悟得也不算晚,不过于事无补,那些银子,怕是拿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卢象升为何要杀了杨五?”郑婉容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卢象升是东林党人,按理说,抓到杨五,便能逼问出幕后真相,这对浙党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东林党应该乐观其成才是,怎么会出手杀了杨五?
汪文言笑道:“那杨五的老家,在湖北黄冈,走了官应震的门路,才进了东厂,算起来,正是楚党中人……”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对赵信和郑婉容说道:“卢象升为何要杀他,个中缘由,你们就不必知晓了。”
赵信忽然问道:“汪大人,那官大人,是否与方首辅的大公子方世鸿有仇?”
汪文言的笑容,顿时在脸上凝固了,死死地盯住赵信,半晌才苦笑道:“赵档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还要问我?”
郑婉容不解地问道:“什么真相?”
赵信回道:“那杨五,便是官大人所派,倘若我所料不差,陈武应该也是官大人的好友,而浙党的这些隐密之事,都是方大少告知汪大人的。”
这桩案子,说来复杂,其实理清头绪之后,就变得非常简单!
浙党抢了东林党和东厂的五万两银子,用来当作明年围攻东林党的耗费,而浙党党魁方从哲的儿子方大少,与负责筹措银子的官应震有仇,因而一边让罗全去杀官应震的东林卧底陈武,一边把消息出卖给了东林党。
赵信为了救罗全,也为了查福建沉船案,便稀里胡涂地钻了进来。
他猜到方大少与失银案有关,只是从来没想到,这种关系,竟能引出如此滔天大祸!
得知消息泄漏的浙党,令徐伯玉抢先杀掉了陈武,断了线索,并且利用万历皇帝想杀掉叶向高的计划,引诱与陈武一直有联系的叶开上钩,准备将叶家在海上的势力一网打尽,蓄养海贼的前首辅,到时便是一杯毒酒的下场。
不过在紧要关头,万历皇帝不知为何收了手,林钎和陈白召回了兵马,魏朝悻悻而退。
眼见前去下套的杨五等人就要败露,冯百户只好亲自站了出来,想挽回劣势,结果又被苏兰馨识破机关。
而杨五既然是官应震派来设局的,卢象升she杀了杨五,便是不想让他落入赵信和叶开的手中,牵扯出官应震!
如此看来,与方大少有矛盾的官应震,对于东林党,必然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这个价值,甚至超出了那五万两白银!
这才是东林党甘愿放弃银子,也要救下官应震的原因!
汪文言叹了口气,说道:“赵档头,我方才还想点拨你去找官应震,眼下看来,似乎是用不着了,我这就回东厂,禀告督主,至于眼下的案子,你好自为之吧。”
赵信这才明白汪文言拉着自己短叙的目的,竟然是想忽悠自己去当中间人!
郑婉容忽然拔出剑来,架在汪文言的脖子上,轻声喝道:“汪大人,你可不能走!”
汪文言笑道:“我的姑nainai,你若不让我走,这傻小子,可就十死无生了!”
赵信伸出左手,拉开郑婉容的长剑,低声道:“让他走!”
看着汪文言远去的背影,郑婉容心中气苦,对眼前的呆子骂道:“你放他走了,片刻功夫,便有一群番子过来,将你逮入镇抚司狱,照样十死无生!”
赵信说道:“汪文言并无杀我之心,他方才指了一条明路给我。”
郑婉容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明路?”
赵信笑道:“去抢回那五万两银子!”
他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浙、楚、齐党,是个很好的中间人,但赵信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安和东林党各位大佬,都不会让他留在京师。
倘若让他把方大少弃暗投明这种事传了出去,东林党很难再拉拢官应震!
因而他只能躲得越远越好,为了寻求东林党的谅解,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帮东林党抢回了那五万两银子,彻底破了福建沉船一案!
官应震和五万两银子,任选其一,这便是汪文言那句“好自为之”的含义。
郑婉容担忧地望着他,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城,去天津卫,我跟你一道,那儿的东厂番子,我还指挥得动!”
看着眼前的少女,赵信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感动,轻声道:“你用不着随我前去……”
郑婉容抬起右脚,踢到他的左腿上,怒道:“呆子,尽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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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枭雄 第五十章 船舱惊变
() “小姐,”阿宝推门进了舱室,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轻声道,“船已过了杨村,前面便是天津卫了。”
他们三人出了城之后,便在通州租了一艘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
赵信是被迫离开京师的,走得很仓促,既没有跟父亲道声别,也没有告诉吴家母女。
赵煜有吴家母女和家仆们照料,应无大碍。
jing忠武馆也有王安和朱由校兄弟照看着,又有吴盼儿、曹伯安等人打理,出不了什么岔子。
梁成和丁小灿虽被打成重伤,但冤屈已经洗清,是死是活,便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抢到五万两银子,便可以回京师,这是赵信唯一的翻身机会。
这两ri的离奇遭遇,让坐在船舱里的他,不由得苦笑连连,回想刚当上档头,意气风发,成为东厂炙手可热的红人,似乎就是前一秒钟的事儿。
转眼间,他便坐着一艘小船,从京师逃了出来。
陪着他的,只有郑大小姐和阿宝两人而已。
不过回头一想,去抢银子,实际上远远好过去与官应震联系,那可是党争的第一线,成败都免不了被兔死狗烹的下场。
倘若抢银子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联系官应震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也许汪文言是看在郑大小姐的面子上,故意放了个破绽给自己!
包铁说的对,这姓汪的,果真是离的越远越好。
“那船家娘子真是气人,收了银子还不做事,被我踢了几脚,才帮我熬了这只老母鸡,”阿宝把鸡汤放在赵信的面前,对郑婉容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到了天津卫,叫上几个番子,将这船家夫妻,统统逮入大牢里去!”
郑大小姐没有理她,端起鸡汤,吹了一下,递到赵信面前,柔声道:“你右手伤势未愈,赶紧喝了。”
自从出了京师后,郑婉容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原本的狠辣虐恋,都变了作款款柔情,餐餐都有鸡汤侍候,用餐时,还一副小儿女的姿态,着实让赵信有些不惯。
“辛苦你了。”赵信接过鸡汤,一饮而尽。
郑婉容笑道:“你喝了汤,便好好休息,到了天津卫,我再叫你。”
船舱里窗户紧闭,充满了浓郁的鸡汤味道。
此时天se渐晚,外面暮se深沉,舱里又门户紧闭,光线昏暗,阿宝从包裹里摸出烛台,打着了火,这才让舱里变得明亮了些。
赵信侧着身子,躺了下去,船舱不大,身材高大的他,只能卷曲着睡觉。
郑婉容从一旁拿过一件长袍,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船家,桨划得快一些,”外面传来了阿宝的声音,“若是天明前能到天津卫,便再加你一两银子!”
“小姐,你只管放心,俺老王的技艺,可是这潞河之上,远近闻名的。”船家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似乎还很开心。
潞河便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赵信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船家娘子不是才被阿宝踢了几脚么,怎么船家还如此开心?
被郑府上下称为毒手夜叉的阿宝,跟着骄横任xing的郑大小姐久了,实在没有十四岁的天真浪漫之气,赵信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快速的划桨声,似乎有好几艘船,从他们的座船旁经过。
“龙二哥,这是去哪儿呢?”船家的声音,又传入了船舱中。
赵信清楚记得,这王船家,是个中年男子,满脸的愁苦之se,看上去颇为老实可靠,见到前来租船的阿宝,还主动减了十几文铜钱的船费。
“我大哥从海上回来了,”那龙二哥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嗓门极大,“兄弟们赶去天津卫,给大哥接风呢!”
“龙大哥回来了?”王船家笑道,“那得恭喜了,海上的银子,可比河里好挣。”
“这么多废话做甚?”阿宝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若是惊扰了我家公子和小姐,姑nainai一剑捅你个透心凉!”
“是,是……”那王船家连忙回道,还低声地陪着不是。
又是一阵快速的划桨声,那龙二哥带着的船队,似乎是渐行渐远了。
不对!
赵信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惊醒了坐在一旁小睡的郑婉容。
“嘘!”赵信伸出手指,竖在郑婉容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跟她的关系,本来就相当亲密,这种程度上的接触,让郑大小姐顿时满脸通红,若不是舱中烛光昏暗,恐怕她早就扑到赵信怀里,咬上几口了。
“那姓王的船家夫妇,”赵信靠近郑婉容的耳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定非常人,此船必有凶险!”
那龙二哥的大哥,既然是在海上讨生活,自然就是海盗无疑。王船家看上去老实,却跟龙二哥相熟,必然也不是普通的船家。
再想起当初租船时,王船家还主动降了些价钱,赵信便确定了这船家夫妇,就是传说中的剪径强者。
他们三人的细软,都在阿宝的身上背着,定是小丫头在租船时,不小心将钱财露了白,引起了王船家的贪念!
赵二哥嘴里喷出的热气,撩得郑大小姐心里有些发痒,正想开口询问,便忽然看见赵二哥一头栽进自己怀里。
“鸡汤里……”赵信的嘴里,刚吐出了三个字,就晕了过去。
郑婉容心中大急,将赵信平放在船舱中,jing觉地贴着船舱木板,从门缝里往外看去。
一看,她便大惊失se,只见王船家站在船尾,左手举着一只火把,右手里拎着一把明亮亮的长刀,阿宝就躺在他的脚下!
难道阿宝被他杀了?
郑婉容定睛一看,阿宝的身体四周,都没有血迹,在火把的照耀下,反而是额头上有个血印,应当是被那王船家暗算打晕了。
幸好自己没有喝鸡汤!
不然一行三人,都得被扔进大运河里,喂了王八。
那船家娘子右手中也提着一把菜刀,不过左手没有拿火把,而是悄悄地朝船舱里摸来,在王船家火把的照耀下,郑婉容将船家娘子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冲出去跟这两人火并呢?还是先装睡,斩了这船家娘子?”
船舱里点了烛火,郑婉容伸出手,将烛火捏熄,顿时舱里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地抽出长剑,对准舱门。
船家娘子的脚步停住了,似乎是从门缝中,感觉到了舱里没有烛光。
外面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似乎是王船家和娘子正在交谈着什么,过了片刻,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轻呼:“赵公子,前面便是天津卫了。”
是那王船家的声音!
郑婉容从小便在东厂这种地方长大,朝中党争、江湖门道,都摸得jing熟,再兼心狠手辣,一听便知道王船家在投石问路。
静待时机,等人进来时,一剑捅过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以她的武艺,王船家是逃不了一死的!
“里面那两个雏儿,必定是喝了加了料的鸡汤,昏睡过去了,”船家娘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当家的,你这般小心做甚?这三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带着丫环私奔!那丫环还当真跋扈,方才踢了我好几脚,若不是看在那些银子……”
“臭娘们,”王船家低声训斥道,“这么多废话,小心使得万年船,龙大哥回来了,做完这一票,我们就去投奔大哥,海上的银子,可比这运河中的银子好捞多了!”
“咱们家狗剩就要进学了,是得给他多备些银两,来ri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船家娘子笑道,“咱们就不用赚这些血汗银子,可以在老家开个米店,享享清福了。”
在他们的交谈中,一个刀尖,从门缝里伸了进来,似乎是想把舱门别开。
郑婉容稍稍后退一步,等门被别开之时,一剑刺出,正中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舱中的黑暗,出手又凶狠,而那进来之人,是刚刚进入黑暗之中,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自然遭了暗算。
“啊!”
女人的惨叫声,惊破了夜se的宁静,进来的,是那个准备回家开米店的船家娘子。
在王船家的火把照耀下,只见她胸膛上被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眼见已是不活,而手持滴血长剑的郑婉容,大步向前,穿过舱门,一剑便朝王船家砍去!;
东厂枭雄 第五十一章 难搞的小娘们
() 王船家也是了得,眼前妻子惨死当场,却丝毫不乱,左手火把前伸,将右手长刀反转,抹向郑婉容的胸前。
若是被他劈实了,郑大小姐恐怕xing命不保。
郑婉容剑尖往上一挑,将王船家的长刀引走,一脚踹去,王船家措不及防,手里火把丢了开去,“嗵”的一声,被踢下了船头,掉进了黑漆漆的河中。
“王挫子,”从前面的黑暗中,亮起了数支火把,那龙二哥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三头肥羊可被你两口子宰了?”
快速的划桨声不断传来,不一会儿,龙二哥便出现在郑婉容的视野中,他的身后,还有五艘小船。
这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双大小眼带着yin邪的目光,借着火把的余光,盯着俏立于船头的郑大小姐,吹了个口哨,吼道:“那小娘子,赶紧从了俺,还可以当个押寨夫人,不然板刀面侍候!”
王船家在河里大叫道:“龙二哥,她杀了我婆娘!”
那龙二哥啐了一口,说道:“王挫子,前些时候你连使眼se,想让我等回避,老子就给足了你面子,若不是看在大伙儿乡里乡亲的份上,非得让你尝尝老子鱼叉的厉害,赶紧滚蛋,这俏丽的小娘们,眼下是老子的押寨夫人,你那黄脸婆,死便死了,有银子,什么地方买不到一个黄花大闺女?嚎叫个屁!”
郑婉容这才明白,原来这龙二哥一直尾随在后面,听见自己和王船家打斗,这才现身出来,准备来个黑吃黑,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眼见那龙二哥等人的船只越来越近,若是等那群水上高手将自己包围起来,恐怕就无法脱身了。
她看了一眼伏在船尾的阿宝,一咬牙,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长剑,钻进船舱中,挟起赵信的身体,从船舱的另一边钻出,猛地扎入水中,一直潜到岸边,这才浮出水面换气。
雄县紧邻白洋淀,郑婉容小时候每年夏季回家省亲避暑时,王安都会带着她去淀里游玩,因此练就了一身极好的水xing,就算挟带着昏迷的赵信,在水里也如履平地。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潞河本就不宽,当郑婉容的脚尖触及岸边水底的泥地时,龙二哥的声音,在船上响起:“那小娘们跳河跑了,阿七,你搜左岸;燕四,你搜右岸,将她给我抓回来,这么俏丽的小娘子,老子还是头次看见,不把她抢回家,俺龙涛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两支小船脱离河心,一左一右,朝河岸搜了过来。
靠近郑婉容的这边,有一个jing瘦的汉子,手持短弓,搭箭在手,注视着水面,另外还有两名汉子,一左一右,在用力地划桨。
眼下正值七月,芦苇开花的季节,潞河的两岸,全是茂密的芦苇荡。
郑婉容将赵信藏进岸边的芦苇中,然后折下一根芦苇管子,插在自己嘴里,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悄悄地朝那jing瘦汉子的小船摸去。
她武艺再高,也禁不住那群汉子在水上的围攻,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弓箭。
赵信已经昏迷,无法行走,她能够丢弃阿宝,却无法丢弃赵信,因此只有冒险除去这些汉子,才有一条生路。
还好对方已经分兵,利于各个击破,倘若只有两、三个汉子,无论是在船上,还是水下,依郑大小姐的水xing,都是完全不惧的。
“找到那标致的小娘们没?”河心的船上,传来了龙涛的声音。
“这边没有!”河对岸传来一个喊声。
“这边也没有!”那jing瘦汉子回话道,顺便收起了短弓,懒洋洋地坐在船尾。
“莫不成被水淹死了?”龙涛大声道,听上去似乎有些懊恼,“这么标致的小娘子,怎地如此想不开,从了俺,又少不了两斤肉,跳什么河啊……”
郑婉容此时已经摸到了jing瘦汉子的船下,悄悄地从船尾露出水面,鼻尖以下的身子,都浸在水里,长剑缓缓上升。
“咦,这儿还有个标致的小娘们!”龙涛的声音,又从河心传来,似乎是看见了躺在船尾的阿宝,“把她给老子带上,一起到天津卫去!搞不到那个小娘们,这个小娘们也不错!”
王船家的声音,也从河心传来,“龙二哥,船舱里还有一名少年,是那跳河小娘们的相好!”
龙涛啐道:“老子又不喜欢兔儿爷!王锉子,你婆娘死了,莫不成口味也变了?”
王船家恨恨地说道:“她杀了我婆娘,我就杀了她的相好!”
郑婉容手中的长剑微微一顿,心中猛地一惊,若是让那王船家发现赵信不在船舱中,便会知道自己没有跳河寻死,而是带着赵信跳河跑了。
事不宜迟,眼下是最好的偷袭时机!
趁那jing瘦汉子没有防备,郑大小姐伸手搭住船尾,手中的长剑,猛地往上一捅!
“啊!”一声惨叫,从jing瘦汉子的口中发出。
长剑透背而过,从jing瘦汉子的前胸刺出,鲜血溅得旁边两人满脸都是。
郑婉容瞅准方向,手指搭在船舷上,一用力,将长剑滑出jing瘦汉子的身体,翻身上跃,踩到船舷上,刷刷两剑,便将两个持桨的汉子刺死。
她的武艺本就极高,水xing也好,偷袭之下,竟然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三个敌人!
“那少年不在!”河心中,此时传来那王船家的高呼,“大伙儿当心,那小贱人定是jing通水xing,带着情郎,跳河逃了!”
听到jing瘦汉子的惨叫声,龙涛远远看见火光中威风凛凛的郑大小姐,怒吼道:“那小娘们杀了阿七他们!围上去,抓住这小贱人!”
郑婉容将小船上的火把扔进河里,周围立即变得一片黑暗,“扑嗵”一声,又跳入水中。
她估摸这群水匪不会再单独行动,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便不再游向河心,而是发出水声,朝下游飞快地游去。
赵信被藏在芦苇荡里,只要她引开敌人,便不会被人发现,而且他的上半身都在水面上,也不会因昏迷而溺亡。
至于阿宝,在郑大小姐的心里,远远没有赵信重要。
她宁愿舍弃自己的xing命去引开敌人,也不愿被人发现赵信的藏身之所。
果然,那群水匪的小船,如箭般朝她追来。
“小娘们,”龙涛站在船头,手持鱼叉,哈哈大笑道,“快快束手就擒,只要你从了大爷,就饶了你杀我兄弟的罪责,从此安心在家,给大爷生一群带把儿的小子!”
郑婉容水xing再好,也快不过船只。
距离自然被越拉越近,她甚至能听见船桨的声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船桨声越来越响,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船上火把的照耀下,沾满了污泥的船身,在她左侧的视野中出现,是龙涛手下的一艘小船,已经超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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