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许诺
二人隔着一方小小石桌对坐,石桌上摆着一壶暖酒,酒香在梨花香气的氤氲中更加熏人,容凌看着手中瓷白色的杯子,面容被酒气熏得模糊,一时让人忘记身在何方。
容凌沉默,却丝毫不影响天玄子的兴致,天玄子拎起酒壶,笑得像江湖侠士一样潇洒张狂,“容小子,咋们多少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一句话勾起容凌很多过往的记忆。很多年前,他并不善酒,天玄子却喜欢在晚上喝一壶梨花醉才能入睡。那时山上只有他们三人,天玄子便经常拉着容凌坐在梨树下品尝一壶梨花醉。容凌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喝酒被呛得练练咳嗽,天玄子哈哈大笑,胡子因他猛烈的笑声而颤动不已的场景。容凌记得清楚,那晚晚风微暖,吹过二人的衣袍,带起一阵花香。那个时候,他那么崇拜他天玄子,就像所有孩子对父亲的心思一样,他把天玄子当成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对他言听计从。是的,天玄子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师父,更是父亲。嘉铭帝虽然对他极为宠爱,但容凌一生只有在天玄子这里才体验到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宽宥。
“师父。”容凌淡淡开口,“以前,我都不敢想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天玄子依旧在笑,温柔,慈祥,和蔼,“容小子,只要你想,你仍旧是我最得意的徒弟。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男人应该过的生活。而不是像你以前那样在那丫头面前活得那么憋屈。容小子,你放心,清儿一向温婉贤淑,绝对不会对你娶十个八个小妾,封几十个妃子有意见,而且清儿对你又死忠,不会背叛你。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想要,老头子真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想的,居然尽想着云天倾那个妒妇。”天玄子说着,为顾清歌抱不平,语气中是满满的谆谆劝导,“容小子,师父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听师父的没错,你和云天倾在一起,只会毁了你。”
容凌动动嘴,话没说出口,被天玄子抢过,“你要说子非鱼那一套是不是?容小子,你咋就那么死心眼?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你为何非那丫头不可,最后闹的要和师父绝交吗?”
天玄子气的胡子翘起,若是往日,容凌会生出逗弄之心,抓住天玄子的胡子挠头痒痒,但今日,容凌静坐不动,视线低垂,苦笑道:“师父,晚了。很早之前已经晚了。若是没遇到她,我和谁在一起都行。但遇到她,和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我都觉得委屈。师父,你说我会让自己委屈吗?”
天玄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容凌继续倾诉衷肠,“师父,那天我和天倾一起在宫中的走廊散步,意外遇到清儿,那时我的心情不是久别重逢的高兴欣喜,而是一种糟糕至极的预感。果然,那晚我发现天倾吃醋。本来她吃醋代表她很在意我,我应该高兴,但我高兴不起来,那时我知道她为了我们的将来放弃了很多东西。在这世上,很多女人喜欢和我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权势,财富,机智,容貌,我拥有很多让人趋之若鹜的特质,但能为我做到那一点的、无怨无悔付出的人却只有云天倾一个。不,或许有其他人,但在我心中之认定她一个人,所有其他人怎样对我而言都是浮云。”
天玄子的眼神渐渐凄厉。他们都是高手,知道顾清歌按照他们的吩咐离开,但并未走远,就在不远处偷听。容凌故意说得煽情又明显,很大一部分是说给顾清歌听的。
容凌对天玄子的逼视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再见到你们,我一直想,你们会对我和天倾抱怎样的态度。你是我的师父,我也把你当成父亲。清儿是我的师妹,我也把她当成亲生妹妹。你们是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人,天倾知道,所以在你们面前受了委屈从来不说,但她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师父,你一直想除掉天倾,因为你不喜欢她,你更想我娶清儿。但是师父,你对天倾下手时,是否想到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并不重要。天玄子很细这么说,但对上容凌悲痛的视线,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咽回去。只能哼哼两声,含糊不清说道:“那丫头和我没半毛线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陌生人罢了。”
容凌摇头,拿起杯子狠狠喝了一口,“我知道天倾在你面前受了委屈,但从未关心爱护过她,反而让她在怀孕期间糟了你们的陷阱,我这个夫君不合格,天倾要是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就是个懦夫。”
天玄子看着借酒消愁的容凌,惊讶不已。容凌该是意气风华运筹帷幄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一阕不振,愁眉苦脸。天玄子按住容凌举着酒杯的手,“容小子,你到底要怎样?做出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威胁我吗?”
威胁?容凌痴痴傻傻裂开嘴,“我怎么敢?你是师父,是师也是父。我若是威胁你,不仅不孝,更是不仁,这样的罪名我如何担得起。我只是可惜以前我单纯可笑,居然认为你一心一意为我着想,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为了一己私欲。”
“胡说。”天玄子和蔼的面纱撕下,猛地站起身厉声怒喝。
容凌笑容苍白,咂嘴品酒,梨花飘飘荡荡落下,宁静致远,他本人却不在意气氛唯美,继续说道:“师父,我是真的崇拜你,把你当成父亲的。但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天玄子一怔,手中的酒杯摔倒桌上,酒壶倾倒,酒水沿着石桌的桌边缓缓流下,滴在容凌的衣襟,容凌恍若未觉,抬起头时,眼中迷离一片,赫然是早就醉了。容凌喃喃说道:“师父,你为何容不下她,她死了,你让徒儿情何以堪?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徒儿的骨血。师父,你真狠得下心。”
顾清歌在天玄子的挥手示意下走来,见到醉酒的容凌,眼泪一下子冒出来,跪在地上哀求道:“爷爷,算了,我不求了。师兄这样好痛苦,我看着难受。与其让他在我这里受苦,还不如放他一条生路。爷爷,算是清儿求您了。让师兄走,去寻找云姑娘吧。”
天玄子冷笑连连,毫无留情说道:“清儿,当成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可是举双手赞成,为何要做即将成功的时候打退堂鼓?清儿,容小子一下子失去孩子心里接受不了,等时间一长他接受这个事实,就会把那个女人忘了。清儿,得失成败从来不能只看眼前,忍得下才能拿得多。”
顾清歌满眼是泪,摇头,“不要了。爷爷,我不要了。师兄若是喜欢我,心中有我,从一开始就会和我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云天倾明明是我先出现在师兄生命当中,但师兄心中却只有那个女人。刚才师兄的话我听得很清楚,若是我一位纠缠不休,恐怕师兄不认我这个师妹了。”
“哼。他敢。”天玄子断然否认这种可能性。
“师父。”容凌眼中闪过万千光芒,笑容痴傻而又单纯,像一个孩子,“师父,我真的把你当成父亲一样的人物,但你让我太失望了。虽然过去之事我无法更改,将来却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能替天倾报仇,因为你是我师父,但我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因为你的的确确对天倾下手,既然这样,让我们之间来个了断。”
天玄子没想到容凌竟真的要和他恩断义绝,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容凌像画中人一般精致的媚眼,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容小子,你要和老头子我决斗?”
容凌起身,点头。“对,我要和你决斗。”一口饮下杯中剩余的梨花醉,说道:“无论胜负,从此以后一干二净。”
顾清歌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可。”接着大跨步插在他和天玄子中间,劝导容凌,“师兄,爷爷是你授业恩师,你怎能对师父动手?这可是欺师灭祖之罪!你……”
“我知道。”容凌推开顾清歌,正视天玄子。容凌第一次直视这个师父,第一次看清,满头白发的天玄子拥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这双眼睛他曾经在嘉铭帝身上见过,满含野心、**,眼底是深深的冷漠和残忍。原来自己的师父是这样的人。容凌勾起嘴角,“曾经天倾为了我们能毫无顾忌在一起,力争通过他脱族大礼,今日我为了还她一个公道,和师父切磋两招有何不可?”
脱族大礼,雪山山地,圣女之灵气……
天玄子轻笑,眼中是寻常人看不到的深意,嘴角挽起的弧度带着让人心惊的诡谲,似是怜悯,似是嘲讽,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头子若是再拒绝可就不通人情了。但老头子不会对你出手,只要你能像云天倾那丫头一样通过脱族大礼,老头子允许你与俊基山一刀两断,从此路人相待。”
“不可。”顾清歌极力阻止。不是担心容凌要脱力俊基山,否认天玄子这个师父,而是担心容凌命丧幻境。她亲眼所见,即便傲然如云天倾都差点挂掉,更何况是身上旧伤刚好的容凌!
谁都不在乎顾清歌的意见。幻境悄然拉起。
神医毒后 第260章 容凌重伤
提出通过脱族大礼的瞬间,容凌明白当初云天倾是怀着与过去诀别的悲怆心情选择开始未来的美好生活,却没想到被人骗走圣女之灵气,剩下半条命。而今,容凌知道这是个陷阱,依然选择跳下去。容凌想,也许当初云天倾同样知道那是个陷阱,但不得以为之。对他而言,云天倾就是他的信仰,为了信仰做任何不可能之事都是值得原谅值得肯定的,容凌相信,云天倾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着了天玄子的道儿。
幻境拉起的时候,容凌回想自己和云天倾相处的一幕幕,最终却想到他第一次见云天倾的场景。云天倾从来不知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中只有南风亦。
那时他参加一个赏花宴,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扑着香粉从他面前走过。那时他刚从俊基山回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也乐得自在!
后来云峥来了。名震天辰的大将军,自然威风八面,但这次却只身带着一个羞赧的小丫头。那丫头长得很漂亮,见到陌生人只是怯生生地笑,然后害怕地躲在云峥身后。不知为何,他多看了那丫头两眼,那时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那丫头一直偷偷探出头打量南风亦的原因。
他从小孤苦,南风亦却过得顺风顺水,他心中不服气,见到南风亦在意的东西,他都会下意识多加注意。后来,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那丫头死心塌地要跟着南风亦。他知道,南风亦允许那丫头接近,只是看在云峥的面子上,但对那丫头并没有太多感情。再后来,南风亦按照计划赢取那丫头,却没想到婚礼当日临时更换新娘,而那丫头却像是换了个人,莫名地吸引人。
思绪拉回,容凌愣了一下,眼前不是传说中的万竹齐发,不是传说中的水滴飘飘,而是金陵王府中的揽月楼。明亮的白月亮悬挂在角楼翘起的飞檐上,好像很近,近的伸手就能摘到,但又很远,远的只能遥望,一眼看不到尽头。在这个幻境中,容凌看到云天倾的脸庞隐在雪白的月光中,好像月亮中走出的仙女。云天倾很漂亮,容凌第一次觉得这种漂亮竟有些咄咄逼人。二人身侧暂放大多烟花,飞到天上化作火星消融在漆黑的夜色中。灯火璀璨中,容凌不免头晕目眩。容凌分不清这种晕眩是因为烟火太美,还是环境太容易让人沉迷。容凌闭上眼睛的瞬间,敏锐看到云天倾眼角滑落的水滴。她说:“我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容凌张大嘴,他想解释,但无法发声,渐渐地,他感觉呼吸不畅,好像一根绳子勒住脖子,要至他于死地。
糟了!容凌警觉,这不是在揽月楼,而是在大周落花宫天玄子编制的幻境中。幻境一旦开启,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之。不管天玄子是有心还是无意,容凌若是掉以轻心,就会死在幻境中。
烟火发出奢靡的香气,像是百叶城客栈中大片的金盏花香,浓郁得让人心慌。容凌看见云天倾一身是血,站在火光中看着他,脚底躺着早无声息的苍梧。嘴唇嗡动,极力向他说些什么,但他听不到云天倾的声音,只能安静回望。“云天倾”放弃说话,目光盈盈,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转身而去的时候,云天倾似是不甘心,又回过头看他一眼,眼神中的怨毒让人心底发毛。容凌还未想请原因,直觉身体四周充满淡淡的杀气。当容凌觉察到这些隐含的杀气时,杀气好像得到巨大能量,顷刻爆发,四周的幻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在容凌眼前变成粉末,纷纷扬扬飘走。
接下来,出现在容凌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空旷的原野,看不清天,看不到地,浩浩荡荡漫无边际,脚底明黄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天和地的交界处,好像自己处在一个球形中,无论如何努力,最终只能回到起点。容凌皱眉,看着双手染上透明的黄色,淡笑道:“难道就这些把戏?”随即闭目,放空脑海中所有神思,感受大脑空白时那一刹那的空灵。
旷野再次消失,容凌猛地扑到在地,口中含着一口黑血吐出,全身的力量被抽空。虚弱躺倒在地上。
“你来了。”声音虚无缥缈,像一块白纱拂过额头,脑海中清明一片。“容凌,我等你很久了。自从和天玄子约定不插手世俗之事,我已经没这么轻松了。”
容凌闭着眼躺倒在地上,放松全身的肌肉,等说话的声音落下,容凌轻笑,“桐笙!”
人的气息越来越明显,容凌挣扎坐起,一睁眼看到站在他旁边的桐笙,沿着那抹白色视线上移,容凌见到了久违的桐笙。桐笙年龄虽大,但因一身修为兼保养得意,面容却像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一样稚嫩。而幻境中的桐笙不止面容年轻,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明快,真正变成了十六岁的小女孩。
“你等我?”容凌问。
桐笙蹲在他身边,“我等你很久了。你见到这个我的时候,现实中的我肯定已经死了。我只是我在痕迹以前遗留在世上的一个记忆。见到你,同时意味着这个我也要完了。”
容凌不解其意,桐笙解释,“我和天玄子可以算是师兄妹,一起练武,一起下山历练,后来一起任职王城皇宫,为皇室效命。我跟随太后,他跟随皇帝。我们相伴多年,彼此都很熟悉。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个叫做师倩的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走出雪山,逃窜到泽西,出卖了王城,当时我们都认为师倩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伴随桐笙的话音,容凌面前展现出一幅幅画卷,画卷上的人一动一笑都极有韵味,像是皮影戏中的人物,漂亮地让人心惊。容凌看见的不是烽火硝烟,而是一大片妖娆桃林中,一个粉衣高挑的侍女独自摘下花瓣放在腰间的花篮中,身后悄悄走来一个男人,出其不意从后面抱住她。粉衣高挑的侍女惊了一下,随即嗔怒道:“快,快放开我!”
画卷染上水汽,像是从天而下的雨水打湿了晕染了笔墨,容凌看不清画卷中发生的事情,只知道两人不听吵架,然后拔刀相向……
桐笙说:“我以为可以相伴终身的人露出了他的獠牙,和师倩一起逃出王城,蛊惑泽西皇帝进攻皇城,又在王城最为难的时候打开城门迎接敌兵,致使灭国之祸。那时,我站在城墙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烟火,想和太后娘娘一起以身殉国,没想到那时雪山圣女仙逝,小公主出生。小公主是王城所有的希望,太后娘娘临终托孤,求我照顾好她。所以,我留下这条命。”
容凌看完这个故事,了然。原来很多年前,桐笙和天玄子是一对情侣。
桐笙身影本来浅薄,讲完故事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变得透明,虽是都能随风而逝。桐笙说:“孩子,想来你看到这个故事后已经明白一切,我没什么能帮助到你,只能送你安全从幻境中出去。孩子,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不值得的。天玄子,某种程度上是你们的杀父仇人。”
容凌如遭雷击。静下心来明白。若是没有天玄子告密,云天倾的祖国不是覆灭,自己的皇兄不会在战争中劳累过度英年早逝,自己不会流亡到俊基山,不会认天玄子做师父……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一道白光闪过,晃得容凌眼睛生疼,容凌在白光中失去意识,接着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坑,沙子缓缓流下,覆盖在他全身……
容凌醒来时,胸口好像憋着一口气,全身无力,眼底是青花色的床帐,遮住屋内所有的陈设。容凌仔细辨别,能闻到清晰的樟木香味和淡淡的金盏花香,一时神清气爽。容凌翻身下床,看到屋内摆设时愣了一下。
香樟木和金盏花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很是优雅迷人,容凌以为是某个性情高洁的闺阁女子的房间,但房内陈设舒朗有致,墙上挂着一把缀着明黄流苏的宝剑,书桌上的笔墨狼毫更是不拘一格,显然这是个男子的房间。
容凌下床同时,门吱呀一声响,容凌看见逆光走进一人。身穿黄色衣裙,笑容温暖,好像出谷黄莺一般娇小可爱。容凌如此想着,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师兄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容凌默然,随着她的动作穿戴好衣服,走出房间。屋外的阳光刺眼,容凌下意识眯起眼睛。女子见容凌闷闷不乐的表情,委屈问道:“师兄难道不喜欢清儿了?为何一直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容凌淡笑,“大梦初醒,脑子有些晕眩。”然后视线一转,绕过院中疏密有致的竹林,问道:“我想先吃饭,你能帮我传饭吗?”
顾清歌喜笑颜开,拽着容凌的袖子撒娇道:“好呀。师兄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顾清歌一蹦一跳走远的背影,容凌脸上所有笑容消失。他忘了很多事,比如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那女子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感觉这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身强力壮,但如今,他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这种状态让他从心里排斥。
顾清歌很快回来,容凌被她带回房间用饭。饭桌上,顾清歌不停给他夹菜,容凌每样菜都吃一口,然后放下。顾清歌话音不断,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
神医毒后 第261章 似是失忆
容凌用两天的时间弄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他是泽西的皇帝,他的寝宫是落花宫,顾清歌是他最喜爱的妃子,他还有另一个妃子,是大周送来的和亲公主,名叫独孤涟漪。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生活环境,的确是他梦寐以求的。容凌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不安,看着貌美如花的两个妃子,总有种逃离的冲动。他想,一定是因为他大病初愈的缘故。除此之外,容凌还很在意一个地方,一个地处要位却是个废墟的宫殿。宫女说那叫做武英宫,以前的皇后的寝宫,后来不知为何变成废墟,皇后也烧死在那场大火中。
武英宫,不是武英殿。容凌看着面前的废墟冷笑。称宫不称殿!明明是帝王的寝宫,却变成皇后的寝宫,看来他这皇后倒是特别。
举步走进废墟当中,容凌依稀能看出当初寝室的摆设。木床,箱柜,梳妆镜,明显是女人居住的地方,但容凌却觉得每处细节都很眼熟。不知不觉已是傍晚,酡红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宫殿上,罩在废墟当中好像烧出一片火光。容凌想起宫人的话,武英宫毁在一场大火当中,皇后亦是烧死在大火中。容凌的心揪了一下,不知为何,他不信。
武英宫毁在大火中确有记载,但皇后真的死了?容凌弯腰捡起落在泥土中的铜镜,举在面前印出自己的相貌。清晰的眉眼,散乱的头发,冷漠的双眸,一切都是熟悉至极的相貌,但又极其陌生。
放下铜镜,一个人影从武英宫外的大树后走来,是常在朝堂上见到的晟王。在容凌的印象中,晟王是个聪明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时候就假装哑巴聋子,每每分派的大臣对立争吵,他都闭眼不闻,知道最后才说出自己的观点。
舒夜一步步走近,并未像以前一样下跪行礼,而是用一种熟稔且怀念的口吻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还以为你美人在怀就忘了故人。”
容凌有些疑惑,他和舒夜很熟,还是和舒夜的故人很熟?
舒夜神秘一笑,看着容凌并不多说,弯腰行礼,翩翩然离开。
容凌心中疑惑丛生。武英宫果然是个是非之地。
晚上,顾清歌来到落花宫,一身黄衣衬得一张小脸熠熠生辉,她笑着靠在容凌身上,“师兄,我是你的妃子,你为什么从来不在我房主留宿?”
容凌惊讶。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奔放?连这种问题都如此随便问出口。看来他真的是落后了。
容凌微笑,摸着顾清歌的长发说道:“再等些时候吧。”此时顾清歌埋头在容凌怀中,享受容凌胸口的温暖,她若是抬头,定能看到容凌眼中悠远且冷漠的眼神。
容凌推开顾清歌,温柔道:“天晚了,清儿先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顾清歌努努嘴,想在这个话题再次做争取,但容凌神色温柔中却是坚决,顾清歌只能嘟着嘴说声“好”,默默离开。
顾清歌离开后,容凌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容凌眼睛没睁开,用一贯温柔的口吻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有事明天再说。”
脚步声走近,容凌语气带些冷硬,“不是说了有事明天再说!你……”
“大哥哥呢,你把大哥哥弄到哪里去了?”
容凌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出现在灯光下的女人。一头华丽的朱钗,精致的妆容,眼睛泛起粼粼水光,看着他好像看着仇人,好像看着恩人,似乎清纯,似乎魅惑,她是一个矛盾的人。容凌瞬间给这个女人下了评断。“见到朕,你为何不行礼?”
容凌声音冷漠无情,蓦地让独孤涟漪打了个寒战。独孤涟漪犹豫一下,跪下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自称臣妾,看来是他另一个妃子。容凌心中了然,仍是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问:“你要找的大哥哥不在朕这里。不过你要是找十几个大哥哥,朕倒是可以帮你。”这女人偷情偷到他这里。看来顾清歌的胆大奔放并不是偶然,他另一个妃子更是一只明目张胆的出墙红杏。
听出容凌话中的挪揄,独孤涟漪猛地站起来,换了另一种气势,插着腰趾高气扬说道:“我要找的大哥哥,就是你妻子。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还想给我找十几个大哥哥,容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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