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三名骑兵加速行军,在一片茫茫的大雪之中抵达了西受降城,他们向守军禀明来意,很快,城门大开,内外交困的段秀实亲自出城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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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离开延西县已经十日,按照事先部署的计划,由李横秋率一千人扮做大队,继续向正西方向前进,吸引朔方军和陇右军前来合围,而张焕则带领主力,昼伏夜行,向西北灵武郡方向突进。
这一天,离灵武郡已不到两百里,天空终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风雪蒙蒙,三十步外便看不清人影,正是天赐良机,天骑营的将士们开始白天行军,企图在雪停前赶到黄河边。
“将军!北面来了一支骑兵队。”一名斥候飞奔赶来禀报,“约五百余人,距我们已不足三里。”
这极可能是朔方军的游哨,张焕当即对贺娄无忌命令道:“你领一千弟兄绕到他们背后去,听我命令夹攻,一个也不准逃脱。”
“遵命!”贺娄无忌大声答应,引军要走,就在这时,又有数骑从北面飞驰而来,老远便大喊,“将军!是自己人。”
人马驶近,当先一人竟是他的亲卫队正李双鱼,原来他率五百人从秦晋峡谷渡河后,继续向北疾行,绕了一大圈准备渡河去河西,却没想到正巧遇见张焕。
“属下幸不辱命!”李双鱼翻身下马,向张焕跪拜道。
张焕急忙下马扶起了他,望着他憔悴的脸庞,十分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李双鱼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下,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将军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黄河已经结冰,十分厚实,早晨我带弟兄们试过,完全可以在冰面上行走。”
张焕大喜,黄河已经结冰,这绝对是一个极重要的情报,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有利,它甚至将改变整个战局,这样一来,自己原有五成的把握,现在已经到了七成。
张焕低头沉思一下,毅然对李双鱼道:“我现在任命你为天骑营牙将,你仍然带五百弟兄继续西行去武威郡,若河西军渡黄河来拦截我,你必须要想办法给我先占领天宝县,截断河西军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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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谋取河西(中)
崔小芙提笔在张焕的任命书副本上轻轻批了个‘准’字,随即把笔放下,又仔细看了看任命书,这是她身居太后以来的签署的第一本任命,按大唐律制,三品及以上官员的任命必须由皇帝签署,现在是太后监国,御笔就由她代为执掌,尽管人事任命在她这里只是走个形式,但崔小芙依然十分在意,她轻轻地读着,‘任命天骑营中郎将张焕为凉州都督兼武威郡刺史,’这可是从三品衔,大唐立国百年来,如此年轻便居高位,能有几人?
不过崔小芙感叹的不是这个,而是崔、裴二相联名推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她随手把任命书递给了李翻云,微微笑道:“哀家原打算留他作羽林军统领,看来哀家还委屈他了。”
李翻云依然目光冰冷,穿着一身道袍,只不过道袍上添一些花纹,在颜色上也稍加亮色,尽管如此,她在花簇锦绣的大唐皇宫里仍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接过张焕的任命状,仔细看了一遍,冰冷的目光里略略透出几分暖意,小心翼翼地从一只玉匣里取出一方太后宝玺,蘸足朱泥,在任命状上摁下了鲜红的大印。
“他以后会很难,河西连年遭灾,远的不说,就是这个冬天如何熬过去就是一个难题,不过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他就能在河西站稳脚跟。”
“他会的!”崔小芙笑了笑,随即眉头一皱,她刚刚得到消息,裴俊之女裴莹竟然在张焕身旁,那崔宁怎么办?如果他娶了裴莹,那张焕岂不是脱离自己,转而投向裴俊。
“崔宁这几日怎么样?”崔小芙任太后以后,勤于政事,也很少和崔宁见面,倒是李翻云因为自己弟弟的缘故,和崔宁交往甚密。
“她这两日总向我讨教道家经典,我怀疑她也想出家。”李翻云叹了口气道。
崔小芙一怔,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旦大哥发现崔宁有厌世之心,就会立刻将她嫁出去,而且极可能是王昂之子王研。
“不行!自己必须得和大哥谈一谈了。”崔小芙猛地下定了决心,崔宁这枚棋子她绝不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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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名骑兵护卫着宣旨郎风驰电掣般地冲出明德门,向西、向陇右方向疾驰而去,吓得两旁路人拼命向两边躲闪,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今回是谁要升官了,竟这般急迫。
自皇上驾崩后,照例要禁止一切公众娱乐活动,首当其冲是就是一年一度的马球大赛,就在马球赛开赛前七天,朝廷忽然取消了今年的比赛,令长安市民大失所望,他们的注意力便渐渐被大唐纷乱的局势所吸引,不知是谁传出了天骑营中郎将张焕已离开长安,率军去收复大唐的河西故地,在这个话题稀少、枯燥无聊的冬天,在崇尚英雄的大唐,这无疑是一个最让人期待的亮点。
国子监大殿,数千名太学生肃然而坐,静静地聆听今年科举榜眼韩愈的一番演讲,这次演讲得到了国子监司业楚行铭的大力支持。
“自安史之乱,征河陇、朔方之兵入中原靖难,吐蕃趁我西域空虚,数次大规模侵入河陇,掠走我百万兄弟姐妹,而年迈父母则被凿目断臂,弃之荒野,十几年来尽占我大唐甘、凉、肃、瓜、鄯、岷、临数十州郡,唐人子孙生为戎奴婢,毛裘蓬首、赭面纹身,每岁时祭祀父祖,衣中国之服,号恸哭死者不计其数。”
韩愈声音低沉,目光中充满了悲愤之色,“至德二年,吐蕃攻陷金城郡,抢掠大唐妇孺青壮万人,交付其最野蛮的部落为生奴,最后凝望故乡之地,无数人号哭昏死,跳下山崖而死者更有数百人之多,生为大唐子民,何其不幸也!”
此时大殿里已是一片唏嘘之声,忽然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太学生中吟起:“陇头已断人不行,胡骑夜入凉州城。汉家处处格斗死,一朝尽没陇西地。。。。。”
紧接着数百人、数千人随声附和,“驱我边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谁能更使李轻车,收取凉州属汉家?”
大殿里充溢着一片悲愤之声。
“可现在有人要为我大唐收复河山!”韩愈声音忽然高起,他慷慨激昂道:“去冬焚烧回纥军粮者是谁?今夏火烧翰耳朵八里又是谁?就是他!中郎将张焕,他已率领五千大唐铁骑,奔赴河西,要收复我河西故地,要收复安西、北庭,重建安西四镇,他甚至还想再往西,将大唐的龙旗重新插上碎叶城头,再现我大唐天可汗的雄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傲然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七大世家做不到的事,却由一个和我们一般年轻的将军去做了。”
说到这里,韩愈终于爆发出了冲天的怒火,他久久地凝视着在场每一个年轻士子的眼睛,体会到他们即将沸腾的血液,他悲愤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可是就在黄河边上,有一个大世家为了家族的私利,不惜以数万人来围剿我们的英雄,要让他饮恨在河西的边缘,我们可以允许他战死沙场,可是我们绝不允许他死在自己同胞的刀下,那我们!我们该为他做点什么呢?”
“我们去请愿!”一个微低的声音在人群中喊出,随即百人一齐大喊,“我们去大明宫请愿!”
百人的声音立刻又变成千人呐喊:“让韦家放他西去!”
被压抑十六年的不满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宣仁元年十一月十四日,三千名太学生在大明宫前游行,要求韦谔放张焕西去,人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浩大,最后竟演变成参加次年科举的十二万在京士子静坐朱雀大街,声讨韦谔的倒行逆施,要求朝廷罢免韦谔内阁大臣之职。
随即,韦家在京的数十名官员,以各种方式,十万火急地将长安骤然爆发的民愤发往陇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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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在风中掩卷,一匹雄壮的白马在贺南山脚下疾驰,张焕纵马飞奔,白色的鬃毛飞扬,飘到他的银色头盔之上,大地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在他身后,数千名骑兵俨如一条长龙,在寒风中呼啸向前,山舞银色,原驰蜡象。
天骑营在灵武郡渡过黄河,已经南下三百余里,右面的群山上,残破的长城依稀可见,而左面是相距数十里的黄河,在往前走,便是一片沿绵数百里的狭长形的戈壁地带。
“吁—”张焕轻呼一声,慢慢拉紧了缰绳,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夕阳西下,残红如血,几个小黑点在山岗上迅速消失,那是敌军的斥候。
他一摆手,立刻低声令道:“就地扎营,休息两个时辰!”
很快,数百顶白色的帐篷升起,裴莹的脸上冻得生疼,连连向手呵着暖气,钻进了帅帐旁边的一顶厚实的皮帐里。
张焕跪在一张陈旧的军毯上,仔细研究面前的地图,前面就是无人地带,最近的一个县城也要在四百里之外,而黄河对岸就是会郡,是河西在黄河东岸唯一的一个州郡,有驻军千人。
从时间和路程上算,如果陇右军和朔方军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们应该也过了黄河,而且斥候也出现了,那他们极可能就在自己百里之内。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一切都要等斥候的消息,就正在这时,轻微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张焕几步便走到营帐门口,几匹马急速奔来,这是打探情报的斥候回来了。
“禀报将军,二万陇右军和三万朔方军在前方八十里外汇合,已经渡过黄河,正向我们这边急速赶来。”
张焕点点头,又问道:“可有河西军的情报?”
“向西面的弟兄已经去了三天,没有消息传来。”
“知道了,再探!”几名斥候再次向南而去,片刻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将军,不知李横秋会不会有事?”旁边的贺娄无忌有些担忧,虽然他和李横秋时常争吵,互不服气,可真到了临敌之时,他又对李横秋十分担心。
“他就是本地人,是老兵了,应该不会有事。”张焕回头走进营帐,又向贺娄无忌招招手,“你且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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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将军要再渡河取会郡?”贺娄无忌大急,天骑营唯一的优势就是机动灵活,取了会郡,就等于舍去自己的长处,陷入包围之中。
“将军要考虑清楚,敌军可有五万人啊!”
张焕背着手走到营门口,他凝视着西边无边无际的戈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再渡河去取会郡并非上策,但我们的对手实在狡猾,他始终不肯让河西军出来,若我们徘徊太久,河西军就更不会出来,随意趁现在他并不是很明确我们目的之时,先陷自己不利,从而将河西军引出来。”
“可是五万军包围我们便足够了,他还是没有必要让河西出来参与围困啊!将军,这样会不会得不偿失?”
张焕微微一笑,眼睛里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他望着灵武郡方向慢悠悠道:“现在他们是五万人,但很快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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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谋取河西(下)
十一月十八日,在陇右腹地闯荡了整整十七天的天骑营终于被陇右军和朔方军赶上了,在黄河西岸,河西戈壁的边缘,两支军队开始合围,可就在陇右军和朔方军即将合拢之际,天骑营忽然闪电般从一道不足十里宽的口子冲了出去,直奔黄河,并再一次渡过了黄河。
陇右大营,一身白衣的韦清背着手,冷冷地看着前来请罪的大石军兵马使赵德年,张焕就是从他的眼皮下突围而出。
“属下已经尽力,弟兄们已经急行军一天,早已人困马乏,而对方休息两个时辰,又全是骑兵,我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
赵德年一边解释,一边偷偷地看大公子的脸色,见他脸上毫无表情,他心中一阵发慌,又急忙解释道:“再者他们是休息好才出兵,显然是早已计算好,绝非侥幸逃脱。”
“你说完没有?”韦清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解释,“本公子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既然他是从你那里逃脱的,这个责任就应该你来负。”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挥手,“杀了他!”
那表情就仿佛在拍死一只苍蝇,旁边立刻冲上来五六个士兵摁住了赵德年,打掉他头盔,要将他拖出去。
赵德年勃然大怒,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声怒骂,“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小王八羔子,回纥人怎么没干死你,老子南征北战给你们韦家打下江山,你就这样对我吗?”
韦清的脸刷地变得异常惨白,长长地睫毛下陡然射出一道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上前一步,狠狠地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随即抽出剑,又反手割断了他的喉咙,赵德年手指着韦清,‘咯咯!’两声,轰然倒下。
“拖出去喂野狗!”
韦清将剑扔在地上,冷冷下令道:“河西军不准动,其余军队给我继续向东追,先追上者升三级,赏钱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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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冷的夜色中,天骑营迅疾如飞,如一把森冷的长刀,向着黑黝黝的会郡城悄然刺去,会郡位于黄河东岸约五十里,人口不足万户,驻朔方军千人,由一偏将率领。
由于会郡是防御吐蕃的第一门户,人口虽然不多,但城池却十分高大坚固,并引会水挖了护城河,易守难攻。
张焕立马在城池五里外的一个高岗上,凝视着远方的城池,他在等,等斥候给他带了详尽的情报,而在他身后不到百里,五万追兵分成三路,向这边包抄而来。
远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斥候冲上山岗,向张焕报信道:“将军,城内有两处粮仓,由一千守军看管,主将据说是辛云京之子。”
“辛云京之子?”张焕心中微微一怔,“难道会是辛朗不成?”
“是了!一定是他。”张焕忽然想起,上次在曲江池畔遇到荔非直,他曾说过,辛朗也在朔方从军,任偏将之职,而是会郡曾是辛云京所控制,辛朗在这里镇守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此,他立刻取出一张名刺交给一名亲兵道:“你把这张名刺交给辛朗,告诉他,我被韦清追得无处可逃,若他念故人之情,就请他把会郡借给我十天,十天后我会离开此地。”
亲兵领令便匆匆去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从城池方向驰来数十名骑兵,黑影绰绰,向这边疾驶而来。
“是去病兄吗?”黑影中为首之人冲上山岗,大声笑道。
真是辛朗,张焕一阵惊喜,有他在,取河西可少三分的麻烦,他也笑着迎了上去,只见辛朗也一身铁盔铁甲,身材魁梧高大,显得十分威武。
两人近一年未见,此时再次相逢,均十分高兴,辛朗上前给了张焕肩头一拳,大笑道:“这一年,河东张去病的威名把我耳朵都塞满了,让我羡慕之极。”
张焕揉了揉肩头苦笑道:“你只听到好的名声,可我的九死一生,你却不知道了。”
辛朗点了点头,他微微叹道:“其实我也很服气,今年五月先帝御驾亲征,我也曾向西受降城押粮,听到陛下被困我便回来了,想都没有想过要去翰耳朵八里,可见大家的机会是均等的,就看谁能抓住。”
张焕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忧郁,便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我有家主纵容,当然敢擅自行动,可你就不同,你若无令而行,韦谔会饶你吗?他本来就在打你们辛家河西的主意,若被他抓住把柄,他岂能放过?”
张焕的话点中的辛朗的心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无奈地对张焕道:“河西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一时也无从说起,先进城吧!我的手下是父亲的亲兵,不是韦谔的人,你尽管放心。”
张焕笑了笑,侧马和他并驾而行,两人慢慢下了山岗,随后,天骑营的大队人马也开进了会郡。
会郡城池宽阔,长约三里,城内有居民数万,房屋整齐,和破旧的延西县大不相同,在城西还有一片足以容纳万人的军营,天骑营在陇由闯荡了半个多月,人马皆已身心疲惫,一直今天才终于得一安身之处,尽管如此,但谁也不敢懈怠,纷纷上城准备防御,后面的数万追兵眼看就要到来。
在刺史官衙内,裴莹去了后院,和辛朗的新婚妻子聊天去了,而张焕则辛朗相对而坐,听他讲述河西的变故。
“事情就发生在今年西受降城之变,我父亲尽出一万河西精锐和三万陇右军一起北上救驾,路嗣恭担任主将,但在贺南山北遭回纥人伏击,路嗣恭命河西军殿后,损失极为惨重,父亲的最得力的大将贺拔喜也不幸阵亡,最后只剩不到四千人,军权被路嗣恭夺走,最后这不到四千人的残军也没有能返回河西。”
说到这里,辛朗的眼里充满了痛心之色,他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捶了一拳,咬牙切齿道:“那个卑鄙的韦老匹夫,最后竟然派路嗣恭率一万陇右军进驻河西,父亲万般无奈,只能借病向朝廷请求退仕。”
“那韦谔为何还允许你驻扎会郡?”
辛朗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父亲在河西颇得民心,他韦谔是为了迷惑河西百姓才让我驻守在这,一旦他在河西站稳脚跟,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张焕沉吟一下,又忽然问道:“不知令尊大人现在可好?”
“父亲在金城郡,过完年就准备去长安了
“不知百龄将来有什么打算?”
辛朗苦笑一下,“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这会郡能守就守住,守不住就去长安,以父亲的人脉,做个小官总是可以吧!”
沉默了片刻,张焕徐徐道:“现在天下虽是太平,但七大世家各踞郡县,贫门庶子想要出头,何其之难也,我有一点基础,却又不甘为他人做走狗,正好令尊下野,河西局势动荡,韦家立足尚不稳,我就想趁这个机会从韦谔手中夺取河西为根基,再逐步向西发展,如果百龄兄愿意,可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辛朗沉思片刻便道:“我没有去病兄做大事的魄力和能力,自知成不了什么事,马鞍岭焚烧军粮时,我就是去病兄的属下,现在让我再跟随去病,那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不能代表辛家,我父亲肯不肯助你,我不能保证。”
“你放心!我招揽你和令尊绝无关系。”
张焕微微一扬头,傲然笑道:我若连小小的河西能控制不住,将来何以控制天下!”
辛朗怔怔地望着张焕,忽然从他脸上读到了一种不知退缩,但求赴死一战的决然,辛朗心中充满敬畏,震惊异常,蓦然间,他心底深处那种甘愿为他赴死的勇气又慢慢地被唤醒了,他紧握拳头,仿佛在张焕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决定,这一瞬间,他的心变得异常坚定。
他后退一步,单膝跪下道:“辛百龄愿追随主公,万死不辞!”
张焕赶紧将他扶起,大笑道:“当初我们一起去砸万年县衙时是何等意气风发,可转眼之间又各奔东西,现在老天又让我们一起携手打天下,有百龄为友,我张焕这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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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张焕慢慢来到城墙之上,士兵们已经完成了大战前的准备,精疲力竭地回去睡觉了,城墙上只有近百人值勤,警惕地望着空旷的平野。
会郡是河西通往陇右的咽喉,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城内备有大量的战备物资,弓箭、石块、巨木、火油甚至粮食,庆治三年,五万吐蕃军在大将马重英的率领下,大举进攻陇右,当时的凉州都督荔非元礼退守会郡,就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物资,足足坚守了大半年,使吐蕃军最终无法占领陇右。
将来,这座坚固的城池会成为他张焕插入右陇的一把锋利匕首。
张焕在城池上慢慢走着,彤云密布,低低地垂在城墙之上,这是暴雪前的先兆,夜里寒风刺骨,士兵们泼在城墙上的水已经冻得结结实实,使城墙变得光滑无比,将给攻城带来极大的麻烦。
这时他的鼻子一凉,一片雪花落下,在他鼻尖化成了水,张焕抬头,天空已经下起了雪,如扯絮一般,一团团,逐队成球,密密地从天空落下,天地间很快便苍茫一片。
忽然,他头顶上的雪没了,张焕向后摆了摆手,对亲兵道:“一点雪算什么,我不需要打伞!”
可是后面没有声音,张焕诧异,一回头,不是亲兵,而是裴莹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脸上冻得青紫,亲兵们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消失了。
“我到处找你,他们说你上城了。”
裴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人家两口子是新婚,我不好打扰。”
“那我回去再给你讲给个故事!”张焕暧昧地向她笑道。
“你这个坏家伙,尽讲那些鬼故事,想吓人家。”裴莹狠狠捶了张焕几拳,“以后不准再讲了。”
张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目光热切地盯着她,裴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下头,目光直躲避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甜蜜。
张焕默默地看着她削瘦的脸庞,这个随大军千里奔袭的娇小女子,正是用她的固执和坚韧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在这陌生的城池,在这寒冷的夜里,在漫天的风雪中,看着她孤零零的单薄的身子,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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