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使她娇小的身躯紧紧地依偎在自己怀中,裴莹的脸蓦地红了,她害羞地将脸躲进张焕的披风里,可是披风却一下子消失,又团团将她裹住,正当她紧张得无所适从,忽然脸上感受到了一团热气,不等她反应过来,张焕已经低下头紧紧地吻住了她两片娇嫩而甜美的嘴唇。
裴莹的身子忽地绷得僵直,身子被他牢牢地抱住,推也推不开,渐渐地她的身子变得柔软了,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爱恋,她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忘情地回吻着,用她那柔软灵活的舌尖,那她那娇嫩丰满的嘴唇,如醉如痴地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
如果说崔宁的爱温柔似水,仿佛大海一样的深沉;而裴莹爱就如火山般的热烈,她全身心地投入,天地间有万物存在,可她的心中只有眼前这个男子。
‘啪!’伞掉在地上,被风吹走了,两人在茫茫地风雪中紧紧地拥抱着,渐渐地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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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三十六章 鏖战会郡
清晨,雪依然密密地下个不停,天空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积雪的厚度已经齐到膝盖,行路十分艰难,一支约三万人的军队,正在黄河冰面上艰难的向西跋涉,这支军队就是来自西受降城的安北军,他们走行军六天,目标是已不到百里的灵武郡。
段秀实一马当先,这位年迈老将最近一个月来饱受打击,李系暴亡,张家失去河东,安北军数万人在代郡投降了裴俊,一连串的打击对他极其沉重,他一下子失去了补给,存粮所剩无几,根本就捱不过这个冬天,若大雪封路,就算想投降河北也办不到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就在他面临一生中最严峻的考验之时,张焕的一封信使他从极度绝望中又看到了一线希望,希望就是灵武郡,若他能得手,整个关陇地区的局面将大变。
黄河早已冻得结结实实,漫天大雪就是最好的掩护,这时,几匹马远远奔来,这是先去灵武郡探听消息的斥候。
“禀报大将军,灵武郡确实空虚,守军不到两千人。”
段秀实精神大震,他回身大喊道:“弟兄们,加快速度,今晚上可以吃饱肚子,洗热水脚,暖暖地睡一觉”
生存的希望就在前面,三万士兵激发出最后的潜力,开始小跑起来,向百里外的灵武郡冲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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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郡,去年被回纥蹂躏后的惨景已经渐渐地消失了,韦家宗宅重新修建,比原来的府邸更加气派、更加宏伟,又种植了许多大树,绿色掩映,完全看不出它一年前曾遭遇到不幸。
但人心中的创伤却没有那么快医治好,韦家子弟近一半被杀,被抢走的女人更是不计其数,在过去的一年里人们行色匆匆,眼中都充满了忧郁。
但韦谔却很快便恢复了元气,他又新纳了十个侍妾,取代他自己被抢走的女人,在他看来,除了老母和儿子,一切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在张焕渡河后,他便回到了开阳郡,让韦清对付张焕,一方面固然是想锻炼儿子,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但另一面,韦谔确实也有几件大事要亲自处理。
一个是河东张家退出权力中心,原来效忠张家的各种势力也将另寻靠山,他们就成为其他几个大世家所争夺的对象。
韦谔想拉拢是礼部侍郎蒋涣,他原来是张若镐的心腹,也是张若镐掌握礼部的主要得力干将,若能得到他的效忠,那他韦鄂的手就能插进礼部。
当然,这需要一个契机,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蒋涣唯一的女儿一直就很喜欢自己儿子韦清,若能结成这门亲事,那张若镐最主要的一股势力就被自己掌握。
韦谔考虑的第二件大事就河西,虽然只有武威郡一小块,但也可以养几万匹战马,可以使他韦家得到最犀利的骑兵,这是别的世家所没有的,只要有五万人的骑兵,这就将是自己席卷天下的本钱。
可就在他刚刚收拾了辛云京,好容易取得河西后,一个不速之客却闯了进来,虽然不能肯定张焕的最终目标是哪里?但韦谔的直觉告诉他,张焕就是想取河西。
此刻,这位野心勃勃的家主正在书房里仔细研究一张刚刚绘成的地图,地图是用数百人耗时两年才绘制成功,上面的山川河流、村庄城镇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细到每一个村庄有多少人,每一条河流的季节性变化,都有详细的批注,这无疑是一张行军打仗的宝贝。
但韦谔关心的张焕的行军路线,当他听说张焕是在灵武郡渡的黄河,把他吓出了一声冷汗,也忽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失误,自己怎么能用朔方军来围剿,这样一来灵武郡岂不是变得空虚?他的目光上移到了数百里外的西受降城,如果段秀实趁机南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焕应该还没有看到这一点,否则他就会趁势占领灵武郡,韦谔暗叫一声侥幸,他立刻写一封信,命令两万朔方军立即返回灵武。
送信的亲兵刚走,忽然,他的次子韦池手中拿着五管鸽信,向书房狂奔而来,“父亲,长安出了大事,五位叔叔同时发来加急快信。”
“出了大事?”韦谔一怔,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长安再次发生宫变。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将信都打开,他的身子顿时僵滞了,心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信的内容都是一样,长安数十万士子、百姓爆发大游行,谴责他为了家族之私,阻挠张焕西去收复河西,朝廷几十名重臣包括崔圆、裴俊、王昂、楚行水等人,也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联名向他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密密的汗水从韦谔的额头渗出,他的脸色异常惨白,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若处置不当,他韦谔就将成为历史的罪人,韦家的百年声誉就会毁在自己手上。
“父亲,还有消息。”韦池声音颤抖,又拿出另一封鸽信。
韦谔紧紧地盯着那封信,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打开,终于,他哆嗦着手将信打开了,先是一怔,却忽然腿一软,一阵天旋地转,那封信飘然落地,‘朝廷已封张焕为凉州都督兼武威郡刺史。’
“父亲!”韦池一把扶住了他,才使他没有倒下去。
韦谔轻轻将儿子推开,他坐下来,怔怔地望着窗外,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自己放进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恨恨地对身后的亲兵道:“传我的口令,命韦清放张焕去河西,并告诉路恭嗣,把天宝县划出来给他驻兵,钱粮草料一概不管,他不是要打吐蕃吗?让他问吐蕃人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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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巨大的鼓声在天地间回荡,黑压压的大军分成三个方阵,从西、北、南三面向城池靠近,在无边无际的白色大地上俨如三块黑色的幔布,慢慢铺陈开来。
大军的脚步声整齐而有节奏,杀气冲天地向城池推进,在三里外慢慢停了下来,十几名将领簇拥着一名白衣人靠近城池,正是韦家的大公子韦清。
他行到距城墙三百步时停下,朗声喊道:“请张焕前来答话。”
北风劲疾,将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入城内,张焕就在城楼之侧,早看见了韦清,他笑了笑便道:“故人来访,焉能失礼?开城门,我去和他叙叙旧。”
城门大开,一箭骑兵飞出,一百余人严密的护卫着张焕在韦清数十步外停下,张焕远远地拱手笑道:“韦贤弟别来无恙乎?”
韦清目光复杂地看着张焕,他变了,从前身上那一丝书卷气已经荡然无存,他的腰挺得笔直,眼光锐利,脸庞削瘦而长满青色的胡刺,浑身充满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韦清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冷冷地对张焕道:“你曾救我一命,我心中感激,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返回河东,我就放过你。”
张焕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韦贤弟强人所难,河东还有我立足之地吗?”
韦清低头想了想,又凝视着张焕道:“那还有一条路,你投靠我父亲,我昨晚杀了大石军兵马使,如果你肯投降,我就任命你为大石军兵马使,而且我向你保证,我父亲绝不为难你。”
张焕依然笑着摇了摇头,“韦世叔是什么样的人,愚兄心里很清楚,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
韦清见他不领情,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盯着张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难道你一定要夺我韦家的河西吗?”
张焕仰天大笑,忽然他笑声一收,冷冷地对韦清道:“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张某只知道有大唐的河西,从未听说有过韦家的河西。”
就在这是,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远远大喊:“公子,大事不好!”
他冲到韦清面前,瞥了一眼张焕,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韦清脸色大变,战马向后连退数步,眼睛里流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他忽然一回身指着张焕怒道:“是你去给段秀实报信的?”
张焕微微一笑,“是你们把他忘了,这又怪得了谁?”
“卑鄙!”
韦清白皙的脸庞蓦地胀的通红,他一咬牙道:“我早就猜到你跑到会郡是想把河西军引出来,告诉你,就算我手下全部战死,我也绝不会让他出来。”
“那我们就走着瞧!”
张焕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向城门驰去,韦清盯着他的背影,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张焕,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张焕没有理他,他迅速地回到了城内,城门轰然关上,士兵们开始用巨大青石将城门死死堵住。
进攻的鼓声隆隆地敲响了,朔方军和陇右军从西、南、北三路同时大举压上,黑压压的士兵俨如蚁群,喊着低沉的口号,一队队骑兵穿行其中,飞弩和箭矢密如雨点,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箭,尤其是一尺长的飞弩,可射出五百余步,力道强劲,将城墙打得‘啪啪!’作响,不断有城砖被击碎,滚落下去,惨叫和哀号声不断地在城上城下响起。
鼓声再次加密,十几架临时搭建的楼车,缓缓地向城墙驶来,仿佛一座座移动的房子,每架楼车上都有两百余名士兵,一部分人身披重甲、手握长矛,跃跃欲试,而另一批人则举着钢弩,向城上发箭。
在它们中间是数百架连夜赶制的楼梯,用粗大铁链和皮带捆着,立起来足有十丈高,尽管制作简陋,但胜在庞大的数量。
护城河早已被冻得结结实实,失去了防御的作用,手执盾牌的黑色大军漫过冰盖,将一架架简陋的楼梯搭上城墙,士兵们开始如夺食的饿狼般地向上扑去。
城墙之上,天骑营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尽管人数少,但指挥得力,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效的抵抗,楼梯搭上城墙,立刻有刀将冒出的楼梯头劈掉,随即伸出几把钢叉将楼梯叉向一边,动作一气呵成,配合得极为熟练,城墙上早已泼上水,冰冻得溜光滑腻,楼梯一动,竟收不住去势,直挺挺地向城下滑去,空中响起了一串串惨叫声。
对付楼车则用飞弩,又称床弩,箭长一尺,箭头沉重,可以连珠发射,密集的飞弩撞击着楼车,使它们摇摇欲坠,只须几轮箭后,楼车便松散垮塌,车上几百名士兵纷纷坠落,死伤惨重。
这时,敌阵的鼓声忽然变了,不再密集,而是一声一声,沉闷而震人心魄,陇右军和朔方军如潮水般退去,并向左右分开,只见敌阵里出来了三架黑黝黝的怪家伙,体型庞大,竟是用千年大树做成的撞城槌,槌头包着厚重的铁皮,安装在巨大的木架上,下面有木轮,每一根撞城槌都由近百匹马拖拽,两边又各有数百骑兵手举巨盾护卫。
撞城槌滚滚向前,隆隆声响彻云霄,他们的目标是紧闭的大门,吊桥早已在混战中被摧毁,此刻,弓箭停止了射击,战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这三架巨大的撞城槌。
张焕站在西门的城楼之上,在他正前方,一架最庞大的撞城槌正缓缓驶来。
事实上,又很多种办法可以有效阻止撞城槌,比如可以扔下巨石堵住去路;又比如当它撞城时,可以用大石和巨木砸下。
但张焕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必须要让陇右军的心中感受到惧意,撞城槌滚动向前,已经越过了护城河的冰面,离城门已不足二十步,槌头上的铁皮闪着幽幽的青光。
就在这时,城上忽然抛下数百只陶瓷大罐,坠地破碎,粘稠的黑色火油流满一地,张焕的弓拉开了,他冷冷一笑,一支火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高高地从城楼上落下,仿佛一朵红色的浪花落入了黑色的海洋,‘轰!’大火冲天而起,火焰飞窜空中,霎时将撞城槌吞没了。
惊恐之极的战马在火中嘶叫,发疯似地挣脱皮带,带着满身的火焰向回奔逃,护卫骑兵从马上摔落,顷刻便被践踏得血肉模糊,城上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作,忽然,‘轰隆’一声深沉的巨响,仿佛彤云中打响的惊雷,支撑撞城槌的架子垮塌了,硕大撞城槌滚落下地,将几十名未死的士兵砸成肉酱。
退兵的金钟声终于敲响了,刺耳铿锵声传到了城头,城头上顿时一片欢腾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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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金色的朝霞映射在高大的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兵们忽然发现,敌人的军营蓦然消失了,大地上只有皑皑白雪,张焕匆匆赶到城头,他极目远眺,天尽头一片空旷。
突然,一匹战马从远方奔来,在城下停住,马上骑士张弓一箭,将一封信射上城来,有士兵拾起交给张焕,张焕拆开信简单地看了看,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回头对众人道:“韦谔将武威郡的天宝县划给我们驻军。”
他见众人眼中都露出不解的疑惑之色,他微微一笑,“这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焕大步走到城头,默默地遥望着河西方向,那里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那里也同样是他建功立业的开始,他忽然仰天大笑,韦谔竟然将他张焕放入河西,那河西还会再属于他韦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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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卷四经略河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帐篷春色(上)
宣仁元年十一月,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袭击了河陇地区,当骤雪初停,微弱的阳光重新照在这片大地上时,河陇的势力格局已经在暴雪的掩盖下悄然发生了变化。
朔方军的大本营灵武郡已经被段秀实的安北军占领,朔方军撤回到延安郡,而河西地区韦谔迫于强大的舆论,终于放张焕进入河西,并把武威郡最西面的天宝县划给其驻军,张焕当即任命李横秋为会州兵马使,率二千士兵扼守会郡,以为补给基地,自己则亲率三千人向河军进发。
凉州,武德七年时升为中都督府,天宝元年,凉州改名为武威郡,下辖五县,其中盘禾县原属于张掖郡,天宝三年,改名为天宝县,人口二千户,计一万二千余人。
大队人马已经在河西走廊上行了整整六天,厚厚的积雪使他们的行军变得异常艰难,一路都是冰雪的世界,人迹难觅,过了武威郡后,沿路的树木开始多了起来,河纵横,虽然还是
冰雪塞川,但已经可以想象冰雪消融后的绮丽风光。
“都督,那里便是天山,我们土人称它为雪山,绕过雪山,就是天宝县了。”
向导是一个羌人,自称阿旺,年纪约三十岁,但常年的游牧生活使他的皮肤异常粗黑,看起来已恍若五十出头,但为人朴实憨厚,他很有语言天赋,无论汉语、吐蕃语、突厥语,甚至一些河西的土著语言,他都十分精通,河西贫苦,张焕只用每年十贯的钱,便将他雇为自己的专职通译。
阿旺对于张焕的到来并不在意,这些年河西兵来将往,他们这些百姓早已习惯,他关心的是这个年轻的汉族将军能不能象辛云京大将军那样尊重羌人的习俗。
他指着远远的雪山试探地笑道:“那座雪山是我们羌人的守护女神,每年四时我们都要去拜祭,都督若肯敬它,当获羌人之心。”
张焕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逶迤而行的军队,又问向导道:“这几年吐蕃军可有来骚扰?”
阿旺摇了摇头,“听说吐蕃内部斗得厉害,已经三年没有过来了,再者这几年旱灾、蝗灾不断,河西贫瘠,他们来了也没有什么油水。”
阿旺见张焕并不把雪山女神放在心上,心中略略有些失望,眼一瞥,目光却悄悄地落在张将军年轻妻子的身上,他从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甚至连土司的女儿给她提鞋都不配,他心中又忍不住一阵赞叹,‘我的雪山女神啊!你怎么把女儿忘在人间了?’
裴莹穿着一件厚实的火狐皮大衣,皮肤晶莹细嫩,脸上有一抹嫣红,显得娇艳无比,她是第一次来河西,一路景色虽然单调,可是跟在张焕身旁,她却丝毫不觉得烦腻,此时,她正欣赏着路旁延绵百里的玉树琼枝,长安虽也有,怎比得河西壮观。
“莹儿,河西的景色如何?”张焕见她看得专注,不由微笑着问道,自从在会郡城头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破为情侣后,张焕对她的称呼也就自然而然地变了,不过也多了一分烦恼,她和崔宁之间怎么摆得平,虽然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关键是她们俩谁做正,谁做平?一个是右相之女,一个是左相之女,身后都有两大世家为靠山,张焕心中不由苦笑一下,此事以后再说吧!
裴莹回过头轻轻白了张焕一眼,给他说过多少次,在外人面前不能叫自己莹儿,他就是记不住,张焕一下子恍然,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莹见他有认错的表现,便再饶他这一回,她指着远方如同蓝宝石一般的雪峰笑道:“那里可是祁连山?”
旁边阿旺看见她娇艳的笑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从马上掉下去,心中暗道:“我的仙女哦!那不是祁连山,那是你的母亲。”
张焕发现了阿旺的反常,见他被裴莹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他微微一笑,便对裴莹道:“我听说天宝县县城就在雪山之下,气候却很温暖,俨如世外桃源,等天暖和了,我再带你来草原上行猎,我们在帐篷里看星空,你可喜欢?”
裴莹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她忽然脸上一阵羞涩,背过脸去不敢看他,旁边的阿旺却忽然多事地替裴莹想到一件要命的事,他连连拍脑门,只觉伤透了脑筋,‘我的神!雪山的女儿怎么能住帐篷,那种臭,那可是亵渎仙女啊!’
就在这时,几名亲兵一齐叫了起来,他们指着前方,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将军,看那!”
张焕凝神向前方望去,只见茫茫的雪地中,一条黑线出现了,足足有十余里长,‘难道是吐蕃骑兵?’这个念头一起,随即就被他自己否定了,队伍中似乎有不少牛车、马车,而且行军缓慢,缺少一种军队的杀伐之气,哪又会是谁?
这时,两骑斥候飞奔而来,“都督,那些都是百姓,足有万人,被军队解押去武威郡。”
“百姓?”张焕心念一转,他立刻明白过来,这必然是天宝县的百姓,路嗣恭实行坚壁清野,只留一座空城给他。
“有多少军队押解?”
“约五百余人,步兵、骑兵都有。”
“县城烧了吗?
“禀都督,县城完好!”
张焕冷冷一笑,看来这个路嗣恭做事还不够狠绝,他若把天宝县的人都杀绝,把城池烧了,再推到自己头上,这河西自己就休想立足了。
想到这,他立刻命令身后亲兵,“保护裴小姐到安全地方去,剩下的弟兄跟我来。”
三千骑兵分成三队,从左中右向这支移民队飞驰而去,把他们的去路完全堵死。
这支队伍确实是天宝县的百姓,因为天降大雪,不少牧民都躲到县城过冬,不料却被路嗣恭派来的军队一打尽,全部赶出县城,押解到武威郡去,刚开始哭声震天,众人离开家园仿佛生死离别一样,但行了两天,百姓们渐渐地麻木了,也开始意识到哭得太狠会消耗体力,浪费宝贵的粮食,哭声没有了,大家默默地跟着队伍前行。
男人在地上步行,妇孺和老人则坐在马车或牛车上,车上还有些微薄的家产,所谓家产也就是半瓮谷米,还有几只瘦骨嶙峋的羊,再有几床破烂的皮褥子围着,皮褥子里偶然会露出几双怯生生的眼睛。
驱赶这些百姓的士兵共五百人,其中步兵三百、骑兵两百,由一个姓周的校尉统领,从天宝县到武威郡原本走一天便到了,但大雪封路,这些百姓走得又慢,足足走了两天才行了一半路程,又没有什么油水,就在周校尉心中大骂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数千骑兵包围了。
队伍停下,孩子们吓得钻进母亲的怀中,而男人们纷纷跑到自己家人身旁,从马车里抽出刀,警惕地望着这支陌生的军队。
大队骑兵越奔越近,大唐龙旗已清晰可见,旁边一幅白色的大旗上写了一个斗大的‘张,字,周校尉心中一阵叫苦,‘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谁是头领!”牙将李双鱼一马当先,指着这些士兵厉声喝问。
所有的士兵刷地向周校尉看去,有几个人还悄悄地用手指了指,周校尉心中一阵苦笑,当官也未必是好事啊!他硬着头皮上前向李双鱼施礼道:“末将周皓,参见张将,不,张都督!”
这时张焕从后面上来,他看了一眼周校尉,冷冷问道:“你竟敢挟持这么多百姓,真视我大唐律法于无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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