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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一个时辰后,数十名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从客栈的后门驶出,向不远处的北市驰去,凤翔的北市相当于长安的东市,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上等奢侈品,店铺众多,但此时大多都没有开门,整个北市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扫雪的杂役在街头忙碌。
“去病,要不然咱们先去吃午饭。”裴莹见店铺几乎都关着,心中有些失望,她见不远处一家酒楼已经开门,便笑着对张焕道:“今天是新年,我陪你喝几杯酒,你看怎么样?”
“好吧!”张焕笑了一下,催马便先上去了。
酒楼里也同样冷清,一个食客都没有,掌柜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打盹,而几个店小二正在打扫店堂,见进来一大群人,这可是今年的第一批客人,千万不能走了,掌柜立刻精神百倍地迎了上来,一边呵斥小二去照看马,一边点头哈腰笑道:“欢迎客官到鄙店用餐,鄙店山珍海味,时令蔬果样样,而且价格公道,保证让你满意。”
“给我们找个大套间,里面又有单间雅室的那种。”
“有!有!有!”掌柜一连声的答应,他把众人引到二搂,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大间,里面又有一间隔开的小雅室,靠着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大街。
不一会儿,各种珍馐美味如流水般端上,士兵们早已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外间笑语声声,十分热闹,雅室里,裴莹见两个小丫鬟站在一旁,她笑了笑对她们道:“你们两个去外面吃吧!这里我自己来。”
花锦绣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小秋出去了。
裴莹关上了门,她瞥了张焕一眼,见他负手望着大街沉思不语,不由轻轻咬了下唇,伸出纤纤玉指拎起酒壶,满满地斟一杯酒,她纤细的柳腰左右摆动着走到张焕的身旁,浅浅笑道:“这是新年的第一杯酒,莹儿敬你。”
“多谢娘子!”
张焕笑着接过酒杯,望着她脉脉含情的美目,也给她倒了一杯酒,“我也敬你一杯。”
说着,他的手臂微屈,做出一个回字型,裴莹立刻明白过来,她脸上一阵晕红,娇羞地端起酒杯穿过他的手臂,两人手臂相挽,慢慢地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莹幸福地叹了口气,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娇嗔妩媚地道:“去病,你这几天为何对我这般冷淡?是不是又不想娶我了?”
“我怎么会不想娶我的莹儿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张焕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她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所以这几天心里有些烦闷。”
“是为崔宁吗?”裴莹幽幽地问道。
张焕一怔,他随即苦笑一声道:“原来你知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裴莹眼波流动,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女人,女人对这种事最是敏感,只看你急着要赶回京城,这几天和我在一起又心事忡忡,我便猜到了七八分,除了为崔宁,你还能为谁?”
张焕站起身走到窗前,他凝望着窗外,良久,他才恨恨道:“我曾对天地许过誓言,此生必娶崔宁,原本让她等我两年,不料我却听说崔圆已经把她许给王研,上元节后将完婚。。。”
说到这里,张焕蓦然回头,深深地注视裴莹道:“莹儿,你和崔宁都是我所爱,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悔恨终身,我不愿让你难过,可也不愿意让她伤心。”
裴莹慢慢走上前,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他背上,“去病,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不管事情有多么艰难,都挡不住你的决心,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
“你。。。。”张焕有一些惊异,他没想到裴莹会这么回答。
“你以为我会一哭二闹,最后再以死相威胁吗?”裴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撅起丰润的嘴委屈地说道:“谁叫我的夫君整天阴沉着脸,给我脸色看,我敢不答应吗?”
张焕心花怒放,他情不自禁地将裴莹一下抱入怀中,仔细地看着眼前这张甜美而娇媚俏脸,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与怜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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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五十三 章 重返长安
“开城门喽!”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沉重的钟声开始在明德门上空回荡,巨大的城门‘吱吱嘎嘎!’地拉开了,这一天是宣仁二年正月初四,离开长安已两个多月的张焕再一次回到了长安。
天还没有亮,只是在天边露出了一丝青白色,长安还依然沉睡未醒,但宽阔的朱雀大街上已经有许多马车来回奔驰,马车挂着散发着橘红色光芒的灯笼,在灰蒙蒙的晨雾中分外显眼。
张焕在长安已经没有驻地,按朝廷规定,凡进京述职的军方官员,最多不得超过三百名亲卫进城,其余之人则要驻扎在城外指定的军营中,他便命亲兵副将陈平率五百名士兵驻扎在城外,而蔺九寒率领另外三百人护卫着张焕进入长安。
三百名骑兵在朱雀大街上列队缓缓而行,虽然人数不多,还是让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惊异地打量他们,这几天,从各地进京的军队不少,淮南军、襄阳军、剑南军、陇右军,一支比一支威风,一支比一支铠甲光亮,一支比一支精神饱满,但这一支军队却有些不同,他们盔甲陈旧,风尘仆仆,上面还隐隐看得见血迹和锈迹。
可是这支军队的每一战士都是那么刚强有力、都是一样的目光冷峻,他们集合在一起所弥漫出的杀伐之气,足以让其他军队都黯然失色。
天麻麻亮时,这支军队进入了宣义坊,左相国的新宅就位于此,裴俊是在十月份时搬了家,新宅是天宝右相杨国忠的府第,占地面积是裴府原来的两倍,由于它位于长安九五之尊的风水线上,便一直空置,崔小芙任太后不久便将它赏赐给了裴俊,以示恩宠。
张焕一行抵达裴府之时,早有看门的家人冲到内府去禀报,不多时,裴家府门大开,裴俊亲自带着几个儿子出来迎接,后面还跟着大群裴家的女人,她们是来出来迎接裴莹。
他老远便忍不住呵呵大笑,从先两天回来的裴佑那里得知,张焕会回京述职,却每想到来得这么快,由此足见张焕的诚意,好啊!想不到他最终还是成了自己的人。
张焕见裴俊到了眼前,他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半跪行了一个军礼,“督凉州军张焕参见相国!”
“去病免礼!”裴俊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这可是自己的女婿了,也就是半个儿子啊!
“原以为你们会过了上元节再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那你们的新年就是在路上过的吧!”
裴俊说着,眼一瞥看见女儿从马车里下来,见她虽然比从前更加艳丽,但却瘦了很多,又想着她不辞而别,心中既心疼又高兴,可又有点生气。
裴莹早已看见了父亲,她心中十分紧张,但看见他对张焕很是亲热,心里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素来心高气傲,从来不会轻易出来迎接一个人,更不会带着全家出来迎接,由此可以看出,父亲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爱郎。
裴莹对付父亲自有一套,她可不像张焕那般讲礼,她跳上前拉着裴俊的胳膊使劲摇晃,撒娇道:“不准爹爹骂莹儿,要不我告诉外公和祖母去。”
裴俊在女儿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忍住笑道:“我不骂你,但我要打你!”
“爹爹,疼啊!”
“好了!好了!”裴俊好容易挣脱女儿的手,指了指张焕笑道:“在张焕面前喊疼,你不害羞吗?”
裴莹回头向张焕俏皮地眨眨眼,又对父亲道:“我要去看看新家,就把他就交给你了,可不准你欺负他哟!”说着,她又和几个兄长一一打了招呼,便拉着自己的姐妹姨娘们进府去了。
裴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进了府,这才摇摇头对张焕道:“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给你添麻烦了。”
张焕微微一笑道:“世叔只看见她在家中娇弱的一面,却不知道她在外面十分坚强,竟然和骑兵们一起昼夜骑马行军,我手下的士兵都十分佩服她。”
裴俊捋须长笑,他立刻回头吩咐长子和管家道:“把客房都腾出来,让士兵们住进去,好好招待,不准怠慢了。”
裴俊的长子和管家急忙去招呼士兵,裴俊却拍了拍张焕的肩膀道:“来吧!随我到书房来,给我讲一讲武威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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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的新书房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一切都按照旧书房的摆设,和崔圆不同,裴俊只有一个书房,也并非不准人进入,但有资格进入的人最多也不超过十人,张焕也有幸得到了这个资格,裴俊的书房不大,布置得十分精雅,整个色调以淡绿色为主,墙上挂了几幅颜真卿和张旭的手书,还有一幅他自己所画的松下对饮图,所有的物品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房间里一尘不染。
“贤侄请坐!”裴俊笑呵呵请张焕坐下,几名侍女给他们二人上了茶点,张焕却忽然发现在裴俊的身后跟着一人,正是裴俊的第五子裴明远,也就是说,当自己给裴俊讲述河西情况时,他将在场旁听,这是不是裴俊的某种暗示呢?张焕的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难道裴明远将赴河西任职不成?这极有可能,裴明远对西域的情况十分熟悉,将他插进河西,正是一种实质性的得利。
想到这,张焕不露声色地试探道:“明远兄也是新年回来探亲吗?”
“非也!”裴明远笑着拱拱手道:“明远求职不得,至今仍赋闲在家,去病兄能否提携我一把?”
“明远兄说笑了,左相之子可是香饽饽,怎么可能求职不得?我看定是明远兄志向远大,一般的卑职看不上眼吧!”
张焕笑了笑便不再提此事,他又对裴俊道:“不知相国想知道河西哪方面的情况?”
裴俊从案桌上取过一本折子,翻了翻笑道:“这是贤侄的述职报告,上面河西的情况已经讲得十分详尽,我也没有必要再重复询问,我只是想知道贤侄将来准备怎么对付吐蕃,准备从哪里着手?”
说完他将述职报告一合,端起茶杯徐徐喝了一口,等待张焕的答复。
张焕欠了欠身笑道:“我既得河西,就已是骑虎之势,自然要向西发展,否则何以向天下人交代,但关键是时机,就算现在吐蕃赢弱,可对于我还是无比强大,河西有兵不过万余人,粮食缺乏、军心不稳,铠甲兵器样样不足,若没有一两年的休养生息,非但不能拿下河西全境,恐怕连唯一的武威郡也会丢掉,以当年辛云京老辣能干,尚只能苦苦支撑武威不失,张焕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又怎敢不知天高地厚。”
裴俊抚须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若真捋了虎威,照样是送死的命,你能稳重行事,我着实很欣慰,我并非是想催你向西进兵,相反,我就是怕你操之过急,反而伤了元气,你说一两年,我还觉得太短,我看最少也需要五年的休养生息。”
说到此,他站起来拉开墙上一幅帘幕,帘幕后面正是陇右以西的地图,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裴俊取过一根木杆,指着黄河九曲地区道:“吐蕃之所以能屡屡进犯陇右,正是有九曲地区作为后勤补给,尤其是西平郡(今西宁)河湟一带土地丰腴,盛产粮食,吐蕃掳去唐人子女大多在此耕作,以提供吐蕃军粮,天宝六年,哥舒翰正是在此夺取石堡城,使我大唐终于取得战略主动,为后来的播仙镇之战和小勃律之战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所以我希望你先取河湟,不仅能夺得对吐蕃的战略主动权,而且人口和粮食也能做到自给,到那时,你真的就能与陇右的韦家平起平坐了。”
张焕默默地注视着河湟地区,裴俊说得很对,河西走廊虽然牧草丰美,但耕地却极少,而且人口构成也大多是羌人和党项人,而自己将来所依仗的也只能是汉人,若不能吸引大量的中原移民,人口不够、兵源不足的问题迟早拖自己的后腿,只要能夺下河湟,别的不说,近百万唐人奴隶就是一笔极丰厚的资源。
想到这里,张焕微微一笑道:“一两年太短、五年太长,我们就以三年为限,我休养生息三年,这期间希望裴相能鼎力相助。”
裴俊呵呵大笑,“贤侄是为国效力,朝廷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放心!一定会帮助于你。”
他将帘幕拉上,又指了指裴明远对张焕笑道:“现在尚是新年,你来京一趟不容易,先去看看舅父,再让明远带你到京中四处去看看,多认识一些我大唐的俊杰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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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京娘的酒楼
张焕与裴明远并骑在朱雀大街上缓缓而行,十几个亲卫远远地跟在后面,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此时距进城仅仅只过了两个时辰,阳光依旧温和地照在身上和眼前,张焕却觉得仿佛过了几日,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刚到长安,他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要去和李泌他们相见,他要去探望母亲,他还要想办法见一见崔宁,但事情多了他反而没了头绪,裴明远却不管这么多,不由分说地拉他去喝酒,张焕想着左右无事,也就答应了。
二人顺着朱雀大街一直向前走,眼看前面朱雀门已遥遥可见,两旁都是高大的坊墙,哪有什么酒楼?已经走了一刻钟,裴明远总是不停地说,就到了,就到了!可看他的架势,依然是路漫漫无尽头,恐怕真到了地方时,就该吃晚饭了。
果然,两人又行了一刻钟,已经到了大明宫丹凤门,他要去的酒楼却影子也不见,张焕实在忍耐不住,便笑着建议道:“明远,要不我们就去东市吧!那里酒楼众多,可选择余地也大,喝完酒我还可以顺便去永嘉坊。”
裴明远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想去那里,每天都要穿过大半个长安去吃顿午饭,可不去又放心不下,让下人去照看,又没有了乐趣,唉!都怪楚潍那小子,一个月前带我去了一趟,害死了我!”
张焕更加摸不着头脑,“你能否说清楚一点,放心不下什么?怎么又害死你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裴明远神秘地笑了笑,“它可是长安最出名的酒楼,尤其在官场中有名,连崔相国每天也要到那里去吃午饭。”
二人进了光宅坊,张焕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裴明远说的不会是京娘的酒楼吧!可他越这样想,答案却似乎更加靠近,果然,两人进光宅坊约一里路,裴明远一指京娘的酒楼道:“到了,就是那里!”
现在是正月初四,百官们还在休假之中,光宅坊门口这些做朝官生意的酒楼大多门前冷落,偶然有一些住在坊内的百姓带着外地来京的亲戚来某家酒楼里炫耀一番。
唯独京娘酒楼的生意最好,远远便听见酒楼里传来喧闹的笑声,走到近前,只见一根三丈高的旗杆上挑着一面巨大的旗幡,上书四个大字‘躬耕亲民’,似乎是崔圆的手迹,大门旁停了十几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旁叉手立着近百名侍卫,不准任何人靠近马车。
而大门口的另一边则站着七八个长相艳丽的胡姬,不过她们的打扮却十分怪异,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手中还拿着一把长长的绣锄,就象种地归来的老农。
不等张焕问裴明远,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胡姬便笑着迎了上来,她亲热地挽着裴明远地胳膊,娇声道:“裴公子再不来,我可就要替你去浇水了。”
“它们怎么样了,昨晚的雪可压坏它们没有?我担心了一夜。”裴明远忙不迭地问道,一边问一边快步向酒楼后走去,越走越快,最后竟小跑起来,把胡姬远远抛在后面,胡姬跟不上,她妙目一转,瞥向了张焕,见他虽穿着普通长袍,但仪表非俗,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士兵,估计也是个有潜力的客人,便笑吟吟上前轻挨着张焕悄声道:“我手中还有一块好地,就紧挨在礼部蒋侍郎的旁边,若你想要,我便宜卖给你,原价一千贯,我只要八百五十贯,保证你每天中午都能和蒋侍郎说上两句话,机会难得哦!”
“让我看看再说!”张焕笑了笑道。
胡姬领着他转过一片花圃,来到了店的后面,张焕还记得后面是十几亩荒地,当时买酒楼时一起买下,紧靠着一条小河,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变了样,只见河边造了一架巨大的水车,水车旁摆放着一百多个精致的小水桶,十几亩荒地早已是阡陌纵横,用木栅栏围成了二百多个一般大小的麦田,每块麦田约半分地大小,皆长满了绿油油的冬小麦,有二十几人正在麦田里劳作。
“哎!一个月不来,叶子都变黄了。”张焕旁边的麦地里站起一人,他一手拿着锄头,另一手却拿一片叶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张焕见他也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一副老农的打扮,可看到他的脸,却一下子愣住了,这不就是不久前刚在陇右分手的礼部侍郎蒋涣吗?
“蒋侍郎,这、这是你的麦田吗?”张焕惊讶地问道。
蒋涣也看见了他,不由笑呵呵道:“原来是张都督,你怎么也回长安了?”
“我是回来述职。”
张焕走上前,见他前面地麦田种满了小麦,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得白雪,不由笑道:“蒋侍郎好有雅兴!”
蒋涣摆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每天中午也不能回府,便来这里吃饭,顺便摆弄一下,倒也其乐无穷。”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地里忙碌的老农笑道:“看见没有,那就是吏部侍郎暢璀,前两天下大雪把他的麦苗压倒了不少,正心疼呢1
张焕这才明白京娘的经营手段,不由暗暗佩服,让朝廷重臣中午闲暇之余来此耕作,既博得了亲农的名声,又寻找到农趣,可谓一举两得,而那些低品小官为了能有机会和重臣套近乎,自然都会赶来酒楼吃午饭,生意当然兴隆,所以半分地才会卖到千贯。
这时,旁边的胡姬听说张焕是个都督,不是京中的官员,自然不会买地,顿时无趣起来,一转身便要离去,张焕却叫住了她,“我是来喝酒的,你先带我去找间雅室,等会儿再让裴公子来寻我。”
说罢,他向蒋涣拱拱手,“侍郎忙着,我先去了。”
蒋涣笑着点点头,又弯下腰忙他的麦田了。
此时已是午后,酒楼里的大部人都吃过午饭,结帐走了,空出了不少房间,但三楼最豪华的那间雅室却被士兵严密看守,不准任何人上去。
“这是谁在上面?”张焕指了指那些侍卫问道。
胡姬瞥了一眼,连忙低声道:“那是崔相国在楼上。”
张焕点点头,转了个弯,来到二楼的另一头,很快他找到了一间靠窗的雅室,坐下后,随即取出一张名刺递给胡姬,“让京娘来见我!”
那胡姬见他直呼东家其名,不敢怠慢,连忙拿着名刺慌慌张张地走了,不多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窗格上闪过京娘白腻的肌肤,她推开门,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张焕刚站了起来,激动不已的京娘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几个月不见她,她的气质愈加高贵,肌肤也变得更加白腻细嫩,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明艳照人,张焕感受着她动人的身体,轻轻抚摸她丰满的肩头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便将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真不愧是商业奇才。”
京娘脸上飞过一抹霞红,她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张焕的怀抱,轻轻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云鬓,笑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李翻云,正是她向太后建议,崔相国和其他几个重臣才先来耕种,慢慢将其他官员引来,否则我怎么有这个本事把这些公卿大臣招来。”
“虽说是这样,不过你这个点子却想得很妙。”张焕坐了下来便问道:“来你这里喝酒的常客有哪些?我是说在朝中有地位的重臣。”
京娘低头想了想道:“象吏部侍郎畅催、礼部侍郎蒋涣以及太府寺卿杨炎,还有一些其他的少卿、郎中之类,而崔相国和王尚书隔三差五也要来一次。”
张焕忽然打断她的话,“他们两个总是一起来吗?”
“是!每次都是一起来,他们现在就在楼上,从不让外人进去,连送菜都是他们的亲卫端进去,连我也没有进去过。”
这时,张焕渐渐有了一种念头,如果能把这间酒楼变成自己的。。。。。,不过他还不能确定京娘和崔小芙的关系,倒不敢轻易开口,此事得从长计议。
他话题一转又笑道:“那你呢?有没有想过再嫁人?”
京娘含娇带媚地白了他一眼,轻轻咬了一下唇道:“我倒是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从不把我放在心上,只是同情我,我是有心嫁给他,可就怕他不肯娶。”
张焕一笑,“靠得太近会被野花扎手,可离得太远又看不见它的可人处,距离不远不近,反而最美,这是谁说的,我倒忘了?”
京娘笑的浑身颤抖,她取一只酒杯,给张焕满上,丰满的娇躯轻靠在他身上,红红的小嘴在他耳边吹气如兰道:“京娘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可是她却很喜欢你,若你愿意,可以随时摘这朵野花。”
张焕伸手搂住她的肩,将酒一饮而尽,淡淡一笑道:“可是我张焕也从来不会去摘一朵不属于自己的花!”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大步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才回头对一脸惊异的京娘笑道:“等哪天你属于我一个人,我再好好品尝你这朵花,现在我要去敬崔相国一杯,和他谈一谈他女儿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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