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裴明远微微一笑道:“若你能让我见到宰相,我也付你一千贯居间费。”
卢掌柜大喜,他刚要说话,林德隆却抢先拦住了他的话头,冷冷道:“丑话说在前面,我们要见真宰相,你若胡乱找人冒充宰相骗钱,我让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一扬手,两柄飞刀射出,一前一后,刀势迅疾无比,只见寒光一闪,十步外,院中一条红柳枝被射断,而后一柄飞刀却将这条细细的柳枝牢牢钉死在树干上。
卢掌柜张大了嘴巴望着飞刀,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他才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关上门低声对二人道:“宰相是我们回纥第一权臣,谁敢冒充他,你们放心,我就是吃这碗饭的,绝不会骗你们,但我只能保证你们见到他,至于他给你们多少时间说话,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裴明远给林德隆使了个眼色,林德隆取出几只小的金锭道:“这里是三十两黄金,权做三百贯钱,希望你三天之内办成此事。”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卢掌柜匆匆找到了他们,又急又喜道:“事情办成了,一个时辰后宰相接见你们,快跟我来。”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便跟着卢掌柜向宰相府赶去,宰相府里这里约二里地,在城中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翰耳朵八里是典型的突厥风格,建筑都是石制,厚重而缺少变化,显得有些单调沉闷,街上到处是牵着骆驼的商人,店铺都沿街开放,一家挨着一家,密密麻麻有数百家之多,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来自波斯的地毯、银器、大食的马匹以及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纸张等等,琳琅满目的商品充斥着各个商铺,倒也热闹非常。
宰相府便位于大街尽头,看得出这座宰相府也重新翻修过,它没有院墙,高高的台阶上面便是方整的宫殿,台阶下是两只石制巨狼,雕刻得面目张狂、栩栩如生。
不过裴、林二人却没有资格从正门进入,卢掌柜将他们带到一个专供下人出入的小门前,那里早等着一个回纥人家丁,卢掌柜抢先一步,将一把钱塞给了家丁,指着身后裴、林二人陪笑道:“就是他们了。“
家丁瞥了二人一眼,冷冷道:“管家吩咐了,只准一人进去。”
卢掌柜显然对林德隆的飞刀怀有戒心,他拦住了林德隆歉然道:“既然管家吩咐了,那林先生就和我在外面等等吧!”
“林师傅,那就我一个人去吧!你放心,不会有事。”裴明远笑着拱拱手,跟着家丁进了回纥人的宰相府。
和大唐的宰相府不同,这里没有池鱼假山,没有亭台楼阁,确切说是没有庭院,只有一间连着一间的屋子,而且每间屋子的摆设和外形都差不多,再加上光线昏暗,裴明远走了一会儿,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紧紧地跟着那家丁。
家丁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站着几个家丁,正中间坐着一个中年人,神情傲慢,冷淡地看着裴明远,一句话也不说,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和家丁一样,不过质地稍好一点,看来他便是宰相府的管家了。
他向两旁家丁使了个眼色,立刻上来两人将裴明远彻底搜身,手还伸进了他的内衣中,连鞋子也要脱下,发髻也必须打散,搜了半天,除了一封信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裴明远出身高贵,几时有人对他进行这样羞辱性的搜身?而且他来回纥是协商军国大事,现在倒象是一个囚犯,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身负重任,不能暴露张焕曾派人来过回纥,只能忍一时之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默默地忍受着他们的搜身,心中却暗暗发狠,总有一天,他会再来回纥,一雪今日之辱。
中年人等他穿上鞋,扎好了头发,便点了点头,站起身傲慢地背着手向房间的另一头踱去,裴明远知道他是要带自己去见宰相了,便紧紧地跟上了他。
走出一条狭窄的甬道,裴明远眼前忽然一亮,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虽然是盛夏,但花草都显得十分稀疏,显然是光照不足的缘故,几个穿黑衣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廊下观赏花木,见忽然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大唐人,她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明亮起来。
不过裴明远却没有注意她们,他看见一个老者正在背对着他埋头整理花草,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满脸笑容地和老人说话,他忽然看见管家向自己使眼色,又一眼看见了管家身后裴明远。
年轻人便低头对老人说了几句,指了指裴明远,老人抬起头,和善地向裴明远点点头,转身就要进屋去。
裴明远立刻知道这就是自己和宰相的见面了,卢掌柜能办到的只能是这么多,机会稍纵即逝,他一把推开管家,上前一步朗声道:“回纥可愿和大唐结盟,共同对付吐蕃乎?”
老人已经走到房门口,突然听到裴明远的话,他的身体猛然一震,慢慢回头盯着裴明远森然道:“你是何人?”
他说的是汉话,十分流利标准,裴明远一掌拍开管家拉扯自己衣服的手,他躬身施一礼,“在下裴明远,受武威张都督的派遣,特出使回纥。”
“张都督?”老人忽然冷冷一笑,“就是那个去年烧了翰耳朵八里、今年又屠杀党项人的张焕么?他居然还敢派人来回纥!”
这个老人正是回纥宰相顿莫贺达干,他早年曾在长安求学,住了整整十年,对大唐文化十分敬仰,而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裴明远,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说!你若说不出个道理,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宰相发怒,从两旁的暗门里忽然涌出了三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回纥士兵,他们顶盔贯甲,每个人都手执长刀,象群狼一般将裴明远团团围住,只等宰相一声令下,便将他砍成肉酱。
张焕屠杀党项人是在裴明远走后才发生,他并不知道,但他丝毫不慌乱,挺起胸膛冷冷道:“回纥屠杀的大唐百姓还少吗?长安、太原、洛阳,大唐的三座都城曾被回纥血洗,宰相为何不先自责?却反来指责我家都督,我上国自有祖训,‘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就是我家都督去年火烧翰耳朵八里的缘故,至于我今天前来,是为了互利,并非是为乞求回纥谅解,以宰相之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裴明远轻轻推开放在他脖子上、挡住了他视线的两把刀,望着顿莫贺达干淡淡一笑道:“去年回纥和大唐还杀得你死我活,今年两国便互遣特使,欲结秦晋之好,这又是为何?请宰相教我。”
顿莫贺达干斜睨着裴明远,见几把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之上,他却面不改色地指责回纥残暴,
话题一转又提到两国修好一事,此人有胆有识,倒也令他佩服。
他轻轻一挥手令道:“你们下去吧!”
三百余士兵仿佛退潮一般,瞬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顿莫贺达干看了看裴明远,忽然微微一笑道:“为使者,不辱其主,不负其托,就凭这一点,你就有资格进我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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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是典型的突厥人建筑,而顿莫贺达干的书房却又和大唐文人的书房一般无二,雪白墙上挂了一幅淡淡的远山图,墙角的铜炉里焚着幽香,案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裴明远坐下,顿莫贺达干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裴相国之子皆以‘明’字居中,我记得他第五子就是远,可你是吗?”
裴明远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正是我。”
“不错!不错!不愧是名门之后。”顿莫贺达干连声赞叹,他略一沉吟,又问道:“只是你怎么会替张焕出使?难道这是裴相国之意吗?”
裴明远摇了摇头,“宰相有所不知,我现在就任河西屯田使,正是张都督的属官,只是他的特使,此事和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道这,裴明远便取出张焕的亲笔信,推给顿莫贺达干道:“我家都督有意与回纥联手对付吐蕃,所以特命我来回纥出使,宰相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顿莫贺达干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大唐的先遣使今天上午已经到了,丝毫没有提到张焕派人来回纥,而且这个裴明远还是利用自己儿子的关系才见到自己,看来想和回纥结盟、共同对付吐蕃这件事是张焕的私下所为,并不代表大唐,大唐并没有这个意图。
顿莫贺达干是个极为谨慎之人,他很清楚擅自与身为皇族的张焕结盟,对于大唐朝廷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张焕是想秘密结盟,但现在回纥正致力于与大唐修好,可汗甚至还要迎娶大唐公主,一旦让长安知晓此事,后果会十分严重,但张焕所提的共同对付吐蕃却又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他可以拖住河西的吐蕃军,免去回纥军南下安西的后顾之忧,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顿莫贺达干十分为难,一时难以回答,裴明远看在眼里,便微微一笑道:“我临行前都督让我转告贵方,若此事一时难以办到,可以后再说,只要贵方知道我家都督有这个意向便可。”
听到此话,顿莫贺达干一颗心放了下来,他不得不佩服张焕的远见,现在可汗刚刚即位,要集中精力稳定汗位,进攻吐蕃要两三年以后之事了。
“请转告你家都督,此事我一定会禀报可汗,将来若有机会,我们自会派人来和张都督联系。”
裴明远见完成了使命,心中十分高兴,便站起来向顿莫贺达干告辞,忽然他又想起一事,便问道:“适才宰相说我家都督屠杀党项人,这是怎么回事?”
顿莫贺达干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这件事想必是发生在裴公子离开武威之后,昨天有个叫拓跋千里的党项王子来投奔我们可汗,说张焕将五万党项人全部屠杀,求可汗替他报仇,还献了个妖治的女人给可汗。”
“那你们的可汗的态度呢?”裴明远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家可汗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张焕是一头狼。”
顿莫贺达干慢慢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蓝天,良久,他淡淡一笑道:“我们回纥人从来都是狼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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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改革思路
会西堡之战后,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始终压在张焕的心头,来进攻会西堡的并不是真正的吐蕃军,只是吐蕃军的附庸军,一些被吐蕃征服的异族,他们大多数人甚至连盔甲都没有,尽管如此,他们攻城时所表现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更让张焕印象深刻的是吐蕃锐利的攻城器,已经完全不输于大唐的技术水平。
一场战役仿佛就是验金石,将西凉军所有的弱点都暴露无遗,军队人数不足,战略纵深太狭窄,缺乏独挡一面的大将,武器没有优势。
但通过这场战役他也得到了许多新的启示,那就是自己所急需的人才其实就在自己身旁,他们或是书生、或是士兵、或是工匠,他们都是一块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是的,只要自己悉心打磨,他们就一定会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张掖郡的吐蕃军就像是一块被细绳悬在头顶的铁块,它随时会掉下来。
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手段,张焕回到武威的第一件事,便是果断罢免了武威郡六县中十名表现平庸的县令、县丞和县尉,这些人都是当初他杀严县令时为了不造成乱局而暂时放手之人,现在武威郡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了,那这些人就没有留用的必要。
罢免了十名主要官员后,张焕便从在军队服役的四百多名士子中,挑出表现最优秀的十人,接替这些官员的位置,并定下了规矩,此后河西官员的选用,皆从军队中挑选。
同时,张焕在西凉军中宣布,由于李横秋在会西堡一战中表现不力,罢免他中郎将一职,降其为郎将,任流沙河兵马使,同时任命会西县县令罗列兼任会西防御使,全面负责会西堡的军政事务。
这件两事顿时轰动河西,之所以轰动,是因为它打破了许多朝廷禁忌,比如一般地方官的任命是由朝廷选派,就算是在几大世家控制的地盘里,他们虽然有自己的私军,拥有广袤的田庄和无数家奴,但地方官的任免权始终掌握在朝廷手中,这些世家最多有优先推荐权和弹劾权,可以把自己的人推荐给吏部,也可以向吏部弹劾不称职的官员,一般而言,吏部都会接受,这就是潜规则。
所以张焕在杀严县令时,尚不敢挑战这条红线,便用栽赃他为吐蕃内应的手段,再利用民愤杀了他。
但会西堡一战便成了张焕控制河西的转折点,他一脚踢开了朝廷的种种规则,把人事权完全抓到自己手上,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在他任命的十名新官中,有一半都是科举落榜的士子,甚至让一个读书人取代身经百战的将军,所有的这些都颠覆了传统,强烈地向所有士子、向所有士兵传递一个信号,在河西,只要有能力和才干,就有出头的机会。
夜已经深了,张焕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从窗纸上可隐隐看见他踱步思考的身影,在他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份军械署署正宋齐关于研制火药武器的报告。
这是一个让张焕十分振奋的消息,河湟人锐利的攻城武器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连复杂的机关武器都被吐蕃学走,那大唐引以为傲的弩箭、铠甲制作技术自然更难以保密,若不是吐蕃资源稀缺,说不定有一天他还会看到全副重铠的吐蕃人陌刀队呢!
他已经意识到要想让唐军在未来对付游牧民族的战役中保持优势,那只有运用更先进、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陌刀是其中之一,它对付游牧骑兵的利器,张焕也曾经考虑过建立自己的陌刀军,但因所需钢材特殊,而武威资源稀缺而作罢,而宋齐忽然提出的火药武器却让张焕眼前一亮,在宋齐的报告描述中,他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一只巨大的黑色物体在骑兵群中猛烈爆炸,物体中迸发出无数细小的杀伤铁片或者透甲钉,上面甚至淬有剧毒。
这是一种崭新的,极其有杀伤力的新式武器,火药问世已经数百年,张焕在太原书院时也曾听人说过一件事,有个制作火药的匠人将一种新配方火药储藏在粗陶罐中,结果无意中点燃,本来只是助燃的火药竟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将整栋房子都夷为平地,他的人和新配方皆毁于一旦。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但在宋齐的报告中却明确指出,火药在小的容器中燃烧会爆炸,他们已经做过试验,虽然只成功了一次,但却证实这个传说的真实性,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河西没有火药,确切说是没有会做火药的工匠,大唐的火药只用来制药和炼丹,从没有人会想到把它用到军事上,宋齐找遍了整个武威各县,最后在天宝县一家药房的仓库中终于找到了十几桶干燥的黑火药。
尽管还只是一个初步设想,但张焕便立即拍板了这个决策,要不惜一切代价发展火药武器。
他提笔在宋齐的报告上作了批示:拨款十万贯,配军士五百人,成立火器局,责令宋齐寻找合适的局正。
就在张焕奋笔疾书时,一只白皙的手将一碗参茶放在他的旁边,随即一个柔软的身子倚在他的后背上,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张焕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他搁下笔,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揽着妻子的腰,另一只手小心地抚摸她已明显隆起的肚子,笑道:“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却跑到前面来,当心闪了身子。”
裴莹怀孕已经六个月了,身体日渐沉重,行路颇有不便,再加上天气炎热,她便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出去,但初为人母的喜悦充溢着这位美丽女子的内心,使她变得更加温柔。
不过今天她又变回了小女儿的心态,她撅着嘴在张焕的耳边拱了一阵子,不依地撒娇道:“你总呆在书房里,每天半夜三更才回房,也不理人家,想找个说话人都没有。”
“你可以找崔宁说话啊!我不在时,她不是总陪着你吗?”张焕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把耳朵贴在裴莹的肚子上细细聆听,忽然,他惊喜道:“莹儿,我好像听见他的心跳了。”
裴莹却没有吭声,她爱怜地抚摸着丈夫的脸庞,忽然低声问道:“去病,你是不是刻意回来晚,怕一时忍不住,弄坏了我肚中的孩儿?”
张焕苦笑了一下,有一点点这个原因,但也不完全是,他笑道:“你知道会西堡一战后,是我的一次机会,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凭这次战役找到种种理由,我要抓紧时间完成部署,所以这些天有点冷落你,我以后会多抽时间陪你。”
“我知道,这些日子我身子不便,实在有些苦了你。”裴莹叹了口气,对张焕道:“要不,你就纳几房妾,我来给你安排,我倒看中了几个不错的女子,都是武威郡殷实人家女子,身家清白,长得都很不错。”
张焕脑海里迅速闪过崔宁孤独的身影,他摇了摇头道:“莹儿,并非是我不想纳妾,但军中有很多年轻的将领都没有能成亲,河西的汉人女子本来就少,我若不收敛自己,让大伙儿怎么看,你若有兴趣,替我给贺娄无忌、王思雨、李双鱼他们安排一桩婚姻,这倒是一件好事。”
“算了,我一片好心你却不领情,给他们做媒,等我生完孩儿以后再说吧!”裴莹白了张焕一眼,懒洋洋地道:“我有些累了,你是继续公务还是和我回去。”
张焕连忙站起来扶着裴莹笑道:“这个时候我再公务,真是一头蠢驴了。”
裴莹见丈夫知趣,心中欢喜,她指了指案上的参茶道:“把它喝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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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夜色温柔如水,裴莹拉着张焕的手缓缓地行着,一阵阵清风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宜。
“去病,你打算给咱们孩儿取个什么名字?”
“若是男孩就叫张琪。”
“那若是女孩呢?”
“嗯!女孩也叫张琪。”
“你倒是会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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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你希望我肚子里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儿,这样我就是西凉军的第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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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道月门,二人走上了短廊,廊内狭窄,两人便松了手,一前一后地走着,刚刚走出短廊,却迎面见崔宁匆匆走来,她一见裴莹便埋怨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
崔宁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了后面的张焕,见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自己,崔宁立刻低下了头,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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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式武器
清晨,张焕来到武威城的东南校场,这里是西凉军军械署临时所在,校场的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制造各种军械的工坊,其中就包括张焕曾经参观过的那个制作弩箭的工坊。
校场占地面积颇大,已经全部封闭,只留一个小门让人进出,有一队士兵严密守卫,张焕在宋齐的陪同下走进了这座西凉军的军械研制中心。
校场里早已不是跑马练武的场所,用砖墙将它分隔成了三部分,一个是仓库区,由十几座巨大的房子组成,里面装满了各种弩箭、刀槊、盔甲等等;另一个较小的区域内修了两栋三层楼的木屋,这就是军械署的官衙和研制武器的所在,目前基本上都空置着,看不见什么人;再有一块地方是试验场,这里倒颇为热闹,近百名专职军士在这里检测各种新造好的武器,不过象石砲、床弩、连环弩等大型武器都放在城外进行。
张焕随宋齐穿过试验场,不少军士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都督行礼致敬,张焕一一点头回礼,
他们来到了试验场的另一角,这里特地辟出一块两亩地大的空地,空地里放置着五六栋小小的屋子,用木头搭建,按照正常屋子大小用三比一的比例缩建,高度只齐他们的肩膀,显得十分小巧玲珑,这种屋子就是专门用来试验火药,不过除了一间屋子有些发黑外,其他都完好无损,看得出,火药的进展并不令人乐观。
宋齐推开那间发黑屋子的小窗,对张焕道:“都督请看,这是三天前的一次试验结果,陶罐爆炸,碎片还镶嵌在内壁上,属下保持原貌未动。”
张焕探头进了小窗,只见小房子内一片漆黑,就像被火烧过一般,还有几处焦黄一片,地上到处都是碎陶片,木板上还镶嵌有一些细小的陶片。
他缩回头,问宋齐道:“你们进行了二十几次试验,但只有这次试验成功,你们总结过什么经验没有?”
宋齐点点头道:“回禀都督,我的几个手下在试验前后都做了详细记录,一般火药装到陶罐后,用一根浸了火油的纱线做捻子,有时到一半就熄灭了,有时燃进火药罐里,要么只冒烟,要么根本就没有动静,而这唯一的一次爆炸是因为用的火药与其他不同,是从一个炼丹士遗弃的丹房中找到,可惜只得到半斤。”
“那这个炼丹士到哪里去了?”张焕急忙问道。
“据说是他炼出的丹药有人吃死了,他便畏罪潜逃,属下多方打听,听说有人曾在金城郡见过他,后来就不知所踪。”
张焕点了点头,“你把此人的资料给我,我派人去找,你另外再去寻找一些会做火药的匠人,不管怎么说,我们要自己制出火药来。”
“遵命!”
张焕又勉励了几个专门试验火药的人一番,便准备离开火药试验场,刚走到门口时,张焕无意中一扭头,他忽然看见一个角落里停放着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用席子覆盖,只露出一角,似乎是一种新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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