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这也是个可怜人。
屋里的事情似乎都跟大纲没什么关系,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从怀里掏出磨坊的钥匙来,轻轻放到了门槛边,也不看忙乱繁杂的堂屋里,大步走近竹枝,拉起她便去小破屋拿了东西,扭头出了门。
竹枝脑子还晕乎着,踉踉跄跄地被他拉扯着朝外走去。出了院子似乎这天气就格外冷些,竹枝的鞋子裤脚都已经湿透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发起愁来。
大纲拿了钥匙出来,显然是不准备去镇上了。也罢,除了那五百二十文钱她一直贴身带着,磨坊里头也不过一些不值钱的琐碎东西,也不值当什么。
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大年夜,不回磨坊,他们能去哪里呢?
感谢天洛亲爱的打赏的平安符。。。介叫偶肿么好意思呢?





花开农家 036 三十
036
这是竹枝两辈子加起来过得最荒谬的一个大年夜,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她呆呆地看着大纲直起身,对着堂屋方向站了一会儿,沉默着转身往大门走,急忙跟了上去。冯家院子的堂屋里头正乱作一团,就算被冯老大捂住了嘴,也遮挡不住孙氏怨恨的目光。
大纲的步子迈得很慢,竹枝瞧着就有些心酸。就算不是亲生的,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是只鸡啊狗的也生出感情来了吧?何况是人呢?渐渐的,大纲的步子大了些,也走得快了起来,竹枝打叠了精神,小跑着跟上,好奇地问:“咱们去哪儿啊?”
罗家肯定是去不得的,镇上磨坊的钥匙又交出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大年夜,他们俩能往哪里去?
大纲似乎是才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竹枝,站住了脚,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村子外围道:“庙里。”
庙?下河村有个什么庙啊?
跟着大纲走了一段儿路,竹枝算是想起来了,他说的庙大概就是指的村边挨着山脚的那个破房子吧?
果然是那里。走进去,依稀能看出是个庙宇的样子,荒废多年,也不知道以前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别说享用不了香火,就连塑像都被打烂了一半,只剩下半边儿恍惚是个坐着的模样。
大纲手脚倒是快,把破庙里头的烂树枝收拢了一下,生了堆火起来。竹枝挨着旁边坐下,伸出脚来烤着又冷又湿的鞋子、裤腿,忍不住就着火光去看大纲的脸色。
他倒是平静,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悲痛的模样,更没有泪水之类的。
挨着烤了会儿火,身上暖和了,才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可这儿哪能弄到什么吃的?竹枝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试图同大纲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你娘也不过是说气话,干脆你就别管我了,回去吧。这大年夜的,你跑出来算什么事?那个什么,不是说,爹娘都只有一个,媳妇可以再找么?我瞧你爹对你也是蛮好的,你就别生气了。”
竹枝一开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这都是说的什么呀?还劝这老实人回去,那不是要被孙氏他们吃得死死的,永远不能翻身了?不过如果没有大纲,就只有她一个人,好多事情都要好办得多。看这里的人对于女人出门做事似乎都不是特别排斥,也许她也能在酒楼之类的地方找到一个洗碗之类的活儿,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吧?
谁知大纲听了不动声色,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柴不够。”说罢就走了。
竹枝只能叹气,算了算了,这本来就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参合什么?不过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别的不提,这肚子总是要能填饱才好。想到这里,更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只能在心里叹气。看来今天晚上是要饿一个晚上。
没一会儿,大纲就回来了,胳膊下头夹了些柴,手里提了一只已经拾掇干净的兔子。
竹枝揉了揉眼睛,没错,真是一只兔子。她狐疑地看了大纲一眼:“不是说后头山上的兔子都是不能捉的么?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再看那柴,显然也不是从外头拾的,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她不禁紧张道:“你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唉,这可不行,咱们也就是今天碰上难事了,可也不能偷拿人家的东西啊,这大过年的应该都在家,要是被人捉住了可怎么办?”
大纲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手脚利落地把柴禾添好,又将兔子串了,单手拿着在火上烤起来。
竹枝唠叨了几句没人搭理,又看见兔子上了火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决定先闭嘴,为了吃兔子也不应该浪费口水和体力。不过这心里却忍不住怀疑兔子和柴禾都是大纲从别人家里偷来的。这才出去多大一会儿,就弄了兔子,又开膛破肚洗剥得干干净净的,就是神仙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吧?
破庙里头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油脂滴在火头上兹兹作响的声音,空气里头渐渐飘散开肉类的香味,竹枝很没有骨气地连连咽着口水,别的什么也不想了。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老天既然没让咱死,自然会留条活路给自己。再说又不是赶了自己一个人出来,这不是还有男人么?有什么事让男人出头也就是了。
她很没有骨气地想着,只盼着兔子快点熟了好吃肉,可越是着急的时候,兔子似乎就熟得特别慢。大纲专注地烤着兔子,气氛过于亲密和安静,竹枝只得无话找话说:“那什么,咱们真的不去磨坊了么?那咱们去哪儿呢?你看,我跟娘家也闹翻了,总不能去罗家吧?要不明儿去姑姑家看看,能不能先凑合两天。左右咱们手里还有几个钱,等开了年,再想想能做点儿什么营生。你不是会做泥瓦活儿么?开年了总该有些活计做吧?我干什么好呢?唉,我也不会什么手艺……”
“去县里,有个熟人。”大纲忽然插了一句。
竹枝没听清,还在呱啦呱啦:“不知道镇上有没有要洗衣裳洗碗的,我也能凑合,我倒是能吃苦,就怕人家不要我……”慢了半拍忽然反应过来,歪着头问他:“你说什么?”
大纲盯着兔子,一副专注的模样:“去县里,有个熟人。”
“你在县里有熟人?县里离这儿远么?得走多远啊?你熟人是干什么的,能收留咱们么……”竹枝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大纲悄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撒在兔子上头,翻了个儿,又继续烤起来。
他不答话,竹枝一个人也说不下去了,不过倒隐隐有些兴奋起来。县里总比镇上要大些吧,如果能去到一个大些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挣着钱,就是挣不了几个钱,活下去也要容易些。
吃了兔子,两人也就歇下了。火一直没有熄灭过,等竹枝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大纲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走吧!”
这就要走了,往后还会不会回来呢?竹枝一夜的兴奋忽然变得有些彷徨无措,她站起来拉了拉衣襟,跟在大纲后头出了破庙,站在山脚望去,下河村犹沉浸在黎明中,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家的鸡鸣声。大概是守岁到很晚,大家都还没有起来,这样静悄悄的下河村也流露出一丝超然世外的静谧。
如果这一走,说不定就不回来了。竹枝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山林里头看见的那一片兰草,她一直挂念着那片花,如果走了,是不是就再看不见了呢?想到这里,她叫住了大纲:“等等,上次我在山林里头瞧见了几株花儿特别好看,让我再去看看。”
大纲沉默着转了身,并没有多问一句,领头往山林里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有大纲领路,还是老天的庇佑,没走多久,竹枝又闻到了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幽香,转过不甚清晰的小路,那一片半人高的兰草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深深呼吸着这香味,恨不能一口将这些花儿全部吞进去都好。大纲在旁边看着,忽然蹲下身,爬下了陡坡,弯腰挖了起来。
竹枝一愣,瞬间明白大纲这是准备挖一株让她带走,忙开心地指挥起来:“别乱挖,小心伤着根了。别挖外头的,往前走几步,那一株,瞧见没?天青色的花儿的那个,唉,你轻点儿,轻点儿啊!”
她在上头跳着脚大呼小叫的,大纲倒也没反驳,依着她的意思,把花丛里头两株头挨着头的兰草挖了起来,连带着根部留了一大坨的土。只是他那手势实在是不够客气,直接捏着根茎提溜着就爬了上来。
竹枝也顾不得脏,一把将那兰花抱在了怀里,喜得跟什么似的。这可是几百万啊几百万啊!放在前世,她也就只能在花市里头偶尔瞄上一眼,像这样抱在怀里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下河村虽然有太多不愉快的记忆,可是跟这兰花相比,也就抵消了!
大纲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很不能理解她的行为。他皱着眉拉着竹枝出了林子,走到昨夜留宿过的破庙,在里头寻摸了半天,总算找到半片破瓦罐,让竹枝把兰草装在里头。
这两株兰草长得极好,长长的叶片舒展开能有一米来长。竹枝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就跟抱着孩子似的,踩着大纲的脚印离开了下河村。
大年初一的早上并没有行人和车马,两人走走停停,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远远望见县城的城墙。古老沧桑的城门上镌刻着三个大字“青阳县”,这里,便是大纲说的县城了。
竹枝早已饿得头晕,瞧见这威武的县城城门也就仰望了一瞬,便抱紧了兰草,跟在大纲的身后进了城。




花开农家 037 青阳
传说千余年前有位道号青阳子的高人,为了参悟仙道,游历了整个大陆。北至风雪飘飘的冰原,南至烈日炎炎的海滨,西及黄沙漫天的西域,东至富饶秀丽的东疆。可无论是哪里,都没能留住道人的脚步,直至他来到这一片山林深处,终于决定在此结庐而居。渴饮花间的露水,饿了便掘地里的草根,每日对着山峦和流水沉思,终于有一天,上天遍洒七彩祥云,青阳子飘然成仙而去。
虽说这青阳道人并没有什么学术著作流传于世,但是因为当年他足迹遍布大陆,处处都流下了青阳子的传说,在民间的知名度也挺高的。而他结庐成仙之处谁也说不清楚,青阳县城的名字自古流传,据说便是青阳道人成仙之处,真伪虽不可考,但因此提高了青阳县的知名度倒是真的。
就算是大年初一的县城里,也要比青河镇热闹得多。
走在街上的行人们面带喜色,远远望见便高声恭贺新年,伴着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孩子的嬉笑声,更显得一片喜气。
竹枝紧紧抱着怀里的兰草,跟在大纲后头走着。大纲似乎对这青阳县城相当熟悉,领着她左转右转,很快便在一家客栈前头站定,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大过年地还开着门的客栈?竹枝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了眼,瞧见门头上的牌匾——吉祥客栈,挺……吉利的名字。没等多咂摸点儿什么别的意思,袖着手的小二便迎了上来,瞧见大纲讶异地招呼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看来果然是熟人。竹枝不由放了心,来的路上她心里就一直打着鼓呢,要不是大纲沉默寡言,她早就把一肚子的问题都给倒出来了。不过瞧这模样,还不是一般的熟悉。小二拉着大纲到一边儿去嘀咕,竹枝自己拣了一张角落里头的桌子坐了下来,打量了这客栈一眼。
客栈不大,一眼就能看完。竹枝环视了一圈,在心里下了评价,估计这客栈的生意也就一般,瞧这店面里头也就六张小桌子一个柜台,墙头上挂着木质的水牌,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菜名,可惜竹枝一个也不认识。柜台旁边儿的门上悬着蓝色土布门帘,大概出去就是住宿的地方吧。此时一个个头不高,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揉着眼睛走出来,瞧见在柜台边儿跟小二嘀咕的大纲,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大纲抬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回头指了指竹枝。那男人顺着大纲手指的方向望过来,看见抱着兰草的竹枝上下打量。那眼神虽然不令人厌恶,但是也让人舒服不起来。
不知道大纲说了什么,胡子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大声打着哈哈拍着大纲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儿,尽管住,反正都空着呢!”
大纲背对着竹枝,微微侧了下身子躲闪了一下。胡子男人回头吩咐了小二一句,堆着笑走到竹枝面前行礼道:“大纲媳妇儿啊,来了就别客气,我这儿房间都空着呢,你们只管住就是,住多久都没关系。大纲跟我可是老交情了,我正说有个急活儿,初六就得去上工,这大过年的不方便去找他呢!没成想你们就来了,来来,先坐会儿,吃口热的,我这儿反正是客栈,别的没什么,吃喝管够!别跟我讲客气,不过多了两双筷子,也多不了什么开销!”
他语速极快,偏又字字清楚,竹枝不过略弯了弯腰,他就已经说了一大堆,倒把竹枝的客气话全都堵了回去。她看向站到自己身边的大纲,见他对自己微微颔首,知道对方说得没错,大纲也觉得能在这里住下,便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又惹得胡子男人一阵哈哈。
小二笑着上了热茶,用含蓄善意的目光打量竹枝,她却突然觉得顶着“大纲媳妇儿”的名头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烫起来。
胡子男人告了声罪,转身回了后头。大纲这才坐下来悄悄告诉竹枝:“胡来俊,胡子大哥,拉生意的。”
竹枝有些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歪着头看向大纲,他却不再说了。后厨的饭菜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热腾腾的一碗汤面,面上躺了一个白嫩嫩的荷包蛋,伴着翠绿的葱花,还有几碟酱肉、咸菜之类,光是闻着,竹枝就直吞口水。她也顾不得烫,端起来先喝了口汤,暖了暖肠胃。
正吃着,胡来俊也端了碗面出来凑到这一桌,一边吃一边跟大纲说话。大纲只是“嗯嗯”作答,竹枝却在一边儿听明白了。原来这胡来俊除了经营着祖上的客栈,顺带也做着中人的生意,大纲接的泥瓦活儿都是从他手上接的。正好有户人家前两天坏了院墙,急于修理,奈何大过年的找不着人,正是紧迫。大纲过来倒赶了个巧,胡来俊便与他商量能不能初六初七就去帮忙修一下。
竹枝吃完面,刚抹了抹嘴,胡来俊又跟她搭上话了:“大纲媳妇儿,累了没?我叫小福把后头房间收拾了,你坐会儿,待会儿好了他来叫你,好生去休息一下。”
竹枝笑着点点头,对于这种扬着笑脸的人,她总不好拒绝,只是觉得这人未免太自来熟了些。望了大纲一眼,他却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似的,大口喝着剩下的面汤。竹枝不禁把兰草往身边挪了挪,似乎这样就要安心些。
她这一动,胡来俊才注意到她脚边的兰草,不禁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花?怪好看的。”
竹枝抿着嘴笑了笑,只当他是客套话,随口敷衍道:“山里的野草罢了。”
谁知胡来俊竟丢了面碗转身去细看,还凑上前轻嗅了两下,笑着赞道:“好香!这香味儿若有似无的,好像闻不到吧,可若是留心又能感觉到。就是不晓得叫什么名字,若是好生整理一下,下个月正好能赶上斗花会呢!”
“斗花会是什么?”竹枝惊奇地问了一句。
胡来俊也奇了:“你不晓得斗花会?青河镇虽不大,可也该有斗花的吧?这二月二花神生日,可不就是斗花的日子么?”
看来自己问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惹来人家奇怪了。竹枝心里一惊,忙低下头掩饰道:“我往常没怎么出过门,不太清楚。”
胡来俊打量了她两眼,看向大纲,却被对方瞪了一眼,忙安抚地说道:“倒也没什么。你们先安心住下来,青阳的斗花会还是极热闹的,到时就算不拿你这花去斗花,那些热闹也是极难得的。”
竹枝望着他笑了笑,算是谢过他的善意。扭头望见大纲吃完了站起来,恰好那叫小福的小二也过来叫他们去看房间,便抱了她的宝贝兰草,冲着胡来俊微微福身,跟在小福后头走了。
胡来俊给他们夫妻安排的房间真是极妥帖。掀了帘子出来,后头是一处小天井,三面墙上各开了一扇门通向其他的院子。小福特意向她解释道:“西边角门儿过去是厨房,有些脏乱,若是冯大嫂不嫌弃,也能用的。掌柜的说了,冯大哥爱清净,就安排在掌柜的院子里头,后头有个后门儿可以直接到街上,大嫂可以打那边儿进出,倒不用跟客人们一处,平日里使用也方便些。”
竹枝看了看大纲,见他不答话,忙笑着回答:“怎么好意思跟掌柜的住一块儿?我们也不过盘桓几日,过两天还是找个地方搬出去好些,就不要太麻烦掌柜的了。”
小福没说什么,领着他们进了东边的门,里头一水的青砖瓦房,门前带着回廊,院子里头倒是空荡荡的,瞧着就一股寒意。
他推开右手边的房门,笑着说:“掌柜的一个人住着,平日也不怎么讲究,这房子也是随心所欲地修的,三排房子倒是一样的格局。掌柜的住在中间儿,两边儿都空着,我也就随手把这头的收拾了一下,也不知道合不合冯大嫂的心意,若是差了什么,大嫂只管叫我。反正开着客栈,家伙都齐全得很呢!”
进去一看,果然收拾得齐全。这房子一明两暗的格局,当中的屋子里头摆了一张圆桌,旁边的两间屋子,一间是卧室带着净房,另一间跟库房似的,堆了些桌椅被褥之类的杂物。卧室里的床上已经铺好了八成新的铺盖,房间当中还放了个炭盆,大概是刚刚点起来,屋里还不怎么暖和。
可就算这样,也比冯家院子里头那个小破屋子好太多了。竹枝忙笑着给小福道谢,又塞给他十个铜子儿做答谢,可小福愣是没收。最后还是大纲出声,他才接了过去。
等小福离开,关了房门,竹枝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把这屋子里外逛了一圈儿,发现衣柜里还有两套半新的衣裳,不过是男式的,瞧大小大概是胡来俊匀出来给大纲的。后头的净房里头也有一个炭盆,上头搁着热水,其余毛巾木桶澡豆等物更是一应俱全,就算是客栈里头什么都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东西都准备妥当,可见小福也是个非常能干的人。
感谢天洛亲爱的打赏,感谢奇迹一生童鞋投的pk票,那个啥,催更票就不谢了。。。断更的人很没脸来着。。。。




花开农家 038 吉祥
刚打了水洗过脸,外头传来敲门声。大纲应了,等竹枝从净房出来的时候,便瞧见床上放着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两套女人家的衣裙、鞋袜,还有一只瓷盒,里头是淡粉色的香脂,看来是擦脸用的。
这大过年的,从哪里寻来的现成衣裙和香脂?竹枝回头对大纲说:“这怎么好意思?你跟胡……胡掌柜的说了没?房钱怎么算?这加上两套棉袄,不知道咱们身上的几个钱够不够?”
大纲摆摆手道:“没事,从我工钱里头扣就是。”
这倒也是,他不是正急着找大纲做活么?想必这大过年的,又是急活儿,工钱是少不了的。竹枝虽然不清楚大纲干一趟活儿到底能拿多少钱,不过想来是不少的。想当初为了哄着他拿出做活的钱,孙氏给她的脸色都要好了许多,这工钱,一定少不了。
既然大纲都这么说了,竹枝也不再推辞。
在破庙里头露宿一晚,虽然勉强能御寒,可身上的衣裳还是难免弄脏了一些。尤其是裤子,两条裤腿都满是泥泞,鞋子早就湿透了。竹枝干脆打来热水烫了个脚,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胡来俊说不用客气,小福送了东西之后也没再来过,大纲也表示没什么事了,竹枝这才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饭后疲倦?瞧着软绵绵的棉被,她就觉着困,反正离了下河村也不用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了,竹枝钻进被子,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今日是大年初一,客栈早早关了门,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饭菜,有鱼有肉。胡来俊还拿来了一坛子酒,据说是特地从多远多远的地方买来的,盛情地邀请他们喝,就连竹枝也给倒了一杯。
客栈的人这才到齐。掌柜的胡来俊和跑堂小二小福已经见过了,还有一个穿着油腻衣裳的厨子,胡来俊叫他李厨子,是个瘦高个儿,完全瞧不出来像是厨师,不过饭菜倒还美味。李厨子跟大纲一样,话不怎么多,不过看起来也是熟识,两人坐下便先碰了一杯,惹得胡来俊大呼小叫,拉着大纲连道“不够意思”。
这才是竹枝吃到的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年饭,对于她来说,也有不一样的含义。从今天开始,她的新生活就开始了,而上河村的罗家,下河村的冯家,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大纲依旧少言寡语,不过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得出来心情极好。竹枝挺奇怪的,离开了冯家,似乎对大纲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开始的时候脚步沉重了些,后来便好生生地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大概是已经跟胡来俊说过自己的境况,他拉着大纲和竹枝连连劝酒,说着县城里的事情,对于冯家的事决口不提,似乎只是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热情而又亲切。
竹枝忍不住想,发现他们从冯家离开之后,冯家的人有没有找过自己两人呢?大概不会吧。
事实上冯家院子里头并不安生。年三十晚上吵闹了小半夜,还是冯俊最先发现了大纲放在门口的钥匙,惊叫起来。冯老大看着钥匙,脸色颇为难看,转头对头发散乱的孙氏呵斥起来:“折腾什么?这下把孩子逼走了,你满意了?!”
孙氏哪里肯依,铁青着脸冷笑:“我倒是想逼,可我敢逼他?分明是他娶了媳妇就不要我们这爹娘了,也是,本就不是亲生的,怎么能养得家?这许多年的米粮就是喂了狗,狗还晓得看家护院呢!可他……”
话没说完就叫冯老大给打断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氏说不出话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捶着胸直摇头:“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1...1213141516...5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