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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还是冯槐打破了寂静,他迟疑着望着外头说道:“这年三十的,大哥能去哪儿呢?”
孙氏尖利的声音又叫了起来:“什么大哥?你管他去死?难道是我撵他的不成?不过是叫那邪物离咱远些,他倒好,居然给我撂脸子,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平日同大纲相处的时日多些,冯槐是真心依赖这个憨厚的大哥,便是冯雪冯俊也不例外,一同担忧起来。冯俊更是起身说道:“雪儿你扶爹进去歇会儿,我去找找大哥……”
冯老大一听,欣慰地看着儿子点头,孙氏却道:“找什么找?把那个邪物一起找回来害死我们不成?俊儿你没瞧见,可雪儿你总瞧见了吧?瞧你嫂子这模样,还没缓过气儿来呢……”
听见这话,本来已经坐直了身子的王氏立刻又瘫软了下去,靠在椅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冯良更是帮腔道:“可不是?这大过年的该炸了多少炮仗,挂了多少红灯笼啊?这都镇不住,果真是个厉害的,马仙姑可真没说错……”
冯俊懒得跟他们拌嘴,回房披了件外衣就出去了,孙氏想要骂,又想着还靠这个儿子出人头地,忙叫冯良跟去拉他回来,嘴里更是将竹枝和大纲骂了个狗血淋头。
冯老大怄得直喘气,孙氏又在一旁说起不该听信罗素云的话娶了竹枝做媳妇,念叨她没嫁妆还坑害人,直嚷着明日要去上河村罗家讨个说法,气得冯老大顺手抓起手边的粗瓷茶杯就砸了过去,孙氏又是一通哭闹。
冯俊本以为竹枝他们就算出了门,也无处可去,除了上河村罗家,他也想不出来别的地方去寻找了。可今日是大年夜,总不好寻到别人家里去,这事情说出去怎么也是家丑,实在无法,冯俊也只好空着手落落寡欢地回了冯家。
吉祥客栈大过年地也开着门,对此竹枝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小福,可答案让她啼笑皆非。这原因不过是因为胡来俊觉得他们三个都没有家要回,闲着也是闲着,万一逮着谁大过年的跑来投宿,也能赚上一笔。看来这吉祥客栈的生意真是相当差了,要不然怎么大过年的也不好生歇业两天,还要开着门等生意上门呢?
安顿下来之后,竹枝便急着打听着县里有没有适合女人家的活计可以做。胡来俊还带着做拉生意的中介,用这里的话说就是牙人,可他并不属于牙行,而是属于私牙,兼顾着给人介绍活计赚个中介费用。听说竹枝想找事情做,他摸了摸头,为难道:“我这儿倒有找女人做活的,可都不适合你……”
竹枝忙道:“什么活儿?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累的……”
胡来俊望了眼旁边坐着烤火的大纲,苦着脸道:“这活计倒是不苦也不累,可你只怕做不了……”
竹枝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活儿?为什么我不能做呢?”
胡来俊摇摇头不肯说,竹枝本想继续追问,可想到他跟大纲挺要好,若是他说不适合自己去做,只怕真是不合适。可想着心里又有些不服气,这刚认识也没多久,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了?心里不舒坦,竹枝忍不住便嘟起了嘴。
柜台后头的小福笑着道:“冯大嫂你别听掌柜的,他只给男人介绍生意拉活计,哪里做过女人的生意。这大过年的大家都歇着,就是急着挣钱,也得初七初八之后再说。到时我领你去找周婶儿,我们这带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从她手里接活计呢!”
竹枝一想也是,这还是大年里头呢,就是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好意思地冲胡来俊一笑,她喃喃说了句:“是我心急了。”便转身回了房间去伺候那两株报岁兰。
卧房里头烧着炭盆,报岁兰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但不代表报岁兰就可以呆在放了炭盆的卧室里头。烧过炭盆的房间本来就很干燥,何况温度时高时低,并不稳定。竹枝以前只是在花市见过兰草,自己并没有养过,生怕养坏了这两株兰草,只得把它们放在正房里头,每日要去看上好几回才肯罢休。
对着这两株兰草,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虽然已经离开了下河村冯家,可她始终忐忑不安,总觉得某一天冯家的人会找来,只要一个“孝”字,大纲可能就会跟着他们回去。
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是留在青阳县,还是跟着大纲回到下河村?
留在青阳县似乎不太可能,不是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么?若是想留下,恐怕只能等大纲休了自己。可看他之前那么维护自己,甚至为了自己违抗孙氏的命令,保护自己不受欺负,说明他对罗竹枝还是挺有感情的,这一纸休书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就算能留在青阳县城,自己能干什么来养活自己呢?不再跟大纲在一起,她也不好意思,更不方便留在吉祥客栈。
这么一想,前途似乎黯淡无光。
唉,竹枝能吃苦,能受累,可仔细一想,完全就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上辈子真是白活了。





花开农家 039 花市
正月初五是财神爷降世的日子,为了迎接财气,只图来年赚个盆满钵满,青阳城里的大小商家早早就准备了祭祀之物,只等着更漏滴过,便要行礼接财神。
吉祥客栈自然也不例外。必不可少的供果香烛不提,更难得的其中有一条鲤鱼,一尺来长,满身红鳞泛着金色,真不知这寒冬季节是从哪里寻来的。
胡来俊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由得小福跑前跑后地安置。竹枝坐着没甚意思,自然也起身帮忙。李厨子窝在后厨忙活,大纲也跟没看见似的,只管跟胡来俊坐着闲聊。
说是闲聊,倒不如说是胡来俊一人在胡诌,大纲虽然话不多,却是一个极好的听众,随着胡来俊的长篇大论不时点点头,又或者“嗯啊”两声,惹得胡来俊谈兴更浓。
子时一到,仪式开始,胡来俊却还忙着聊天,半点前去迎接财神的兴致也没有,若不是小福半推半拉地,他还抓着大纲不放手呢。趁着他们祭拜,大纲便叫了竹枝回房。
本就不是客栈里的人,虽然对祭拜礼好奇,竹枝也不好硬杵着在一边儿闲看,也不晓得人家有没有什么忌讳,大纲一叫,她也就乖乖跟着回房了。
初五接了财神爷,歇业的店铺也要陆续开工,到了初六这一日,青阳城里的大小店铺都开了张,街道上人声鼎沸,客栈里头也逐渐有了用餐的人。
大纲初六一大早就出门了,晓得他是去上工,竹枝也不怎么担心,只是将身上的钱塞了一半给大纲。穷家富路,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身上有钱总比没钱趁手。
午后客栈生意又冷清下来,小福知会了胡掌柜一声,带着竹枝去了周婶家。
周婶家并不远,就在客栈后门儿出去的小巷拐角,她年纪约莫四十来岁,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密密地在脑后挽了个纂儿,戴了一朵大红色的绒花,瞧着就有几分喜气。小福说明来意,周婶儿却将手一摊道:“这刚过完年,哪里有甚活计下来?若是妹子得闲,不妨做双鞋或是绣个帕子先给我瞧瞧。总归不过这些物事,只要手艺好,总能换几个钱使。”
竹枝一听红了脸搪塞道:“我是庄户人家出身,并没什么好手艺,只怕粗针大线,入不了您的眼。”
周婶儿摆摆手道:“粗针大线又不碍事,抬轿的,下力的,哪个不费鞋?只要结实便行,又不是那些官人老爷,还要精致细密的玩意儿。”
大概周婶儿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不会女红的女人,看在街坊的面子上,只当是竹枝小媳妇害羞,极力叫她先做几样东西过来瞧瞧。可竹枝是真对这些针黹上的东西一窍不通,红着脸推辞了一番,迟疑道:“周婶儿莫怪,不是我搪塞,实在是东西做得不好看。我一个庄户女子出身的,也只会那些下力的粗使活计,您看可有适合我的?”
周婶儿也只得遗憾道:“这倒真是没有合适的,粗使活计自然有男人去做,哪个需要女人下力了?若是真叫你挑土下力,你家汉子还不得心疼坏了?”
见她神色怅然若失,又安慰她:“你也莫心急,这大年都还没过完呢,就是有活计,人家也还没放出来。你放心,我一准儿替你留意着,若是有合适的,一定告诉你就是。”
回了客栈,小福迎上来问道:“周婶儿怎么说?可有合适的活计?”
竹枝无言以对,苦笑着摇头道:“她说大年都还没过完,并没有合适的。”
小福表示同情:“嫂子也莫着急,这事儿也急不来。不如慢慢玩上几日,待过了十五再说就是。”
除了这样也没什么办法了,竹枝点点头,神色还是闷闷不乐。小福便笑着说:“嫂子也别不开心了,若是大纲哥回来见你这模样,说不定以为你受了欺负呢!街上的店铺都开了门儿,不如出去逛逛,权当解闷儿散心了。”
竹枝呼出一口郁气,笑着点头应是,回房取了几十个铜板袖在怀里,依着小福的指点出了门。
青阳县城虽大,也只是比对青河镇来说。在竹枝看来,这里比后世的魔都要小得多,而且更加规范森严些。城中分为坊、市,坊就是居住区,市则是商业区。北城三坊,住得多是豪绅富商;西城五行属金,主杀,是县衙以及大牢等所在地,后头巷子里头住的也多是衙门里的捕快衙役等人;南城靠近青河,临着码头,包括吉祥客栈等等在内的诸多客栈、商铺集中于此;东城则与南城相连,鱼龙混杂,住的也多是贫苦人家。
便宜的商铺多在北城一带,竹枝出了门,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北城而去。她如今囊中羞涩,就是逛一下店铺也多是挂眼科罢了,还能买什么东西不成?说来惭愧,到吉祥客栈这些日子,吃穿用度无一不是胡来俊提供的,就算大纲一再表示不用在意,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胡来俊再是细心,也是男人家,多少有些不便之处。
况且她爱若性命的那两株兰草,一直挤在一个破瓦罐里头,对它们的生长也十分不利。早先听说这里有什么“花朝会”,以养花为盛事,竹枝也想给自己珍爱买两个正经的花盆,顺便观摩一下前辈们养的花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花弄草成为了人们的一项雅好,甚至登堂入室成为艺术的,其中详情已经不可考了。也许当人类刚刚开始直立行走,也许当人类第一次知道生火熟食,就已经对开放的鲜花或者娇嫩的小草产生了欣赏爱好的心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花朵以娇艳的色彩,多变的外形,芬芳的气息,矫健的身姿成为堂上房中的娇客时,就已经不再是一件玩物,而是逐步跨入了艺术的境界。
当竹枝一路打听着来到花市的时候,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规模,并不亚于前世的花市。整整一条街上,放眼望去,全是售卖花草的店铺,铺子外头摆放着木头架子,高低不等地安置了各种花草,就是现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也有不少的常青植物摆放在上面,系上喜庆的红色丝带,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走近细看,这些植物枝条舒展,叶片翠绿,带着盎然生机,竹枝身临其中,心情也止不住地欣喜起来。橡皮树、文竹、海芋……她一路数过去,心中愈发惊讶。除了一些原产其他国家的植物之外,凡是在华夏大地上能够看到的原生树种这里几乎都有,囊括的门类相当地多。她一边看着,禁不住愈发欢喜起来。
店家见她站在门口怔怔地,脸上满是欢喜,也不去赶她。这大过年的,往来的客人多得是,多她一个也不多,况且瞧她那模样,显然也是爱花之人,让人家看一会儿又怎么样呢?
虽然还在过年期间,前来采购花草的人也不少,有些还带着外地口音,显然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竹枝听得身边有人说道:“青阳果真是受仙人庇护之所,这样的季节里头,竟然也有这么多花草?难怪我家老爷急急命我赶路过来,果然不虚此行。”
另一人笑着接话道:“不是在下自吹自擂,我们青阳的花朝盛会,便是跟京城的也能比上一比。”
之前那人颔首赞同:“那是自然,京城较之青阳为北,这个季节里头寒冰万里,便是二月初,也不过柳枝微绿罢了,怎么能跟青阳相比。不瞒兄台,一到青阳,我这大袄子都不用穿了!”
这话引得店家也哈哈大笑起来,对那客人说:“您慢慢瞧着,想要些什么样的花木只管说来,就冲您对咱们青阳的好意,小的也一定给您弄来最好的花草。”
那人听了却摇头道:“你这店里的花草倒也齐全,园中种植也尽够了。只是我们老爷特意说了,要购置一盆与众不同,文房赏玩的花木,我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他神色间颇为遗憾,不过很快就转了笑脸道:“好在在下也是初至宝地,盘桓几日细细搜寻,说不定能遇上就是。”
店家推荐了几种,那人只是摇头,不是说家中已经有了,就是觉得不适合放在书房里头。陪着他的那人也说了几种,都叫他否决了,两人一起出了店门。
竹枝心中一动,随后跟了上去。
他们又逛了几家店铺,依然是寻找适合书房摆设,淡雅大气的观赏植物。竹枝在一旁听着,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不由得眼中一亮。
都走了好几家店铺了,却没有一家店铺向这两人推荐兰草,如此说来,要么是兰草在这里还没有引起重视,要么就是兰草还不是非常熟悉受欢迎。书房摆设,淡雅大气,这简直就是为自己那盆兰草量身定做的么?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推荐兰草,她也能够理解。就是在自己前世,兰草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虽然自古就有咏兰的诗词,但是真正赏玩兰草,似乎也是从唐代才开始的。
竹枝原本准备上前,却又止住了步伐。不同其他的事物在最初出现时并不是合群的,她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观点能被人接受,更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能认可兰草。她已经发现这个风俗语言同前世相同的时代并不是自己前世所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对于对方能不能接受兰草,她有些踟蹰,再说了,她的那两枝兰草也差个卖相,便是卖也卖不了高价。




花开农家 040 卖花
主意一定,竹枝便不再留意这街上的各色花草,转而寻找起漂亮些的花盆来。
世人皆爱花草,连带着关于花草的一应物事也极为齐全,街尾便有好几家铺子,专门贩卖花盆花钵以及伺弄植物的各色工具。竹枝转了好几遭,瞧见一只白瓷浅绘青花的瓷钵,大小合适,显得古朴娇憨,想来配上报岁兰长长如剑的翠绿叶片一定极为搭配。可没想到一问价钱,居然要三百文,吓了竹枝一大跳。
不过一个花盆儿罢了,居然要这么多钱?
店家见她一副穷酸模样,倒也没有轻忽,指了指身后笑道:“大嫂也莫惊诧,这细白瓷的花盆儿本就是贵人们爱的,烧制也不容易,咱们小门小户的赏玩,就买那粗瓷的划算些,您看看这些,模样儿跟那个细白瓷的也差不了多少,价钱可要便宜得多,顶贵的那个也不过八十文罢了,不如您再看看?”
竹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旁边一面墙堆满了各式粗瓷的花盆儿,虽然不如那个细白瓷的晶莹可爱,也别有情趣。不过这价格也实在不便宜,最便宜的一个也要五十文。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里头只有二十个铜板,不由苦笑了一下,退出了店铺。
就是这二十个铜板,也是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带出来的。大纲出门本就带了一半的钱,她身上拢共也就剩了二百多文钱,如今他们借住在吉祥客栈,总不能一直这样住下去。将来还要租房子,购置家什安家落户,哪里都少不得钱财,莫说是二十个铜板,就是两个她也舍不得乱花。
心里存了事便有些逛不下去。竹枝胡乱晃了一圈,闷闷不乐地回了吉祥客栈。
一回房,她就把那墨兰搬到房里,拿了块布细细擦拭着它的叶片,抱着它看了整整一个晚上。从下河村离开,就带了这么两株兰草,她真是万分不舍,可如果这两株兰草能换做钱财,她也十分动心。两厢权衡,如今还是换些银子要紧,再是喜爱也只能割舍。
可这幅模样将它卖了,也卖不出什么钱财来。
竹枝是做过花草生意的,自然晓得花盆儿之于花草,就像衣裳之于人体一般。相貌一般的人,若是穿了合适的衣裳,也能显得大方得体。同样花草若是搭配了不合适的花盆儿,看起来不伦不类,自然也卖不上价钱。
再看自己这两株兰草,叶片挺直修长,花蕊高高扬起如同君王的皇冠,一副洒脱大气的模样。竹枝看得痴了,抚弄了半晌方才歇下。
次日一早她就出了门。小福和胡来俊见她外出,也并未阻拦,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逛逛,只当熟悉一下青阳城也好。
竹枝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花市,今日她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有没有闲散的卖花人。昨日她只看见售卖花草的店铺,并没有瞧见在街上摆摊售卖的,如果她贸然抱了一盆花来兜售,是不是会显得太过打眼了呢?
前后转了一圈,果然没有闲散的摆摊人,也没瞧见直接拉住客人兜售的人。就是有几个背了背篓抱着花草的,也都是贩卖给了店家。她不晓得,花草雅事不止在青阳极受欢迎,就是在整个大陆,也是一件风雅的事情,早就形成了成熟的产业。这些在街上开着店铺的,多半自家都有花圃,有专人培育花草。而且数年以来,野生的花草也已经发掘得差不多了,偶有所获,除非是品相特别清奇的,才能入了贵人的眼。平时哪里有什么花草是店里没有的?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摆摊子闲着散卖了。
竹枝却不这样想。就是前世最是繁荣的所在,有售卖高端服饰的大商场,不也照样有小摊贩摆着摊子卖便宜的衣裳,生意好的也一样借此发了财。推论下来,不管是什么生意,有做高端客户的,自然也就有做低端群体的,花草是生意,自然也不该例外才是。大概是自己对这个时代了解不够,所以还看不出来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不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叫竹枝烦恼的是,她手里的兰草可不是准备走低价路线的玩意儿,该怎么样才能卖出高价来呢?
又想了一日,她才下定了决心,先在卖花盆儿的地方花一百文挑了一只粗白瓷的鼎形花盆,圆口长身,不过足球大小,上头没什么花样,只是用蓝色的颜料在底部勾勒了一圈水波形状,下头有三只矮矮的小足,显得古朴庄重。再将兰草腾了一株到这花盆儿里头,抱了往花市旁边一坐,也不说什么,静待买家上门。
很快她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或者说是她面前的花草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头,就是最先开放的迎春花也不过刚刚结了花苞,水仙正是盛开,却不如这株花草身躯矫健高大。最重要的是,居然没人认识这到底是个什么植物。
众人各有猜测,谁也说服不了谁,便有人问她:“小娘子,你这是什么花?叫什么名字?哪里得来?”
竹枝微笑作答:“这是兰草,年前我与夫君偶入青牛山,在山腹里见到的,因为觉着好看,就带了一株出来。后来再去,却怎么也找不着路了。”
众人哗然。青牛山的名气与青阳子一般大,况且这山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这些年来就是那些寻花寻草的人,往青牛山去过的也有,不过都没有人见过小娘子的这株花。
有人不屑反驳道:“小娘子年岁不大,怕是认错了吧?这哪里是兰草?”
竹枝并不反驳,只是笑道:“的确是兰草。”任何新兴事物的出现都会面临刁难,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虽然对兰草了解不是很深,不过她相信这株报岁兰一定会被有心人慧眼相中。
旁边有人见了喜爱,才不会管到底是不是兰草,哄笑着说道:“管它是不是兰草,这模样儿看着怪惹人爱的。小娘子,你这花儿可卖么?作价几何,说来听听。”
这价格该怎么报,竹枝心中确实没底,伸出一个巴掌打开,笑而不语。
围观的人楞了一愣,旋即笑道:“五两银子倒是不贵,就冲这没见过的,倒也值得了。”
五两银子?竹枝看了看自己伸出的手,收回手来握成拳头,脸上笑着不接话,心里不以为然。围观的人里头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陈老二,你这不是欺负人家一个妇人么?五两银子?你倒也好意思说得出口,瞧瞧人家小娘子根本就懒得理你,有意思么?”
众人一听,大笑起来,那人上前对竹枝笑道:“小娘子,瞧你衣着打扮也不宽裕,这样吧,我出八两银子,你把这盆花儿卖给我吧!”
那陈老二一听,掩了窘色指着开价的人笑着说道:“你倒好意思说我,你们李记花圃里头,一株系了红丝带的发财树也要十二两银子,你好意思说我,自己还不是欺负人家一个妇人!”
李记的那人也不红脸,笑着对围观众人解释道:“那怎么能混为一谈?这草虽不常见,瞧着稀罕,可青牛山上就有,顶多派几个人去细细寻摸一番也就是了。可那发财树乃是我家掌柜的从老远的南边儿弄回来的,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同日而语,”说着转向一言不发的竹枝劝道:“小娘子,八两银子足够你做件新衣裳,买支头钗了,可不能太过贪心了。”
竹枝听他口气中暗含警告之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挂着微笑,心中却有些不屑。想买就想买呗,八两银子倒也不少了,可他这幅德行瞧着叫人心里难以欢喜起来。难道说自己这兰草不卖给他,还就卖不出去了不成?
李记花圃也是老字号了,可现如今这位掌柜的,年少时放荡不羁,是街头有名的混混儿。加上他跟衙门里头的衙役捕头们有几分交情,在这花市上也有几分脸面。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这么番话来,大家听着心里都不是味儿。人群里头便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娘子,快些卖给李掌柜吧,要不然你这花儿卖不出去不提,小心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李掌柜大恼,回头要在嬉笑的人群里头找出是谁说得这话,奈何人实在不少,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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