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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这家人,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挺富庶的家庭的模样,为什么自己和那个老大就得住在茅草棚子里头呢?这疑问又一次浮上了竹枝的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农村对长子一般都是比较看重的,因为一般都是长子抚养老人,便是跟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也不会做到这个份儿上,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竹枝想不通,也就懒得去想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初来乍到的,还是不要操心太多,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就在后头转这么一圈儿下来,她都觉得双腿有些乏力,可能昨天病着还没怎么好吧?不过这幅身子也是够顽强的了,不过发了一下烧,逼出一身汗,到晚上好像就已经大好了。今天起来跟婆婆和老二家的对峙了一场,除了口郁气,再吃了些东西下去,居然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万幸啊!若是一个病秧子,再摊上这样的家人,估计早就已经死掉了,还轮得着自己这孤魂来上这身子?
从后头一进灶屋,竹枝便撞见冯孙氏正拿着瓢在舀锅里的水,两人一打照面,都楞了一愣。
竹枝看了她一眼,便打算视而不见,立即回自己那小破屋子里头捂着去。
可孙氏怎么肯?她猛然喝道:“站住!”
竹枝的身子晃了一下,脚下略一迟疑,到底还是没停,径直往外走去。
孙氏气坏了。早间自己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就那么轻松地放过了这小蹄子,回屋坐着“反省”了半天,莫不是因为临近过年,想着家里不要弄出大乱子来,所以这才气势上头虚了些。当然她不会承认的是,老二家的说的那些话也给了她一定的心里暗示。想想也是啊,青河水又不深,又不是头一次去河边洗衣裳,早间天将将亮的时候,谁能说得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这小蹄子就掉进了水里?
虽然那个字眼没说出来,她也明白老二家的意思,要不也就不会放任老二家的往祝家问三嫂子去了。
可眼下这死丫头的做派,摆明了不将自己这婆母放在眼中,瞧瞧,叫她一声她居然停都不停,这眼里还有没有婆母了?孙氏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怒气冲冲的感觉了,只觉得肋下气得生疼,伸手便将手里的水瓢朝着竹枝砸了过去。





花开农家 009 村落
冯家的水瓢与普通农家一般,都是用个大的葫芦挖了囊子晒干做得。这种葫芦上半部分萎缩成了一个干的把子,下头肚子却极大,赶得上一个小盆儿了,份量也是十足。一下子砸到竹枝的背上,竟将她砸得往前趔趄了一下。
竹枝忍了冲到口边的恶言,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孙氏。不是她不想骂人,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标准,叫她对一个老人恶言相向,她实在做不来。再者说了,学孙氏一般“小浪货、骚蹄子”地骂这些污言秽语,她还真不会。所以她只是盯着孙氏,强按了火气问道:“您想干什么?”
“干什么?”孙氏挺了挺胸掩饰自己的心虚,辱骂的言辞未加思索就蹦了出来:“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片子,见着婆母招呼都不打一声,叫你打水也不打,躲起来偷懒倒是躲得快,前些日子还道你是个勤恳的,这才几日功夫,就装不下去了?狐狸尾巴就翘起来了?你个小狐媚子,下三滥的玩意儿……”
她越骂越是来劲,唾沫四溅地到处乱飞,竹枝冷眼瞧着,觉着这孙氏实在属于是有些蛮不讲理的德行,看来早间还是自己掉以轻心了,人家哪里就放过她了?分明是她自己想多了,以为这几人吃了一次亏长了一智。
竹枝弯下腰,捡起水瓢来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份量可还不轻。她望着口若悬河的孙氏微微一笑,倒叫孙氏愣住了,张着口不晓得说什么好。
“这瓢也用了有些年头了,若是摔坏了,您就不心疼?”竹枝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仿佛刚才被砸的人不是她一般。
孙氏哪里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瞪着眼睛不晓得如何作答。
竹枝可不是爱吃亏的主儿,反手就将水瓢扔了过去,口中笑道:“您还是好生收着,莫要摔坏了赖我的不是!”
水瓢恰好落在锅边打个旋儿,掉进了烧开了水的锅里,溅起几点水花,正好落在孙氏手背上,烫得她“嗷”地一声惨叫便跳了起来。
竹枝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穿过堂屋出去了。
孙氏撵着她后头看着,满眼难以置信的神色,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真是冲撞了……”说着咬到了舌头,又是疼得她一声怪叫,到底没敢将那个犯忌讳的字眼说出来。
竹枝才懒得理会孙氏的感受呢,她觉得身子有些舒坦了,也不愿再在院子里头呆着,自己开了大门,出去溜达去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平常的小村落,若是忽略周围人的穿着打扮,倒跟现代的落后农村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竹枝眼里,这村子跟她自小生长的村子有几分相似,自然就多了一分亲切感。
整个村子的地势极好,背后是一座大山,云遮雾绕的,看不清楚真颜,山脚下并没几户人家。村前一条小河,宽不过丈许,但是水势湍急,似乎还有点深的模样。这冬日枯水季节都有这样的水量,到了夏日只怕水势更加凶猛。
所以沿着河岸并没有多少田地,整个村子的田地大多都在河对面的宽阔处。这里山势并不险峻,更像是丘陵地带,田地也多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相连着,看起来颇有点壮观的意思。
自己住的这宅子隔壁,是一栋看起来大了两倍有余的宅子,此刻门前有几个挽髻插钗的妇人正带着小孩做活,瞧见她出来,齐齐望了过来,面露惊异之色。
竹枝收回打量村子的目光,就瞧见对方看着自己,眼光中有同情,有不屑,有嘲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望着她笑,或是主动开口跟她搭话。
难道还要自己热脸贴冷屁股不成?竹枝也懒得开笑脸,面无表情地对她们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顺着门前的土路就往村里溜达过去了。
但凡一个村子,总有个八卦集散之地,一般都在村口,或者是大些平整的场地上。竹枝对于自己眼下的处境实在是好奇到不行,她又没像那些小说里头描写的一样,占了原主的身子,便得了原主的记忆。此刻对于自身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自然要先去打探一番才是。
她前脚一走,后头那几个在门口做活的妇人对视一笑,年纪最长的那个便道:“嘁,这白眼儿狼……”话里听不出愤恨,竟是带了几分得意的意思。年轻的几个赶紧奉承,共同诉说起邻居的事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竹枝可不晓得身后发生的事情,她正亲身观察着这古代的农村。像自己出来的那家一样,住着青砖大瓦房的人家,在这村子里头也不少了,约莫十之六七,外围的房子看起来破旧些,再往外围,到山脚边,房子更少,看起来更差的模样。看来这村子里头也是贫富排位明显,越是靠近河边的宅子,看起来就越要好些。
仅从外表看便是这样,间或有一两家开着门闲聊的,见到竹枝经过,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她一副好笑的模样。想来也是,每日都去河边洗衣裳,偏昨天掉了下去,竹枝在这村子里头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
只是人们瞧着她的目光多少让她有些不舒服,那目光中善意的太少,多半都是嘲弄或者不屑的样子。竹枝心里疑惑更甚,恨不得能找个人扒他的嘴问一问,罗竹枝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忍着疑惑,顺着河边逛了一会儿,便瞧见老二家的提着一只篮子,正从其中某一家出来,对着主人蹲身行礼。那家主人,一个圆脸微胖,皮肤黝黑,身量粗壮的女人也极客气地送了她出来,两人还在门边闲话,脸上都是笑容,像是交流得不错的样子。
老二家的王氏正挤着笑脸跟祝三婶说话,眼角余光扫到竹枝,忍不住就呆了呆,面上显出几分不喜。祝三婶跟她面对面地说话,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眼光撇了一眼,就瞧见竹枝远远地站在路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裳,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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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010 闲言
冯家在这下河村儿也算是个大家族了,严格算起来,自家这姓祝的也跟冯家沾着亲,只是同在一个村儿里头,晓得对方的为人,平素往来不多罢了。昨日早间也是凑巧,合该有此一事,祝三婶一大早就睡不着了,寻思着待日头出来了好生洗个澡,早些去担些水回来,也没计较天亮没亮,摸黑就去了。
她也是在这下河村长大的,熟门熟路,借着微弱的晨光走到河边,就瞧见竹枝一头栽进河里。祝三婶小时候也是顽皮的,凫水比男孩儿还要在行,当即不假思索,扔了扁担水桶就跳下去将竹枝捞了上来。
到底是一条性命啊!
想起之前王氏来同自己打听竹枝为何落水,又口口声声说竹枝是摸黑没看清,意思是竹枝落水是个意外,祝三婶心中有数,自然不会参合别人家的事情。不过这其中有没有内情,自己心里有杆称,明白就好。
见了竹枝这畏缩的模样,祝三婶子心头就是一软,冲着竹枝招手道:“大纲家的,过来我瞧瞧,昨日可喝了姜汤?这天气冷,你这小身板儿弱得,可别招了风寒,落了病症。”
见她叫自己,竹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王氏心头不快,赔着笑脸对祝三婶说:“我们老大家的刚嫁过来,腼腆得很,三婶儿莫要见怪。”扭头又呵斥竹枝:“你是个傻的还是个残的?三婶子救了你一命,连个谢都不会说么?”
竹枝没理她,学着她之前给三婶子行礼的模样,冲着三婶子微微蹲身,口中郑重地说道:“多谢三婶活命之恩,只是竹枝身无长物,若是三婶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只管叫我,任凭驱使。”
她这话,一大半是往常看古装电视剧学来的,古人说话么,似乎都是这样。王氏和祝三婶听在耳朵里,面色却有些怪异,祝三婶伸手拉了她起来,亲热地拍着她的手说:“这闺女说话文绉绉的,听着就喜气。什么驱使不驱使,恩不恩的,咱们泥腿子没那么多讲究,你这身子好了,早些给大纲添个儿子就是了。”
竹枝暗暗叫遭,这都是被古装电视剧给害惨了,她还以为古人都是这么说话呢。其实也怪不得她,从醒来之后接触的这几个人,婆母孙氏出口必骂人,王氏也没说过几句囫囵话,就是那个大纲,最多也不过说四个字,她怎么晓得正常人怎么说话?
微低了头,抿着嘴点着头笑,这姿态最保险了。
王氏刚刚确定的事情又有些不确定了,一时不知道是拉走竹枝得好,还是自己先走得好。瞧着竹枝那温顺的样子,就觉得有些牙根发痒,忍不住又开口酸溜溜地说:“老大家的这一说话,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官家出来的小姐千金呢!啧啧,装模作样地倒是挺能糊弄人呢!”
竹枝懒得跟她争吵,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祝三婶看着也不好说什么,暗暗对王氏的评价又低了一个档次,心中暗道往后还是同冯大家少些往来得好。
又闲话了两句,竹枝还是跟王氏一起告辞了。只不过走到半道上,她还是懒得理会王氏,连借口也没寻一个,瞧见村中一片空地上几个媳妇子正围坐着做针线活计,转身便过去了。
王氏望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摸了摸肚子又笑了起来。说来还是托着丧门星的福,早间送给祝三婶的十个蛋倒叫她扣了两个下来,待会儿回去趁老婆子不注意,悄悄烧来吃掉,也是难得的口福。
晒场上围坐着几个年轻媳妇子,各端了个小杌子坐着,手里纳鞋底,绣鞋垫的,嘴里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竹枝并没有走拢,站在稻草堆旁,便可以听见她们说话的内容了。
主角自然是她。
“……听说搭上来的时候都没了气儿,三婶子几巴掌拍下去,你们猜怎么着?活了!”
“真的假的?三婶子可真是神了,死的都能拍活啊?”
“真是福大命大。”
“福大什么啊?没听说都已经十九了么?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病,拖到这么大年纪才嫁人。”
“咱们下河村儿里头,她是头一份儿了吧?嫁过来才多少日子,就跳河寻死啊?”
“也是个命苦的,这么冷的天儿,谁家天天洗衣裳啊?冯家也真是作践人。”
“作践什么啊?那日你没去,她过来就两箱子衣裳,连床铺盖都没陪嫁,换了哪个婆母心里舒服?”
又是一阵惊呼:“不会吧!我还以为我老娘够吝啬了,起码三铺三盖的新棉被也给我准备了,她娘就啥也没给她准备?”
得,听到这里,竹枝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冯家不待见自己了。莫说是这种男尊女卑的古代,就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如果女子一文钱不带地嫁进别人家,人家也会戳着脊梁骨说是娘家贪图聘礼,却舍不得出嫁妆。就是她以前住的山村,也讲究聘一嫁二,意即嫁妆是聘礼的两倍,显示娘家对女儿的看重,不能让婆家人瞧轻了自家闺女。
罗家留她到十九才嫁人,却连一床铺盖都没给陪嫁,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怕女儿在婆家受欺负么?
晒场上的谈话渐渐伸延到了冯家,听起来自家婆母倒是非常有名似的,几个小媳妇说起来那是一串一串地往外蹦。说她好占强,爱面子,偏又不肯吃一点亏,所以跟妯娌相处得并不好,但是挺会奉承老人。冯家老人临死前,把最值钱的磨坊给了大房,二房得了祖屋和几十亩田地,吃了大亏,两家关系闹得极僵,差不多都不来往了。
竹枝嗤笑,听起来冯家这位婆母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她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几番交手,孙氏也没占到什么上风,似乎她还小小地出了口恶气。
到了午间竹枝转去,便晓得自己到底占没占上风了。




花开农家 011 对付
雾气渐渐散开,不少人家的房顶上都飘起了炊烟,竹枝掂量了一下,还是转身回了冯家。
一进门,便能闻到屋子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那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小姑娘正坐在堂屋门口绣着什么,见她进来便起身问道:“大嫂回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对于给自己释放善意的人,竹枝向来都不吝惜笑容,所以她也微笑着温言答道:“好多了。你在绣什么呢?”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名字,只能模糊地问候一声。
不待那小姑娘答话,旁边的窗户推开,露出孙氏那张瘦脸,一副厌恶地表情道:“雪儿莫要跟她搭话。这丧门星身子好得很,哪里用你担心?你跟她说话,小心沾惹了晦气!”
竹枝耷拉了眼皮,懒得理会她。那被称为雪儿的小姑娘回头嗔道:“娘,大嫂这不是病刚好么?昨日她溺水又受了惊吓,你快别这么说了。”
孙氏嘿嘿冷笑一声:“是受了惊吓,神思不属的,说不定冲撞了啥脏东西也是有的。”
里头王氏系着围裙探出头来:“婆婆,上次马道婆不是说了么?就用咱家炉里头供的香灰冲一碗喝下去才好,若是不好,少不得就得灌点屎尿下去了!”
看来这婆媳两个在自己回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竹枝不想理会她们,转身往那破草屋子走去。
孙氏一拍窗台:“站住!去,自己拿个碗,取点香灰喝了,瞧你这幅鬼模样,恶心人咧!”
竹枝回头一龇牙:“您爱喝那个自己喝去!就是要喝屎尿我也管不着!”
孙氏大怒:“反了你了!”之前王氏回来,将在祝三婶那里打听的情况一说,孙氏心里就安定了大半。从落水到被祝三婶搭上来一刻钟的功夫也没有,按理说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三婶也说了,当时罗氏呆的那地方石头有些松动,想必是脚下不稳才落了水,应该不是有意寻死。她就放了心了,这罗氏进门以来,虽说不得她喜欢,她自认为也没怎么欺负罗氏,不至于弄出逼人寻死的光景。
不过溺了水,闭过气儿,有些恍惚也是说不定的。这样失魂的症候上次马道婆提过一次,就是家里供奉祖宗的香炉子里头化一撮香灰喝下去便好,至于王氏撵出来说的什么灌屎灌尿的,不过是讨她这做婆母的欢心罢了。
可眼瞧着竹枝这模样,孙氏就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儿,两个太阳穴都气得一涨一涨地突突直跳,让她忍不住伸了手去按。
小姑娘雪儿见他们说话带了火气,哪里还敢插嘴?缩了身子进了堂屋,躲在阴影里不做声。只有王氏心大,笑呵呵地道:“老大家的就是娇贵,跟千金大小姐似的,婆婆啊,您是没听到,之前人家跟祝三婶说话,啧啧,那个文绉绉的啊,跟三弟说话差不多了!”
竹枝斜了她一眼,想都不用想,她肯定在中间挑事儿来着。当下只把她们俩看做神经病,根本懒得理会,一甩手回了破草屋子。
可是早间不过吃了几块红薯土豆之类的,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闻着外头飘进来的饭菜香气,肚子很没志气地咕咕叫唤起来。竹枝听着外头孙氏说话的声音,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她就是忍不住要强,可若是饭都吃不上了,要哪门子强?斗哪门子气?可刚才说得那么硬朗,此刻走出去吃饭,觉得特别没面子,当即便犹豫了起来。
正苦恼,门被一脚踢开,王氏叉腰站在门口气势十足,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温柔:“老大家的,都是妯娌,我也劝你一句,何苦老是招惹婆婆?她老人家待你可不薄了。婆婆说了,叫你过去把香灰水喝了,一家人就等你吃饭了。”
她都打算好了,最好这罗竹枝能再闹腾闹腾,她再出手,一次把这罗竹枝降服下来。前几天罗氏进门,她算是过了几天安逸日子,这突然就回到了往日憋在灶间的时候,一下子还真习惯不了。
谁知罗竹枝站起来掸了掸衣襟,轻描淡写地道:“走吧!”
老二家的这话说得多动听啊,竹枝不想服这个软,可肚子它不干啊!这小身板儿瘦得,若是一顿不吃倒也饿不死,难道自己还能每顿都不吃,就为了跟孙氏怄气么?不值得。
王氏的算盘落了空,周身气势就是一散,恹恹地转身道:“那就快走吧!”
领着竹枝便去了堂屋。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饭菜都已经得了,放在桌上冒着热气。一个竹枝没见过的年轻男人拿着筷子在菜里翻检,嘴里正嘀咕着:“这吃的什么呀?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雪儿和孙氏在一旁说话,看情形竟是在哄着他一般。转头暼见竹枝进来,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粗陶琬笑着说:“来,喝吧,喝了就没事儿了。”
王氏殷勤地端了碗递到竹枝手里,她一瞧,满满一碗灰黑色的水,瞧这模样,必然是掺了不少的香灰。碗沿还闪着油光,瞧着就让人恶心。
于是竹枝改变主意了,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人,这水瞧着就只让人想到一个字:脏,她怎么喝得下去?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毒药,万一药死了怎么办?
王氏捅捅她的胳膊催促道:“快喝啊!”
竹枝端着碗上前两步,将碗往桌上一顿,冷笑着说:“喝不下!谁爱喝谁喝去!”
“你这给脸不要脸的丧门星,小浪货!”孙氏正给自己女儿布菜,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吩咐老二冯良:“良儿,去,你们两口子给我灌!”
竹枝退后一步,岂料身边的王氏动作更快,一把就捉住了她的胳膊,冯良端着碗一脸是笑:“老大家的,你怎么就不能体会娘的苦心呢?来来,还是二叔给你灌下去。”
竹枝被王氏扭着胳膊,挣扎不开。她本以为自己这身子常年干活的,想必力气也该有几分,谁知叫王氏一扭,才发现自己的气力并不是很大。王氏将她的两只胳膊反扭在身后,借着惯力一按,便将她按在一边儿的椅子上头。她踢着脚,可冯良站在她腿中间,形成了一个极羞人的姿势,趁她愣神,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只手便端起那碗香灰水倒了进去。
雪儿有些不忍,扭过了头去,孙氏却瞧着哈哈大笑,拍着手笑道:“灌得好,这小浪货的,早就该给她灌碗香灰水认认祖宗了,真当老娘是好惹的不成?”




花开农家 012 作呕
说不清什么味道的香灰水从竹枝口中倒了进去,见她喝了,冯良两口子也就松了手,王氏更是在后边得意洋洋地说:“这下就该好了,婆婆,早先就不该给她喝什么姜汤,喝碗香灰水便好嘛!”
他们说的什么竹枝全都听不清楚,她只晓得一股子恶心的感觉直冲嗓子眼儿,没等王氏话音落地,她便坐在椅子上对着堂上的孙氏等人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孙氏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避了,却还是没有来得及,被竹枝一口吐在了鞋子和裙角上,感觉两个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想要伸手一个耳刮子打过去吧,可对面这女人还在不停地吐,灰黑色的香灰水从她的嘴里、鼻子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她那样子看起来也格外难受。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满了泪,可瞧着孙氏等人的眼神依旧是闪着绿光一般恶狠狠的。
孙氏禁不住又退后了一步,叫雪儿扶住了,有些担心地唤她:“娘,你咋了?”
“没,没咋。”孙氏随口应了一声,跟着便反应过来了,指着王氏训斥道:“你是死了还是傻了?没瞧见她弄得这一屋子腌臜东西,还不快点把她给我丢出去!”
王氏和冯良都吓得傻了,长这么大,他们就没见过吐也吐得这般理直气壮的,冯良站在竹枝面前,便是连裤子上都被竹枝吐出来的赃物沾湿了也没注意到。听见老娘一声呵斥,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嘴里嗯嗯应着,跟王氏一人一边提了竹枝的胳膊,顺手将她扔到了灶屋里头。
竹枝吐得撕心裂肺,手脚都快蜷缩在了一起,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王氏将她扔进了灶屋,一跺脚,自己拿了只簸箕撮了些烧过的灶灰出去打扫去了。竹枝就跟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扔在灶屋地上,看都没有人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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