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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吴乘风下巴昂得高高地,满脸不耐烦:“一个女人,懂什么花草园林之道?你若是有点自知之明,还是早些向皇上请辞,专心回家伺候相公孩子去!抛头露面的,成什么体统?”
竹枝心中不耐烦,面上自然没了笑容,自顾自地坐下来道:“皇命难违。”
吴乘风噎了噎,一时竟不晓得说什么好。人家都说了是“皇命难违”了,他要是再纠缠,岂不是要“抗旨不遵”?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这也是其中一种。
没想到这女子口舌还挺厉害,吴乘风憋了气,口气更加冰冷起来:“口舌之利!你这女子多口多言,不顾廉耻,在外头肆意招摇,想必也是不事舅姑的。七出便犯了三条!若是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岂不是阴阳颠倒,乾坤不明?!”
竹枝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惊讶,对着魏主事道:“这是什么缘故?我与吴大师头回见面,拢共说了不过八个字,怎么就扯上了口舌、招摇、不顺父母了?”说着说着怒气上涌:“我奉皇命办差,有官派文书,有圣旨为凭。今日魏主事深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辱我么?”
这,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主事怎么就跟着遭殃?魏主事早就跟着他们之间的唇枪舌战有些晕头,结果竹枝不理会吴大师,偏冲着他开火,他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欲辨乏力,只得起身冲着两边安抚:“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为皇上办差,何必如此呢?”
吴乘风一拂袖子,冷哼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吾不与女子办差,那女人不要名声,吾可是洁身自好的!”
竹枝也起身冷笑:“魏大人深夜把我叫来,就是让我来受这份儿气么?还是那句话,我奉皇命办差,不敢不尽心力。”
说罢长身而起,对魏主事微微行礼道:“夜已深沉,我也不好多留,就此别过。”便看也不看吴乘风一眼,抬脚便出了门。rs





花开农家 131 拖延几日
自始至终,这该死的女人都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难道她以为自己昂着头就不知道么?
吴乘风本就憋气地厉害,没想到这女人比自己更傲,说完话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饶是他向来自诩涵养好,也忍不住拍着桌子暴怒起来:“给我站住!”
刚走到门口的竹枝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而是冷冷地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吴大师,告辞了!”
说罢再不停留,招呼了外头候着的小福飘然而去。
吴乘风这个气啊,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张俊脸更是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绿,就跟他笔下的春意图一般,陈杂了各种颜色。
这可是难得。魏主事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为竹枝叫好。吴大师什么都好,就是傲气了些,偏还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平日里借着督造青阳观的机会,不晓得给了他们这些小主事多少排头吃,没想到今日却阴沟里头翻了船,栽在罗氏手上。
能瞧见吴大师这幅模样可真是难得,也不枉自己陪他周旋到深夜了。魏主事忽然涌起一种喜悦的心情,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这种心情叫做幸灾乐祸的。
送走了吴大师,魏主事也美滋滋地睡觉去了,心里盘算着明日一定要将这“好消息”跟诸位同僚分享一下。
于是当吴大师次日起来,就发现宅子里头的众人瞧着自己的眼神都透着那么几丝诡异。这些油头滑脑只知道抠钱的蛀虫,从来跟自己就不是同道中人。只可惜就如那罗氏所说“皇命难违”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原来在京里每日画画huā鸟,看看景色的闲散日子啊!
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那该死的女人好过!她不是说“皇命难违”么?吴大师灵光一闪。叫来贴身小厮吩咐了一声,脸上表情由阴转晴,这才往下河村去了。
客栈里头竹枝已经起身了。虽说昨日晚上折腾了一会儿,不过见到那位高傲的吴大师气哼哼又拿自己没法子的模样,竹枝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白日见到陈氏的惊讶,对自己心软的无奈,还有晚上没跟冷谦说上两句话就被打断的郁闷。好似都消散了不少。所以她倒是一夜好眠到天亮。
不过惦记着镇尾那处清幽的宅子。竹枝还是一早就起来了,打发了小福去将宅子买好,还要叫两个丫头开始收拾东西,越早能搬过去。自然是越好。
迎春和牡丹忙忙碌碌,别看在这客栈呆了还没几天,可是东西真不少。本来这位主子倒也随和,并没有什么非自家东西不用的意思,可一住了下来,这洗浴的盆、擦脸的布,全都换成了新买的。听牡丹说,原来她家里上下十来口子也不过共用一个盆儿罢了,还说这位主子是出身农户。哪里像?分明就跟周府那些小姐太太一样讲究的嘛!
嘀咕归嘀咕。手下也不敢停歇。能有个自己的窝,而且那宅子瞧起来也挺不错,夫人都说了,到时空屋子多,随便她们选一间自己住。不愿意两人住一块儿也行。就冲这个,迎春和牡丹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也充满了期待。
可惜好景不长,没一会儿,又见魏主事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吴大师说了,既然探huā郎专司huā木事宜,总不能待在镇上就把活儿干了,还是请探huā郎大人到工地去赴任才是。
竹枝一听就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小心眼的臭男人!什么去工地赴任,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的军。不过这位吴大师难道不知道自己本就是出身农户么?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吃不得那个苦头?
魏主事大约也是被她昨晚的表现吓着了,都没敢亲来,只叫个小厮来传话,生怕又搅了进去。竹枝心知肚明,叹了口气,吩咐两个丫头将东西清理一下,有的只怕要带去下河村才行。
不过,去下河村,难免就要跟冯家人碰面了。竹枝扶额长叹,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该跟冯家人怎么个碰面法。
两个丫头听说了这事,也恹恹地提不起精神了。开玩笑,那么好的宅子不住,要去乡下,谁乐意呢?迎春偷偷看了牡丹一眼,心想本来自己就是打杂的,想必夫人应该会带上牡丹才是。
没一会儿,小福回来了。契约已经立了,也去官府上了档,从今日起,镇尾那处清幽的小宅就是姓罗的了。听说要去下河村,他担心地看了竹枝一眼,没敢多话,帮着两个丫头去收拾大件东西去了。
竹枝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吴大师只说要她去下河村赴任,并没有说时间。她今天去也是去,明天去也是去,倒不如等镇上宅子拾掇好了再过去就是。
这一拾掇,便又是五六日功夫。寡妇要腾房子,带走了基本所有的家具琐碎,毕竟那都是她的嫁妆,不好留下。进了宅子,光添置琐碎物件,就huā了竹枝一两日的功夫,其他杂七杂八的就不必详说了,待那宅子能住得人,竹枝便立即搬了过去。
这几日功夫,冯家老大媳妇没死,又回来了的消息也在镇上传开了。冯大纲媳妇的下落,李家人倒是守口如瓶,一字不漏,镇上人想打听也没处打听去。老冯头自然也听说了,上李家问了两次,都叫罗素云给呛了出来,还是李秉诚看在两人相交几十年的份上,偷偷给他送了个信。
有了地址,老冯头又踌躇起来,这一踌躇又是几日耽搁,等他拿定了主意,叫大纲和冯槐去客栈接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问竹枝退了房往哪儿去了,客栈里的人也不晓得。不过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不熟也有个面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冯家大哥,你说的那位太太,可是穿金戴银富贵着呢,我看可不像是苦出身的。要说她就是你那个媳妇儿,咳……”
小二忍了后头半句话没说,不过意思就在那儿摆着了。人家穿金戴银的,可不像是传言中冯大纲那个苦婆娘,对于冯大纲过来问这事,他们只是出于同一个镇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分上,好心告知一两句罢了,旁的,就真不好说了。
大纲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小二,转身便回去磨坊了。冯槐跟着他,一路偷偷打量大纲的脸色,却见他似乎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冯槐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敢多问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就是大嫂没了下落的时候,他这大哥就越发没什么话说,周身也散发出一种气息,好似不欲与人相近,把所有人都排斥了开来,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样。
等到哥俩回了家,冯槐将去客栈打听的消息一说,一家人面色古怪起来。王氏是又羡又妒,穿金戴银,那个邪物哪里来的福气消受?孙氏是又惊又怕,忍不住捂着胸口念了声“老天”又问老冯头:“老李可说了没?那个邪物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死?回来了不说好像还风光了?别是成了精怪,使得什么五鬼搬运之类的,做了强盗吧?”
除了偷和抢,她还真想不出老大媳妇有什么本事穿金戴银。
老冯眉头一皱,看向坐在门槛边的大纲正准备训斥孙氏,旁边王氏抱着孩子就阴阳怪气开了腔:“要是会五鬼搬运,往年咋不见她给咱家搬点儿金银珠宝的?只怕是在外头姘了个什么奸夫……”
话没说完,老冯就气得叫她“住嘴”什么奸夫不奸夫的,自己闺女儿冯雪还是个没及笄的娃娃,这种腌臜话也是能当着孩子说出口的?这个老二媳妇,越来越不像话了。
冯良却对媳妇这话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说着他转脸去问坐在角落里头一脸沉思的冯雪:“妹子,你那天不是说瞧着一个人像是那邪物么?是个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不?”
冯雪心中厌烦,扭了头不愿理他。这二哥,越发跟街上的流氓混混一个德行了,坐没个坐相,一身衣服脏兮兮的,还敞着衣襟,也不知道去哪里混了的,脸上带着那种叫人恶心的笑容。
没想到冯雪不答话,冯良眼睛一瞪,站起来就踹了凳子:“反了你了,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老冯头实在忍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嘴!谁给你胆子,不好好在家帮你媳妇照顾孩子,成天在外头鬼混,回来又是吼这个,又是骂那个,你当这个家是个什么地方?”
冯良悻悻地缩了脖子,嘴里兀自骂骂咧咧地小声嘀咕,却走到了一边没敢顶老冯头的嘴。什么破地方,要不是他手里银子输干净了,他才不想回来呢!
见众人都略微消停了,老冯头一摆手:“这事儿,往后别提了。那孩子要是回来,你们也得好好的,乱七八糟的混话就不要再说。赶明儿我把老李叫出来,再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他看了眼缩在门槛外的大纲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道:“大纲,到底是你媳妇儿,要是真还在,也不能撇下她不管。这事儿,你自己也得上点儿心才是。”
大纲“唉”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个时候,刚搬进宅子的竹枝又接到了来自吴大师的催促,叫她明日一定要去下河村赴任了。虽说魏主事的小厮说得客气,不过吴大师的不满是藏也藏不住的。
她叹了口气,便叫小福去租了马车,预备明日一早往下河村去。




花开农家 132 重返下河村
132
马车顺着大道往下河村而去,竹枝只是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便在心中肯定,这一年来下河村的变化一定不小。在她的记忆里,这条通往青河镇的路也不过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罢了,而且路面不平,并没有经过大肆的修整。可如今马车行驶在路上,能感受到的颠簸不小,掀开帘子看见的,是一条宽阔平整的大道。路边有结伴往镇上来的人,衣着看起来也要比往常好得多。
只是不晓得是因为春天的缘故,还是因为家中更加富裕的缘故。
竹枝也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两个丫头一个自小在庄子长大,一个本就是庄户人家出身,对这乡间的景色也并不陌生,时不时还品评一番。这里的气候与京城有什么不同,田间的作物,道旁的树木跟京都的有什么不同。声音并不高,竹枝在一旁坐着也不嫌烦,只抿着嘴笑。
下河村的变化果然不小。到了村口,原来这条直通村内的大道分出一条岔路来,看方向是往青牛山去的。而通往村中的道路也宽阔平整了许多,村中人流熙熙,青河边洗衣裳的女人们高声笑语,一派和乐的田园风光。
只是竹枝却有些紧张。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她摸了摸头上的金钗,今日她特意打扮过一番,头上是代表诰命身份的御赐金钗,身上虽是寻常衣裳,也是妆花缎的长褙子,蜀锦罗裙。竹枝偏爱蜀锦,看起来并不过于耀眼,可行走间裙摆微动,隐现波光,有一种低调的华丽。
手上戴了一串珍珠长链,在手腕间挽成四圈,坠着一个小小巧巧的红珊瑚福禄坠儿。腰间系着的是一块羊脂白玉,底下也是正红色的璎珞,这是代表她身份的玉牌。不得不说,自从得了这个御赐探花郎的身份,她收到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周夫人赠送的,墨香居赠送的,加起来装满了好几个妆匣。只是她一向不愿打扮得过于招眼,总觉得有几分小人得志似的炫耀。
不过今日可不同,一来回到下河村免不了要跟冯家众人打照面,输人不输阵;二来吴大师不是瞧不起她么?这些代表身份的金钗、玉牌,可要好生提醒提醒吴大人,莫要失了分寸,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马车直接驶进了下河村的族长冯保长的家中。自从山上青阳观动了土,工部营造所的便征了冯保长家一进小院儿使用。这青牛山素来没人进去过,小路什么的都没有,只待将地基略平整些出来,起了工房,吴大师便要将这营造所迁走。
对于冯保长来说,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自然没有不肯的。不但管束了村里的小子们不要无事去骚扰,还叫自家婆娘每日做了饭食,送给吴大师等人。
马车到了门前,村里人自然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人惊讶。自从要在这山上建皇家的道观,每日往村里来的各式马车多了去了。只是见车上跳下来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又扶了一位插着金钗穿着罗裙的妇人出来,就有些奇异了。少不得便有多嘴多舌的议论起来。
见门前下来一位妇人,正待出门的冯保长婆娘吓了一跳,想不通这妇人是来做什么的。看她穿得也体面,不像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心里就忍不住疑惑,多打量了两眼。这一打量心中却疑虑更甚,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妇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瞧见过。
没等她开口问,便瞧见那妇人带的小厮停好了马车,领着那妇人径直往营造所的小院儿去了。
保长婆娘心中思忖了一下,挎着篮子落后几步,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山上动工的时候,营造所的这处小院儿里头人并不多,院中摆了一张书案,吴大师头上插着一支毛笔,正念念有词地拿着另一支笔在书案上涂抹着什么,不时抬头跟旁边捧着本子拿着笔的另两人说话。
这一抬头,便瞧见了款款而来的竹枝,不由便皱了眉头,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道:“都说了女人不适合做这些个抛头露面的事体,这一连几日不来,是被相公孩子绊住了不是?你瞧这也不是你呆的地儿,快些辞了这事,回家哄孩子去吧!”
他这一开口,旁边的两个书办自然晓得来的这妇人是哪个了,这几天已经听吴大师牢骚发得够多了,对视一眼,上前行礼道:“见过探花郎大人。”
竹枝也不理会吴大师,对那两个书办点头笑道:“不用多礼,都是为圣上分忧罢了。如今工程进展到哪里?花草苗木有哪些要配合的?”
见她完全忽略了自己,吴大师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蓄了半天力却没个着落,十分不耐烦地扬着下巴道:“喂!跟你这女人说话呢!聋了吗你?”
不用竹枝开口,旁边小福便反唇相讥道:“吴大师,虽说我家大人只负责花木这一块的事体,到底也是为圣上效力。若论品级,大您一点,若论职务,您是上峰,就算是同僚罢,也没有您这样作为的道理吧?”
说完这话,小福只觉得后背里都是湿漉漉的,若不是来之前竹枝一再嘱咐,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跟一位朝廷大人说话。
旁边两个书办心中觉得这小厮说得没错,面上哪里敢显露一点,低了头恨不能消失得好,吴大师瞪了眼睛冲竹枝嚷道:“你便是这么调教下人的?哪里有下人这样说话的道理?果然是没有家教!”
竹枝这才正视了他一眼道:“素闻吴大师乃是高门大户出身的世家子,请问吴大师,您所作所为,哪里有一点名门大户的风范?只怕跟街边的泼妇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小福机敏善辩,依吴大师的家教,只怕是教不出来的。您就不要羡慕了!”
吴大师气得俊脸发红:“你这泼妇!我吴家的门风也是你能妄议的?”
话未说完,竹枝便接口道:“就冲您这言谈,想必吴家门风也不过如此罢了。胆敢藐视圣上,质疑圣意,意欲欺君,还谈什么门风?”
说罢一转身叫小福:“将马车牵来,我们走!我这妇人没甚见识,倒是要请教请教高人,这名门大户出来的世家公子都是这等货色不成?如此一来,谁能放心将这偌大的工程交给这种人!”
那俩书办一听,赶紧上前打起了圆场:“大人莫走,大人且慢!”另一个去拉吴大师:“大师,刚这儿还没说完呢……”
院子外头站着的保长婆娘已经是目瞪口呆。这吴大师的脾气有多坏她是见过的,就连城里来的那些主事对他也是陪着笑脸说话,今天这个女人……不对,不是女人,王书办和钱书办不是叫她“探花郎大人”么?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就是那位女的探花郎大人啊!
自觉得了第一手消息的保长婆娘不敢久留,揣着一肚子兴奋就往河边儿去了,想必不过半日功夫,这消息就该传遍整个下河村了。
院子里头吴大师自然是就坡下驴,转了脸继续交代书办事情。竹枝在另一位书办的引领下进了屋子,自有服侍的小厮端了茶来。她打量了一下暂时充作营造处的小院,不过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一间正房看样子就是办公室,墙上挂着青阳观的营造图,桌上堆着一些资料。
她站在墙边细看这张营造图,不得不佩服异世之人的智慧。
这营造图纸上有整个青阳观的平面图,大殿图,配殿图,山门图。只是这图纸在竹枝看来更像是工笔画,也没有在旁边标注尺寸,若是就凭这样的图纸便可以算出要多少物料、人工、工期。她就真的只能五体投地了。
看了两眼,她将目光集中在了平面图上的一角,那里将会是她工作的重点,与整个青阳观配套的花园。
这花园设计的确很巧妙,连接着青阳观的一边,设有放生池、亭台轩榭等人工打造的景观,但是越往后去,人工雕琢的痕迹越是少,更显得自然清幽。这花园的设计,将青阳观与整个青牛山连成了一体,可以说,整个青牛山都可以视作青阳观的后山。
但是青阳观周围也散淡分布了一些花木,利用花木组成的藩篱,扶疏有致地把青阳观的房舍与周围的环境结合起来,但又有区分。
若是从宏观看,又可以说青阳观是一座掩映在青牛山中的道观,是青牛山中的一点点缀。
观前并未设计宽阔的广场和广阔的台阶,而是以羊肠小道为主,间或点缀歇脚的亭台一两处,曲折迂回,突显了清幽二字。
不知怎的,前世一首唐诗忽然浮现在了竹枝口中,她不由轻声吟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空余钟磬声。”
旁边牡丹冒起了圈圈眼,低声问迎春:“夫人说什么呢?”
迎春瞧瞧翻了个白眼:“这叫诗!蠢丫头!”
牡丹摇了摇头:“还是不懂。”
听见他们俩小声说话,竹枝正回过头来,却看见吴大师站在门口,满脸纠结的神色。rs




花开农家 133 有心找茬
133
既然特特把人叫了过来,吴大师是早就想好了如何磋磨她一番的。可是刚一进屋,便听见那女人吟哦的诗句,吴大师就有点纠结了。
虽说吴大师在园林方面名声显赫,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比较纯粹的文人,擅书、画,因为家中渊源和自身爱好的关系,在这园林方面更加突出一些,倒往往叫人忽略了他本身的才华。
竹枝吟的这几句诗,禅意深远,意境悠长,充满了空灵之气,在吴大师看来,更像某位中年隐士所作,哪里会是出自一个女人的嘴里?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这是你做的?”
竹枝摇摇头:“不是,不记得在哪里偶尔得来的。”她还没有那个脸皮去剽窃,虽然她也很想震一震这个看不起女人的臭男人。
吴大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扬起了下巴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我就是说,你这女人哪里做得来这样空灵的句子,如此好诗,啧啧……”他那模样,就像是饮了一口老酒似的,回味悠长,唇齿留芳忍不住一再咂摸。
对这个男人,竹枝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问道:“不知吴大师催着我过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急需处理呢?”
她特意把“紧急”两个字咬得很重。赦造青阳观去年才提这事儿,年初圣上刚决断下来,如今不过三月底,哪里有那么快的进展。据魏主事说,现在还在开荒打地基的阶段,要不是两位皇子相争,都想从里头分一杯羹,照着一般的处理方式,这会儿应该都还定不下来呢,哪有那么快的进度?
不过吴大师显然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的,他昂着头用下巴朝着青牛山的方向点了点道:“既然探花郎大人主管花木一事,就请大人上山瞧瞧,哪些草木是可以将就着留下来使使的,省的工人们不晓得轻重,碰坏了花草,毁了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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