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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归航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魄三哥
看着董南露了笑容吧里和杰里克也没有刻意刁难,众人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一个矮个子百户举起胳膊,大声说道:“伙食好,顿顿有酒肉。”
他的话让同僚们爆笑了起来。连一向不拘言笑的奥赛罗总督,都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董南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示意他放下胳膊,一边微笑着说道:“身体素质同样重要,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同样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不错,还有没有了?”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并不能从根本上诠释舰队为什么具有强悍的战斗力,沈锲可不认为董南把他们召集来就是问这些,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据我所知,舰队装备的舰只和火炮的确较为先进,但并不比尼德兰海军、西班牙海军和英国海军等竞争对手好多少。在这个问题上我很认同贝纳波教官的意见——之所以做的这么成功,不是因为投入的资本和人力更优越,而是因为在组织和管理上更优越。”
贝纳波教官来自威尼斯,他的见解的确很独到,但董南却不认为他是个好老师。因为他的讲课方式实在不怎么样,东一棍子、西一棒,云里雾里的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沈锲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上课有多认真。董南倍感欣慰,指着大厅里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继续说,继续说,我们也想听听贝纳波先生的高见。”
“教官先生认为舰队最成功的当属舰长收入制度。”
沈锲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侃侃而谈道:“先行的收入制度,给完成任务并还在海上活着的舰长以极高报酬,这和主要使用战利品来鼓舞士气的步兵团不同。因为使用战利品激励来鼓舞士气象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舰长们会奋不顾身的追杀商船,另一方面他们也会阳奉阴违的逃避硬战。
因此,参谋部强调任务的完成,并用收入制度来保证。在海战中舰长们如果非要去捏商船的软柿子,那揩来的油大部分自己得不到,而且还会面临着严重的惩罚。同时又用陆战队确保了舰长们不至于怯战。所以,他们平时会认真的训练水手和炮手,战时也会更专注于战场,而不是三心二意时刻准备着风紧扯呼。”
一句话,通过实施一个监管舰长遵守规则的以工资为核心的收入制度,让脱离直接监管的舰长们,有可能的怯战和私肥都得到了解决。
当然,直接监管是最好的办法。但出了海的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想实施直接监管那起码要等到蒸汽时代。所以董南才充分借鉴历史上英国海军的成功经验,制定了这套间接监管制度。事实上在风帆时代,再高明的人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此外舰队的组织也非常值得称道。”
沈锲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除了制定训练和作战计划的参谋部外,还统管一切后勤部。火炮、火枪同一口径,风帆、桅杆同一尺寸,连装咸肉、淡水和酒的橡木桶尺寸都有明确规定,就算舰只受损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并迅速返回战场。
这一点,是西班牙、尼德兰和英国海军所无法比拟的,尽管它们的规模是联合舰队的几倍。因为此消彼长,真要是与之开战的话,将能发挥出两倍于它的战斗力。”
毫无疑问,半年多的耳熏目染,让战术思想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沈锲,对海战的认识发生了根本性改变。这让董南惊讶不已,禁不住地暗叹道:到底是将门虎子啊!居然看得这么深,这么透。





怒海归航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约瑟夫船长的来意
沈锲的这番话,同样让巴里和杰里克非常意外。
因为舰长们的怯战和私肥,直接危害到舰队战斗力。想让联合舰队建立并保持战无不胜的声誉,让敌人闻风丧胆,就得解决这一无法回避的问题。
照理说这个时代出海,在风帆战舰时代,缺医少药的,官兵们病死的几率远大于战死的几率。出了港,哪里的大海不埋人?为什么还要担心舰长们怯战呢?主要原因是,由于战舰的舰体结构,让舰长们以及舰队司令成为舰上最脆弱、生命最被威胁的人!
他们的战斗位置一般都在艉楼上,只有在那里才能看到敌人和自己的舰队,并发出战斗指令。但艉楼毫无掩盖,不仅直接处在敌人的炮火下,而且还能被敌舰上甲板和旗桅杆上的火枪手打到。
特别是他们一个个身着体面的戎装,远远的看特别好认,火枪手不打他们难道还打小兵?所以他们战死的几率远大于病死几率。相比之下,低级军官和水手们一个个在甲板下忙忙碌碌,虽然辛苦,但是躲得好好的。
这从“倒霉鬼亨利”、“公正的艾迪”、尼德兰船长阿瑟尔相继战死,以及巴里、伯爵、梅尔斯和老约翰等人累累负伤中可见一斑。
尽管舰队参谋部挑战舰长非常谨慎,尤其注重人品。事实上他们本质也都是好样的,忠于职守、明白完成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完成任务会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好处。但是,当一个舰长带一艘战舰晃荡在大洋上时,逃避血腥战斗和用战利品私肥的双重诱惑前后夹击,他焉能不举手投降?
所以参谋部早有明文规定,舰长们获取战利品的途径有二:一是缴获敌国商船,但同时规定不能在有战斗任务的情况下去干这事;二是俘虏敌国战舰。参谋部会按造价向舰长买过来,并付舰长每个俘虏五个金币的人头费,人头数则按开战时敌舰上的人数来算。这么一来,哪怕击沉敌舰,舰长们也不会两手空空。
可俘虏敌舰并不是个轻松活!更何况为了东方计划。大西洋公约组织要一个和平的发展环境。除了对一些国家的劫掠行为进行有限度的报复外,并没有跟哪个国家处于战争状态。
同时舰长们也不愿意去打海盗,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海盗,而是海盗船太穷了!除了几十个赌命的家伙外什么也没有。真要撵上了,那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跟你玩命。所以舰长们接到打海盗的指令都是走走过场,赶走就行。
正因为如此,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巴里集团核心成员门。才在舰队组建之初接受了董南那高得离谱的、“工资加奖金”的舰长收入制度。
工资没什么好说的,按月发放,但是给的很高。
一个在岗的舰长,一年至少能挣到六百杜卡特金币。这绝不是一个小数字,要知道西班牙首相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百杜卡特。当然,跟二十一世纪的天朝一样,灰色收入除外。
奖金则根据战利品发放。前面刚说过,战利品是把双刃剑。为了有效的控制战利品的负面作用,舰队参谋部有一套相对完善的分配制度。舰长作为缴获战利品的直接当事人,分四分之一。分舰队司令作为舰长的上一级领导。得八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剩下的由其他将士瓜分。
即使这样,舰长们抓一艘商船就够吃喝一辈子了!
工资加奖金的诱惑如此之高,高到有本事能干舰长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舰队参谋部也来者不拒。但总共就那么多条船,而适合担任舰长的人又那么多。所以参谋部只给那些待岗的舰长,发现役舰长一半的薪水,时间长度不限,这样就形成一个后备人才库。
他们不干活没关系。反正舰队也没活给他们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他们去海洋大学和学员们上课。沈锲口中的那位贝纳波教官,就是后备舰长中的一员。
这帮坐冷板凳的,看着海上的同僚们吃香的喝辣的,当然会有想法!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缺。结果阴差阳错的形成了鲢鱼效应。在岗的舰长们不好好干,想好好干的多得是。没了张屠户,还有李屠夫和王屠夫,用不着吃没有拔毛的猪。
鉴于此,在岗的舰长们吃肉喝汤不假,但是都战战兢兢的端起饭碗,生怕犯点小错一不留神给搞砸了。只有保住饭碗才有可能去缴获一艘商船,但是想保住饭碗就得听指挥。
事实上这才是大西洋公约组织联合舰队大换血后,战斗力不但能保持,而且还略有上升的真正原因。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想到将来还得靠这些中国人,帮东印度公司赶走盘踞在菲律宾、东印度群岛,甚至果阿的西班牙人、尼德兰人和葡萄牙人,巴里便若有所思地说道:“杰克,我认为有必要对培训计划作一些相应的调整,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绝不能让任由尼德兰人在东印度站稳脚跟。”
董南微微的点下头,一边示意沈锲等福建水师的见习军官们出去,一边笑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费这么大功夫,绝不是为了训练几个合格的领航员、水手、炮手和掌帆手那么简单。而他们在三、五年内成为合格的领航员、水手和炮手也不太现实。所以我建议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专攻各自相对擅长的领域。像沈锲、沈楠这样的人,则可以破格任命其为大副或二副。”
杰里克接过话茬,深以为然地说道:“巴里说得对。只有这样才能缩短培训时间。至于那些必不可少的水手、炮手、掌帆手和工匠,完全可以由奥普多尔总督和杰尔,在澳门和台湾分别培训。”
尽管奥赛罗从不过问舰队事务,但董南还是回头问道:“奥赛罗,你看呢?”
“我没意见,”奥赛罗沉思了片刻。又补充道:“大不了到时候混编些我们的人,那些刚到的孩子应该能起到点作用,至少有他们在沟通不是问题。”
在这个没人能听懂中国话的语言环境里,董南相信那些学童很快便能掌握一两门外语。但穆秀才煞费苦心地把他们送来,绝不是光为了培养几十个翻译那么简单。
奥赛罗的话很有道理。作为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高级代表,董南必须要把组织利益放在第一位。见三人齐刷刷的紧盯着自己,董南权衡了一番后,突然笑道:“伙计们,我想我们都钻进了牛角尖。大家想想,既然能教那些孩子西班牙语、英语和意大利语,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学中国的语言呢?要知道沟通是相互的。总这么单方面沟通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样适用于巴里等萨累海盗(董南除外)。巴里猛然反应了过来,顿时连连点头道:“耶稣会士靠不住,中国人不可靠!杰克,你说的对,我们早就应该这么办了!”
老老少少来了七、八十个中国人,又有几个精通中国话的传教士,师资力量完全不成问题。奥赛罗也意识到这绝对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便笑问道:“那这个语言学校由谁负责呢?”
过完圣诞节。董南一家就要横渡大西洋,为增援伯爵的舰队做起航起的最后准备。他这个最佳人选负责语言学校显然不太现实,巴里想了想之后,问道:“交给大西洋学会怎么样?既省了杰里克的麻烦,又能避免天主教会和新教会因此而产生的盾。更重要的是,那些老混蛋对此感兴趣。”
跟四年前不同,现在萨累最不缺的就是学校。而且都是教会学校。天主教会建一所,新教会就盖两所,在教义上持截然不同观点的双方,都想用这种方式多增加哪怕一个信徒。以至于四年前在教育上还一片空白的萨累,居然奇迹般地形成了一套从启蒙、中学、直至大学的教育体系。而且无需议会花一分钱。
当然,有学校就不错了,至于教育质量则是另外一回事。
大西洋学会是除海洋大学外,整个萨累唯一的世俗教育机构。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学术机构。由他们来负责语言培训工作,其起点可不是一两点高。让那些中国学童接触真正的科学,董南是很乐意看到,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这的确是眼前最好的选择,只不过议会那边又得费一番口舌了。”
搞科研、搞学术是要花钱的,尽管美第奇银行、东印度公司没少资助,但经费总是入不敷出。谨守公私分明的巴里集团核心成员们,很自然地把经费预算纳入进了议会的考虑范畴。
想到那帮连一百银币都要讨论两个月的家伙,巴里头都大了,禁不住地摇头苦笑道:“除非增加他们认购东印度公司股份的配额,否则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
有回头钱就是不一样,四年前白送才有人要的东印度公司股份,随着价值六十万杜卡特的黄金白银,以及两船香料的运回来,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
就在此时此刻,各定居点和几大城市推选出来的议员,正在总督府跟格里议长就该问题磨口舌。强烈要求像尼德兰一样设立交易所,和增发东印度公司股票。
“这是好事儿,”董南说,“瘟疫把托斯卡纳搞得遍体鳞伤,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可以考虑让出一部分股份。”
对托斯卡纳而言,形势的确令人不容乐观。
在瘟疫期间所采取的种种措施,几乎掏空了皮提宫的金库。现在百废待兴,亟需让人们恢复信心,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而这一切又需要钱。本应该能发挥作用的美第奇银行,又由于瘟疫让人们对美第奇家族丧失了信心,马德里、里斯本、威尼斯、巴黎和维也纳等分行。几乎同时遭到了挤兑。
如果不是萨累运去了一船接一船的黄金白银,并通过种种方式增强储户的信心,这个古老的银行很难逃脱再次破产的命运。
巴里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对套现部分股权来解决托斯卡纳的财政危机没有任何意见,但让出多少,按什么比例让。则是另外一个问题。所以董南刚刚说完,便低声问道:“卡洛主教回复了没有?”
这个时代的贵族,是很少会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的。尽管说起来冠冕堂皇,但做起来则是另外一套。像巴黎的路易大表哥,就是一个热衷于发国难财的君主。每到农作物歉收的时候。就跟商人们一样囤积粮食,然后再以平时价格的几倍售出。
灾年如此收刮民脂民膏,丰收年景同样不会错过。只不过方式方法不大一样,由囤积粮食变成发行劣币。现在更是成了牛痘疫苗在法国的唯一经销商,赚得是不亦乐乎。
巴里的态度很明确,如果美第奇家族置托斯卡纳民众于不顾,那他们这些股东也无需为此让出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股份。毕竟东印度公司现在并不缺钱。至少说在短时间内没有融资的需求。
“他对套现方案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愿意让出更多的股份,同时还请我向你们表达谢意。”
巴里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了。说真的,如果詹姆斯也像他这样知道取舍,那我们也不会来萨累了。”
“谁说不是呢?”董南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叹道:“整个国家都是他的,还斤斤计较,难怪议会总跟他唱反调呢。”
“对了。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奥赛罗接过话茬,呵呵笑道:“尤里奥洛夫主任请我转告各位,约瑟夫船长近期要去马德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以皇家海军指挥官的身份,顺道拜访下我们这儿,随行的大使会就英国东印度公司船只被劫一事,跟我们展开外交谈判。”
英国海军的确很打。但那是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的事。况且约瑟夫船长终归只是个船长,把人安全送到目的地是他的任务,谈判是否能获得成功跟他没任何关系。
董南可不管那么多,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父子团聚。这可是件大事。伙计们,你们说让小威廉直接去马德里好,还是立即回萨累合适呢?”
“还是回萨累,这样安全一些。”
巴里的话音刚落,杰里克便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杰克,他们去马德里干什么?难道英国跟西班牙又和好了?”
董南指了指门外,哈哈大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如果你对此真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去问尤里奥洛夫主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那些军官候补生的事处理好。”
杰里克这才想起沈锲等人还在门外,连忙站起身来,不无尴尬地笑道:“这就去,我这就去。对了……我承诺过他们要庆祝一下的,先给他们放一天假,至于培训计划的事,等过了今天再说。”
从葡萄牙传教士带回的消息上来看,尽管联合作战达到了攻其不备的战略意图,但所谓的大捷实在没有庆祝的必要。
因为大明官军和东印度公司台湾海岸警备队登陆后,像行军似的收复失地、收纳流民,一路之上几乎没遭到什么有组织的抵抗。以至于伯爵还忙里偷闲的去朝鲜溜了一圈,在解决大军补给的同时,发了一笔横财。如果不是考虑到尼德兰人的威胁还没有解除,他非得把朝鲜翻个底儿朝天。
不过此战中还有一个倍受争议的人物,引起了董南的注意,那就是带着一百多人就敢深入敌后的毛文龙。毕竟福建官军目的达到后就撤回了,而他却选择留了下来,继续在辽东跟建州女真周旋。
巴里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杰里克前脚刚走出大厅,他后脚就忍不住地问道:“杰克,你真不知道约瑟夫为什么去马德里?”
“他去马德里干什么?我真不知道。”
“哦,杰克,你多久没去情报委员会了?”巴里被搞得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尤里奥洛夫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会你一声。”
“不是他不知会,而是我没时间。”
董南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同高尔和马汉先生他们呆在制铁厂,光顾着给你解决炼铁所需要的燃料问题,哪顾得上这些呀?”
“算了算了,还是我给你说吧。”
巴里笑了笑,指着地图上的欧洲腹地说道:“我们那位神圣的国王陛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视议会的反对于不顾,异想天开地让白金汉公爵那个蠢货,陪王子去马德里求亲。试图通过联姻的方式,替女婿讨回刚被皇帝封给马克提米安的领地。”
的确有些异想天开,要知道英国上下对西班牙人的态度是坚决的,都希望王室能站在尼德兰这边,而不是跟死对头联姻。
尤其是那个白金汉公爵,更是令人大跌眼镜。如果大仲马早出生一百年,并在萨累的话,董南非得把他送上绞刑架不可。因为他在书中对白金汉公爵的描述,纯属扯淡。不但跟路易大表哥的王后没一丁点关系,而且正如巴里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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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归航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前途无量的捕鲸业
福德村位于布雷格雷格河北岸,距萨累约十六英里。它看上去和别的村庄没什么两样,,绿茵的草地中间,聚集着一座小教堂,一幢税收仓库,几间圆锥顶烘房和喧闹的酒店。狭窄的鹅卵石路面接待两侧,立着木架灰泥的农舍和店铺,一直延伸到集市。
然而,这里却是萨累为数不多的纯清教徒定居点。来自欧洲各国的一千多受长老会加尔文主义影响,相信《圣经》才是一切教义的最高权威,任何人或教会都不能超越圣经本身来成为权威的清教徒,在这里过着近乎封闭的生活。
过了村庄,经那座石桥跨过呆滞的布雷格雷格河支流,再越过村外大片农田,便是莱登弥撒团驻萨累代表爱德华-温斯洛的宅院。
时值十月,难得一见的暴雨骤然而至。裹夹着雨滴的狂风,阵阵吹向村舍小道上忙碌的行人,驱赶他们从速完成手中的活儿。高低不平的鹅卵石路面行走甚难,不少人已失足滑倒。那些莽撞留的人已被淋湿,急忙在狂风暴雨的街上寻找地方暂避。
有家酒店已躲进了十几个与雨搏击的人,随着一阵雨点洒入门槛内积起的小水坑,店铺便响起不规则的门铃声。
店老板本杰明窥看暗处,认出一个卸下斗篷的绅士,“治安官先生,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冒雨骑这么久路,一定很辛苦吧?”他真正关心地问,暂时撇开那些不管其他顾客,净对酒水和食物挑三拣四的胖女人。
“不辛苦。谢谢你本杰明老板。”
治安官四处扫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去,朝后面的人说:“先生,我们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吧,等雨停了再去温斯洛先生的府邸。”
“没问题,反正今天也回不去了。”
这时候,一个顾客突然惊呼道:“鞑靼人!我的上帝。这里居然有鞑靼人!”
酒店里顿时骚动了起来,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向门边的那个黄种人望去。治安官脸色铁青,手握剑柄警告道:“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这不关你们的事。”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四个全副武装的黑人宪兵冲了进来,生怕局势失去控制。
店老板本杰明彻底傻眼了,见那个三十多岁的黄种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连忙躬身行礼,并指着身边的桌子,小心翼翼地问说:“阁下,您要点什么?波尔图红葡萄酒还是朗姆酒?”
董南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东印度公司杰克-董,见到你很高兴。”
“参谋长先生!您是参谋长先生?”
过着半封闭的生活,不等于他们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尤其是巴里集团的几个核心成员,他们想不知道都不行。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教皇敕封的贵族、乌尔比诺女大公的丈夫、大西洋公约组织高级代表、东印度公司总经理……身份如此显赫的大人物出现在这里,让所有人大吃了一惊,再也不敢大声喧哗了。
看着他们那一副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想扰民的董南干咳了两声,指着酒架笑道:“大家敞开肚子喝,今天我请客。”
治下的村民如此怠慢,让治安官很是不满,立马提醒道:“还不感谢公爵大人的好意?”
“天啦,难以置信。您居然能光顾我的小店。”
本杰明蓦地反应了过来。一边让开身体请众人入座,一边诚惶诚恐地说:“我请客,今天的酒水全部由我请客,见到您真荣幸。尊敬的公爵大人。”
再过两个月就要启程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想物是人非的董南。经过再三权衡,最终决定到各定居点巡视一遍。这一路上轻车从简,只带了四个贴身侍卫。好在萨累的治安还算不错,半个多月来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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