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小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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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水闯进陈冀江房里的时候脸都白了,舌头直打结:“师、师父……”
陈冀江直蹙眉头。
好不容易得歇一天,看他这样就烦,起身一提肩膀把他拎住了,喝说:“缓点儿说!别误事!”
徐世水强咽口气,又大口大口地喘了两下,吞吞吐吐道:“陛下和雪梨在外面的时候雪梨喝多了,刚才、刚才陛下送雪梨回房,她醉得厉害不知道,吐了陛下一身……”
陈冀江一听也吓住了,惊问:“然后呢?!”
“陛下更了衣,然后就又把旁人都遣出来了,到现在也没动静,师父您说……您说这事怎么办!”
陈冀江怔了好一会儿,心里是真没谱。
宫女喝醉了吐陛下一身?这种事他伺候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
所以心里自然乱,觉得怎么着都不合适,更摸不着陛下现在是什么意思。
被吐了一身还让旁的宫人瞧见了,挺丢人的——照这个路子想,这阮氏要玩完。陛下是喜欢她,可真算起来那也是八字还一撇,侍寝都还没有过呢。这回她可一招就冒犯大了,吐陛下一身啊,别说杖毙了,陛下就是开口说句“凌迟”,他们都只能半个字没有的把人拖出去办了!
但也可能并不会。
这丫头运道好,两年多下来陈冀江都见惯不怪了!要说这事违规矩违大了是不假,可她之前违的小规矩不少、陛下直接为她破了规矩的事儿也不少,那些都忍下来了,谁知道这回怎么着呢?
陈冀江脑子里打架,苦恼得直啧嘴。
徐世水就在旁边心惊胆寒地劝:“要不……师父您去瞧瞧?”
“我去瞧有用吗?”陈冀江一白他,沉着脸又思量了会儿,一喟,“这样,你去宫正司知会一声,就说咱这儿可能有人犯了规矩要办,但现在还没查清楚,让他们先准备好了,随时叫人随时来。旁的不多说。”
徐世水应了声“诺”,陈冀江续说:“再去尚食局也递个话,让他们备点酒后吃着舒服的东西,也说不一定用得上,先备好了就是。同样旁的不多说。”
徐世水再应声“诺”,领命要去,又被陈冀江叫住了了:“回来!”
“欸,师父!”徐世水赶紧折回来洗耳恭听,陈冀江在他肩上拍拍:“第一样你犯不了错,第二样记住咯,别图方便,交待尚食局去!这事不能让御膳房办,离得远些的不会多打听,咱之后才好看怎么办!”
不管这事到底是什么结果,现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做好两手准备就得了,之后发展到了哪一处,都显得他们早备看透了、早备妥了,这就是御前的人厉害的地方。
原还真打算偷个懒的徐世水一听这话赶紧郑重应了,平心静气地依言去办。
房里,陈冀江溜达到窗前,推开窗子瞧了眼天边正圆的月亮,思量间不觉一声轻笑。
真出大事的时候,才是看运道好不好的时候。这阮氏能走什么路,从前他们都是雾里看花,经了这回才算真能实打实地摸明白。
啧,她要是连这种折损君威的大不敬的错处都能挺过去……
但凡她还能留在御前,就算给贬去做杂役了,他也得当心着,不能小瞧、更不能真让她受苦。
御膳小娘子 第88章 酒醒
这一回雪梨实在醉得不轻,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睁眼看见豆沙在榻边守着,她揉着额头坐起身,衣服穿到一半,蓦地惊觉自己好像是在回到皇宫之前就睡着了。
那就是当着陛下的面……
雪梨一下就慌了,赶紧问豆沙之后出什么事没有——她从来没醉过酒,压根不知自己醉酒后会怎样。听说有的人喝醉了会睡、有的人喝醉了会耍酒疯……
这么一想她也不确定自己对上马车之后的事没意识究竟是因为睡着了还是耍酒疯断片了!总之她对这几个时辰的事半点都不知道,连自己怎么更的衣都不清楚!
被她这么一问,豆沙脸色就白了。
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才把回来后的事情说得差不多,说到最后豆沙哭了,抽噎着告诉她:“姐姐吐了陛下一身……”
雪梨觉得五雷轰顶!
更可怕的,是她正吓得呆坐在榻上的时候,听到福贵和杨明全在外面惊呼“陛下圣安”!
雪梨周身战栗,滞了一瞬后翻身下床夺门而出,刚跑到正厅门口一抬头看见皇帝已到眼前,几乎是眼前发黑地往下跪:“陛下……”
她就一身交领的中衣裙,谢昭眉头一蹙,拽着胳膊拎起来就往屋里走。
雪梨心惊得不敢吭声,直至被他按到榻上坐下才又回过点神来,猛地弹起复又跪地:“陛下恕罪!”
谢昭挑挑眉头,迟疑了一下没再扶她,径自在榻边坐下了。
他一脸的气定神闲:“喝醉了胆子挺大。”
话音未落就看见雪梨明显地一哆嗦。
她头发也没梳,虽是披散在后还算整齐,但还是“恰好”衬托得她更显惊惧,又是一袭淡杏色的中衣裙,跪在那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谢昭原本有心多吓她一吓,好歹报昨晚那“一吐之仇”,但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吧……
狠不下心了。
心下揶揄着自己“好脾气”,皇帝一声轻咳拽她起来,不由分说地按在身边坐下,张口就问:“头疼不疼?”
“不疼!”雪梨答得干脆。
他又问:“也不晕?”
“不晕!”雪梨立刻道。
他松口气,不疼不晕就好,不然天旋地转的,今天也要难受。
微一笑,再问:“那饿不饿?”
雪梨下意识地就去体会腹中的感觉,转而一滞,意识到自己的“一滞”后,又瞬间满脸通红。
谢昭喷笑:“噗……”
就知道她得饿。
昨天那一场吐的……虽说没把人吐清醒,但估计胃里是没剩什么东西。其实吐完之后他就想喊她起来吃点东西的——上回他大醉吐过之后吃了她做的粥,第二天就舒服许多。
无奈,她毫无意识地被豆沙扶着漱了口就栽倒了,他一声“雪梨”叫出来的时候她都轻轻打上呼噜了,想了想,只好任由她睡得自在。
然后她就一直饿着肚子睡到这个时辰——就照她平日那个“亏什么都不能亏嘴”的吃法,她说不饿他都不信!
是以吃的早就备好了,几是转瞬间就给她端了过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笼青菜香菇包,一笼蜜汁叉烧包。
随驾的宦官先在她榻上支了小案,把东西端上来就躬身退下了,雪梨看看这几样吃的,一边觉得好饿,一边又还在为“吐了陛下一身”这个事儿极为忐忑。
不过抬眼看看,陛下倒是没有怪她的意思。
他主动拿了个叉烧包递到她嘴边:“喏……”
这明摆着是有意哄她安心呢。雪梨无声舒气,继而顺从地一口咬下去,又就势把包子接到了自己手里拿着。
谢昭就笑看着她吃。他一直觉得看她吃东西最有意思了,无论他对她的心思怎么变,这个看法都一点也变不了。
过了一会儿鱼香慢步进来,望望雪梨又望望他,一脸“我是不是不能上床”的忧伤。
“来,鱼香。”谢昭一击掌招呼它,鱼香会看人的意思,顿时知道“这个人今天比昨天心情好”,小跑着就到了榻前,站起身前爪往榻上一搭。
“上来。”谢昭拍拍床榻内侧,鱼香后腿轻一蹬就上去了。
这厢雪梨正吃着东西缓胃,它绕到她旁边“啪叽”一躺就枕她小腹上了。
雪梨:“……”说了多少遍不许扰人吃饭!
然后鱼香还在她小腹上使劲蹭,蹭完左脸蹭右脸,双眼始终闭着还哼哼唧唧的,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雪梨一头雾水,吃完手里这个包子就腾出手来摸它:“你怎么了呀?哪里不舒服?”
谢昭在旁边一脸心虚。
“呜……”鱼香发出了类似哭腔的声音,然后埋头继续蹭,雪梨不懂,就拿了个叉烧包掰开,露出馅来给它,“馋了?那允许你吃一个……”
平常是不许它乱吃人吃的东西的。
“呜……”鱼香还是这个腔调,在她怀里越拱越厉害,拱得她中衣的交领都要咧开了。
谢昭终于忍不了了,满含歉意:“昨天它要上床,我怕扰你休息,挡着它没让它上去。”
然后它一个狮子就委屈成这个熊样!
雪梨没忍住笑出声来,又见皇帝心情也好,就全然不为昨晚的事担忧了,环着鱼香的脖子哄它:“好啦好啦大狮子!昨天我喝多了,你别生气啊,以后再不轰你了!”
之后两人一狮就在榻上共处了——两人坐着,一狮趴着。它蹭完雪梨还是把那个包子吃了,吃完之后尾巴悠闲地一下下抽床,而后又蹭到谢昭那边去蹭他,端的就是“你凶我!你给我道歉!摸我!摸我!”的意思。
于是谢昭也揽着它摸了好久才把它哄舒服了。再站起来一看,一身好端端的月白色直裾上,被蹭了好多棕黄色的狮子毛……
得,又得更衣。
这事要是发生在后宫就方便了——后宫各处都给皇帝备着几套应季的衣服。可是雪梨这儿半套也没有啊,就只好差人速回紫宸殿取去。
取回来后还得找地方去换,在她这姑娘屋里换肯定不行,谢昭看了看,去福贵房里了。
福贵从自己房里退出来后都要吓哭了,徐世水就在旁边瞧着,也懒得哄。他心说你怕什么啊,陛下才懒得多看你屋里好不好呢!
房中,两个宦官手脚利索地服侍更衣,陈冀江也在旁边候着。见陛下没什么话,他默了会儿,上前询问道:“陛下,昨晚那事……”
他觉得这话不太好说,斟酌半天之后还是说得模糊:“怎么办?”
皇帝自知他指什么,目光一扫,理所当然:“办什么办?她又不是有意的。”
他当时都没觉出冒犯来,只看她吐得实在厉害,反怕她出事。又在房里多待了一刻,见她睡安稳了不觉大松口气——从头至尾他一点火气都没有,何必一夜过后返回来问罪?
再说,一开始也是他自己愿意留下照顾她,又不是她拽着他不让他走的。
陈冀江瞧着刚才的情状也是觉得这页就要这么着翻过去了。连个俸禄都没罚,差点把他惊得把下巴掉地上。现在再询问一句只是谨慎而为,不至于再惊讶一回,是以听了这结果,他从善如流地就应下了,心里简直羡慕这阮氏的运道。
后宫里的,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得担心有生之年还能见圣颜不能。她倒好,吐了陛下一身,今天陛下亲自来喂饭来了,还一块儿哄狮子……
哎,真是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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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还是在后宫传开了,“陛下被吐了一身”这有损君威的一环被御前的人压得死,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但陛下带着御膳女官出宫玩了一圈、还同乘马车进出的事却没包住。
后宫里,正喂平安帝姬吃绿豆粥的淑妃险些把碗摔了,静了许久的神后还是按捺不住,便带着平安帝姬一起,去柔嘉宫找惠妃了。
清馨殿里,惠妃一听说淑妃这时候来,就猜到了大概是为什么,觉得烦又不好拒绝。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来,还温和地揽着平安帝姬坐到自己身边,让宫女盛了牛乳来,好生喂她喝了小半碗后,才噙着笑问淑妃有什么事。
淑妃眉头紧锁着,直叹气:“御前的事,惠妃姐姐可听说了?真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堂堂一国之君带个宫女到城里转悠?姐姐可说说,这像什么样子!”
“陛下去体察民情嘛。”惠妃垂眸温缓道,语罢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洛安城是天子脚下,实在没什么可“体察”的,便又道,“再说,本宫听说是去探望三王才叫了她同去,为的是让她在膳食上出出主意。你啊,别瞎多心。”
瞎多心也没用。惠妃这么想着,平心静气。若在平常她兴许还能为规矩的事儿去紫宸殿进谏一二,但这个节骨眼上不行——陛下回给太后说不会迎娶南宫氏的信才刚递出去,依皇太后的脾气,这事儿会怎么着她心里实在没底。
这时候绝对不能惹陛下不快,万一那位南宫氏真进来了,那对她才是灭顶之灾。
她和南宫氏的积怨早就有了,那还是陛下刚即位的时候的事,后宫好多人都不知道,可她自己心里明白清楚。
相较于南宫氏后头有世家撑着,区区一个阮氏,陛下要宠就让他宠着吧。
“姐姐你当真不管……”淑妃有点急,语中还带着些许讶异。
“管?你要本宫怎么管?”惠妃笑睇着她,好像在看一个笑话,“陛下御前的人,就算是坏了规矩,本宫能把人叫到后宫来罚么?”
“但凡姐姐传了,她不敢不来……”
“她来了就是她心里还有规矩。”惠妃黛眉轻挑,心道淑妃这是真被击乱了阵脚了。
阮氏她不能动,谁来跟她说,她都不能动。真动了御前的人那就是打了陛下的脸,惠妃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淑妃几是被气走的,她离开后,惠妃阖目坐在案边静静思量着,直到兰心进来:“夫人?”
惠妃双眸睁开,未多看她,静了片刻,轻缓道:“过几天就该去避暑了,把安锦带上吧。”
“安锦……”兰心顿显错愕,睇着惠妃的神色滞了一会儿,福身应“诺”。
御膳小娘子 第89章 途中
几天后,御驾启程前往洛安北边的郢山行宫避暑。
御膳房的人都随驾前往,雪梨自然也是同去的。豆沙、福贵都留在了宫里,但皇帝提了句“带上鱼香”,便相当于把杨明全也捎上了。
鱼香单有个镶成大笼子的车,杨明全和御前别的宦官同车,雪梨、子娴和崔婉还有另外两个御膳房的宫女一起。
想着路上要走三天就挺烦,没事做是一回事,主要是饮食起居都变得不方便了。这远行的马车虽然比平日用的宽敞讲究,但五人挤在一起肯定难以睡好。
吃上就更没的讲究了——能按时吃就不错了,八成是见不着什么热的。
御驾经过洛安的御街时,两旁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雪梨好奇地挑开帘子去看,就见旁边人群密得看不到半点空地,御令卫在街两旁持刀挡人,从皇城门口一直蔓延到洛安城门。
驶出洛安城门的瞬间,耳边就安静了。
一城繁华都被一道门隔开,眼下四处荒凉,全然没什么可看。雪梨支着额头发呆,子娴靠在她肩头呢喃说:“能把鱼香抱来玩就好了。”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鱼香没出过远门,还是乖乖在笼子里待着吧。万一紧张过头伤了人、或者心野跑掉了,都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晌午,马车小停了一刻工夫,有人送了吃的来。
沿途的膳食都是尚食局随来的人备的,后头的好几辆车都是当“厨房”用。但毕竟炉灶简单地方也小,端来的就是几样炖菜、羹,配着芝麻烧饼。
果然是凉的。两碗鸡蛋羹从中间一翻,里面还能有点热气散出来,三个炖菜就都凉透了。好在她们也是干这个的,崔婉带了个小炉出来,挨个倒进去热,做不到全热透也不至于吃凉的。
对这吃的满意是不可能的,但也没人叫苦——哪儿轮得到她们叫苦啊?这三天就算是陛下和各位随来的嫔妃吃的也强不到哪里去。
外头有人轻叩车窗木框。
崔婉揭开帘子一看就扭头唤雪梨,雪梨抬眼一瞧就笑了:“卫大人!”
卫忱骑在马上笑吟吟地看她,一手悠哉地搭着窗框,一手负在身后,想了想说:“叫哥,给你个好东西。”
车里人多,雪梨被他一语说得满脸通红!
认识这么久了,对外是说他们是干兄妹,可是卫忱还没提过这要求呢。
他突然这么一提,雪梨当然是叫不出口啊。傻眼看他,倒好奇他拿了什么东西来。
“快。”卫忱瞧着心情甚好,不依不饶地催她。见她脸红地太厉害,啧啧嘴,又改口,“要不以后都改口叫‘明轩君’也行,你自己挑。”
突然说这个好奇怪啊……
雪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加上子娴崔婉几个人都一脸笑意强忍的样子,她憋了半天,低头叫了声:“明轩君。”
叫字也常见,倒不是什么大事。
卫忱一声低笑,伸手把原本备在背后的东西扔进了车里。那东西有三四寸长,拿油纸包着,在车里滚了两滚之后被雪梨挡住,雪梨打开一看就笑了:“烧鸡?!”
“附近有个村子,巡视的时候顺道买了,趁热吃。”卫忱说完又朝她一笑,却不等她说什么就驭马走了。
几个姑娘在车里欢欢喜喜地把烧鸡分了,这东西香味浓厚,搭着烧饼吃还不错。又炖得透烂,轻一拨鸡肉就脱了骨,比那几个没滋没味的炖菜强多了。
下午时又百无聊赖地在车中坐了不知多远的一段路,傍晚时到了驿馆休息。驿馆不大,早半个月就戒严肃清了,此时半个外人都没有,驿馆官员恭迎圣驾后,雪梨看到陛下和几位高位嫔妃进去了,宫人们都留在外头睡马车,连低位的小嫔妃们也是如此。
她们便下车活动了一番,准备把车上收拾妥当就凑合一夜。崔婉刚踏了一只脚上去,徐世水出来了,带着笑道:“崔司膳!”
几人一并看向他,徐世水也没显出对雪梨有什么特别,向五人一并道:“驿馆里还余了俩屋子,能住四五个人,陛下说挑御前的人进去,你们去吧。”
五人一听就眼眸发亮了!
虽然少不得要想想是不是先请嫔妃进去更合适,但却没人说出来——这事才不要瞎客气呢,先让自己睡舒服了再说。何况嫔妃在车里是自己睡,车里的小榻就够了,她们五个人缩在一起非得挤得睡不着不可。
于是从车上取了要用的物件,几人谢过徐世水就进了驿馆。崔婉和另外两个宫女是同年进宫的,就进了一屋,这些雪梨和子娴这两个资历浅的反倒落了两人一屋。
有驿馆备膳,吃的就比中午强多了,送来的菜两素一荤,另还有个冬瓜丸子汤。二人边吃边聊,说起行宫的事,子娴说:“太后一直在行宫,也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见着……”
说完二人相对一吐舌头,脸上都是:见不着最好!
太后的难伺候到底是出了名的,雪梨还被她罚过,现在一提起这人她都害怕——再往深点想,那回是和七殿下一起用膳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太后觉得她坏了规矩,那……她这两年还跟陛下一起用过膳、还一起出过门、还吐了陛下一身呢。
这让太后知道了不得罚死她啊!
二人聊得正欢呢,门被“挠”响了。
子娴素来怕这种利器剐蹭的声音,一听就缩脖子。雪梨纳着闷去开门查看,门一开就被扑了个跟头!
“鱼香!!!”她赶紧喝住它——鱼香把她推倒之后舔得那个开心!两个爪子搭在她肩头,舔完额头舔脸颊,舌头上的倒刺磨得雪梨都怕自己被它舔破,笑着费了半天仅把它推开,反扑住搂着脖子骂,“近来爱舔人是怎么回事?你是只狗吗?”
鱼香“嗷”地一叫证明自己不是狗是狮子,然后撒腿就往外跑,跑出门外扭过头看看她,跑回来拿爪子在她脚上一拍,再次往外跑。
这是要她跟着呢。
雪梨一脸疑惑,怔了怔跟着它出去了。反正驿馆里很安全,跟着它四处走也不怕。
他们御前的人都随皇帝住在三楼,二楼是嫔妃,一搂是其他的随从。鱼香在三楼过道里蹿得特快,跑跑跳跳地奔出好长一段才回过头来等等她。雪梨哪儿跑得过这“大猫”啊?跟得挺费劲,只见鱼香直奔着一扇房门去了,雪梨定睛一望,失声急喝:“站住!!!”
还有约莫一丈远的时候,疾奔的鱼香借力纵身一跃,那扇门前持刀守着的御令卫都没来得及挡它,门就被扑开了。
鱼香稳稳地落地,站在两扇门只见一声霸气地嚎叫:“嗷呜!”
雪梨追过去之后“扑通”就给跪下了。
刚咬了一口糯米藕的谢昭:“……”
满屋子的宫人:“……”
雪梨头也不敢抬,僵硬地伸手,拽拽鱼香的尾巴:“鱼香……”
鱼香尾巴甩甩不理她,然后脚下小颠儿着就朝谢昭去了,看起来十分欢快!
谢昭也挺好奇它是想干嘛,挑眉看着,只见鱼香跳上了旁边的空座,俩前爪搭着桌沿站起来,然后就眼巴巴地望着桌上那盘冰糖肘子。
谢昭:“……扑哧!!!”
他起身拍拍鱼香的脑门“等着”,接着先行走到门口,把雪梨拎了起来,再走回桌边,边走边跟雪梨说:“还真把它教得不错,不给也不会自己上爪子。”
徐世水在旁边一听就哭笑不得了:就这还值得夸呢?都扒桌沿了好么!
得得得……鱼香就是好就是好!和雪梨有关的东西陛下您就看什么都好!
鱼香一脸期盼地左看看雪梨右看看谢昭,扭过头来再看看肘子。看了半天,那肘子也没落它嘴里。
——陛下吩咐让膳房给它炖个新的,光是肘子就好别放调料,怕它吃咸了掉毛。
这东西要炖起来挺费工夫,其间雪梨就傻看着鱼香,鱼香傻看着桌上那个炖好的流口水,近三刻后给它的肘子端过来时谢昭也早吃饱了,兴致勃勃地和雪梨一起喂狮子。
鱼香高兴疯了好吗?肘子肉吃起来大块大块的不能更痛快,比平常吃丸子的感觉要豪爽多了,吃完了肉里面还有个大骨头,得有一寸多那么粗,里面骨髓满满的,还往外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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