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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姑娘吃食里似是被人下了药。”
“药?”
“闻这气味,似是钩吻花粉。”
郑嬷嬷又问有何功效?”
徐郎中犹豫着说常服之,昏眩,肌肉松弛无力,共济失调,四肢冰冷,直至昏睡而死。”
这是取人性命的毒药,一干人等纷纷变色,包括阮碧。
忽听门外一声嚎叫,槐花奔了进来,跪在徐郎中面前磕头说郎中救我,郎中救我。”
郑嬷嬷皱眉,叱她这是做?没头没脑的。”
槐花只是磕头郎中救我。”
阮碧赶紧冲汤婆子使个眼色。
汤婆子上前一步,揪住槐花往外面拖,说作死的小蹄子,郎中是给姑娘来看病的,你好好的大呼小叫作?”
槐花大叫我不好,我也吃了药,郎中救我。”
郑嬷嬷意识到事情蹊跷,上前一巴掌把槐花的声音打没了,冲一旁傻站着在茶妹说还不帮忙把人拉下去。”
茶妹连忙上去,连拖带拽,把槐花拉出房间,槐花起初还大叫小怪,忽然就没有了声息,多半嘴巴被塞住了。
郑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阮碧一眼,对徐郎中说郎中,再看看我家五姑娘吧。”
徐郎中也担心刚才可能诊断不够仔细,一听这话,正合心意。又拿起阮碧的手腕把脉,一会儿说有轻微中毒,却也不碍事,我开点解毒的。”
阮碧眉心几不可闻地蹙了蹙。
“那就请郎中开个药方。”
徐郎中当即走到案边坐下,刷刷开了一剂药方,郑嬷嬷接过药方,对宝珍说你送郎中出去,我去回禀老。”
能做到大丫鬟都是聪明人,宝珍方才已看出此事另有玄机,也正想着赶紧禀告大,点点头,带着徐郎中急冲冲地走了。郑嬷嬷看着阮碧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姑娘早就饭菜里被人吓了药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阮碧反问郑妈妈准备如此禀告老吗不跳字。
郑嬷嬷默然片刻,扬扬手里的药方,说方才郎中说了,姑娘轻微中毒。”
阮碧微笑着说多谢妈妈。”顿了顿问,“妈妈可有谁会害我?”
郑嬷嬷摇头说我也正纳闷,你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姑娘,会有人加害于你?”
阮碧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不,还是扯了谎,默然不语。
郑嬷嬷虽有心想再说几句,到底跟她交情还浅,只得作罢,扬扬手里的药方说我这就叫人去抓药,也顺便禀告老。”
她前脚刚走,汤婆子后脚进来,的赏钱已经泡汤,颇有点不高兴,说姑娘怎的言而无信?”
阮碧厌烦,冷笑一声,说婆婆有空惦记着赏钱?不如想想说词,呆会儿在大和老面前如何开脱吧。”
汤婆子一惊,忽的想起,府里最容不得奴大欺主,何况这回还是下毒谋害主子性命。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说姑娘,子一惯忠心耿耿,从不曾想过加害姑娘,呆会儿姑娘可要为我说句好话。”
阮碧意味深长地说婆婆,你放心,帮着我的人,我自然也帮她。”
汤婆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正想表个忠心。外面已传来杂沓脚步声,跟着有人拍门,嚷嚷着快开门,老和大来了。”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八章 项庄舞剑
??婆子开了门,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涌进东厢房,当首的自然就是老,紧随其后的是大。
阮碧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郑嬷嬷快步上前按住她,说姑娘病成这样子,就不必起来了,都是骨肉至亲,不差这么一个礼。”
老见她形销骨立,虽说爱不起来,却也看着可怜,难得的好声好色。“可怜见的,这好好的姑娘都人不象人了。你且好好歇着,祖母定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
阮碧还是勉强行了个半礼,喘着气说都是孙女……无用,让祖母操心了。”
老罢罢手,示意她别了。
阮碧也乐的不,反正这回的主角不是,旁观更容易看清楚事情的脉络。
小丫鬟们搬来椅子,老坐下,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问侍候五姑娘的奴才呢?”
汤婆子和茶妹赶紧上前跪下。
“说,好好的姑娘让你们侍候成这般模样了?”
茶妹本来就胆小嘴拙,伏在地上,吓的说不出话来。汤婆子也是心惊胆颤,好在年纪大经历多,还稳得住,斟酌言词,说老,多怪老奴粗心大意,没有看出槐花这小丫头包藏祸心,让她加害了姑娘。”
“谁是槐花?”
“槐花原是姑娘屋里管着梳洗的,前几天抢着要帮姑娘取饭,我当时瞅着蹊跷,却也没有多想,没有想她一心一意要谋害姑娘的性命……”
“她人呢?”
“方才已让老奴捆起来了,如今在耳房里。”
老使了一个眼色,有两三健壮仆妇便往耳房走去,一会儿拎着被捆的结实、嘴巴里塞着汗巾的槐花,把她按在老面前。槐花满脸惶恐,拼命地磕着头。另有一个健仆稍晚进来,把钩吻花粉包递上,说老,这是她藏在枕头底下的。”
老接过,嗅了嗅,说取了她嘴巴里的汗巾。”
汗巾一取出,槐花语无伦次地嚷嚷着老饶命,老饶命,我没有想过害姑娘,都是那个孙嬷嬷骗我,不关我的事,老饶命呀……”
老厉声问哪个孙嬷嬷?哪个院子的?”
“我不。”槐花摇头,抽泣着说,“她只说她姓孙,是她骗我的,说这药不会害人,只是让姑娘生回病,老,我真没有想过害姑娘的,就是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害姑娘呀……”
老冷哼一声说刁奴,明这药会让姑娘生回病,你还下药,还说不是害姑娘?”
槐花语塞,只是反复地说老,槐花真没有想过要害姑娘,都是那老虔婆骗我,老,槐花从来没有想过害姑娘呀。”
“你老实说,那孙嬷嬷许你好处?”
“她给十两银子,她还说……事后之后,调我去三姑娘院子里当差。”
旁边的大秀眉一挑。“她当真这么说的?”
槐花用力点点头。
大凑近老身边,低声说弟妹屋里确实有个姓孙的嬷嬷,是她陪房。”
老说来人,去请二还有孙嬷嬷。”
有小丫鬟应声而去。
一会儿,二和孙嬷嬷匆匆赶来。
老指着孙嬷嬷对槐花说刁奴,你仔细看看,可是她?”
槐花看了看,摇摇头说比这位妈妈要年轻些。”
二在路上已经从小丫鬟嘴里听说一二,说母亲,既然是有心害人,要不遮头掩脸,要不嫁祸别人,又会自曝真实身份呢?不如,把嬷嬷们都叫来,让她一一指认吧。”
老点点头说没。”
当即派出几个小丫鬟分头通知,一会儿,来了三十多个嬷嬷,屋里站不过,都站在东厢房前面的院子里。大带着槐花出去认人,二也跟着出去看着。半盏茶功夫,大带着槐花,冲老摇了摇头,说都说不是,可咱们府里就这么些嬷嬷。”
后脚跟着进来的二说指不定是这个刁奴编出来骗咱们的。”
槐花吓一大跳,扑通跪下,不停地磕头,说老,大,二,槐花没有骗你们,真的有个叫孙嬷嬷的,真的有……”
“行了。”二打断她,“咱们府里的嬷嬷全在这里了,你方才都见过,你还是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下的毒,又是谁教你说这番谎言嫁祸三姑娘的。”
槐花无言以对,只是反复地说真的有孙嬷嬷,真的有,是她要我下药的,我没有说谎……”
二厌烦地撇过头,对老说母亲,我看这刁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她送官府吧。”
犹如五雷轰顶,槐花僵在地上,满脸不敢。
大皱眉说弟妹,不着急送官府吧。这事不问个清楚明白,终究是个祸根。”
二说嫂子要从哪里问起?她一口咬定是嬷嬷,咱们府里又变不出活人来。”
大说许是有外人冒名进来,咱们还是细细查访一下吧……”
二笑着打断咱们阮府几时成了菜市,随便个人都能进来?嫂子想要包庇她,也不必编出这等可笑理由。”
大皱眉,说弟妹说的好生奇怪,我作要包庇她?”
二说别以为我不,她不是你陪房许宝树的女儿吗不跳字。
老怔了怔,说,还是个家生奴才?”
大点点头,说确实是我陪房许宝树的女儿,从小在外院干粗活的,是个缺心眼的丫头,我瞅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害五丫头,指定是有人指使,不查个清楚,就这么送了官,岂不是便宜躲在后面的奸滑奴才?”
老说去把她老子和老娘叫。”
大说她老子和老娘在近郊的田庄当差。”
老又问当的差?”
大犹豫一会儿说管事。”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片刻,老瞪大一眼说你这个家当得可真好。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给我送官府去。”
刚才一番对话,槐花以为大有意保,连忙扑上前抱住她的腿说大救我,大救我……”
大心里烦躁,被二夹枪带棍地这么一说,老都怀疑她了,槐花这么一扑不是坐实了?一脚踢在槐花的胸口说下贱,做出这种毒害主子的事情,还敢求饶?你以为我要救你,我只是不想看事情不清不楚地结了,白白便宜了一些包藏祸心的小人。”
槐花被踢倒地上,抚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阮碧心生不忍,却又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若她不是贪婪又愚蠢,若不是她利令智昏,何至于此?
大甩甩手绢,压下心里的烦躁,说母亲,不如先将她关在柴房里,等大老爷放班再说吧。”
“便是大哥,难道还能查出个子虚乌有的孙嬷嬷?嫂子就不愿意送她去官府呢?”
大不快地针锋相对弟妹就这么着急送她去官府呢?”
二说事情关系着三丫头,我能不急吗?若是这回关系二姑娘,我怕嫂子比我还急吧。”
大说我不送她去官府,正是为了查个水落石出。”
二说却不嫂子的办案能力比衙门还强了。”
老皱眉说行了,别吵了。来人,把这下贱奴才送去官府。”
大轻喊一声母亲……”
老瞪她一眼说你还想说?看看你当的好家。”
大委屈地说母亲何出此言?不明白。”
“我问你,我叫你找几个稳妥的侍候五丫头,你又是安排的?看看……”老指指跪着的汤婆子、茶妹、槐花,“不是老的,便是歪瓜劣枣的,还有个谋害主子的黑心秧子,五丫头碍着你事,你就这么不待见她?她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将来有何面目见老太爷?”
大又惊又气,看着老,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又说我原本觉得你是个稳妥细心的,这才放心将整个阮府交给你,先前二丫头欺侮四丫头,我也只当是间闹别扭,如今连这种谋害主子性命的事情都闹出来了,你说你,究竟是当的家?”
阮碧终于听出一点味道了。
大想要据理相争,又一时找不到言词,只得僵立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老不再理她,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厉声说我的话都没有人听了吗不跳字。
两三个健妇一哄而上,揪着槐花走了。
阮碧听着槐花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又看着汤婆子和茶妹说把这两个奴才也赶出府去。”
茶妹和汤婆子吓的瘫软地上。
阮碧赶紧求情祖母,她们与槐花向来疏远,行事也大不相同,侍候我一直尽心尽力。虽说她们有失察之责,却也罪不至此。还请祖母念在她们尽心尽力侍候我的份上,饶了她们这回。”
她是事主,又是受害者,老乐意给她这个面子,说既然五丫头求情,我就饶过你们这一回,小的继续留下来服侍五丫头,老的原本从那里来的,仍回那里去。”
茶妹和汤婆子磕头答谢。
老又拉着阮碧的手说五丫头,是我不察,可怜你了。呆会儿,从我院子里给你拨两丫鬟,你好好养病,每日的早晚请安就暂时不用了。”
阮碧点点头说是,祖母。”
老又叮咛几句,带着曼云和郑嬷嬷走了。大和二也带着各自的丫鬟婆子走了。方才还是济济一屋的蓼园东厢房顷刻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地上跪着的汤婆子、茶妹,还有床上躺着的阮碧。
汤婆子向阮碧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说多谢五姑娘救命之恩,也恭喜五姑娘。”
恭喜?阮碧嘲弄地笑了起来。原本以为是女主角,快到结束的时候是配角。作为一枚棋子,差点被夺去性命,得到的补偿是恢复自由,这事值得恭喜吗?如果没有估,这一回的下毒事件不是针对她,表面是针对槐花的,最终矛头对准的是大。但那毒药却也是真实的,如果她没有及时,如果她因此而阵亡,大概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天见怜的”。
不论这次幕后主使是老、二还是其他姨娘,总而言之,在她们的心目里,阮碧是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那个。这一刻,阮碧替原主感到难过、愤怒、憋屈,这就是她的家人,轻视她践踏她还不够,还准备随时拿她这条命去换取利益。
不要紧,我会替你讨回一切的。
阮碧在心里暗暗发誓。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一章 阮三老爷
天光微熹,透过窗纱,一片浅浅的灰白。
秀芝端着洗脸水进来,拧干毛巾,递给打着哈欠的阮碧,说:“其实姑娘不必早起的,老夫人都说了,姑娘养好病之前,免去早晚请安。”
阮碧一边抹脸一边说:“早晚请安是为人子孙的本份,哪能因为一点小病小灾就废了?祖母爱怜我,我更应该尽人子本份。”
“姑娘真有孝心,是秀芝不懂事,姑娘别把我的浑话放在心上。”秀芝吐吐舌头,接过毛巾放回木盆里,拿起梳子,细心地梳理着她的头发,羡慕地说,“姑娘的头发真好,乌黑光滑,就象锻子一样。”
阮碧笑了笑,在镜子里瞟了秀芝一眼。
秀芝原本是在老夫人院子里当差的,管着器皿茶具的二等丫鬟,说起来也算是老夫人贴身丫鬟之一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把她拨到这里,而这丫鬟一来,就表现得事事以她为主,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另有企图,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阮碧只能多说些漂亮话。
老夫人之所以免她晨昏定省,固然是为她身体考虑,更主要原因是不想见到她。可她并不想遂她的意。她要让她慢慢习惯她的存在,直至最后完全接纳她。她也不喜欢老夫人,但要想在这府里好好活着,需要找个大靠山,比较一下老夫人和大夫人,她还是觉得老夫人更妥当点。
“姑娘,梳好了,秀芝手拙,姑娘别怪。”
阮碧瞅瞅镜子里两个不太对称的双髻,说:“没事,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秀芝从前不管梳洗,所以盘发手艺比冬雪差多了。不过为人要比冬雪活泼,年龄也只有十五,许是刚进府二年,还没有彻头彻尾的奴才气息,这是阮碧最喜欢的一点。若是她诚心以她为主,倒也不错。
阮碧边想边沿着抄手游廊往老夫子住的正屋走去。这是她被软禁一个多月后第一次踏出蓼园,那时是仲春,繁花盛放,如今都已零落,只剩下几朵花孤零零地点缀在绿树青草之间。
请安与从前没有多少不同,同一班人相同的面礼,甚至连笑容也是相同的,程序化的行礼问安,大家都做的十分娴熟,言笑晏晏,如同演戏一般表现出子孝母慈。特别是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两天前这三人还在蓼园东厢房上演过一出暗流汹涌的戏剧,如今到好象从来没有发行过,一个比一个笑的温和无害。
这里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影后级别的。阮碧站在最后,暗暗地想。
忽然听到老夫人叫自己:“五丫头,过来。”
阮碧上前,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说:“太瘦了,脸色也不好,不是免去你早晚请安了吗,你怎么又跑来了?”
阮碧柔声细语地说:“晨昏定省,是人子本份,祖母爱惜,不忍见我来回奔波,这才免我请安,孙女又岂能以小病拿乔躲懒?”
这话一出,大家都怔住了,诧异地看着阮碧。
阮碧穿越过来后,只跟二姑娘、四姑娘、六姑娘小范围地接触过,虽说那三人觉得她举止有异,却也不明显。只因为她们是平辈姐妹,从小吵架打闹免不了,原主懦弱不愿意惹事,但在她们面前还是能将话说清楚明白。可是,她在老夫人面前向来是战战兢兢,能将话说全都不容易,更何况象现在这样子举止大方应答得体。
老夫人仔细看阮碧一眼,说:“前两天便觉得五丫头有点不同,如今看来,当真是大大不同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常说福祸相依,果然没错,五丫头虽然大病一场,也差点被刁奴给谋害了性命,却反而开了心智,开始明白事理。阿弥陀佛,若是老太爷泉下有知,定必欢喜异常。”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片刻,阮弘大步走了进来,穿着朝服。阮碧还是第一回见他,忙仔细看了一眼,只见他四十上下,面色白净,留着短须,看长相跟老夫人有五分相似。
“你今儿不是要早朝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大皇子病了,官家昨晚守了一宿,今日罢了早朝。”
老夫人关切地问:“可要紧不?”
“只是吃坏了肚子,并不要紧,只是官家如今只有这么一个皇子,十分上心。”阮弘边说边行礼,在老夫人下首坐下。
老夫人摆摆手说:“你们都散了吧,弘儿,你陪我一起用早膳吧。”
“是,母亲。”
大家陆续退出,阮碧自然又落在最后。出了月亮门,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会儿,到拐角,二姑娘带着春云从假山后走出来,挡在她面前,嘲弄地说:“五妹妹,如今不用再送字贴给我了?”
阮碧说:“姐姐不知,罗嫂子嫌我一个姑娘家用纸墨太多,不肯再给我,妹妹正想着跟姐姐借点纸张。”
二姑娘斜睨她一眼说:“怎么?你又想绕着弯儿告诉我,罗嫂子欺负你,要我去替你出头?五妹妹,你当真觉得我是个傻的吗不跳字。说到最后,眼神如刀,语气凌厉。她确实不是个傻的,所以后来还是明白过来,被阮碧利用了一把。从前都是她利用人,却容不得他人利用自己,所以一口气憋在肚子里,越想越难受。
阮碧暗想,这丫头倒也不笨,只是性子急沉不住气。“府里谁不知道姐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
“呸。”二姑娘忿忿地打断她,“还想说好听的话糊弄我?还想再利用我?”
“姐姐。”阮碧柔声说,“我真心钦佩姐姐的一手漂亮飞白,也真心向姐姐请教,只是怪我当时不得自由,不能亲自上门请教,只能派下人去,没有想到因此让姐姐误会了。我与姐姐从小一块儿长大,多年姐妹,何来利用一事呢?”
二姑娘冷笑一声说:“谁跟你姐妹呀,你个不要脸的,打哪里来都不知道的。”
阮碧脑海里迅速地盘算着,是针锋相对还是退避三舍?针锋相对固然快意,但会彻底激怒二姑娘,对全无根基的自己来说,是添一块巨大的拌脚石。想了想,还是决定以退为进,低头垂眸,伤心地说:“罢了罢了,我千辛万苦地留条命来作什么?还不如前两天让人毒死算了,自己得了解脱,也解脱了别人。”
二姑娘不为所动。“我才不稀罕你这条烂命,你别摆出这副嘴脸,想泼脏水给我?门也没有。”
阮碧说:“姐姐光明磊落,堪比日月,又怎么会干出这种谋人性命的勾当?妹妹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若是姐姐知道是何人干的,也请给妹妹提个醒,让我有所防备,免得死的稀里糊涂,当一个冤死鬼。”
二姑娘说:“我便是知道,也不告诉你,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阮碧又装出自艾自怜的口气说:“是,姐姐说的没错,我的生死原本就与姐姐不相干,姐姐是皑皑天上雪、皎皎云间月,妹妹不过是烂泥一滩,朽木一根……”
二姑娘最厌恶的就是她这种口气,早忘记此次目的,嫌恶地瞪她一眼说:“真是无趣。”一甩袖子走了。
阮碧看着她和春云急冲冲而去的身影,心里暗笑。
忽然听到啪啪鼓掌声响起,阮碧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游廊的拐角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身材高大,皮肤微黑,眼神锐利如鹰。
这是阮府内院,怎么会有年轻的陌生男子呢?阮碧纳闷地看着他,却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那男子一步一步走过来,随着他的步伐,一股凛烈的气息跟着逼近,让阮碧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他走到阮碧面前半步之遥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声音也很凛烈,象兵器互碰。
这么一句开白场,是什么情况?阮碧疑惑地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不认识我了?”年轻男子嘴角勾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我却经常想起你……”
究竟是什么情况?说的话可真暧昧。阮碧搞不明白,只好继续沉默着。
“你也长好看了……”他伸手要摸她的脸,阮碧连忙侧身避开,警惕地看着他,他全身上下可没有一点友善的气息。
他丝毫不以为忤,收回手,继续说:“……而且也比小时候有趣多了。很好,很好。”他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眼睛也眯了起来,染上一点奇异的色彩。
这个表情,这个表情,阮碧心脏一抽。这个表情,她在电视电影里见过,猎人看到猎物、杀手看到冤大头,通常就是这个表情。而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凛烈气息,是万千血腥浸染出来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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