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自古以来,对于神明的概念都在变化。在今时今日,修行之路已经开拓完整,自又不同往时。向前敬师如敬神,是因为他心中觉得他师父无所不能,不可战胜。而不是敬他师父如一个狭隘意义上的神祇!”
“你道神祇是什么?白骨尊神是什么存在?”
姜望配合地问:“什么存在?”
“就像人族开辟修行之途,迈向超凡一般。死者魂魄,有不能转世者,游于诸界,等待消亡。然而在那些不甘消亡的鬼魂中,亦有天纵之才,以魂身修行,开辟神道。”
“神道开辟之后,亦有那记忆未泯的死者,不愿转世重来,直接转修神道,这些人生前往往也都是修行中人,神道由此壮大。而神道壮大之后,有那自觉修行无望却有神道天赋的生者,直接放弃肉身,转修神道。神道也曾主导过时代!”
“狭隘意义上的神祇,除天生神灵外,多由鬼魂修炼而来。或凝聚信仰,或截取死气,或吞食怨念,神道万千,不一而足……”
“对于神道,我了解得不算多,都是通过白骨尊神。”
姜魇说道:“白骨尊神是我们远远无法企及的存在,祂在幽冥的实力,必然超脱超凡绝巅之上。但祂绝非‘无所不能’,是可以被击败的。”
“所以你用白骨尊神的失败举例,来告诉向前‘神明也会失败’,道理虽然有,在了解这些的人看来,就不免有些可笑了。”
姜望不以为意:“向前见识比我广博得多,有那样一个真人无敌的师父,那样显赫的传承,眼界不会低。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
“是啊。”姜魇叹道:“或许是因为,你后来说的那个胖子令他动容。或许是因为……他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关于这一点,姜望想得到,姜魇也想得到。
但是他特意跳出来“指出”姜望言语的错误,本也不是单纯为了给姜望纠正,而只是为了展现价值罢了。
姜望点出“向前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便是告诉姜魇,你的心思我已知了,示好也已接收到,以宽其心。
姜魇自然也“尽在不言中”,转而开始感慨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共生共存,又彼此忌惮提防。
姜望又问:“白骨邪神在幽冥已是超脱了超凡绝巅的存在,那祂多次降世,又是因为什么?”
“我只知道,祂是想要成就‘现世神祇’。但我并不清楚于祂的意义在哪里,也不明白‘现世神祇’与‘幽冥神祇’的分别。但想来是祂更进一步的方式!”姜魇说。
“我听白骨教徒多次说过‘白骨时代’,它代表什么?如‘一真时代’、‘飞剑时代’一样吗?是否与白骨邪神的降世有所联系?”
这个问题一问出,姜望心中便想到,或许开创白骨时代,就是成就现世神祇的方法!而现世神祇,是比幽冥神祇更进一步的存在。
当然,这个想法,他并未与姜魇沟通。
“或许只有等这个时代真正降临的时候,我们才能够清楚吧。”姜魇叹道。
很显然对于白骨尊神,姜魇不愿说得太多。
“你对悬空寺有什么了解吗?”姜望转问道。
难得姜魇今天愿意表现,他也不介意多掏一些知识出来。
“佛宗东圣地,一个非常古老的宗门,很强,非常强!如果不是你已经有了齐国正经册封的爵位,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抓到悬空寺剃度了!”
“悬空寺有强行收徒的传统?”
“那倒不是。不过,对这些意图不明的强大势力,在成长起来之前,我们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或者是觉得今天已经说得够多,姜魇说完这句,便不欲再说了,自行封闭冥烛,沉寂了下去。
只留下姜望自己琢磨着【妒火】的诀窍。
一边想道:“之前那个黄脸老僧苦觉在的时候,姜魇倒是老实得很。”
“是不是因为……在那种程度的强者面前,他有可能会被发现?”
赤心巡天 第九章 悬空寺
现世本就是国宗并举,强弱并不恒一。
有容纳诸多宗门的国家,也有掌控诸多国家的宗门。
作为东域乃至天下的顶级宗门,悬空寺的地盘之大,不输等闲国度。
只是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阵法所掩盖,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通常只是世俗部分。
就像在云国,撕开天穹,乃见凌霄阁一样。
悬空寺的真正山门更是难寻,等闲难得一见。
与当代方丈同辈的苦觉当然是来去自如,直接越过重重佛阵,避开层层戒防,几步踏进了悬空寺中。
悬空寺的核心主体便如其名,乃是一座悬空佛寺。
唯独其巨大无比,高不知几千丈,阔约有数十里,人在塔下,根本不可能望到边际。若非和尚们遮掩,只怕人在北域,也能一眼看见此寺。
而围绕着这座悬空主寺,周边漂浮宝刹如林。
在这东佛宗圣地里,各种宝寺,全都悬空而立,端是奇景。
然而真正令明眼人惊叹的对比就在于此——整个东佛宗圣地,所有浮空宝刹,都能够感受得到阵法波动,其之所以能够悬空,全在于和尚们的法力神通。
唯有最中那座真正的悬空寺,通体无一丝一毫的阵法波动!
也就是说,如此巨大雄伟的一座寺,它之所以悬空,全靠自身。这是何等奇观!
此寺的建筑材料,全都取用极其珍贵的悬空石。
曾经立宗之时,据说用尽了天下的悬空石,才建成此寺。
全天下只此一座,再无别家。
苦觉直接穿入主寺中,也不跟人招呼,一路净贴着边角走,倒显得格外鬼祟。
“苦觉!”忽有一声喝起。
此声恢弘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发聋。
路过的僧人们全都置若罔闻,唯有下意识加快的脚步,说明他们心中的不安。
苦觉不爽地掏了掏耳朵,回头看过去:“叫春呐?”
喊停苦觉的,亦是一名老僧。
只是相对于黄脸老僧苦觉,他更瘦一些,简直瘦成了皮包骨头。
整个人倒像一个骷髅架子,叫人望而生畏。
听得苦觉的回应,他眼睛一瞪,顿时更吓人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你怎能如此无端?”
这么干瘦的一个人,身体里却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每一声都如拼尽全力在怒吼一般。
“越说越离谱了啊,苦病!”苦觉做出生气的样子:“难道你还要私底下与我叫?”
这瘦成皮包骨的老僧,原来却是降龙院首座苦病,号称诸院首座战力第一。
然而面对苦觉,他有力无处使,总不能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来一场“内讧”吧?
狠狠瞪了左右一眼,吓得这一层的僧众迅速散开。
而后才继续以‘喊’的音量劝说道:“你怎说也年高如此,不该总这般没个正行!”
“你也一把年纪了好吗?少出来吓人。”苦觉斜眼乜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悬空寺日子有多拮据,瘦得鬼也似,饿死你啦是不是?”
苦病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闷闷‘喊’道:“方丈师兄喊你去见他!”
“方丈师兄神通盖世,还需要你传话吗?多事!”苦觉一脸的不满。
此时其他僧人都已散尽。
苦病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那你也别总假装听不到方丈师兄的‘心声’啊!直接递到你心里的,你也能总推说耳背听不清吗???”
“你怎么还急了呢?佛门是清净之地啊!”
苦病不说话了,只牙齿磨得嘎吱响。
“唉。”苦觉又感叹道:“你牙口真好。”
“苦觉。”苦病深深呼吸几次,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尽量温和道:“咱们也许多年未有切磋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试试?”
“行了行了,老胳膊老腿的,还总想着动弹呢!不怕一不小心扭了筋骨!”见苦病真着急了,苦觉拍拍屁股便走:“既然方丈师兄这般离不开我,我就去看看他有什么请求。”
“哎你跟着我干嘛?”
“降龙院那么闲?”
“你要是不想管,我帮你管嘛!”
然而接下来无论苦觉说什么,苦病就只是不吭声跟着。
他若是转向,苦病就堵住去路。
心知确实避不过了,无奈之下,苦觉只能往方丈禅室走去。
“我进去了。”
“我真进去了。”
“你别跟着了行么?”
“方丈师兄与我有要紧事!你区区一个降龙院首座……”
……
苦病到底是跟着苦觉进了方丈禅室。
苦命是一个面容悲苦的胖大和尚,生得倒是有苦觉、苦病两三个壮实。
尤其比起苦觉这个黄脸老僧和苦病这个病容干瘦和尚,看起来要年轻得多,倒似才四十多岁。
只脸上愁云惨淡,仿佛时时刻刻都受着冤屈,就连那两道能够体现年月的白眉,也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苦觉师弟。”苦命很是发愁地道:“你这次云游如何?”
“师兄你放心!”苦觉瞬间眉飞色舞起来:“我已又收了一个绝世佳徒!早年师父为我算的缘法,当就应在此。下一次百年大比,定叫须弥山那群秃驴好看!”
和尚骂秃驴,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
苦命脸色更愁了,就连那个光头,都显得有些愁云难消。
倒是苦病在旁边冷不丁‘喊’道:“‘绝世佳徒’倒也不必!咱们悬空寺空、皆两辈弟子人才济济,只是净字辈弟子人丁稀少,几位首座都不得闲,得你收徒凑个数。”
“什么凑数!”苦觉跳得老高:“我苦觉收徒,非绝世佳徒不收!如何能只凑数?”
苦病眼睛一瞪,就要说些什么。
苦命先一步出声道:“苦觉师弟,你说的又一个‘绝世佳徒’,何时引进山门啊?毕竟时间已经很紧。”
“不着急,师兄。”苦觉严肃道:“虽然我那弟子痛哭流涕,求着要早入山门,但愈是如此,我愈要磨一磨他的性子。须知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事从来多磨难,宝剑锋从磨砺出……”
“得!”苦病喊道:“就是还没有?”
“哼,你懂甚么!”苦觉冷笑:“夏虫不可语冰糖葫芦!”
说罢,竟一甩那漏风的麻衣袖子,拂袖而去。
只对自己无礼倒也罢了,在方丈面前犹然如此,苦病倒是真恼:“方丈师兄,你看这厮!怎养的性子,好生无礼!”
“唉。”
苦命愁之又愁的叹了一口气:“苦觉早你三日入门,为何从不见你叫他一声师兄?”
苦病愣住。
赤心巡天 第十章 摘桃
日照郡镇抚使的位置黄了!
重玄胜造势良久,多番争取,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摘了桃子。
新任日照郡镇抚使乃是田安泰,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其人马上就要走马上任。
而重玄胜和姜望的筹谋就此被拦腰截断。
重玄胜怒气冲冲地来到青羊镇,告知了姜望这个消息。
姜望对此是有期待的,这个位置对他经营势力大有好处,期待破灭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还是宽慰道:“势不可尽。天道有缺,人情有嫉,想来是难免!”
阳域三大镇抚使的位置。
黄以行是统治所需,任何一个人主持分饼,都会需要这么一个人。
然而是重玄褚良点了头,其人才得以上位,虽然忠诚不能完全保证,但也已可以看做重玄褚良这一系的人。
高少陵是重玄褚良主持的利益交换,通过赤尾郡镇抚使这个位置,与静海高氏有了一定程度的交换与合作。亦是中规中矩的分饼。
唯独日照郡镇抚使,重玄胜是有心将它作为本盘来经营的。
这个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田安泰。
虽则其人作为秋杀军大将,亲身参与了灭阳之战,战场上自也奋勇,立下功勋。其人内府境的修为也堪当其任。
但论及功勋,他绝对不比姜望夺旗之功,不比重玄胜斩将之功,也不用说战前瓦解宋光那七万战兵的功勋。
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一则是其人出身的大泽田氏底蕴深厚,二则未免是圣心难测,不欲阳地成重玄褚良私地,这不便明说。三则……
“是重玄遵!”
重玄胜狠狠道:“若非他代表重玄家表态同意,陛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叔父意见,令田安泰上任!”
这话里有两个信息。一个是重玄遵迄今仍在重玄家内部占有绝对优势,甚至能够在重要时候代表重玄家。另一个也说明齐帝本心可能也不想重玄褚良收获太多,只是因其大功,不可能明着压制。这本是帝王之心,倒也寻常。
姜望皱眉道:“重玄家如何会同意舍下日照郡?”
像重玄氏这样的顶级世家,再怎么看好重玄遵,也不应该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选择才是。
重玄胜脸色不太好看:“田氏拿出了崇驾岛十年开拓权作为交换。”
知晓姜望不明白崇驾岛的意义,他补充道:“这个岛属于近海群岛,资源丰富,不会输于日照郡,历来都是田氏私产。”
原来如此!
或许在资源与实际可得利益上,崇驾岛不会比日照郡强,但个中意义却不同。
从重玄家的角度来看,他们在阳域已经有足够收获,少一个日照郡镇抚使的位置,无伤阳地大局。而一个崇驾岛,却可以加强重玄家在近海群岛的力量,属于家族影响力的扩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亦是“分饼”环节的利益交换。
只是,伐阳是重玄胜一意促成的结果,在“饼”已做好,“分饼”的时候,重玄遵却跑出来主持!
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
然而重玄遵是从重玄家的利益出发,又让人无从反对。因为能够推动齐国出兵伐阳,并非重玄褚良、重玄胜叔侄自身便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亦借助了家族的力量,也是家族的支持,才能够让他们行此豪赌。
到了终局之时,没有不让家族收取好处的道理。
拿日照郡镇抚使换十年崇驾岛,对于重玄家而言,是利大于弊的选择。
唯独对于重玄胜本人来说,却是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望是毋庸置疑会与他站在一边,若能得到日照郡镇抚使的位置,相当于整个日照郡都成了他重玄胜的基本盘。
而崇驾岛的十年,却是整个重玄家的十年。他重玄胜顶多只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
那个姜望至今未能谋面的重玄遵,出手不可谓不果决,思虑不可谓不周全。
天府秘境那一次,重玄信的阻挠更像是随手一子,其人根本也没有得到过重玄遵的认真承诺。
王夷吾的加入更像是王夷吾主动为之,或者说是针对重玄胜临阵换将的随手应对,而非重玄遵认真的谋划。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一个天府秘境名额,也可见其能量了。
唯独这一次,是重玄遵真正意义上的出手。
针对重玄胜的出手。
无论是重玄遵终于提起劲来也好,还是他才抽出空来也罢。其人一出手,就摘下了重玄胜的胜利果实!
也难怪重玄胜如此意难平。
“这至少说明一点!”姜望沉声说道:“至少到了现在,重玄遵已经不得不把你视为对手了!”
之前无论重玄胜在临淄交游也好,经营势力也罢,重玄遵那边的反应都不温不热,好像提不起劲来,也根本不在乎。
现在至少能够说明,重玄胜再不是其人可以忽略的存在。
“是!”重玄胜拍了拍姜望:“我赶过来是想宽慰你,没想到反倒尽是你在宽慰我了!”
他顿了顿:“我只是想跟你说,我们有过更坏的时候,当然也值得更好的时候!”
在这样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宽慰姜望有可能的失落,足见情谊。
姜望笑了笑:“你来一趟,门都宽了!何况是心情!”
……
重玄褚良的府中,定远侯的匾额才换上不久。
新任的日照郡镇抚使田安泰,在院中已经站了许久。
用过午饭,重玄褚良才慢条斯理的来到院前,负手看着田安泰:“日照镇抚使今日是示威来了?”
田安泰毕恭毕敬地躬身拱手道:“卑下此来,一为谢恩,二为请罪!”
谢恩自是谢提携立功之恩,请罪自然是请窃据日照镇抚使之罪。
有大泽田氏撑腰,又是齐帝钦点,此刻更是不在军中,他田安泰本不必如此。
但他还是来了。
“你今日敢来请罪,倒令本侯刮目相看。”
重玄褚良笑了笑:“是田安平的意思吧?”
田安泰不敢承认,更不敢否认,只是道:“卑下诚惶诚恐!”
“好算计啊田安平,我若抽你鞭子,是全你名声。我若杀了你,是忤逆圣意。”
重玄褚良说着,把眼睛一眯:“但田安泰,你说说看,我若要杀人,会在意这些吗?”
田安泰瞬间冷汗浸满背脊。心叫苦也。
二十一万阳军说屠就屠,重玄褚良发起狠来,又真的会管那些有的没的吗?
“侯爷神威盖世,自是,自是……”
他“自是”了半天,也“自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重玄褚良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回去告诉田安平,我不杀你,但他须记得这个人情!”
如重玄褚良这等凶人,最后也是妥协了……
田安泰心中一松,行过大礼,逃难般匆匆离去。
凶屠虽未把他怎么样,却比受刑更难熬。
如果有可能,他一辈子也不想再来定远侯府。
然而,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对于家中那个弟弟的要求,他更没有勇气拒绝。
赤心巡天 第十一章 有情众生
日照郡镇抚使的位置被田安泰拿走,但姜望的青羊镇男本是实封,依旧能够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重玄胜与姜望就目前的形势商讨了许久,在丢失日照郡镇抚使位置的情况下,要最大限度保住战争胜利的果实,就需要加强对衡阳郡镇抚使的掌控。
黄以行是亡国之臣,在齐国没有什么根基,现在归属于重玄褚良这一系,轻易不能改换门庭,算是可靠的。
但事无绝对,就像重玄遵以崇驾岛置换日照郡,其人势必也会暗中接触黄以行。他能调动的资源远大于重玄胜,在重玄家内部改变立场,政治风险也相对要小很多,这一点不得不防。
至于阳域另一郡,赤尾郡镇抚使已交换给静海高氏,倒是再无须操心。便是想操心,高氏也不会愿意。
总的来说,战后的利益划分,因为重玄遵的横插一杠,没有达到最优的结果,但也收获巨大,实在不必太丧气。
两人正说着话,独孤小又走至外间。这会她已服下重玄胜顺便带来的开脉丹,开过脉,正式迈入超凡了。脚步轻盈许多,气息也更悠长。
姜望传了她归元阵作为奠基阵图。
“老爷,外间又来了个和尚!指名说要找您哩。”独孤小喊道。
姜望顿觉头疼:“还是那黄脸老和尚?”
“这回是个年轻和尚!”
“什么老和尚小和尚的?”重玄胜在旁边一头雾水。
姜望便大略把苦觉上门强要收徒的事情说了一遍。
重玄胜立时就眯起了眼睛:“悬空寺的秃驴也对阳域有妄念?”
他第一时间的想法,便与姜望深思过后判断的可能性一致。
“倒是不知。”姜望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做日照郡镇抚使了,应当不会再多纠缠。而且新来的这位,也不一定是悬空寺的和尚呢。”
“你在这里稍坐,我且出去看看。”
说罢,姜望便起身往外走。
“我与你同去。”重玄胜也一骨碌爬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说起来,悬空寺要收姜望入山门,就很有那么些挖重玄胜墙角的意思,毕竟姜望一直还挂着重玄胜的门客身份。
两边碰到,面上须不好看。
姜望之所以想独自去处理这件事,就是不想重玄胜与悬空寺起什么无谓的冲突。但重玄胜非要跟着瞧瞧,他也不好再拦。
会客厅里,端坐着一个瞧来还有几分清秀的年轻和尚。
身上僧衣洗得干干净净,就连光头都亮得明净。
目不斜视,面带温和笑容,一见姜望过来,便起身合掌,显得端方有礼。
只是一开口,就令姜望猝不及防。
“小师弟,师兄来看你啦!”
倒真是悬空寺的和尚!看这样子,还是那苦觉老僧的弟子。
姜望汗道:“这位和尚不要乱喊,我并不是你师弟。”
“怎的不是?”清秀和尚急了:“师父都与我说啦!这岂能有假?”
“你师父都跟你说什么了?”姜望很头疼。
“是‘我们师父’哦师弟。”清秀和尚纠正道:“师父他老人家给你的法号都定好了呢,叫‘净深’。师兄我,就是‘净礼’啦!”
净身?
姜望眉头直跳:“令师一定是误会了,我既不想当什么和尚,也不想要什么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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