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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他这一生治病看人,少有错断。越城城主虽未明确表态,但他已经看出了其人的推脱。断定自己的治疫之策绝不会被采纳。
而没有城主府主导的果断措施,整座城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
“父亲,父亲!”秦念民也有五十多岁了,发已微霜,但看着无助的老父,自己也像个孩童般失了方向。
膝行几步,流着泪道:“咱们能做什么?”
“去!”秦老先生止住嚎哭,站起来,嘶声道:“如果你们还记得医者之德,如果你们还有人性尚存,就都去!去把越城已经有鼠疫发生的事情传开,让老百姓们都不要出门。”
“去邻城近郡,让各地官府警惕。”
“去都城,去告诉我们的国君陛下,让他知道,他的子民,正在经受着什么!”
九旬老人最后立于院中,戟指向天,像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怒吼着发出军令——
“去!”
一声罢了,口喷鲜血,即时气绝倒地。
瘟病未发,人已先去。
“父亲!!!”秦念民跪在地上想要奔进院中,但却又生生止住。
门前贴有一张宣纸,纸上有字。
是秦老先生回来后亲手写就:
我死后不必入葬,不可近我尸身。
焚我尸骨,净于焰中。随掘一坑,覆我残烬。
违者不孝,逆者不忠!
……
与老医师沟通过后,越城城主走出医馆,心情阴郁。
任是谁,也不愿看到自己治下出现此等祸事。
那个姓李的,不知从何处将鼠疫带来,该受万刀之诛!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应对面前的局势。
身后的侍卫统领低声问道:“大人,属下是否现在出发?”
“出发去哪里?”
侍卫统领迟疑了:“不是要……封锁全域么?”
越城的城主大人转头看着他,目光平淡,却威严自生:“他老糊涂了。你也糊涂么?”
“他说是鼠疫,就是鼠疫?没有更多证据,仅凭一面之词,就直接封锁城域?”
“你可知封锁全域一月,损失几何?耗粮多少?且不说调动越城现有全部超凡力量,能不能够维持全域百姓生活一月所需。单就驱使这些超凡力量所需的道元石,你知道是个什么数字?谁来出?”
“更别说上报朝廷了。朝廷一旦插手越城事务,那还有我什么事?”
“须知,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你把权力交出去,就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越城首先属于我,其次才属于阳国!”
侍卫统领低下头:“……是。”
越城的城主大人在心里为这个愚笨的侍卫叹了口气,琢磨着什么时候换掉他。
嘴里则道:“无论如何,不管秦老是不是危言耸听,事态的严重性咱们必须要重视。本座即刻修书一封,邀请东王谷的医修来此亲查。从今天起,全城域戒备,标准定为‘外松内紧’!尤其发病者所在街道,一体封锁,隔绝内外,若有擅离,立杀无赦!”
侍卫统领正要应命而去,又听到城主大人继续吩咐道:“调一队人来,封锁此地。为免流言四起,造成百姓恐慌,医馆即日起闭门半月,任何人不许进出!”
侍卫统领心中暗惊,忐忑问道:“若他们不愿呢?”
越城城主淡淡瞥了他一眼:“比照发病者所在街道前例。秦老先生也很有可能感染了疫病,不是么?”
侍卫统领只觉喉咙发干:“……是!”
……
走在青羊镇里,人流明显多过之前。
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月,胡由家焚于一炬的事情就好像已经被人们遗忘。
胡老根不是一个多么有治政才能的人,但是他安分守己,勤勤恳恳,这就足够了。
而且他还姓胡,还是胡由的本家,又是青羊镇的宿老,这里的人不排斥他。
青羊镇名义上是嘉城八镇之一,事实上重玄家对此地有三十年的管辖权。
重玄胜又把这种权利让渡给了姜望。
完全可以说,这个镇子,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都属于姜望。只要他愿意。
所以他很愿意在青羊镇里多走一走,甚至愿意减少一些修行的时间,转一转镇下的村落,偶尔出手,驱赶过界的凶兽,
姜望当然不会杀绝这些凶兽,挑战阳国方面本就脆弱的神经。所以他的动作并不大,更像是一种消遣。
没有流浪过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没有归属的漂泊感。
这里时常会让他想到凤溪镇,那个以前很少回去,不够珍惜,后来却常常想起的小镇。
小小总是跟在姜望身边的,她成长得很快,跟竹碧琼学武,同时也把矿场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与单纯出来见识世情、看看风景散散心的竹碧琼不同。
她很享受自己“有价值”的感觉,但更享受跟在姜望身边的感觉。
这是亲手将她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人,跟着姜望,她那惶惑不定的心,才会有安全感。
三只圆圆滚滚的小狗使劲吃奶,小脑袋挤在一起,互相碰撞。卧在地上的母亲,是一只有着漂亮毛色的大白狗。但这时僵卧着,眼神竟有那么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小小发现自家老爷在这一幕前驻足了很久。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画面。”小小心想。
她没有想错。
对姜望来说,这一幕很美。
这是生命的延续,这里有希望的光。





赤心巡天 第一百零三章 “微”与“渐”
人见得多了,就越发喜欢狗。
不是因为狗有多聪明,有多体贴。
而是因为,狗很纯粹!
痛就是痛,饿就是饿,亲近就摇尾巴,陌生就对你呲牙。
人不是如此。
人心隔肚皮。
看不穿,猜不透,想不明白。
凑在一起吃奶的三只小狗,一棕一黑一白,毛色竟各不相同。
竹碧琼看了一阵,笑着道:“找它们的爹可不容易。”
大概是吃饱了,黑狗和棕狗打起架来。
两只小奶狗纠缠在一处,黑狗落了下风,哀叫不停。大概想让大狗管一管,但大白狗只是懒懒的把脑袋转向了一边,看着远处。
白色的小奶狗在旁边跃跃欲试地跳了几下,见没谁理它,便很无趣地趴下了。
嘶叫片刻,棕狗便把黑狗压在了身下。这时黑狗便不叫唤了。
这是小狗之间宣布胜负的方式,棕色奶狗是胜者,黑色奶狗表示臣服。
正直的姜望看不过去,伸出一只正义的脚戳了戳:“不许欺负你弟弟!”
棕色的小奶狗被轻轻一下就掀翻了,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很懵的样子。那只黑色的小奶狗倒是没心没肺,很快乐地舔了舔自己的肉爪。
大白狗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姜望发出威胁的低吼。
姜望带着竹碧琼和独孤小落荒而逃。
……
“我以为你讨厌狗!”竹碧琼用那双杏眼看着姜望,嘴角噙着笑意。
她很乐意看到姜望被护犊子的大白狗撵得到处跑的样子,如此可以消解许多她被当成苦力使唤的委屈。
“我没有理由讨厌狗,只要它不吃人肉。”
他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但是在底线面前,所有的喜欢都要让路。
胡老根如今是胡亭长了,但他并没有给自己修新院子,还是住在原来的老宅,跟他那个据说很凶悍的婆娘住在一起。
这也让他更被青羊镇的百姓所信任。
看到姜望上门,他忙忙地招呼婆娘沏茶,又用袖子使劲擦过椅子,请修士老爷落座。
他的婆娘此刻也低眉顺眼的,看不出哪里凶悍。
“这个月马上过去了,镇上有什么事情吗?”姜望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觉得环境尚可,不算简陋,便随口问道。
“倒真有桩子事,额正要去矿上跟恁汇报哩。”新任的胡亭长紧张兮兮道:“额们镇里,最近死了两个人!”
“什么原因?谁害的?需要我让向前过来调查吗?”姜望抬头看了一眼竹碧琼,顺便道:“竹女侠说不定也可以。”
“什么叫说不定啊。”竹碧琼跳起来:“本姑娘若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小很羡慕地看了竹碧琼一眼,羡慕她有自己难以替代的价值。在小小的自我世界里,有非常清晰的价值体系。取决于她的过往,影响着她的人生。
“就是不知道哩。”胡老根苦着脸道:“这两人,害着一样的病死了。”
“医师怎么说?”竹碧琼很自然地进入了破案状态。但一开口就显出了不专业。
青羊镇上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医师,那几个郎中,也就能治个头昏脑热的。这种死人的病,他们估计连原因都看不出来。
姜望一下子坐直了,他自小家里是开药铺的,对病症很敏感。
“都有什么症状?”
“都发高烧,流脓流血……”胡老根有些哀戚:“都是好后生哩。”
“是一家人?”
“不,一个镇北,一个镇南,都不认识。”
虽然不能判断是什么,但这样的病有相同的两例,就说明有传染的可能。
姜望问道:“人呢?”
“埋、埋了。”
指望这小老头把病情说清楚不太现实。
姜望直接问道:“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胡老根有些茫然:“甚共同之处?”
小小插嘴道:“他们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
“啊,去过城里!”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进城,自然就是去嘉城。
姜望立即起身道:“我现在去嘉城一趟。”
一是要搞清楚病情是不是从嘉城传出来的,二是,那个席子楚出身东王谷,正擅医道,而且身为席家人,为嘉城城域的老百姓做些贡献正是应该。
“小小。你留在这里和胡老根一起,把所有接触过死者的人先隔离起来。如果有什么阻碍,让你竹姐姐帮你解决。”
做具体的事务,还是小小更能处理好。竹碧琼虽然是超凡修士,人情世故方面却远不如小小。
从小听父亲讲过不少可怕的病例,也见过很多被重病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家,知晓疾病猛于虎的道理。
青羊镇域,镇上、村里加起来数万人口,系于此身。姜望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安排好事务,独身往嘉城而去。
……
席子楚近日眼皮跳得厉害,早在布局胡氏矿场之时,他就感觉家里似乎有事瞒他。但父亲不说,他不好多问。
毕竟席慕南才是嘉城城域之主。
他是席家的未来这没错,但如果试图主导现在,就是僭越。
这也是柳师爷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街道上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席家在嘉城做得不错,但凡有更长远野心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太急功近利。
休息民生,蓄养名望。
席子楚愿意拿出大笔赔偿,修补与重玄家的关系,都是出于此理。
脸上做了变妆,用一件宽大的袍子裹着自己,席子楚在自家的城市里游荡。
以他在本城的知名度,若不这样,实在无法出门。
胡氏矿场里的失败,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的傲慢击得粉碎。
他意识到不仅仅是姜望,甚至就连那个一直被他所压制的胡少孟,也未必输过他。
他压制胡少孟,借的是席家的势。而姜望更是将重玄家的“势”披在身上当成外衣,时刻不离。
但相较于此次争宝的失败,最令他难以接受的,还是父亲席慕南的那一句——“你令我很失望。”
外人不知,但他自己记得,他是在批评和打击中成长起来的。
从小到大,他没有在父亲那里得到过一句称赞,尽管他学习权谋、刻苦修行、钻研医术……什么都努力去争第一。
尽管在药香和造势手段的结合下,嘉城适龄女子都对他趋之若鹜,更不用说那些族人下属马屁如潮。
但未得到父亲的认可,心中始终失落。
如今他已经腾龙境,他有自信在五年内超过父亲,成就内府。或许那个时候,才会让父亲满意吧?
“你令我很失望。”
但这句话绕在耳边。
好像一个钉子,把他所有轻飘飘的骄傲,都直接钉死。




赤心巡天 第一百零四章 乱葬
与胡家对青羊镇的盘剥不同,席家对嘉城百姓向来宽厚,他们的残酷一面只展露给那些有机会威胁席家位置的家族,这也是席家父子其实很受爱戴的原因之一。
而胡家,就连胡少孟自己的本家族叔,都不曾得到多少宽待,在胡少孟面前唯唯诺诺。
盖是因为,在成功拜入钓海楼之前,不如此,胡少孟得不到足够的资源以支撑修行。
仓廪实而知礼节,在修行世界亦是如此。
对于脚下所行的这座城市,这个城域,席子楚当然是有感情的。
那些积年累月的爱戴、亲近,任是铁石,也要被捂热了。
所以当他看到一家医馆后门,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被随意扔到推车上,跟几具尸体堆在一起时,他有些生气。
尤其做这件事情的,是城卫军的士卒。几乎等同于他席家的私兵。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他。
一张草席盖住了这几具尸体,车轮滚动、往前。
一切显得草率、敷衍,而荒诞。
“让开。”
年轻的士卒冷声喝道。
彼时席子楚刚巧走过这里,驻足在巷口。
正好拦在他们前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席子楚问。
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活计。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因而推车的两名士卒心情都不是很好。
“拖去乱葬岗,再敢多事,连你一起埋了!”其中一个说。
“这人还没死!”
席子楚往前一步,一把掀开草席。
“找死!”两名城卫军士卒立即拔刀!
但他们的刀,被按了回去。
席子楚注视着拖车最上面那张不成样子的脸,心有惊涛骇浪!
此人虽然未死,但已然药石无医。因为他中的是疫。
即便东王谷药毒双修,从不忌讳杀人的手段,但对“疫”的研究,也是明令禁止的。
哪怕由“疫”可以发展出无数强大的杀法,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方向,却也无人敢公然尝试。
伤不伤天和且不说,一旦暴露,天下共诛。即使是东王谷,也无法承担那样的后果。
令席子楚惊骇的是,此人,包括此人其下的那些尸体,都受了疫。
他们却仅仅是被草席一裹,就送去乱葬岗。
若护送的士卒再偷一下懒,连掩埋也不掩埋,那种后果……
而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以东王谷的修士身份也好,还是以席家少主的身份也好,他竟毫不知情!
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无望地看着席子楚的眼睛,嘴唇张了张,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席子楚五指张开,一朵食之花钻地而出,将拖车上的尸体……包括还未彻底变成尸体的这个人,一口吞下。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病吗?”他转过头,有些哀伤的问士卒。
“你是何人?”其中一名士卒问。
面对一个表现出超凡力量的强者,仍然保持了战士的勇气。
这样的士卒,是席家经营几代人的结果。理应让席子楚感到骄傲。
但此刻他却没有那样的心情,只是伸手在脸上抹过,回复了本貌:“是我。”
两名士卒面面相觑。
然后才汇报道:“公子!属下也不知,柳先生只传下话来,遇到这种病状的,一律送往北郊乱葬岗,统一掩埋处理。”
“这事,已经持续了多久?”
“属下确实不知,属下也是前天才调过来,负责处理附近街区的尸体,主要是这家医馆。”
另一名士卒插嘴道:“听军中传言,有说从四月份就已经开始……只是现在,好像越来越多了。”
席子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
姜望再次来到嘉城的时候,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守门的依然不肯少了一个钱的入城费,当然也不敢多收。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一片安居乐业的好景象。
对于席家,姜望谈不上有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太大敌意。
落子争宝是各凭手段,席家的赔偿足够有诚意。最后白白死了一个腾龙境的家老,也没有怎么气急败坏,算得上有世家气度。
如果之后席家不打算跟他作对,他也不准备与席家结下仇怨。
他要做的是统合重玄家在阳国各地的生意,提高效益,以此为重玄胜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仅靠走一路杀一路,是做不到这点的。
他没有去城主府的想法,上次席子楚请他见面的小院,他还记得,便准备去那里等席子楚。在此之前,他要先去嘉城的几个大医馆看一看,探探情况。
如果青羊镇的那两名死者真是被传染上的疾病,那嘉城这么大一座城池,里面应该也有类似病例才是。
而且以大城的医师质量,说不定在青羊镇只能等死的病人,在嘉城可以治好。
有席子楚这么一个东王谷出身的超凡修士,姜望对嘉城的医师水平很有信心。
走在路上,就听到一阵哄闹的声音。
远远看去,是一队披甲执兵的士卒,押送着一辆囚车,正往这边行来。
囚车过市,便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更别说还有一名高壮汉子大声宣读重复此人的罪行——
“兹有医师,姓孙名平。
狗胆包天,妖言惑众!
欲谋重利,夸张病情。
一街之内,人人自危;
一室之内,人心惴惴。
囚车过市,斩于南门。
示众于前,以儆效尤!”
写得清楚,喊得洪亮。大家伙听得明明白白。
这个叫做孙平的年轻医师,为了赚点黑心钱,故意夸大患者的病情,造成老百姓的恐慌,从而在其间牟取重利。
“可恶啊!”
一颗臭鸡蛋,“啪”的一声就砸进了囚车。
黑黄相间的蛋液,在罪犯孙平的黑发上流淌而下。
这一声如同战鼓,瞬间引发了“冲锋”,奏响了“战争”。
人群中伸出了一只一只的手,像接力一般,继续了正义!
数不清的烂白菜、臭鸡蛋,雨也似的往囚车里落。
人们脸红耳热,义愤填膺。
“这黑了心的东西!就知道掏俺们的钱!”
“这么年轻就这么坏,以后还能得了?”
“还敢造谣!”
“真是人面兽心!”
最后所有正义的声音汇成洪流。
汇成了一个声音在高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
姜望站在人群外,看着囚车里。
囚车里那个叫孙平的罪犯,穿着囚衣,手铐锁链,既不喊冤,也不辩解,甚至不避让那些砸到他身上的秽物。
但是他的年轻的眼睛里,有泪流淌。




赤心巡天 第一百零五章 选择
席子楚脚步匆匆地赶回城主府。
城主府即席府。
分为前宅后宅,前宅是办公之所,后宅则住着席慕南的家人。
席家大家族的族地倒不在嘉城里,设在郊外。人丁众多,俨如一镇。嘉城说是治下八镇,算上席家族地的话,应是九镇才是。
迈入前宅一处偏堂,柳师爷正埋在案前,挥笔写着什么。
一看到他,席子楚便从牙缝里咬出三个字:“柳师爷!”
“哦,是公子。”柳师爷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埋下头去:“城主大人出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您去后宅等他吧。”
席子楚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按住了他写字的纸:“不,我找你。”
柳师爷想了想,将毛笔倒放在砚台上,抬眼看着席子楚:“公子所为何事?”
“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城里正在发什么病!”
柳师爷先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才回头看着席子楚:“您知道了?”
席子楚只觉自己在东王谷修行的养气功夫全废了,很不耐烦道:“我问你知不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柳师爷说。
“很好,那你就准备好向我父亲请罪吧!”席子楚大怒之下,就要出手。
“城主大人亲自出去,就是为此事。”柳师爷又说。
席子楚收住手,惊疑不定:“我父亲也知情?”
柳师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够调动城卫军?”
席子楚出离的愤怒了。
猪骨面者荼毒百姓,他尚且能强忍着杀意,先诱导其袭击姜望,因为他已经做好事后诛杀此獠的准备,让其人在死前物尽其用,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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