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什么人？”若棠好奇的问他，一边毫不耽误手里的事，将选出来的枸杞桂圆等材料放进砂锅里。
“这就有点意思了，听说那女子可是淑贵妃宫里的宫女。”
若棠来了兴致，“在哪儿截下的人？”
“最低贱的窑子里，那样的窑子，接待的都是最底层的人，我怕晚了她就被人弄死了。”周厚元笑吟吟的说道，一点儿也不觉得在自家亲爱的外甥女儿面前说这些有什么不该，“不过那女子出来的太容易，所以有点不太配合，你要不要去瞧瞧，兴许你有点印象？”
……
若棠看见如水的时候，她正被绑在柱子上，满脸苍白憔悴，双眼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除了形容有点狼狈，她连惊慌失措都没有。
看到她若棠也有了点印象，这丫头的确是在淑贵妃宫里当过差的。
如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见若棠时候，明显的怔了怔。
若棠笑得一脸无害的朝她挥了挥手，“嗨，如水。”
“你、是你？”如水的瞳孔飞快的缩了缩。
“如果不是我，如水姑娘这般娇弱的身子骨儿，只怕经不住一天就要香消玉殒了。”若棠好心的提醒她，“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说说吧，你为什么被淑贵妃卖到那种要命的地方去？我记得你在淑贵妃跟前，那也是有些脸面的，不至于因为点小事儿她就要你的命吧，还是那样的死法，看得出你是真正的触怒了她。”
如水咬紧牙别开视线，一脸羞愤莫名的样子。
若棠便恍然大悟般的猜测道：“哦，我明白了，你对国主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淑贵妃因而容不下你。”
“陛下、陛下那样英伟不凡的男子，后宫里哪个女子不仰慕！”如水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是陛下夸我鼻子长得像淑贵妃，我、我不过是与陛下多说了两句话，她就不顾我服侍她多年的恩情，要将我发落到那样肮脏的地方去，要我生不如死……”
这胆大包天的丫头，还真的是对百里煌起了那样的心思。
如水这一开口，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说道：“这些年陛下眼里心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宫里多少宫妃都沦为了摆设，她还不满意。哼，她一个生不出来孩子的女人，有什么可得意的，早晚有一天，陛下一定会厌弃了她！”
她那满是幻想几乎狰狞扭曲的脸实在不怎么好看，若棠却一直盯着她，“你说淑贵妃生不出来孩子？这话可别乱说，九公主难道不是她生的？”
“九公主？”如水轻蔑的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有御史言官弹劾她，说她是妖颜祸水，因为她国主膝下再无所出，她被逼的没法子，挑选了个宫人，在陛下宿在华清宫时，将陛下灌醉了，而后将那宫人趁黑推出去承宠。一查出那宫人怀了身孕，她便立刻对外宣称她怀了陛下的孩子。等到十个月瓜熟蒂落，那宫人自然是惨遭横死，而九公主，也就变成了她所出——你不信？”
“这么隐秘的事，没道理你个小宫女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淑贵妃还能容忍你活到现在才是。”
“若非我聪明，自然是活不到现在。”如水甚是骄傲的扬起下巴，“罢了，反正我落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那肮脏的地方好得多。你想知道的，我今日便都告诉你，不过你要保证，我全告诉你后，我能活！”





湘王无情 200 秘辛
如水说完这话，就又嘲弄的嗤笑一声：“是我痴人说梦，连你都要受制于她，又如何能让我活命？”
说罢，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我受制于她的事你都知道？”若棠原以为这小宫女知道的也就淑贵妃那点事情了，没想到她连她身中蛊毒的事都知道，她还真是太小看她了。
“在宫里想要活命，光是嘴巴紧可不成。”如水看向若棠，“还得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有些事只要有心，总能看出端倪来——淑贵妃与七殿下不止一次关上门来吵闹，正巧就让我听了那么一耳朵。说起来，七殿下倒真的跟咱们陛下一样的性情，都是痴情种子呢。”
“哎，反正都要死，不过早死晚死罢了。”若棠走到她身边，替她松了绑，语气轻松的调侃道：“你装了一肚皮的不能说与人听的私隐，不如就说来让我听听？”
“先给我来点吃的。”如水是抱着不能活就要好好死的心态指使起若棠来。
若棠不计较她的态度，不代表采青也不计较，不过若棠阻止了她发飙，又让她去准备吃的来。“如果你说的那些事，有能让我满意的，我就请你吃大餐。”
“宫里什么精致的菜肴没有？”如水鄙视的看若棠一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九公主的事说完了，你还想听什么？”
先前她不说，还以为是淑贵妃找了人来试探她，若她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淑贵妃便会放她一马。一见到若棠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淑贵妃是真的没打算让她活命的。
于是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遮着藏着了，与其带着这些脏事儿下黄泉，还不如痛痛快快倒干净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棠问她。
“淑贵妃是如何残害后宫那些嫔妃的？”如水反问道。
“她用什么法子令国主厌弃王后的？”别人也就罢了，这件事若棠却很有些好奇。
如水便冷笑一声，“陛下原就与王后感情淡薄，不过是因着王后的母家才立她为后的。那个时候，上官氏还十分显赫，上官氏已故的老太爷可是当朝国师，深得先帝的信任——不过这些事情我也是听来的。”她见若棠听得认真，才又接着说道：“那时候陛下连亲王都不是，娶了上官老国师的女儿后，又很是经历了一番动荡，便被先帝立为太子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陛下遇到了淑贵妃。陛下对淑贵妃那是惊为天人，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小门小户出身的淑贵妃娶回府里，做了太子侧妃。不过后头淑贵妃为何又会流落到大楚，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了。但听旁人说起，似乎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反正后来陛下登上大宝后，就派了许多人去找淑贵妃。后头淑贵妃就回宫了，陛下爱她就如眼珠子似的。她不在琉国那几年，陛下膝下尚还有儿女成群，结果她一回来成了陛下的专宠，这后宫里除了死了那个国安公主，所出的也就只有九公主一人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毫不客气的接过若棠递给她的茶水一口饮尽了。
“国安公主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听说国主很是宠爱她，我原以为国安公主的生母定然也十分受宠，想来并不是这个原因了？”
“国安公主那个蠢货，也不知她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她的生母是谁？是淑贵妃的亲妹子！”如水说到这里，嘴角那笑便愈发的鄙夷了，“她见淑贵妃回来了，又宠冠后宫，腆着脸非要进宫来陪淑贵妃，那时候她可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怕是淑贵妃这辈子，也就被人算计了那么一回。过程怎样我是不清楚啦，但是反正她是仗着自己与淑贵妃几分相似的容貌，成功的上了陛下的龙床。因为这个事儿，陛下对淑贵妃愈发的愧疚，淑贵妃哭了一场后，便贤淑的将怀有龙种的妹妹接到自己宫里亲自照料。最后，国安公主是生下来了，她那妹子却没命活着享受荣华富贵。待她那妹子死了后，她就将国安公主养在自己宫里，娇宠的宫里没人喜欢国安公主！所以你当那是真的宠？这世上还有一种杀人的方式，叫做捧杀。”
难怪当时总觉得百里文瀚对国安公主的态度总有些奇怪，原来竟是这样。若棠听得津津有味，淑贵妃的秘辛，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听到的。
“总之呢，淑贵妃在宫里靠着美色与陛下对她的愧疚，一面紧紧抓住陛下的心，一面抓紧时间铲除异己。王后虽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飞鸟尽良弓藏，陛下登基后，自然就用不着上官一族了，恰逢那个时候，老国师去世，上官氏最强硬的支柱没有了，那些不肖子孙没有一个能撑得起上官氏的门楣来。淑贵妃的忍功实在了得，老国公未过世前，她在王后跟前装的比谁都恭敬，老国公去世后，她这才慢慢的动手收拾起王后来。反正两人斗了那么几年，突然有一天，有人在王后宫里发现了压胜之物，说是王后竟然用厌胜之术来诅咒淑贵妃，陛下得知后，当即暴跳如雷，扬言要将王后打入冷宫，还是被淑贵妃关上门一阵好劝，没有废除王后，但从此后，陛下一见王后，就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也就是说，王后还是跟淑贵妃斗了那么几年才落败的，“陛下对淑贵妃愧疚，就是因为淑贵妃亲妹这件事？”
“好像还不止，不过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一点了。”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何淑贵妃会生不出孩子？”难怪淑贵妃能紧紧将百里煌抓在手心里，试想，一个女人又年轻又漂亮，还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愧对她，一门心思想要弥补她，自然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还能因为什么？”如水冷冷一笑，这回却笑得十分的快意：“为了维持她十几年不变的美貌，她一直在服用一种奇怪的药丸，不过那药丸都是贴身服侍她的老嬷嬷收着的，我也只是无意间瞥见了一眼。后来我偷了一颗，拜托太医院里一个低等的医士帮我查查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医士后来告诉我，药丸里的那些药，多数有绝育的作为，但长期服用，却能令容貌不改。”
“你胆子倒是大得很。”若棠简直都有些佩服这小丫头了，竟敢胆大妄为的打起淑贵妃药丸的主意，且还真的被她得手了。
“老嬷嬷虽然厉害，但一睡着就雷打不动，我只要做的小心点，她当然不会发现。”小宫女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后来老嬷嬷发现药丸不见了一粒，也怀疑过我，但她没有证据，能奈我何？淑贵妃面前，她还得藏着瞒着不敢告诉，否则淑贵妃一旦知晓自己的秘密要被暴露出去，铁定饶不了她！”
不过话一说完，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我再胆大又如何，还不是逃不出淑贵妃的手掌心——说起来，我与你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看在你暂时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淑贵妃早已经给七殿下挑选好了七皇子妃，她就算表现的再喜欢你，也是不可能接受你成为七殿下的皇子妃的。”
“那人选可是肖侯爷家的肖敏姑娘？”若棠不意她连这个都知道，简直要对这神奇的丫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你知道？”这回轮到如水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
如水狐疑的盯着她：“一猜一个准儿，你也不是那么笨嘛。”
“皇甫神医，你见过这个人没有？”若棠抓紧机会问她。
“皇甫神医？”如水皱起眉头，“这人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淑贵妃有时会出门，她经常去的地方，有没有带你去过？”若棠换了个方式问她。
“她出门鲜少带我，都是带着她的心腹老嬷嬷一道出门的。”
“我总听你还有旁人叫她老嬷嬷，难道她竟没有姓吗？”
“她就姓老啊。”
若棠：“……好吧，这个老嬷嬷，她有没有家人什么的？”
“你想拿老嬷嬷的家人来威胁老嬷嬷，要她做出对淑贵妃不利的事？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老嬷嬷一辈子无儿无女，你是抓不到她什么把柄的。”
若棠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恰逢采青将煮好的面条端了过来，“姑娘，小舅爷那边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对如水姑娘好一点。”若棠吩咐采青。
如水盯着若棠看，直到她快走到门口，她才开口说道：“你看起来像个好人，不过好人一般都活不长，希望你好运。”
若棠转身朝她笑笑，“借你吉言。”
“如果你真的要对付淑贵妃，也许你可以从她那奇怪的药丸入手，毁了她自以为傲的美貌，想必总能打她个措手不及？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听不听随便你。”
“谢谢。”若棠感激的对她说道。




湘王无情 201 两个消息
若棠出来，看见方才还好好的周厚元正此刻却是一脸黑沉，明显不爽的模样，不由得诧异的问采青：“谁惹他了？”
采青嘴快的回答：“反正不是奴婢。”
“真要是你，小舅早敲的你满头包了。”若棠朝袖着手沉着脸没正形歪靠在石柱上的周厚元走过去，一边笑问道：“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小舅你可别吓我。”
“刚从大楚送过来的两个消息，先听哪个？”周厚元没好气的开口。
若棠哭笑不得，“请问这两个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怎么选呢？”
周厚元想了想，仍是臭着一张脸：“姑且算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吧，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若棠想也不想的回答。
“为什么要先听坏消息？”周厚元又不满了。
“先苦后甜苦尽甘来嘛。”若棠玩笑道。
周厚元白她一眼，到底没绷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会不会用成语？坏消息就是，那个才刚生了孩子没多久的臭女人已经在来琉国的路上了！”
若棠眨了眨眼，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一时又惊又喜，“我都忘了，余家姐姐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啊？她生的事儿子还是女儿，你早前怎么也没知会我一声，我这姨母也好给孩子准备点礼物啊。不是，你说什么，她才生了孩子，就要到琉国来？”
若棠回味过来，顿时吓坏了。“这产后可是最虚弱的时候，哪里能随便移动？余姐姐的家人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一个人拦着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从时间上算来，她启程的日子正是刚出月子，路上走的慢些，好好调养着，也未必会有损伤。”周厚元气了一阵，也就不气了，“反正路上有云姐儿那口子照料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连表姐他们也来了？”若棠瞪圆了眼睛。
周厚元瞪她一眼，“这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罢了，他们来就来，就当来琉国来游玩一回，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大楚就是。”
若棠咬着牙，神色复杂又纠结的看着周厚元。
楚千岚的打算，她要不要告诉他呢？
周厚元何等样的人精，一看若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怎么？”
这是自己最亲爱的家人，为了自己涉险至此，若棠若是将他们的打算瞒着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深吸一口气，定定的回望住周厚元：“小舅，我不想瞒着你，恐怕我跟王爷到时候，都不会回大楚了。”
“你们决定了？”周厚元微微皱眉。
若棠用力点头。
周厚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眉头渐渐松开，“不回去就不回去吧，琉国虽说气候不大好，别的都还不错。到时候，咱们周家在琉国也算是上头有人的人家了，也不错。”
若棠心头一松，大楚于他们而言，原本并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但周家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能够得到小舅的理解与支持，若棠的心这才算落到了实处来，“小舅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罩着周家，让周家成为琉国第一皇商！”
“那敢情好。”周厚元睨她一眼，“这话我给你记在这里了，到时候若翻脸不认，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言而无信的小人？”若棠不满的瞥他一眼，“余姐姐他们来了也好，只不过到时候我恐怕没法子照顾他们周到，又要麻烦小舅你啦。”
幸好周靓云他们是自己人，不然小舅又该要不高兴了。
“知道了，算我上辈子欠了那女人的！”周厚元摆摆手，又臭下了脸来。
“你还没告诉我，余姐姐到底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啊？”若棠想起这一茬，忍不住追问道。心里也已经盘算开来，她这个姨母应该给小宝贝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
“是个女孩。”周厚元撇了撇嘴，“虽然她有孕以来，一直都很凶险，不过生孩子倒是快当，只痛了几个时辰，孩子就生了下来。许是那小丫头体贴她母亲怀孕艰难，这才快快落地，免她少受折腾。”
若棠喜滋滋的跟着点头，“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嘛，定然是这样的——小姑娘啊，那我可得给她多准备些漂亮的首饰头面，小舅你铺子里若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也要给我留一份啊。”
周厚元见她丝毫没有见外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要不你给我量量？”若棠与他耍了几句嘴皮子，笑嘻嘻的又拿好话哄了周厚元一阵，才问他道：“说了坏消息，现在该轮到好消息了吧。”
“好消息就是——”周厚元还未说，英俊的脸上就已经笑开了来，低了头难得温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看着她：“沈家完了。”
“嗯？”若棠愣了一愣，“沈家完了？”
周厚元愉快的点头，“沈佑峻与沈佑嘉两个人的烟瘾是戒不掉的，为了抢夺他们同窗，也就是兵部尚书徐家大公子手里的忘忧药，兄弟两个联手捅死了徐家大公子。双双下了刑部大狱，刑部侍郎刚好欠着徐大人一个人情，不过稍稍动了下手脚，兄弟两个就惨死在狱中。不过，就算没人动手脚，那兄弟两个也是活不长的。”
若棠想起只有数面之缘的那兄弟两个，忍不住轻叹一声。
周厚元原本愉悦的笑脸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同情他们？嫌我出手太重？你最好记清楚，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是有一点同情。”若棠老老实实的点头，心道她这小舅委实太敏感了些，“毕竟对母亲作恶的，是沈老太君以及沈安邦他们，沈佑峻两个，算是无辜被他们牵连了。”
“无辜？”周厚元冷笑连连，伸出手指头就往若棠额头上戳：“沈家除了你，连一只狗都不是无辜的。你是忘记了，他们兄弟是如何欺负你的？”
若棠的额头被他戳的火辣辣的痛，却不敢躲，也不敢出声辩驳，毕竟她成为沈若棠时，那兄弟二人根本没有机会欺负她，她就嫁给楚千岚了。因此，她自然不知道那兄弟两人还曾欺负过从前的沈若棠的。
周厚元见她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戳，很快白皙的额角就红了一片，方才住了手，冷笑道：“就你这个心肠，还想陪湘王爷图谋大业？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拉倒吧，免得你给湘王爷拖了后腿，再丢了周家的人就不好了！”
啧，这都人身攻击上了。若棠委屈的嘟着嘴，伸手去扯周厚元的衣袖，“小舅，你别生气啦，生气就不帅了，小姑娘就不喜欢你啰！好啦，我以后一定练成一副铁石心肠，好不好？”
“油嘴滑舌！”傲娇的由着若棠哄了半天，周厚元才一副暂且原谅她的嘴脸，继续说道：“沈佑峻兄弟两个一死，沈老太君的忘忧药也断了，自然也是悲痛欲绝，在屋里打骂丫鬟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摔死了。至于那位沈夫人，在听闻自己儿子惨死狱中后，就疯了，一个人跑出沈府没多远，被马车撞飞出去，断了几根肋骨，倒是没有死。”
他说着，甚是惋惜的扁了扁嘴，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没死也好，有时候活着未必会比死更容易。还有咱们那道貌岸然的沈大人，听说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朝堂之上不断有人攻讦他，府里又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惨事，如今执政的康王又看他不是很顺眼，听说他已经递了帖子要致仕。不知道哪天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赶出家门的儿子，打听了一番就厚着脸皮带上重礼上陆家去要人了，结果——”
“怎么样？”若棠听得正起劲，哪想到他就卖起关子来，立刻扯着他的袖子追问道。
“结果自然还是扑了个空。”周厚元睨她一眼，“你忘了，你表姐两口子都在来琉国的路上了，你那弟弟如今姓陆了，他们又怎么放心将陆正礼留在大楚？自然是带着他一道奔琉国来了。”
若棠啧啧两声，显赫一时的沈相，到老了落得这般境地，委实怪不得他人。“也算是为我母亲报仇了，愿她……”
愿她与沈若棠在天之灵，都能够得到安息。
见她一时伤感起来，周厚元拍拍她的肩头，“沈家落得这般地步，我往后也不打算再动什么手脚了，若是他们自己能耐，能够在京城立下足来，那算是他们的本事，若不然，就滚回老家去吃糠咽菜吧。”
也就是说，沈家的事在他这里，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若棠点点头，反正沈家到死也不可能知道背后是小舅策划了这一切，也就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刚才你在屋里呆了那么久，那小宫女可说了些什么？”周厚元问起关在屋里正叫嚷着要大吃大喝的如水来。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她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若棠笑着道：“她也是个有趣的，在合理范围内，她有什么要求就都满足她吧。”
“你要留着她？”周厚元掀了掀眉头。
“与人为善不就是与自己为善嘛，她跟我们不但没有利益冲突，还倒了那么多消息给咱们，留她一条活路，就当是做善事了。”若棠贼兮兮的又去拉周厚元的衣袖，“小舅，我知道你门路最广了，要保个人活命什么，对你来说那是小菜一碟，不如就卖我个面子，把她远远送走，好不好啦？”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周厚元瞪她一眼，“罢了，我会看着办的。”
两人就蹲在屋檐下，将如水倒出来的这些事细细分析推敲了一阵，周厚元思索了一阵，“可以肯定的是，百里煌那边是暂时没有门路的，且百里煌在宫里，咱们先放着他不管。”
“还是先从皇甫神医那处着手？”若棠下意识的询问他。
“你细想，维持容貌数十年不变的药丸是谁提供给淑贵妃的？必定是皇甫神医无疑——”周厚元摸着下巴的胡子渣，“我觉得那小丫头的话有点道理，咱们先从那药丸入手。你想，有没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她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