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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幽灵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海荒岛
虞松远说:“不冷,不冷,用不上的,新被子还容易让人偷去,我在家的时候都是盖这床被子,厚了不习惯。再说,这里在河堤下,背风朝阳,真的不冷的。”
说这话时心里有些苦涩,这床被子还是王凤婶子送的,经过计划生育那场“浩劫”,自己家里一根针都没剩下,哪还有被子让他带来上学。





铁血幽灵 第二十七章 被遗忘的角落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一个人晚上不会害怕吗?”刘工又问。
虞松远张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胆小怕鬼,鬼怕恶人。上午我不是告诉您了吗,我自幼习武,除杀人放火其他什么坏事都干过,算是个资深的恶人了。再说,我从来不信什么吊死鬼、淹死鬼一类的鬼话。”
张老师勉强笑了笑,鼻子却酸酸的。她又拿出饭盒,是一盒刚下好的饺子。她说:“小弟,这是专门给你包的,算给你接风。本来是想请你到家里一起吃的,但是我一个人不敢来叫你,只好等你哥回来,一起壮胆给你送来。”
张老师回去时,虞松远一直将她夫妻俩送到学校的老师宿舍区,其间,有一条体形高大的黑犬从他们身前嗖地穿过,把张老师吓得花容失色,“哇”地一声惊叫起来。只到回到宿舍区,才叫了一声:“妈呀,吓死我了,这鬼地方。”
临分手时,刘工非要把手电筒留给他,说是专门下午出去买给他的,虞松远客气了一下,这才收下。
住在“鬼屋”的虞松远,成为完全被学校、被同学无视、遗忘的人。一个人来去自由,作息时间完全按照过去习武时的习惯,每天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后,他都要到木栈桥,利用这难得的宁静,习武不断。然后迎着寒冷的秋风,在水池前洗一个冷水澡,洗完美美地上床睡觉,生活极有规律。
宿舍在大堤下,房顶都没有大堤高。夜里,风从大堤上刮过,房顶破损处、门窗破损处、糊门窗的破报纸,发出呜呜咽咽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确实让胆小的人丧胆。可虞松远素来胆大,很快就习惯这些声音。
无风的夜晚,他甚至会觉得不习惯,睡不着觉了。
参加补习班的学生,很多都是本县、尤其是县城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这些人穿着崭新的“的卡”中山装,胸前别着钢笔,脚下皮鞋铮亮,骑着永久、凤凰自行车,自成群体,来去如风,对来自普通工农阶层的学生,不屑一顾。
其中以彭宇慧为首的一个小群体,有**个人,最出风头,热衷打架斗殴和追女孩。补习班有三分之一女孩,长相稍出众的,就会成了他们追逐的目标。其中,长得最好看的是一个叫李云的农村女孩,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学习也好。
虞松远在补习班沉默寡言,同学都不屑与他来往。他是插班来的农村生,只能住在“鬼屋”里,没人瞧得上他。老师们更没人关注他,即便他不交作业,甚至他不来上课,也不会有人过问,处于完全自生自灭状态。
开始时,他没有课桌,坐在最后边靠墙边。椅子只有三条腿,第四条腿被学生们打闹时弄断了。宿舍里有很多旧椅子,简单一修就能坐,但他故意没换。以他的功夫,椅子就算是仅剩一条腿,他也能安坐。
每天坐在最后一排听课,也无法记笔记。上课时就是听,自习时就静静地坐在后面,看新出的辅导书。需要做作业时,就回宿舍,倒也不麻烦。除张羽外,老师都懒得理他,因此他也从不问老师问题,一付与世无争、人畜无害的样子。
每天回到宿舍,他会凭记忆,迅速把要点整理成笔记,然后,完成作业。他英语差一些,张羽老师是他们的英语老师,格外关照他,定期额外给他加课。
虞松远文化基础好,第二次摸底考试时,他是在膝盖上做的试题,每次考完都累得脖子疼,但却考了两个班第九名。成绩出来后,贴在后面墙上的宣传栏内,同学互相打听,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虞松远是谁。
补习班是备战高考的地方,很势利,只以学习、以分数论英雄。摸底考试分数公布后,班主任专门给虞松远配了张新课桌,和一把完好的新椅子。同学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坐在后面的插班生,就是虞松远。
虞松远英语不好,拉了总分,其余四门主课,都是一二名,这在老师和同学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震动,没有人再轻视他了。很快大家就弄明白,原来这个毫无声息的小子,还是一度名声很响的“虞氏四兄弟”中的老大,怪不得这么厉害。
有的同学开始主动接近他,特别是那些农村同学,遇到难题时,更愿意主动找他讨论。慢慢的,就在他身边聚集起一大群男女学生。
李云家在六套,父亲是从大队书记提拔上来的公社干部,她家与虞松远家相隔仅十几公里。在两次摸底时,她在两个班中仅考了四十一名。按照老师预测,能考前六十名的,都有上本科的潜力。前十五名发挥正常,基本能上一类重点。
李云是个很有主见的农村女孩,学习很刻苦,在六套中学时就是前三名,但去年却发挥失常,只考过中专分数线。她决心补习一年再考,没想到到补习班,成绩差距这么大。虞松远沉默寡言,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复杂问题。她主动找班主任,将自己调到最后一排,与虞松远同桌,遇到难题就虚心向虞松远请教。
周六下晚自习前,同学彭宇慧递给虞松远一张电影票,是第二天下午二点的场,白杨演的《一江春水向东流》。虞松远说,“我是真想去看,可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要回家拿粮食,晚上才能赶回来,谢谢你的好意。”
彭宇慧当时脸就阴了下来,将票往他脸上一扔,哼了一声说道,“小子,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着办,爱去不去!”彭宇慧走后,虞松远觉得浪费了可惜了,便随手递给李云,想卖个人情。
李云说,“想请我看电影,你得自己买票。彭宇慧的票,我不去。”最后,票给了刘成军,虞松远很遗憾地没有时间去看这场电影。
周一晚上,下自习后虞松远一个人抱着书本,慢悠悠地往宿舍走。走到教学区最后一排宿舍后面的菜地时,彭宇慧带着几个人将他拦住了。虞松远不解地问,你们找我干吗,有事吗?
彭宇慧说:“哥儿们来支烟,跟你商量个事。”说着递给虞松远一根烟。
虞松远说:“我不会抽。有什么事请快说,我还有事!”
旁边的刘军说:“哥们,跟你打了招呼。李云是我们彭哥的,你得离她远远的。俗话说‘宁折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彭哥从初中时就开始追李云了,你可别横插一腿,做可耻的第三者,坏了我们彭哥的好事。”
虞松远被他说笑了,“有点无聊了啊,你们喜欢谁是你们的事,与我一分钱关系没有!你们放心,我来补习班不是来找对象的。”说完,他便昂首离开。
彭宇慧在后面说:“算给你打过招呼了,别给脸不要脸。否则,后果自负!”
虞松远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然不会理会。虽然他对李云一点那种意思没有,但对李云的学习反而刻意关照起来。那天,物理课时,虞松远小声问她,“你跟彭宇慧很熟?他说你是他的人。”
李云小声对虞松远说,“彭宇慧他爸刚进城当副局长,我和他是初高中同学。”然后又递给虞松远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是一条自以为是的赖皮狗,找你麻烦别理他就行!”
原来她心里明镜似的,显然,这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女生。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虞松远下自习时走到菜地时,又被彭宇慧带着七八个人拦下了。彭宇慧坐着自行车后座,身体趴在车座上,嘴里叼着烟,一付很**的样子。嘴里道,“小子,仗着自己学习好是吧?”
“彭哥的女人你也敢追,我看你是活够了?”刘军恶狠狠地说。
虞松远平静地看着他们,“我劝你们最好离我远点,我是来补习的,对追女人不感兴趣,对和你们打架更不感兴趣。我还要警告你们,别去骚扰李云。如果你们没完没了地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人高马大、身材肥胖的张启光哈哈笑着道,“小子,你倒还来劲了,真他妈的不知死活。”
彭宇慧显然没把他放眼里,把烟一扔,嘴里恶狠狠地骂道:“操你妈的,穷小子,学习好你就很牛逼?今天大爷让你知道,打别人女人的主意,是什么下场。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打,你们谁先上?”
本来,虞松远只想点到为止,但彭宇慧一句“穷小子”,让他的杀心顿起。妈的,穷不是我的错,这是命运,因为穷你们就嘲笑我,那就怪不得小爷我了。他将抱在怀里的书本放到路边垄上,“费那事干吗,你们一齐上!”
几个人呼啦冲了上来,彭宇慧又叼起一颗烟,在一旁等着虞松远被打倒、讨饶……然而,仅一会儿功夫,他的手下就全部被打趴在地。虞松远下手没有留情,他要让这些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在地上“休息”两个小时,才能走动。
当然,毕竟是在县城上学,他也不想惹事,也没有将他们打伤。起码,他能保证就是现在上医院,也绝对查不出内外伤来。
彭宇慧傻了,烟烧到手指头都忘记扔了。虞松远却已经走上前来,拎着领子将他高高提起,一记下钩拳掏向小腹,彭宇慧“哇”地喷出一口饭来。又一拳击中腹部,又呕出一口秽物,将一身崭新的“的卡”中山装弄得污秽不堪。
虞松远象扔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扔到地上,冷冷地说,“人渣,垃圾,离李云远点!再敢骚扰她,小爷我见你一次,就打你残你一次!”
第二天,彭宇慧等人集体旷课,没来上学。
隔一天,彭宇慧等人走到教室门前,见虞松远抱着书本拐过墙角,正慢慢悠悠地远远走来。彭宇慧便带头站在教室门前,几人恭恭敬敬地请虞松远进屋后,才敢走进教室。这一幕让教室内的学生们都感到很纳闷,李云小声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虞松远也小声说,“修理了一下,他们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虽然他住在荒凉的大堤之下,是一个学校完全遗忘的角落,但是,小偷却没忘记他。一天晚上,当他自习后回到宿舍时,却惊异地发现,宿舍门大开着,月光下就象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仿佛要吞噬一切。
虞松远心一沉,倒吸一口凉气,坏了,这下全完了。




铁血幽灵 第二十八章 蟊贼扫荡
他冲进室内拉开电灯一看,门锁被撬坏了,室内一片狼籍,书本、资料、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除了那床破棉被,其余粮食、衣服全部被盗光了。
他两腿一软,万分诅丧地一屁股坐到床上。母亲烙的炊饼,于月月婶子炒的盐水黄豆,二哥送的高腰军用胶鞋,家里带来的一袋大麦采子,一袋山芋干,全偷了。怔怔地坐了一个多小时,他忽然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也许是那帮“官二代”寻仇,也许是一个境遇比自己还要倒霉的小偷所为。他想起厨房灶台后面,似乎有人睡过的地方,或许正是曾经住过厨房的哪个流浪汉洗劫了自己。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种了结。
怎么办?向家里求助吗?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家里一贫如洗,什么都被计划生育小分队抢走了,连房子都是临时搭建的低矮草棚,天就要冷了,父母家人正在苦苦煎熬着呢。
小爷、于月月与王凤三家原来就很贫穷,都倾其所有相助了,怎么还能再去向家里伸手,怎么还忍心再到他们三家拿粮食!张老师那也不能去,够麻烦了。庄八那更不想去,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竟然会落泊到向人求助的地步。
他决心一切都自己扛着,他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身上还有一元五毛钱,这是他全部家当了。第二天,他先到小卖部花二毛九分钱买了两斤粗盐,又花一毛五分钱买了十几枚一包的缝衣针,花五分钱买来两支蜡烛,从堆在学校食堂门口的麻袋上解下一根捆扎袋口的细尼龙绳。然后,仍然照常上学。他仔细观察了彭宇慧等人,确信不是他们所为。
整整一周,他没有吃过一颗大麦采子。每天饭盒内蒸的是新鲜的青罗卜块,学校学生食堂每天中午五分钱一大勺的白菜豆腐,他从没买过。每天中午和晚上的主食是蒸青罗卜,甚至是生吃大罗卜,每天的菜肴是盐拌大白菜心。
树林外的学校菜地底下,正埋着数不尽的大白菜与大罗卜,他一点不担心自己会饿着。只是,这东西实在不顶饿,甚至连每天排出的尿,拉出的屎,都是气味难闻的烂罗卜味儿。
周四下午,有两节是张老师的英语课,虞松远迟到了一节课。课间,张老师走到他面前,本来因他旷英语课还有些不满,见他脸色不对,便摸摸他的脑门,“松远,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老师我没事,就是前天吃坏了肚子。”他有气无力地撒了一个谎。其实,中午饭时饭盒内蒸熟的罗卜味,让他阵阵恶心,难以下咽。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便到宿舍旁的厕所内蹲了一会,起来时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见自己趴在厕所地上,他明白是饿晕了。
周五晚自习后,等同学们都陆续离开教室后,浑身软绵绵的虞松远才站起来,眼前忽然金星乱舞,又一头趴在课桌上。
“虞松远,虞松远……”很遥远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叫他、推头,他抬起头,只见有两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虞松远努力睁开眼,原来是小胖妞田甜和同桌李云,正关切地看着他。“你们又回来干什么?”他虚弱地问。
田甜摸摸他的脑门,“我们俩今天值班,我忘记锁门关灯,便又回来了。你刚才怎么了,也不发烧,脸有点发黑啊,这么难看?”
“不要紧,我可能有点低血糖,起得急了点。”
李云关心地说,“你脸色很差,挺吓人的,要不要送你去校医室看看?”
虞松远说,“不用。这会校医室哪还会有人,我歇一会就好的。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门窗我负责。”
田甜说,“那就难为你了。不过虞松远,以你的现有水平,考个重点大学一点问题没有,根本没有必要这么拚法。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别太玩命。”
两个女孩走后,虞松远闭目平静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上有点劲了。他关上灯,锁好教室门,慢慢走回宿舍。平时没觉着,现在,他感觉这一千五六百米的路,是那么遥远。腿上象是绑上两大袋子粮食,很沉很沉,每一步都象是在挪。
怎么回事,几天咽不下水蒸罗卜,就变成了这样。师傅曾在父亲虞新河与小爷虞新民面前,夸过自己天赋好,说“就体力、耐力、爆发力而言,虞松远是千万人里难挑其一!”
训练轻功的后期,都安排在半夜里,陈老师让虞松远背负数十公斤的重物,从南一渠至北二道渠,整整六七公里,规定时间完成。其间,不准转弯,遇到沟河、建筑物等障碍,必须翻越、跳越或泅渡。轻功训练末期,他能背负百十公斤的砖块,轻松完成长途奔越训练。
他对自己的体力也一直很有信心,这回就饿了这么几天就这样,他很纳闷。
周六晚自习后,他点燃蜡烛,将缝衣针烧红后弯成鱼钩,把细尼龙绳折开,弄成若干更细的尼龙线。然后,将鱼钩穿上尼龙线,并用厨房内那把锈迹斑斑的破石刀(苏北方言菜刀),到屋后砍下几根弹性很强、两米多高的藤柳,制成钓鱼杆。
晚上饥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不得已又起来啃了一个大青罗卜。虽然感到恶心,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强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
周日早上,他空着肚子,用破铁锹挖好蚯蚓,用报纸包着,走到密林内的河沟畔。然后顺着河沟走向密林深处,只到一处地势较为开阔,且河沟也相对较宽处,才停下来。然后先在沟边挖一个封闭的小水塘,放进水后,与河沟封闭,再用树枝盖好,才将蚯蚓穿到钩上,开始钓鱼。
童年时代学到的戽鱼、抓蟹和很多捕捉动物的本领,现在要为自己闯出绝境发挥作用了。
住进“鬼屋”后,周末散步时,他曾仔细观察过,这条河沟与灌河的支流唐响河相通,肚大口细,交汇处不足两米,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大鱼塘。且水流舒缓,水质清新,水草丰沛,各种浮游生物丰富,沟边芦苇茂密,周围数公里没有人烟,少有人惊扰,绝对是刀鱼与红鱼(注:苏北人称鲫鱼为刀鱼,鲤鱼为红鱼)的栖息天堂。
果然,四个钩子放下去仅有十数分钟,就有一个浮子抖动,用劲一拉,哗啦一声,将一条刀鱼拖出水面。取下鱼,放进水塘内,再将钩穿上蚯蚓放进水里。整整一个上午,共钓起**条大红鱼,十七八条大刀鱼,十一二条大鲈鱼。
这些刀鱼都比巴掌大,大的超过半斤,小的也有三四两。红鱼与鲈鱼则都是大块头,大的少说有二三斤,小的也有一斤重以上。
虞松远估计,这些鱼差不多有十好几斤了。于是,他取出一条红鱼、一条鲈鱼和一条刀鱼,清理干净,点起火,穿上木棍烤起来。烤熟后,将烤黑的鱼皮撒下扔掉,研碎的盐末洒在鱼身上,然后,美美地吃起来。
三种鱼中,尤其鲈鱼味道更加鲜嫩可口。一周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吃上象样一点的午餐。就在烤鱼和午餐的过程中,又钓上来五六条大刀鱼和鲈鱼。吃完饭,躺在火堆旁,摸摸肚皮,舒服得真想睡一小觉。
但只休息了一小会儿,他便跳将起来,先从水里拽出几把水草,垫在袋底,将这些活蹦乱跳的鱼从水塘内捞起,装进粮食布袋,再摘几把水草盖在鱼身上。然后才提着鱼,顺着灌河大堤,急勿勿地向下游走去。
走到县城位置时,又折向县城,先到市场看了一下鱼的价格,刀鱼四毛二一斤,红鱼三毛七一斤。小贩热情地问:“买鱼吗?”
虞松远笑笑问,有鲈鱼吗?鱼贩看着他就不象是买鱼的,因此半理不理地说,“这冻手冻脚的季节哪有鲈鱼。”
他心里有数了,快速离开市场,来到灌河饭店旁边。这里对面就是长途汽车站,人流如织,各种车辆络绎不绝。他将报纸铺在地上,拿出一些水草铺在报纸上,然后将鱼倒出几条,鱼儿不停跳动、扭动,好不容易才大约摆好。
刚摆好,活蹦乱跳的大鱼,就引得不少人围上来问价了,“活鱼啊,太新鲜了,刀鱼多少钱一斤?”
虞松远说:“刀鱼五毛,红鱼四毛五,鲈鱼一块。”
一个大妈过来问价,只是嫌贵,但却对活鱼爱不释手。哪个年代市场上没有活鱼卖,刚打的活鱼极其稀少,只有到捕捞现场才能买到。大妈最终咬牙买了四条活刀鱼,说是女儿小孩刚满月,回去给女儿下奶用。
这时围上来问价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愤愤不平,责问虞松远,“小伙子,你杀人呐,为什么比市场贵这么多?你这是扰乱市场秩序。”
虞松远说:“这全是我刚钓的,刚出水,连泥水都不沾,所以才贵。”一些人还在吵吵,虞松远有点恼,“嫌贵你们可以去市场买死鱼,没人拦着你。死鱼确实便宜,能和活鱼比么?再说,这季节在市场你能看到鲈鱼么,还是活的?”
正在纠缠着,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用双手拿起一条鲈鱼看了看,急促地命令道:“快,快把鱼收起来,快跟我来,我全要。”
“为什么?买鱼在这谈,一手钱一手鱼,不买鱼免谈。”虞松远有点警惕,男人一脸精明相,让他缺少信任感。
中年男人掏出工作证在虞松远眼前晃了晃,然后说:“你真是死脑精。我是这家大饭店的经理,这些鱼我全要了,快!”
虞松远坚持:“先谈价格。”
男人火了:“你再他妈的啰嗦一会,鱼就都干死了,一分钱不值,还谈个**毛。要卖就快点,我们这么大饭店能讹你啊。”
虞松远咬咬牙,装起鱼就要跟他进饭店。




铁血幽灵 第二十九章 胯下之辱
这时,先前谈价格的几个人又抓住他的胳膊不放,要买几条鱼。虞松远说:“对不住了各位,下一周我还在这里。”
一个大嫂抓住他的胳膊小声说,“这个开饭店的不是好人,小伙子你小心点。”
“谢谢你大嫂,我有数!”虞松远向大嫂点点头,还是跟着向饭店走去。
这家饭店叫“灌河饭店”,与旁边气势宏伟的国营“灌河大酒店”相隔不远。饭店规模并不大,但装修很精致。走进店内,中年男人比虞松远还急,把袋子往秤上一称,二十七斤六两。然后,便将鱼儿连同水草迅速全部倒进水泥池内,还让一名厨师赶紧去找砻糠。
由于天凉,又未沾泥水,连夏天时离水即死的红鱼都还活着呢,经理脸上笑开了花。围着的几个厨师,和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却庸俗不堪的年轻女人,都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中年男人对虞松远解释道,“我们晚上有一个重要的接待任务,是县里安排的,要接待抗战时在这里打过游击的几位老首长。不选旁边的国营‘灌河大酒店’,而选择我们这个私人小饭店接待,就因为我们饭店的招牌是活的灌河水鲜。可今天活鱼采购不到,县里点名的灌河鲈鱼,因季节不对更是弄不到。这不,正焦头烂额呢,小伙子你来了,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说着,拿出钱夹,从中数出十张十元的大票子,递给虞松远。虞松远吓了一跳,“太多了,不值这么多的。”
经理说:“我叫刘道华,我开饭店就是凭一个‘义’字。对义气的人讲义气,对仗义的人讲仗义,对不要脸的人我也不要脸。我看得出,你不是捕鱼为生的人,这鱼是你亲手刚钓的,不假吧?”
“我是学生,这是我钓着玩的。”
“我说一百元值,它就肯定值。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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