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鸟

刑天呢，他在计算对面的这个阿莲到底被改造了多少，是不是具有危险性。如果她被控制，袭击他们，他也要考虑阿莲的承受力。下一秒绝对是一场难分难解的灾难，这点他至少能预测到，对面的这个无论本性是不是友好，都带着巨大的危险性。
他们从鸣风湖出来后，也算是有所经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更让他们的探险变得跌宕起伏。一途说到底还是个人类，他除了有了那把巨阙剑防身以为，也仅限于防身，他的攻击力几乎为零，当然他在几次对立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机智能证明他不是个庸才，日后发展的什么境地，他不能预知。而阿莲，只是个进化了的人工智能程序，和他身体里的另一半是一样的，刑天当然不会怀疑她的勇气与杀伤力，他们一般都是善良追求存在意义的个体，但是就算是算上他自己，他们的力量也是微小的。帝江的杀戮与统治**在上次的交锋中，他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那戾气，几乎是立即让他的心情变得糟糕。
天光显现，西方落日余晖，染红了这个梦境。像血，鲜红的雪的世界。
一行人与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对峙，像是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境界，是一种陌生的曾经在放空的思维中出现的心境。阿莲面对被复制的自己的心境，也像是一种末日的心境。
幻梦者也有所行动，他们已经慢慢改变周围的环境，让花草树木站在了他们这一边，作为掩护。那个鲜红的雪的世界也因为夕阳的西沉而变成了朦胧的遍洒月光的银色世界，雪地、月光，街道，安静几乎可以听见雪落在地面的声音。
已经对峙了半个钟头，那对幻梦者已经开始冥想，明显是为了随时加入战斗。父亲英俊的脸，半开合的双眼因为内在的极度宁静而笼罩了一层七彩之光，犹如彩虹的七彩之光，还有他妻子那张接近女神的脸让这对幻梦者在冥想状态看起来犹如高贵的王子与公主。
他们是平民中的贵族。
身边的任何细微声响与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知觉，幻梦者一旦进入冥想状态，就等于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宇宙万物都在他们的思想电流中流淌，通过控制意识电子流的变化来影响身边人与事、环境甚至整个宇宙。
连人类都可以通过冥想运用想象，创造他所想要的生活。冥想是想象的自然力量，但是到了幻梦者的世界中，这种基本的运用宇宙的力量在这里变成了可以是暴风雪般的巨大能量，因为经过长期的灵修，这种由宇宙基本元素创造出的‘能量’将以思想震动的方式，他们可以轻易改变身边一切的物质实体。
一片树叶缓慢的飘呀飘，飘落在对峙者的脚旁，她蹲下来，去捡那枚落叶。幻梦者的眉头立即紧皱起来，对峙者的上空大气明显出现了一个漩涡。
可是对面的这个阿莲转身就走了，月光奇迹般的像一注瀑布倾泻在她的身上，点点的细碎的犹如钻石的光芒，在她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上闪闪发光。





紫色鸟 第21章
她走了，没有说哪怕是只言片语，只是一双哀怨的眼神，不断在众人的脸上来回了一个小时。走也走的这么哀怨飘逸，连背影都是熠熠生辉的。没有什么是值得的，她转身走了，留下失落感给众人，阿莲尽是呆在那里，幽幽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蓝色。
她是怎么就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了？往事像潮水，那个久远的拉成粘腻一条线的过去，太久远了，到现在也只剩下那些碎掉的片段的画面：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一个有暖黄色灯光的房间里。粉色柔软的天鹅绒缎面蚕丝被，鹅黄窗帘，有春天花朵、青草地花样的伊朗地毯，地毯上堆满了玩具，她就在一堆玩具中探出头来，左看看、右看看，那个房间真大，朝南的窗每天都有干净阳光进来，她那时候热爱那阳光，虽然她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她和她还不是很熟，窗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呢？她刚到这个地方，还没有机会走出这里。
很明显，她非常喜欢她。她被她抚摸，换各式好看的衣服，一同睡觉，与她对话。
“卡莲娜，卡莲娜，我们一起玩游戏。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好的，凯西，你给我换那件美丽的荷叶边连衣裙吧。”
卡莲娜看着凯西打开专为她定制的粉色小衣柜，衣柜上面还贴有她的照片，说明那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凯西看了这件又看了那件。“好吧，我就给你换这件荷叶边连衣裙。”
她穿上了那件最漂亮的荷叶边连衣裙，也是粉色的，裙摆轻触她的小腿，丝丝的电脉冲信号在脑际流过，她喜欢这件，喜欢这感觉。这就像老早的事情，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吧，是谁呢？谁让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的遗传基因？
夏日的夜，窗外是蛙声阵阵，朗月把所有都沐浴在一种朦胧恍惚的氛围里，窗下就是荷香阵阵。房间里是寂静的，小女孩为她最心爱最喜欢的朋友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现在，这个世界就剩下两个女孩的交谈，私密的亲切的氛围，闺房中的小秘密，粉色的夏夜回忆，那些美妙的瞬间都一一化在了银色的月光下。
泰迪与小兔子就在脚边走来走去，不断的在小女孩的裤脚磨蹭来磨蹭去。可是卡莲娜知道，她还是最爱自己，它们只是她心爱的宠物，而自己却是是她的朋友，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她知道朋友这个词，那是最先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预设词汇，她当然知道，她需要的就是这些。
凯西用嘴亲了亲卡莲娜的小嘴。
她的心脏，中央处理器用力的搏动了一下，比特电子流开始在全身流动，流向四肢，流到眼睛里，嘴巴里，鼻子里，她觉得舒服，像是在云端。在云端了，凯西把她放在粉色柔软的天鹅绒缎面蚕丝被上，她就在云端，睡着大大的棉花糖里。
她是这样被爱惜，她看着凯西，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时间缓慢的流失，她被凯西带着到任何地方。教室、野外、电影院……于是，她看到了蓝天，看到了和她们房间里一样的春天的花朵与青草地，看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路边的台式热狗肠，看到了吵架的恋人，妈妈怀中哭泣的小男孩。
她爱这些呀，这些人间的，婆婆妈妈的美好。
“我不喜欢卡奇，他每次都想把你的头发扯坏，他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凯西每次在与前桌同学卡奇争吵过，她都会对卡莲娜这样说。卡奇是凯西的同班同学，穿过时的衣服，吃每天从家里带来的馊味便当。卡奇永远对那些新奇的事物有莫大的热情，这就像他的名字。比如她对卡莲娜，他甚至有一次拽掉了她的一根乌黑的头发，她感觉到了疼痛与丢失一件心爱东西后的失落感。卡奇是班级里唯一没有智能汽车接送的孩子，他自己乘公共轨道飞航回家，每天至少与男同学打四场架，与女同学吵五次嘴，这在这所学校，他绝对是个异类。
每次放学的时候，卡奇都是最后一个人走。他眼巴巴的看着一个个同学被接送走。直到有一次，城市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导致了全城大拥堵。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焦急等待着自家的汽车早点到来，他们要回去为自己的宠物喂食。凯西同样在引颈期待，太阳老早的被巨大建筑物挡住了光芒，路灯亮起来，夜晚开始了。
汽车还是没有来。“你家住在几区？”
“八区林司后大道9号。”
卡奇拉起凯西的手，冲出了校门。像风一样穿过建筑物人行通道，乘电梯到了十八层的公共轨道飞航站台，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卡莲娜从书包里探出头来。看着牵手的两个人，欢快的唱起了歌：“就像小时候，我们呀，每次经过那十字路口...十指紧扣的双手。”他们的脸顿时红了，急忙抽出各自的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六点的飞航来了。哇，入云的建筑物就在窗外，都能看见加班的办公室工作者，纵横交错的道路，渺小的公路汽车，目不暇接的城市风光。
那夜，凯西几乎没怎么和她说话。
又一次与卡奇争吵之后，“以后我们不和他玩。”卡莲娜这样安慰凯西，无话不能说的知心朋友。
当然，很多时候，她不能理解凯西在说什么，那个时候，她就会微笑，一切不理解的时候都会微笑。直到有一天，凯西和她说：“卡莲娜，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我每次都和他吵架，我该怎么办。”
她看着凯西，微笑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哦，你是不能理解的。”那时候，她第一次感受的了失落感，那是比特电子流在身体里倒流的错觉，预先的编写的程序难以给她一个可以执行的命令。她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身体剧烈颤抖。
“你怎么了，卡莲娜，怎么了，卡莲娜。以后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了，你别吓我，别颤抖了。”可是她还是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心烦意乱，左右摇摆。
凯西的手伸到她脑后，重启了她。
对，那个时候的阿莲，还只是一个玩具，一个具备人类感官智能的芭比机器人。




紫色鸟 第22章
卡莲娜睁开了眼睛，她都忘记了上一次被重启的时间，那是很久以前了吧，刚刚被拆包的时候？
“现在感觉好点了吧。”凯西静静的看着她，那对深情的汪着一弯水的瞳仁里，充满了温柔与关爱。“我给你装了新电池。“
卡莲娜的心脏跳动的无比强劲，没有多余的信息影响她。有一段对话被删除了，但是作为记忆体的硅碳存储器的磁道上，已经有一道痕迹，这个磁道就算被其他的信息覆盖再覆盖，那个痕迹也是不同以往。它在一个智能芭比的“心里”留下了痕迹，那又怎么能被删除。
“我们去逛街吧。”凯西带上她，放在了自己的书包里，书包的外层特别的有一个小窗，她可以探出头来，看风景。
这辆未成年人专用智能路面家用车可以自动在封闭式步行街与住宅区来回，除了这辆汽车，还有一个保姆与自卫型保安机器人随时候命，分别用到的软体是生活起居照料程序与自卫截拳道三十六式程序，保安机器人还配有橡胶粒子弹，以防不时之需。
汽车驶离城市住宅区，载着这个设备儿童去游戏。大家都认为这一切是安全的，因为这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
凯西已经一周没见到爸爸妈妈，上个周末爸妈都在加班，陪伴她的只要卡莲娜和这个保姆阿姨与保安大叔。
家用车转到连接商业区的高速公路，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游乐商业区。
凯西把卡莲娜放在街边的台阶上，她们喝着珍珠奶茶，卡莲娜的代谢系统是模仿人类的，奶茶的甜与香会刺激她的触觉与嗅觉程序，中央处理器会最后给她一个甜蜜的记忆执行命令。她们坐在洒满阳光的台阶上，一起看陌生人群里的陌生人，夕阳正西沉，最后的日光照射。大叔就站在不远处，西装革履。头顶是巨大的阳光过滤系统，比二十一世纪的阳光还干净，适度的紫外线与照射22度的适宜温度。
“卡莲娜，你看那人走路的姿势。”一个人斜着身子，翘着屁股走过她们身边，她们笑坏了，和着那个温和的早春黄昏。
“卡连娜，如果那个人走在这人群里，该有多好。”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恩，就是你。呵呵。”凯西看着卡莲娜笑。凯西是一个会怒吼的女孩子，虽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文静温婉的。她们一起去玩具店，凯西躲过了摄像头，从一堆七彩弹珠里拿了一颗月牙状的弹珠装进了口袋。她已经有几百颗这样的弹珠，没有重复的形状，她从不同的玩具店顺手牵羊。
在回家的时候，一辆城市垃圾回收车停在了斑马线前，他出现在垃圾车的副驾驶上。是他，凯西差点叫出声，卡莲娜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他，是他，我看见他了。”
你想一个人，不停的想，用尽吃奶劲的想，他就会出现了。那是一种能量吧，思想的能量在空气中传播，也许该叫它“心诚则灵”。但是凯西相信那不是神的恩赐，那是她自己创造了自己想要的。
万事万物都在同一个能量场里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它们又彼此相互关联、相互影响。
第六个太阳纪，城市经常因为一次智能交通设备故障而引起全城大瘫痪，越来越多的程序故障与稀有病毒，让人工智能设备瘫痪或者暴走，家庭智能设备养老者与婴儿保姆者出现因设备故障暴毙的案例越来越多的见诸报端。民众对当局的安全立法与执行力越来越不相信，持怀疑观点的人在第二阶层占据了90以上。第二阶层代表了产业工人与社会脑力劳动者的大部分，作为社会的生产力，其最基本的安全性难以被保障。
城市空中交通网，一辆公益车倒挂在一幢建筑物上，又一次城市大拥堵。空中轨道飞航的站台越来越多，卡奇与凯西，再一次一起回家。卡奇拉着凯西的手，挤在大人中间，像两只老鼠钻来钻去。
“想去我们家玩吗？”卡奇问凯西。
“嗯，好吧。”
“跟着我。”他们提前一站下了车。
“想不想吃特别的食品？”
“什么？”
“跟我来。”卡奇拉着凯西到站台出口处的一个小店。“啦啦，最新的食物，芒果冰。”
“不是最新的食物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食物。在很久以前呢，那时候这里还是一大片的芒果树，那时候呢，海平面也没有现在这么高，这个地球上有各式各样的水果。嗯，有苹果、梨子、火龙果、菠萝、香蕉、无花果，太多了，很多的水果，你们是没吃过的，像莲雾啦、榴莲、山竹这些热带水果现在都是合成不了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爷，像是童话里的，笑呵呵的对他们说。
“没有关系了，反正对于我们来说，是新的食物。”
“哈哈，是的，说的一点没错。看你们这么喜欢吃，爷爷就一人多给你们一块芒果。”
“多谢爷爷。”
“多谢爷爷。”卡莲娜从书包里探出头来大声的说。
“啊...倒吓我一跳。现在的这些玩具呀，都跟人一样。”
“我就是人呀，爷爷。”
“好吧，好吧。快早点回家吧，小朋友们。”
他们乘电梯回到了地面，穿过了安全人行通道，进入一幢入云的大厦，他们乘电梯到达了地下室，又进入了一个可容下一个成人高度的管道，走了有500米，一条城市地下河流的岸边，一个正方形的铁皮房子，嵌在了铜墙铁壁上，远看并无异样。
“我回来了。”凯西大声的喊。
“欢迎光临。”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深情如水的眸子，小尖鼻子上有一颗红色的痣，一副再温和不过的表情，见到她的人，怕是都会被这幅与世无争的面孔所吸引。
“这是我妈妈，凯西。”
“今天还有小客人。”阿姨笑着。“欢迎你，小公主，委屈你了，到这里坐吧。”阿姨去拉凯西的手，去坐在一个废弃的汽车坐垫上，一个绣着追逐小白兔的垫子，干净的散发出洗涤剂的香味。又给凯西倒了杯冰冰乐。
“这是我同学，凯西，坐在我前排。她今天来我家玩，吃完晚饭我还要送他回去。”卡奇笑着跟他妈妈说。难以置信，卡奇在家里，却像是另一个乖孩子，礼貌、有节、温和。
“来，到我的房间参观吧。”卡奇邀请凯西到他的房间，穿过客厅再往里，一个小铁门。卡奇用力的打开。
“哇。”凯西惊呆了……




紫色鸟 第23章
这是一个什么房间？“呼哧、呼哧。”仿佛一个正在呼吸的生物，他们走进去，以为是走到了生物的肚子里。最让人惊讶的是，一个高两米，身躯庞大的机器人正站在门后面欢迎他们。
“欢迎小主人回家。”
“大智，帮我启动房间。”
凯西看的目瞪口呆，这个房间什么都是自动的。卡奇走进了一个衣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掉了身上的校服，穿着一件有着卡通图案的连帽衫走了出来。两个折叠椅子已经展开，一扇窗打开了，窗外正是鸟语花香的春天。而这里是城市的地下。
“要玩游戏吗？”卡奇递给凯西一个掌上游戏机。“我们一起去猎杀怪物。”
卡莲娜从书包里走出来，站在大智的脚趾头旁边，抬头盯着大智，左看看，右看看。“你也是小主人的客人。”
“大智，你跟卡莲娜一起玩。”离开了学校的卡奇，变得喜欢关心人。和那个胡闹，蛮缠，不讲理的小男孩判若两人。他最喜欢挑衅那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同学，有一次还吐唾沫到一个男生的身上，是一个人来疯。他没有朋友，好像也并不介意。就是在学校，他们还是会争吵。“你踢到我了。”卡奇。
“我动也没动，谁踢你了。”凯西不理他，他就再踢一下。
但是出了学校，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他有朋友了，学校之外的朋友，这个朋友他非常珍惜，拿出了他所有的热情来经营这个朋友，连带着他也关心起经常被他拽头发的卡莲娜来。
“你好像很讨厌其他人。”
“你是说同学吗？”
“是。”
“我连那个学校都讨厌，更别说学校里面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上学。我是被逼的。”
“谁逼你？”
卡奇欲言又止。“你快砍呀，都上来了。”奋力的又回到游戏中，他们那年小学六年级，第二年就要升初中了。这个地下的空间是封闭的，不与外界有联系，刚才从并没注意如何从大厦地下室进来到这里。
“你这个挂坠真好看。”大智和卡莲娜说话。
“这个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你爸爸是谁？我没有爸爸。”
“我的爸爸，我也记不清是谁了。你都不出去玩吗？”
“我太庞大了，出不去。难道你经常出去玩？”
“是的。”
他们很快成为好玩伴，他们的主人在快乐的游戏。
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卡奇的妈妈为他们特别准备了一只烤火鸡和甜蜜的焦糖布丁。凯西从没有吃的这么开心，把盘子吃了个底朝天，也许她很久没有这样跟很多人围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吧。
卡莲娜坐在凯西的旁边，开心的看着大人们在聊天，他们在说一些家里有几口人，爸爸妈妈做什么工作之类的话题。那个氛围很好，卡莲娜非常的开心，她喜欢听人交谈，尤其是凯西也在其中。缓缓的，晚饭的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暖色的淡黄灯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容，平静的，安乐的人世间，和任何一个时代都一样。这些不变的只属于人类的快乐，被需求，被传承，同样，会被学习和模仿。
一个愿望，当然卡莲娜当时并不能形容那愿望，那只是一个微妙的感觉，一个神往之情。这个神往，缓慢的，像花开的声音，入眼，入情，它一点一点，在那电磁的核心，细微的，星点电流汇聚，最终，形成了一个信号，一段信息，被记录在磁盘上，成为永恒的记忆。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大门喀拉一声大开了。一个穿着破烂的工装服、全身灰尘的人中年男人走进来。
“晚饭吃了没有。”卡奇的妈妈走过去，帮他脱掉外套。
“老爸。这是我同学，今天来我们家玩。”
“哦，欢迎。”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是礼貌性的说了一句，就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晚餐结束了，卡奇送凯西回家，妈妈和大智站在门口送他们，卡奇的爸爸还在忙，并没有出来送他们。
“下次再来玩。”
“大智再见。”
他们顺着来时的河岸往回走，只有隔了很远才有的一个昏黄路灯，让一切都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晚饭后的闲散心情让凯西更有时间看清周围的景物，各种轰隆的沉闷声从地面传来，仿佛世界之外已经战火蔓延，生灵荼碳，再幽幽的地下河流岸边行走，目光所及的雾气中也仿佛会随时出现一个红眼绿鼻子的怪物。
他们顺着干净的这条河道，近处甚至可以清澈见底，是这座城市的水源河流。而对面，是污水河流，水面上已经雾气腾腾，城市所有的污水都会汇聚到这条。走过几百米，就右拐上了一座拱桥，桥横跨两条河流，走在桥上，头顶就是生硬的水泥建筑物，桥下水流崇崇，一眼望过去，一条阴气沉沉，一条明亮豁达。
“我也要在这座桥上走一下。”卡莲娜蹦蹦跳跳的要下来，凯西蹲下来。卡莲娜就跳下来。手拉在栏杆上四处张望，桥下因为50米开外有一道拦河坝，因此桥下是平静的黑魏魏的宽广水面。卡莲娜定定看着那水面，那里似乎有一种吸力，随时会形成一个大漩涡吞并一切。
只几秒的时间，黑沉的水面上似乎起了几点亮光，再仔细看，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亮光密集起来，亮闪闪的一个银色的似乎是，似乎是一个手臂在浮沉。
“啊！”卡莲娜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卡莲娜。”
“水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在哪里？”
“就在这条脏的河流上面。”
可是那水面依然黑魏魏的，平静，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拦河坝下落的水流声和偶尔滴答的水滴，从头顶的人工混凝土崖壁上滴落，水面才形成一个个圆圆的波纹，继而又是平静。
太寂静了，此时周遭的环境呈现一种莫名的状态，连抬手化纤的衣服摩擦声，甚至是自己的呼吸声都声声入耳。连卡奇都觉得奇怪，每天都是从这座拱桥上匆忙走过，也从没注意桥下这安静的水面，这安静的环境。
卡莲娜探下头去，伸向水面，想看清楚什么。“卡莲娜，回来。别离水面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