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强弩突发,壕沟处的契丹军被击杀无数,周军皆发出一阵欢呼。
达柯位于契丹军士最前面。又受到周军弩手地重点照顾。十几枝强弩穿胸而入,把他和身后的契丹军士串在了一起。达柯临死还紧紧握着滴血的长刀,怒睁着双眼盯着军寨。
达柯战死,耶律洪山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此时他知道凭着手下兵力和士气根本没有能力强攻军寨,只好下令道:“向后退,就地休息。”耶律洪山此时已是心生退意,他要等到天黑以后,居高临下,强行冲下山,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王腾骧回到角楼之上,就如志得意满的国王骄傲地巡视着肥沃的国土,他所站的角楼是古北口军寨的最高处,登高望远,南北两处战场尽收眼底,巡视一遍之后,王腾骧不免有些暗自陶醉,契丹军已经伏尸累累了,周军损失却微乎其微,而且军寨里粮食充足,又有水源,守上一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王腾骧把眼光从北山口战场转向南山口战场,立刻瞪圆了眼睛,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南山口下隐隐约约飘动着的一只仙鹤,这是控鹤军地大旗。
古北口大捷的消息传到幽州城下之时,已是五月二十七日。
耶律洪山、耶律洪仓、达柯的三颗首级,挂在高高的木杆之上,百名契丹俘虏,脱去衣甲,被押至南城下,十数名会说契丹语的益津关原汉军,声嘶力竭地恐吓、利诱着城头上地契丹军士,很快,双方就对骂起来。
萧思温听闻南城门之事,急急忙忙地赶了上来,南城门守将萧里木连忙了迎了过去,脸有惊恐之色,他指着木杆道:“那是耶律将军的首级。”萧思温强忍着震惊,怒斥道:“休得胡说,木杆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是谁,这一定是周军的恐吓之计?”
萧里木伸出手来,递过来一张薄纸。纸上印着耶律洪山的将印,将军印是极为重要之物,如今耶律洪山地将军印已落在了周军手中,只能说明一点,耶律洪山完了,他带出来的一万骑军完了。
萧思温拿着纸片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久久地看着城下的木杆,过了良久,才低声对萧里木道:“我是契丹驸马,宁死也不会投降,更不会当俘虏,幽州城高,周军要想攻进城来,鲜血也会把护城河填满。”萧思温心里清楚,如果援军不能通过古北口。就只能绕过群山,迂回半月以上才能来到幽州,就算迂回到幽州,也是人困马乏,能否击败兵强马壮的周军还是一个未知数。
萧里木面色懔然地看着萧思温。
萧思温知道刚才这话说得虽然慷慨,也太过悲观,吓着了没有经过残酷战争的萧里木,就温言道:“幽州有三万精锐之师。还可组织数万青壮上城,只要粮食不缺,周军能耐我何,久攻不下,周军必然会退兵。”
幽州是契丹面对中原的一个重镇,是辽五京之南京,为应付可能到来的兵祸,耶律德光以来。就在幽州建粮仓储粮,如今城中粮仓极为厚实,就算围城半年,城中也无缺粮之忧。
萧里木心里稍安,看了一眼城外连绵军营。又是心乱如麻。
五朋二十七日下午,城外军队重新布防,从古北口回来袁彦所部骑兵,游荡在东城门。光紫驼所部则驻守在北门,东城门和北城门地所有周军步军,全部撤到南城门下。
至此,攻打幽州城的所有准备工作皆已经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二十七日夜,南城门外是十里连营,军营里异常安静。除了值勤地岗哨以外,所有的军士都进入了营帐。
燕山峰顶吹来的缕缕阵风,在幽州城墙上徘徊一阵之后,缓缓南下,拂过挂在木杆上的三具有些变形发臭的首级,又来到周军营寨里盘旋。
中军大帐明亮如白昼,座中诸将都已散去,大帐里空落落只剩下侯大勇和封沙两人。在摇罢的灯光中。侯大勇仍然是老样子,对着幽州地形图一动不动。
侯大勇来到大周以来。先后率军攻下了秦州、凤州、同心、西会州等城池,积累了相当丰富地攻打坚城地经验,但是,秦州、凤州、同心、西会州这些城市从规模到重要性都难以和幽州城相比,想着幽州重要地战略地位和日后地辉煌,一向沉稳坚毅的侯大勇也有些激动难抑。
“如果幽州被北伐军所攻占,则历史的轨道则发生了难以逆转的变向,那么,柴荣是否一定会死?”这个问题突然而至,如一群蚊虫,在侯大勇脑海中飞来飞去。
封沙耐心地翻看着明日的作战部署,这些部署极为简单,刚才在大帐里他已宣读了一遍,此时,他翻看了数遍这些简单的部署,几乎能够倒背如流了,可是侯大勇还是对着地图一动不动。
大帐门口遮有一个布帘,灯光如水,从布帘缝隙倾泄而出,无数飞虫亦钻了进来,在灯前翩翩起舞。几个大个子的灰甲虫,在侯大勇眼前穿梭盘旋,这虫身上颇有些怪味,侯大勇皱着眉头,挥动着手驱赶着这些灰甲虫,当灰甲虫飞走之后,侯大勇也赶走了和明日战场无关地思绪。
封沙看到侯大勇从地图上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明日是一场恶仗,早日休息吧。”
侯大勇一边走一边伸了伸懒腰,临出门时,随意地道:“魏相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你看如何?”
封沙是参军,本有参议大事之职和权,可是侯大勇却仅仅把他当作了后世的没有进常委的副秘书长,只有执行权却没有议事权,侯大勇这样一问就有些让封沙参与决策的意味。
封沙跟在侯大勇身边两年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区别和玄妙,他心中猛地一跳,极为迅速地回想了一遍开会地情形,道:“幽州城坚,不用特别之法,根本不能攻破城池,魏相之言这是妇人之仁,在战场上行不通。”
侯大勇没有多作评价,道:“魏相以仁义治天下,自有可取之处。”说完这句话,侯大勇就快步走出了中军大帐,把满心疑虑又有些忐忑不安封沙丢在了身后。
侯大勇的寝帐是由黑雕军亲卫们守卫,到了夜晚,除非侯大勇特别指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今夜当值的军官正是刘黑彀,他是亲卫队的指挥使,不必在帐前站岗,他就带着弓箭和锋利地侯家刀,坐在寝帐前的一个普通军帐里。
侯大勇走过这个小军帐时见军帐大趟着门,一枝小小的油灯在军帐里闪烁,而刘黑彀挺直着腰身守在帐中,就停下了脚步,走进小帐。
“一晃就是一年多,想不想娘子和儿子?”
刘黑彀没有想到侯大勇会走进帐中,又莫名其妙地谈起了家事,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摸着后脑,“笑道:“在军营中,哪里有时间想她们。”侯大勇极为喜欢这位神箭手,道:“只要是人,都要想娘子,别在这里骗我。”刘黑彀有些不好意思,道:“想还是有些想,不过,跟着节度使打仗更过瘾,这是真心话。”
“好,等打完了这一仗,就让亲卫们轮流去休假,娶妻生子,完成人生大事。”
或许是明日就是对幽州城的总攻,侯大勇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内心却仍然激动,特别想找人说话,封沙是文人,经过这两年的锤打,已经很上道了,只是他的心思比刘黑彀重一些,要论到聊天,侯大勇反而喜欢这些性情耿直而纯朴的军士。
走进了寝室,柳江婕正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头打瞌睡,一盆水早已凉了。侯大勇轻轻跺了跺脚,柳江婕从睡梦中惊醒,猛地抬头,见是侯大勇,便红着脸站了起来。
她见侯大勇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道:“水早就凉了。”
柳江婕这小女孩子地心思,侯大勇哪里会不明白,只是在装糊涂罢了,摆摆手道:“用天已热了,用凉水洗脚也不错。”
两人按照已经固定的模式,就开始了每天必备的课目,快要完成的时候,侯大勇突然道:“柳江婕,在里奇部你也是天之娇女,没有必要天天为我洗脚。”柳江婕有些意外的抬起头,她试了试水温,就言顾左右道:“凉水洗脚是不太舒服。”
见柳江婕岔开话题,侯大勇也就没有深说,只道:“明日穿戴好铠甲,记着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你的箭法好,就多带一些羽箭要身上。”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三十二章决战幽云(二十三)
第二百三十二章决战幽云(二十三)
五月二十八日早上,太阳冲破了云层,阳光如密集的弩箭,痛快淋漓地穿透了云层,千百道金光照射着幽州城,如同太虚幻境一般美丽。
幽州南城门,数万大军从军营里鱼贯而出,列阵于城墙前,铠甲上闪着耀眼的金光,威武如同仙兵仙将。
幽州守将萧思温起得很早,骑着马施施然前往城墙边,正在城墙之下,忽然听到城墙上契丹军士的惊呼,就跳下马来,急急忙忙地赶到城墙之上,萧思温看到军容鼎盛的周军,禁不住喃喃地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战鼓轰响,周军上万人手持着长梯,向着城墙扑了过来,很快就越过了护城河,眼着就要进入箭程。
占了地利之便的契丹军士根本不畏惧周军的冲锋,在城墙上拉弓射箭,萧思温看到周军只派了一万人出来,心中有些惊讶:“为什么周军不全力进攻,而仅仅派出一支万人队,这种分次用兵之法,对于幽州这种坚城,实在没有多大的作用。”
周军来势凶猛,却无后继之力,冲到护城河边停了下来,前排步军用盾牌列阵,后排的军士则依次而站,在诺大的幽州城下,这一万人的队列显得颇为单薄,丝毫没有刚才列队的气势,契丹军士不禁露出了轻视之意。
周军阵地上突地出现了一片轰响,上百架虎视眈眈的投石车同时发动,无数面盆大小的石块在天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发出让人心悸的啸声,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城墙。
数十年来,中原和契丹的战争,绝大多数是契丹主动的进攻,中原军队长期处于守势。因而,契丹军队甚少死守坚城,守城经验也远远不如周军,上百架投石车时发动地情景,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
城墙上的契丹军士正在准备痛击周军,人数着实不少,扑天盖地的巨石,让契丹军士目瞪口呆。他们大睁着眼,看着天空中飞来的巨石,机灵一些的军士赶紧躲在墙垛之后,反应稍慢地军士还在傻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突如其来的凌历巨石,只有一半落在城墙上,另外的或击在城墙之下,或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城内。巨石落地,发出了令人恐怖的“呯、呯”巨响,城墙地地面虽然坚实,石块的攻击之下,仍然被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圆坑。
由于城墙上契丹军士颇为密集。这一轮石块攻击,让契丹军士出现了伤亡,有十几人被从天而降的石块砸中,虽然伤亡人数并不多。可是不幸被砸中的军士死状极惨,有十几名军士几乎被砸成了一团肉泥。绝大多数契丹军士面无人色,数名胆小的军士扔掉武器,就想朝城下跑去,还未跑到梯口,尽数被督战的亲卫们斩杀。
契丹军士还没有得到喘息,周军投石车第二轮攻击又到,第一轮投石车发射以后。各个投石车及时调整的发射角度和力度,第二轮发射就要准确得多,无数石块呼啸着砸在了城墙之上。
萧思温虽然是契丹大帅,此时在石块地威胁之下,他也如普通契丹军士一样,伏在墙垛之后,身上压着四、五个粗壮的契丹亲卫。第二轮石块攻击结束之后,被压在最下面的萧思温站起身时。只觉得肋骨阵阵发疼。就如被折断一般。
投石车发动攻击以后,城墙下的盾牌兵便用武器使劲地敲打着盾牌。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
萧思温铁青着脸,观察了一会周军地阵形,道:“周军一万人肯定只是佯攻,他们的投石车太历害了,我们的军士们站在城墙上只能被动挨打,城墙上只留下一百人,时刻注意周军动向,其余人等全部离开南城墙。”
一部分南城门的契丹军士就朝东、西城墙转移,绝大部分契丹军士则退入城墙,契丹军士则视南城墙为地狱之城,接到命令之后没有任何停留,迅速完成了转移。刚刚转移完毕,只听到“轰轰”声大作,周军第三轮攻击又开始了。
这一轮攻击和前面两轮不一样,无数地陶罐从空中飞来,越过了城墙,重重地摔碎在了城内,这些陶罐中装着猛火油,陶罐爆裂之后,城墙后面的街道、屋顶到处流趟着粘粘的猛火油。
南城墙上不少契丹兵将退到了城墙根,这一阵陶罐袭击,又有不少倒霉的契丹军士被陶罐砸中,血肉模糊地倒在了血水和猛火油之中。很快,就有机灵的契丹兵发现了陶罐中装的是猛火油,大喊道:“地上的猛火油,周军要放火。”
契丹军士们面面相觑:猛火油之后必然是引火之物,而幽州城内建筑多为木制结构,这一场大火就是一场浩劫。
躲入城墙根的一名契丹将军下令道:“赶快把挖土,把这些埋掉。
契丹军士们都意识到引燃大火地后果,接令后,飞快地跑着到附近的居民家中,取来各种各样的挖土工具,开始取土盖住猛火油。
城墙后面的道路有石板路也有土路,土路都是经过反复夯实的,要挖出泥土着实不易,兼之猛火油落地之后乱溅,四处都有,众契丹军士手忙脚乱动了起来,急切间那里掩盖得住。
正在契丹军士忙乱之时,又有无数的陶罐从天而降,取土的契丹军士被砸死砸伤无数,眼看着一场大火就要燃起,契丹军士大骂周军无耻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惊恐之色。
那名契丹将军颇有些见识,他见一场大火已经不可避免,就道:“赶快让附近地百姓离开,们都到青石街道去。”青石街道是一条颇有宽阔地街道,这也是重新建城之时有意设计的隔火带,十年前地一场火灾,城内建筑几乎全部损毁,这以后幽州城区就修了不少青石街道,用来隔离各个城区。
果然不出契丹人所料。二十二朵火球从周军阵地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之极的火线,越过了城墙,落地之处正好在陶罐落地之处。
火焰迅速窜起,很快附近的木制建筑被点燃,一场地狱之火迅速蔓延起来,好在城内地居民已经被大部分转移到青石街道,大火虽猛。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看着城下熊熊烈火,城墙上的萧思温狂怒不已,他用脚狠狠地踢着墙垛,骂道:“这些胆小怯懦的南蛮子,有种你们来攻城。”萧里木紧跟在萧思温后面,劝道:“将军,我们还是到西城墙去,南蛮子的投石车太历害了。”萧思温倔着头道:“不去。我就在南城墙上,看周军能耐我何。”
城墙上已落下了不少巨石,还有四溅血迹和残肢,萧里木多次劝说无效,忍无可忍地大声道:“将军。石头不长眼睛,若你被砸死,幽州必然不保,若将军再不走开。我就让人把将军抬走。”
萧思温这才来到西城墙,刚刚离开南城墙,又是一阵石块落在了城墙之上,有十几块就在萧思温刚才所站的位置,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块,萧思温也是暗自后怕。
此时,南城墙上只有十几名观察兵,周军投石车的这一轮攻击。除了威吓以外,并没有产生任何实际效果。
城墙下,周军士气高昂。
侯大勇穿着一身青党甲制成的铠甲,虽然颜色并不出彩,看上去也有些单薄,可是坚固异常,打造这种青党甲费时费力,特别是侯大勇所穿地这种玄青色。更是是铠甲中的极品。只有石虎、郭炯这样一级的将领才有资格装备这种铠甲。
侯大勇心情沉甸甸的:今天一早,就得到了从瓦桥关传来的信息。柴荣在昨夜突然昏迷,病情已经加重了。得到了这个消息,侯大勇心里就明白,只有迅速攻下幽州,否则将会遇到许多麻烦事。
这投石车虽然历害,却是障眼法,真正的攻击是来自地底下,当投石车发动了第四轮攻击之后,周军的致命一击就要发动。
魏仁浦、赵匡胤看到早已是浓烟滚滚幽州城,都偷偷地瞟向侯大勇,魏仁浦眼中已经露出不忍之色。
陈东在围城以前传出来不少情报,侯大勇、魏仁浦、赵匡胤等人都知道幽州城多日木制结构,这一场火的后果大家都明白,侯大勇玄甲在身,手抚长刀柄,望着城中大火,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当日定计之时,侯大勇和魏仁浦就是否在幽州城放火发生了争执。
魏仁浦认为这一场大火烧过,周军即使占领了幽州,面对地也是一片断壁残房,因而坚决反对纵火。
侯大勇考虑纯从军事角度考虑,幽州城是军事重镇,城内道路纵横交错,是一个打巷战的极佳地方,城内有三万正规的契丹军士,这些军士虽然作为一支军队缺少训练和周密配合,可是作为契丹武士,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投降,三万契丹军士足以让攻入城池的周军血流成河。这一场大火会让城内的居民付出生命财产地代价,可是至少能让周军大大地减少伤亡,侯大勇是周军统帅,焚城,虽然残忍,却是一个减少伤亡的选择。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柴荣病情随时可能急转直下,幽州战事久拖则易变,侯大勇也想用霹雳手段解决幽州问题。
王珏一直在侯大勇身旁,城墙下的火药桶是他所布置,按照侯大勇的要求,这些火药桶要同时爆炸才有威力,虽说他曾经多次试验引线,可是到了正式引爆地时候,王珏还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王郎,该你出马了。”侯大勇淡淡地道。
王珏举着火把,在土山后面站了一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弯腰进了洞口。知道内情的将军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口,在他们眼里,这个洞口就如怪兽的嘴巴,随时都会吞噬着人的性命。
王珏进了洞口,时间就如停顿了一般,过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王珏的身影,侯大勇虽说表情平静,可是他知道能否迅速拿下幽州城,就看这爆炸之计能否成功,此时北伐大军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若爆炸不能成功,北伐大军也要对幽州城展开强攻。
强攻,这就意味着北伐大军将有重大的人员伤亡。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王珏终于从野兽般地洞口冲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侯大勇面前,眼露兴奋之色,道:“侯相,成了。”
突然,从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大地也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如地震一般,侯大勇也感觉身体晃了一晃。城墙处腾起了冲天灰尘,遮天蔽日。魏仁浦、赵匡胤虽然知道洞口里埋藏了数量巨大的桶装火药,可是当火药爆炸之时,他们还是被一炸之威吓了一大跳,魏仁浦脸色苍白,他又看了侯大勇一眼,此时,在他眼中,侯大勇也成了怪兽的化身。
爆炸处灰尘未落地,侯大勇果断下令道:“冲锋。”
中军帐顿时战鼓轰响,数万大军最前面是铁骑军,铁骑军最前面是悍将王彦升,王彦升原来的职务并不高,禁军重建以后,王彦升也在赵匡胤的提议之下,升任为铁骑右厢副都指挥使,一跃而成为禁军中的中级官员。战鼓轰响之后,王彦升就如饥饿难忍的嗜血猛兽,猛然间看到了肥美地羊羔,他挥动着长长地陌刀,冲到了最前面。
等到前锋越过了被填埋的护城河,扬起了灰尘才慢慢散去,高大巍峨地南城墙已如一条被腰斩的长蛇,城门处已经完全踏陷了进去,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契丹军士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惊呆了,等到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周军前锋从缺口处蜂拥而入,而源源不断的周军如海潮一样向缺口处卷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三十三章决战幽州(二十四)
第二百三十三章决战幽州(二十四)
地狱,是人们对恐怖事情的想象,虽然传说中地狱里面有许多断头挖心火烧磨压的惨象,只是谁也没有见过地狱,地狱究竟如何恐怖,终究不得而知,人们都只能发挥着自己的想象,编织不同的地狱形象。
可是,参加过幽州城争夺战,特别是只识过南城墙恶战的幽州人、契丹军士以及大周禁军军士,在回忆南城墙之战时,都会提到了二个字:地狱。
南城墙之战如地狱,并不是指大火及爆炸,大火、爆炸固然历害,伤亡却并不大。
青石街道在重修之时,建得颇为宽阔,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把各个区域隔离开来,以防大火起时全城同焚,因此,幽州城被一条条的青石板分隔着一个一个独立的区域。
大火起时,众百姓都转移到了与被青石街道相隔的另一个区域,财物虽被烧毁贻尽,可是性命却无忧,这些百姓和一些契丹军士提着水桶和各式扑火物器守在青石街上。周军用猛火油引发的一场大火,烧到青石街道以后,就无法再向城内蔓延,被宽阔的道路和奋力救火的军民给隔断了。
陈东给大周提供了许多情报,包括城内的人口、粮食、兵力部署、重要建筑等等,陈东没有想到侯大勇要火烧幽州城,也就忽略了青石街道,而侯大勇毕竟没有亲自来到城内,他也没有想到,契丹人为了防火,居然修了青石街道来作隔离带。因此,侯大勇预料的大火并没有真正烧起来,只是让南城墙后面的区域烧了起来。
城墙地底的大爆炸炸踏了城墙,只是城墙上的契丹军士人数少,除了十几个观察兵被炸得失去了影踪。伤亡也并不惨重。
真正让南城墙成为人间地狱的,是两支军队的拼命搏杀。
大周攻城地前锋军以铁骑军左、右厢军为主力,铁骑军又是以曾经的殿前司禁军主力为骨干,而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匡胤则成了铁骑军主帅,赵匡胤在显德二年,曾奉柴荣之命整训禁军,俗语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赵匡胤就以整训为名。收拢了一批悍勇之士,王彦升也是其中之一。
侯大勇是四宰相之下,他能影响柴荣,却还不能只手遮天,也不知赵匡胤使了什么手段,在整编禁军时,王彦升等悍将绝大部分进入了铁骑军。
大周军三次南征,赵匡胤曾经多次为大军前锋。立功无数,这一次攻打幽州,在侯大勇的提议之下,铁骑军顺理成章成了前锋军,理由很简单:攻城前锋。必须是最悍勇的部队,而铁骑军正是攻城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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