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一句话说完,他蹲身下去,这个时候还不像南宋那般男女之防这么严,更何况事所从急,没有一个人往那方面想,汤怀一把将杨灵芸扯到背上,背着她就继续朝前挣扎,杨灵芸不言不动,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抖,让汤怀省些气力,她也见识了杨凌麾下的这些军将,只有奉命唯谨,不到走得倒下来,说什么也不会将她放下来的。
向前挣扎了几百步,突然就看见在丘陵之间道路出口处,隐隐有火光闪动,汤怀放下杨灵芸,低声向她嘱咐:“你在这里藏好,俺去前面看看,不知道什么人在那里,要是不打紧的,讨一口热汤热水,俺们今夜就撑持下来了,不要多久,就能进晋阳!要是起了打斗声音。,你就自去,不要管俺!”
杨灵芸乖巧的点头,蹲下来在黑暗中藏住了自己小小的身形,汤怀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一身破烂,粗手大脚,怎么也瞧着就像一个逃难难民,再不至于露了什么行藏,举步就朝着火光处走去。
行不多时,就看见这条道路的出口处,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旁边,还有枯枝柴草搭起了一个窝棚,藏在出口一个背风处。篝火上面,吊着一个陶罐,陶罐里面冒出热汤的香气,两个披着宋军斗篷,戴着风帽的人就围着篝火在那里向火。两人都是骑军,也给坐骑搭起了挡风的窝棚,两匹战马正在安静的嚼着豆子。
两人都听见了他走来的动静,在篝火旁一下起身,呛唾拔剑,金属相击的声音在这风雪夜里面传出去老远。
“什么人?”
汤怀第一时间就想转身就走,可是这个时候,再调头逃跑却是更露形迹,只好点头哈腰的走近,畏畏缩缩的靠近篝火旁:“俺是逃难百姓,晋阳旁边人,听说那里仗打完了,寻摸着回乡,妻儿走散了,不知道回去能不能寻着,两位军爷,能不能施舍一口热汤,俺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回报!”
两人警慢不减,借着火光定定的打量着汤怀。
汤怀这朴实憨厚模样极是让人容易相信,更兼逃亡到现在,已经潦倒得不成一个样子了,这两名守在路口的宋军骑士顿时就相信这是一个难民。
两人放松了戒备,又坐了回去,一人笑骂道:“俺们陕西也是入冬就是好大雪,不是要紧事情,谁在风雪夜里赶路?你也是个可怜人,过来喝一口就是,仗是打完了,回去寻着婆娘娃娃,过安生日子罢大家都不容易!”
汤怀在篝火边上期期艾艾的坐下,顿时就觉得热气渗到了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这两名军汉心地还算不错,其中一人拿了一个粗碗,倾了半碗汤就过来,汤怀捧在手里,恨不得一口就倒进肚子里面,可是自己哪里是为了一个人喝口热汤而来?
这两人要是一般难民到也罢了,偏偏都是宋军,也不知道是不是搜捕他们而来的,杨灵芸如此身份,是何灌他们在所必得,搜捕到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五十七章 庆父不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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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所在这一刻已经是动了真火,杨可世死了,这样一位西军悍将,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是倒在了自家人的手上。
杨凌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悲切之意涌上心头,杨志也是大骂,“直娘贼的那帮大头巾,却是什么也干不了,惯会拖俺们后腿,大杨将主如此人物,却不是枉死了?将主,打吧,俺们打到东京去,改换天地得了。”
杨凌摇了摇头,“糊涂,就是一时成功,银可术怎么办?大宋河东路还不是被女真人轻易取下?从此除了黄河天堑,我等再也没有地利可用,内战,毕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杨凌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派人寻到杨夫人和汤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杨大哥一丝血脉。”
……
汤怀这里还没有询问,热汤给他的宋军骑士就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汉子,逃难途中,可曾见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姑娘?直娘贼,却怎么细说才好,俺怎么知道汤虞侯和杨夫人是个什么模样,现下又是什么打扮。”
汤怀心中一动,手中热汤差点全都撒在地上!
他尽力的稳住心神,喝了一小口热汤,已经浑然不在意喝入口的是什么了,低声笑道:“这世道,逃难的不知道有多少,俺怎么知道军爷说的是谁?军爷们可就是晋阳军?听说你们同女真人打了个五五开,军爷们好大的本事!”
两名骑士对望一眼,他们都是奉命而来,守住各个通往晋阳的路口,如此天气在外面辛苦,枯坐无聊到了极处。眼前这个难民汉子怎么看也没有威胁,说话就口敞了一些,当下都是一笑:“俺们跟对了统帅!也不瞒你,俺们大宋前番北伐,那么多相公太尉。打的是什么鸟仗!十几万大军弄不过萧干那厮三四万人马,天幸大宋有俺们小杨将主在,最后来替这些宣帅相公太尉们收拾残局!到了河东开镇,就是鞑子来也不怵。杨志将军还顶在应州,俺们直觉得这一仗一定会胜。”
汤怀越听越是心旌摇荡,眼前两名骑士,似乎就是杨凌派来寻觅接应他和杨灵芸的,连杨志的名字都说了出来。他顿时就想自承身份,却又不敢冒这个险,有心想再试探两句,却觉得身边寒风越专越厉,杨灵芸还在雪窝子里面,绝支撑不了多久,况且,她还是有身孕的。
到了最后,汤怀终于心一横,定定的看着两名低声说笑的骑士。低声问道:“你们是将主麾下哪个头头的,张显?王贵?还是黑云都?”
两名骑士浑身一震,一下从等火旁边站起,刚才还鞘的随身佩刀又呛御拔出,指着汤怀鼻子:“你这男女,又是何人?”
汤怀直视着他们,只觉得背心冷汗都将衣衫湿透,大声反问了回去:“你们到底是哪支军马?”
两名骑士再度对望一眼,大声回答:“俺是将主新提拔到身边的黑云都亲卫,俺们在这里寻觅王虞侯和将主身边侍女!你这汉子。莫不是知道什么?”
汤怀手一伸:“腰牌?
宋人军车,自然都有随身腰牌,上面都是烫出来的字迹,两名骑士也不多说。随手就将腰牌翻出,递给汤怀,两人心中也是大喜,遮没不是让他们两人得了彩头,也不枉在这冰天雪地里面守候了好几日!将主得知,还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子!
汤怀细细验过腰牌。然后扯下身上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破布,包好手捧起手上热汤调头就走。
两名骑士一直屏住气息看汤怀举动,看到他这般,都是一怔。跟着就足追去:“兀那汉子,你这是做什么?”
汤怀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杨夫人还在雪窝子里面!俺就是汤怀!”
两名骑士欢喜的都有些傻了,定在那里一瞬,才赶紧追了上去:“汤虞侯,汤虞侯!当真是你?天可怜见,俺们冻了这么久,总算能给将主交差了!你不知道,杨志将军,催逼得俺们有多严厉!要是寻不着你们,俺们也就不用回去了。”
汤怀也不理他们,心中这个时候早就给欢喜胀满了,忙不迭的奔回到杨灵芸所在的地方,就看见刚才蹲着的杨灵芸现在已经蜷在了雪地里,汤怀忙不迭的将她扶起,依稀的火光映照下,就看见杨灵芸一张秀脸,已经冻得青了。
两名骑士这个时候也赶上来,围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瞧着,就看见汤怀将热汤倒入杨灵芸口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灵芸才嗯了一声,睁开眼睛迷茫的四下看看:“我给冻糊涂了,汤大哥,我们这是没事了么?小杨兄弟派人来接我们了么?我还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星光火光之下,饶是颠沛流离若此,杨灵芸的一双眸子,仍然灿若星辰。
两名完成了差事的骑士,看着杨灵芸都忍不住心中一跳,关于这个事情,军中不是没有隐隐约约的风声在传。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也不知道,小杨将主怎么就是将这个麻烦非要揽在身上,可是现在,两人都觉得,保护这个小女孩子,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名骑士勉强笑道:“夫人,你且放宽了心,俺们真是将主所遣,来迎接汤虞侯与你的,将主催逼得俺们可紧!两位这一趟当真是吃足了辛苦!歇息过这一夜,到时候上了马,舒舒服服的到晋阳城。”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徒生!
蓬的一声,却是一支火筒,一下扔在了杨灵芸和汤怀他们所在的雪地左近!
这支火筒还未曾落地,另外又是几只投出,每支火筒都是在喷烟吐火,一下子将周遭一切,照得有如白昼!
两名骑士猛的转身,顺手就抽出兵刃,就看到自己来路不远处,几个黑影半跪在那里,每个拿着张开了手中弓弩,几乎毫不停顿,箭镞破空而来!
扑扑几声入肉闷响。两名骑士已经中箭,一人哼也不哼的倒下,另外一名用手中佩刀强撑着身子,大声朝着汤怀和杨灵芸厉呼:“快走!”
汤怀一把扯起杨灵芸。拖着她就在雪地当中朝前疾奔,对面几个黑影已经丢下手中骑弓,拔出随身兵刃,就在雪地当中追袭而来!
火筒光芒未减,当先一人。就是何灌现在手下仅有的得力将领徐宁,人称金枪手徐宁,差遣为皇城司殿前都虞候!
定下按捕杨灵芸的计策之后,何灌就将自己仅有的心腹完全都撒了出去。
他们知道左近通往晋阳的道路有哪一些,杨凌派出的拨寻接应的人马卡住一些路口,他们就在不远处又盯住杨凌派出的人马。大家都在静静等候,杨凌麾下毕竟不是来这里打仗,也有些放松了心思,浑没在意自己也被盯上了。
何灌现在得用的心腹毕竟不多,能卡住的道路也不多。更何况,这些禁军多是从都门调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大家无非都是死中求活而已,成败如何,就看运气。
徐宁带着几个当初当过哨探,最为得力的手下,四下游走,勉力查遗补缺,隔两天还要向何灌和回报一次。徐宁只有用自己全部心力,看能不能帮何灌挽回此等绝望的局面。
说实在的,徐宁对此举都没有抱太大期望,河东之大。通往晋阳的道路如此之多,能用的人手又实在太少,寻觅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杨凌还在派出自己的人手来寻找他们!
今夜徐宁不过是凭着直觉。带着几名手下游戈到了这个临近河东的通路,他直觉就是为了取水方面,两个人最大可能就是沿着有水源的方向走,山间道路分歧,他们两个未必识得道路,最大可能还是沿着河前行。
却没想到,在路口现了杨凌派来的小队守在这里的篝火,更在不远处现了汤怀到来的动静,天不绝何灌,徐宁这一次算是觅得成果了!
徐宁疯虎一般的追杀了出去,那名受伤倒地的骑士,一记照面都没支撑下来,就被徐宁砍翻在地,汤怀拖着杨灵芸的身影在前,踉踉跄跄的奔走,徐宁身边几名老士卒,风也似的就卷了上去,虽然在这风雪夜里面,大家冻得都差球不多,但是他们肚里有食,也算歇息了一阵,比起已经疲惫憔悴到了极处的汤怀和杨灵芸,真是强到天上去了!
不要多时,他们已经追近,杨灵芸是不敢动的,绕过她就想去砍汤怀,当先一人却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下意识的举起佩刀一挡,当的一声就将那口掷过来的瓦罐敲得粉碎,热汤浇了一头一脸,这倒霉家伙给烫到了心里去,哇哇乱叫着顿时就倒在雪地里面打滚。
后面跟上来的老兵心中愤怒,咬牙就挺刀刺向汤怀脊背,杨灵芸张牙舞爪的想帮汤怀遮护住后背,可她是被拖着走的,而且也没了气力小小的身子,怎么能将汤怀后背遮护完全?
而汤怀恍若不知,拖着杨灵芸仍然在雪地里面挣扎前行。
眼看着冰凉的刀刃就要刺进汤怀脊背,就听见徐宁在后面一声大喝:“不要伤了这汉子!”
追兵一下住手,才听见徐宁接着吼完:“这是杨凌麾下亲军将领,有身份的人,这厮更有几个兄弟,都已经是杨凌麾下得用重将,俺们不可得罪太过了,省得将来杨凌和俺们不死不休,连这女子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他大步追了上来,冲着汤怀背影大喊:“可是汤虞侯?好汉子,这个时候就认命罢,非要俺们出手得罪?你瞧瞧这女娃子,还能在雪地里面支撑多久?就算落在俺们手里,无非也就是和你们将主讨价还价的本钱,性命是无碍的,你还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汤怀自然是不肯,当下就要拼死命,杨灵芸却是扯住了他,“慢着,我跟你们走!”
汤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杨灵芸却是看着他道,“汤大哥的恩情,奴家多谢了,只是这般情况,实在不能连累你了。”
……
一个哨骑飞跑进朔州大营,朝着杨志在马上叉手行了一个礼,等杨志走进了才压低了声音:“俺有要紧事情向将主回报!”
“这事情古怪,俺也说不上到底有多麻烦,只有将主才能知道。”
被看着哨骑满脸大汗的在那里颠三倒四的说话,杨志微微一皱眉头,再不多说什么,领着哨骑就朝着杨凌那里驰去。
看见哨骑他们突然出现,杨凌也勒马不行,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心里就有些不详的预感。
在那里只是冷冷的看着哨骑的动作,林冲懒洋洋的勒马立在杨凌身边,他是此行当中最为打不起精神来的一个,这个时候低低嘘了一声,笑骂道:“汴梁一帮窝囊废,难道还能玩出甚么花样出来了,要是这般,俺还真要高看他们!”
杨凌冷冷的扫视了林冲一眼,满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就不知道该怎么泄出来,眼瞧着杨志领着哨骑驰到自己马前,强自按捺住心头烦躁,喝问道:“前头又有什么事情了?犯得着你一个百人兵头自己过来?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哨骑苦笑一声,策马凑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件事物,就这样递给杨凌,杨凌却先没有接,而是回头招呼杨志:“亲卫散开!等闲人物,不得靠近!”
其实此时此刻,杨凌的一颗心,早就是一抽!只因为他一瞥之间,就发现,这东西正是杨可世之前统领白梃兵的贴身腰牌,此时此刻,在杨凌身边冰冷的空气都一时抽紧,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凌脸上,只能听见几匹坐骑的喘息声音,知道内情的人,一时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各种念头起伏激荡,谁也一时都理不出头绪出来。
杨凌此时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深深的沁入了自己骨髓,哪怕在自己面临着最为厉害的敌人,最为凶险的局面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样冰冷。(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五十八章 庆父不死(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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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冰冷,是玩弄朝局之人,要用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来对付自己了,这种冰冷,更多的是因为一种无奈。
男子汉大丈夫,互相拿出本事争斗就是了,就如自己对付银可术,对付萧干,对付耶律大石一般!哪场死斗,都比眼前这个局面来得爽快利落!为什么非要将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子和他腹中胎儿牵扯进来?种种念头以飞快的度在杨凌脑海当中此起彼伏,让他一张小白脸变得越来越青。
杨志在旁边也忍不住开口:“将主,他们轻易下不得杀手!要是决裂,事情更难办!现在就要知道杨灵芸她们到底在哪里,要是已经被这厮送往都门处!”
说到这里,杨志头上都渗出了大颗的汗珠,要知道现在杨可世是反贼了,“莫须有”的反贼,杨凌终于再度稳住了自己心神,冷冷一笑:“何灌先将信物交到我手里,就是还没朝那里送,不在老子手里捞到最大好处,他们怎么舍得放手?等将好处都到手了,他们才会将杨灵芸交到大头巾手中,无非就是这一套!好,就先不动他们,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杨凌的语调,在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阴冷,仿佛都有点象了:“哼,下不得杀手,那么杨大哥又是如何遭了毒手?只真以为老子杀不得你们么,要打内战打就是了,后面也怪不得老子了!”
……
汴梁所在,户部侍郎李若水回到家里,换上便装,外面就天黑了,得赶紧去赴会了,他没坐那气派的大轿,而是坐一顶不起眼的双人小轿,出胡同往樊楼一带去了。
樊楼是最大的寻欢之所,左近是汴梁歌姬云集的黄金地段,歌楼舞榭、鳞次栉比。酒肆饭庄,星罗密布,天黑以后,别处都商铺关门、街上没人。这里却恰恰相反,竟变得比白天还要嚣腾热闹起来。
在最东头,有一条横街叫庙右街,乃是整个夜市最盛之处,在这条庙右街上。集中了京城最气派、最豪华、最高档的大饭庄,全都装修得富丽堂皇,锦绣重重。尤其是到了晚上,各家点起如珠如霞的各种灯火,更显得如梦似幻,令人置身其中,顿感不知今夕何夕,直以为来到了仙苑天阙中。
李若水坐在轿中,也忍不住挑帘观看这歌舞升平的繁华帝京,自从他有了实缺之后便是一力上书改革政事。其中被采纳的不在少数,最直接的效果便是京城物价直接下来一半,很多人顿感囊中松缓多了,来这种高档地方消费的,都明显多起来了。
正在思绪万千时,便轿忽忽悠悠抬进了那‘迎宾楼’的院子,这是京城高档的酒楼之一,不但设有轿厅,底楼还给轿夫护卫们安排伙食……
李若水刚下轿来,殷勤的知客便一个肥喏唱道:“大人万福。敢问您是有约还是请客?”
话未说完,一个精明管家模样的人过来,拱手道,“小得见过大人。俺是李纲大人的管家,贱名秦风……”虽然说得恭敬,但言谈举止间,却带着股子书卷气,看着就是比自己的管家上档次。
“听说这家伙是个秀才?竟给人当起管家了……”若水想起一些传闻,当然不好去印证了。便点点头,淡淡道:“你家老爷早到了?”
“刚到,刚到。”秦风一边笑着答话,一边恭请李若水穿过主楼,往后院去了。
与喧哗热闹的前楼不同,后院是为贵人们准备的,一个个小小的单院清静高雅,正是谈些事情的好地方。
跟着秦风进了最靠里的一个小院,秦风敲了敲门,小声道:“大人,李侍郎到了。”
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快快请进。”说着话,门开了,只见李纲穿一身石青起花的倭缎直裰,腰间悬着墨绿色的玉佩,捻着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长须站在那里,宛若一位燕居的天生贵胄,让人看了不禁暗暗叫好。
“没想到,李侍郎能来这么早。”李纲侧身请他进来。
“大人宴请,某岂能拖泥带水。”李若水呵呵一笑,进了这间装修高贵的静室,进了温暖如春的静室,两人分主宾列坐,便有侍者沏上一壶大红袍,端了几样精致的茶点上来,这是京城燕饮饷客的规矩,正式开席之前,先摆上茶点让客人嚼嚼开胃,待会儿吃热菜的时候,肠胃会舒服很多。
两人一边喝茶吃着茶点,一边说不太淡的闲话,待到酒席摆了上来,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又看了看这间空荡荡的大雅间,李若水笑道:“没请别人?”
“还能请谁?”李纲眉头一挑,傲然道:“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够这个资格?”
“呵呵……”李若水笑起来道:“还是有几个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李纲调侃道:“要不找两个北地胭脂,给咱们唱曲儿佐酒?”
“算了吧,”李若水敬谢不敏道:“你要请我吃花酒,就不会来这儿了。”
“也对。”李纲点头笑道:“樊楼不比这里强多了。”说着便以主人的身分,与李若水碰了一杯,心中千头万绪,却发现难以开口,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李若水也不催他,捡几样清淡的小菜,细细的品尝起来,只是有些奇怪,这名满京城的迎宾楼,怎么烧的菜却味同嚼蜡……其实哪是菜肴的问题,只是他食不甘味而已。
两位在外人看来,表面上大宋春风得意的两位官员,此刻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良久,还是李若水打破了沉默,轻声道:“咱们之间,许多话说不说没什么两样,但说出来,总能让心里痛快点……”
李纲闻言看一眼李若水道:“果然是‘生我者爹娘,知我者若水’。”顿一顿,端起酒杯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
李若水笑而不语,轻轻捏着酒盅,却不急着与他碰杯,“你的难处我晓得!”
李若水这才展颜一笑。与他一碰杯,将盅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反手又斟满一杯,举起来敬李纲道:“我也一样。”
李纲闻言表情一滞。过了一会儿,就开始笑,先是呵呵的笑,然后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两个白胡子的官员这个时候竟然都是有些童心未泯的模样,李若水微笑看着他,手臂一直悬着,等他笑完了,和他碰一下,也饮尽了一杯。
“我服了。”李纲痛快的喝光杯中酒道:“若水啊若水,说话也忒直白了一些。”这不仅要说话的艺术,更需要心灵的强大。
“只是不愿说假话了而已。”李若水淡淡道:“与善仁,言善信,这样多好。”
“那好吧。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李纲道:“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说吧……”李若水点点头,道:“我听着。”
“……”李纲捋下胡须,有些无奈道:“好吧,你户部的差事办得如何?”
“说实话……”李若水像是问他,又像是给自己起头道:“好比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这段时间蔡党和******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我的力量太小,说不上话。”
“嗯……”李纲点点头道:“人事上不动一动的话,确实不好插手。”
“是啊……”李若水颔首道:“你那边呢?”
“呵呵……”李纲下意识的想搪塞几句。但想到李若水那‘言善信’的前提,只好苦笑一声道:“我也好有一比,‘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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