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怎么?”李若水轻声问道:“你的枢密院遇到什么问题了?”
“嗯……”李纲点点头。给自己斟上酒,叹口气道:“我这个枢密院,已经彻底成了空衔了……”他这段时间心里憋了太多的郁闷,终于找到机会一吐而尽……
自从杨可世被一御史台的秦桧参倒后,李纲便临时掌印主政,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官家的全力支持,他的那些整饬兵事、盘存军帐的措施,得以强力推行下去,几个月下来,便院务井然,面貌一新,大有开创新局之意。
可是李纲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不是那种不甘人下之人,我只是希望能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李纲的脸微微发红,也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激动的:“如果志同道合,我就算给蔡京一党当马前卒又如何?”说着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搁。
李若水陪着李纲一起叹气,心里却知道,其实李纲性情深沉威严,入了枢密院后更是十分有相体,难免会给人以‘倨傲’的印象,他不认为这是李纲性情使然,以为自己掌了枢密院大权便自诩为相、目无余子了,不过这还在其次,因为如果只为了尊卑资历的话,按照大宋官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士大夫风度来来说,李纲不至于寸步难行。
关键在于,太子一党和蔡相一党都是对李纲**********——在对待兵事的问题上,他们都是坚定的保守派。
就和自己的户部一样,时至今日,这些保守党派依旧认为应对朝廷的财政危机,要从节流入手,他的理由也很硬气,从先皇开始,朝廷的赋税就是这些,当时可以敷衍开支,现在就没道理不行,之所以不行,是因为被贪污浪费的地方太多了,问题出在官吏身上,而不是百姓。
因此他们反对任何政府主导的改革,认为它们都会因为脱离实际、以及贪官污吏的破坏,而最终变成祸国殃民的恶政。
所以主张应当宽政简行、约束官吏、以不扰黎民为要……
这显然与李若水大刀阔斧的改革格格不入,其中就连耿南仲上书反对的奏中很恳切的谈起了他对李若水的上书改革看法。
说:“国初征纳钱粮,兵部开定仓库名目和石数价值,小民照仓上纳,完欠之数了然,其法甚便,臣当年刚下地方,其时赋役尚如旧也,历观人物殷富、沃野盈畴,一派盛世景象,后有荆南孟知府,标新立异,以王安石之均输法,募役法,保甲法行之荆南,将朝廷的地租和赋税全都并之于地,竟不论户之等则,只论田之多寡,按地课差然而工匠因没有土地而免差、富商大贾虽多有资财,亦因无田而免役,结果田地愈多者苦愈甚衣不遮体、终岁辛劳的农民独受其困故而纷纷效仿,放弃自家的田土,以避朝廷税赋最后农民器然丧其务本之心,富者贫,贫者逃,致使田土遭弃,化为荒原,许多县极目不见其界……这是书生误国,让黎民百姓雪上加霜的恶政啊。”
“及臣任巡抚时,整个荆南荒田弥望,黎民憔悴。荒田至数十万馀顷,人烟继绝,周回几百里官府招人垦种,亦无有应者,这就是推行新法的结果。”
“后来臣叫停新法,命查复旧规,按户纳同等税粮,赋税亦按丁口,民乃喜若更生又乐种田,而逃亡者亦渐复业焉……未几微臣迁官,而继之者不察,又复以地科差,今其患未已,不知凋弊作何状,此亦可以为戒矣。”
“是以微臣以为当奉行祖宗之法,垂拱以治天下方才是正道!”
耿南仲的奏疏一上,顿时引起了朝野的激烈反响,许多从前就反对李若水的改革之法,虽然李若水的改革之法甚为细微,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否则就会如王安石那般不得翻身,即便如此,依旧受到了巨大的反制力,之前让李纲推行了一部分改良之策,只是摸不清虚实,现在不敢反对李纲的大臣,也看明白了******和蔡相的态度……
于是众人再不留情,纷纷弹劾李若水,将李若水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李若水极力上书辩解,无奈声势太小,完全淹没在讨伐的浪潮中。
结果连好容易才控制住的一部分户部职权,都与他渐行渐远了,慢慢就要被架空了,而且观之李纲所掌的枢密院,似乎要远远比自己复杂得多,悲催得多……(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五十九章 庆父不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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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到‘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转换的就是这么快啊……”李若水醉眼朦胧,呼道:“伯纪啊,伯纪,当年恩师曾经对我说过,别人给的都不算数,只有自己掌握的才算数,今日终于知道,这是至理啊”
李纲默默听他大倒苦水,良久才叹口气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还当就我一个难熬呢,我回京掌握枢密本就是党派之争的结果,不是自己爬起来的,没想到今日真如你所说的这般。”
“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李若水笑道:“看来要想好过,就得学学张邦昌啊”
在李若水的印象中,此人虽然是同科的状元,但也只代表他读书之多、学问之博,论起办事来,却稳重有余而魄力不足,绳墨有余而变通不足,平日除了老老实实做自己分内之事,决不肯沾惹一点是非。
因此大家都认为他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是同年中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见李若水不屑李春芳,李纲摇摇头道:“你莫小瞧了张子能(子能为张邦昌字),他表面不哼不哈,不温不火,跟谁都和得来,好好先生似的,其实他最懂得官场三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简简单单八个字,说起来谁都懂,但又有谁能按下争强之心,得那渔翁之利呢?但他就懂得……”
李纲早就发现,张邦昌的为官之道,最接近这个最近接道的‘水德’,及不争。
“是啊……”李若水‘嗞溜’一声满饮了一杯,给李纲斟酒道:“可就是知道了,我们也做不到啊。”说着眉毛一扬道:“要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做多错多,不做不错,一辈子尸位素餐,固然谁也不得罪,可朝廷要这样的官员有何益处?难道给他高官厚禄。就是为了让他当好好先生吗?”
“算了,不说这个……”李纲摇摇头,喝尽杯中酒,反手把酒盅扣在桌上……这在京城是酒足不再喝的意思。不过出了京城就不能乱用了,因为在其它地方,那是挑衅的意思。
李若水遂正色道:“这酒也喝了,话也说了,你找我到底干什么吧?不会只是想诉苦的吧?”李纲道。“当今天下,战事不断,可是我大宋兵事素来羸弱,童贯去后,朝中能拿大主意的越来越少,王黼去了河东自然不能参与朝中决议,而蔡老公相也是明哲保身的举动,现在真是不知道从何处抓手,如今杨可世也去了,实在是一招昏棋。这一次本官准备策划一次武职比试,官家已经批准了,能录用多少人倒还在其次,其目的是为了朝中上下能够注重兵事,提高武人地位,类似杨可世这般自毁长城的事情万万再也做不得了。”
“到时候若是上面批准了,你要时刻督促户部将钱粮调转过来,把这件事落到实处,如果手底下有做不好的,就换人。”李纲语重心长的吩咐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于军事亦是如此
“是,伯纪说得不错。”李若水点头应下。
李纲所说的‘武职比试’,是他一系列方案中。极重要的一环,目的是提高武将的素质和地位,这个当然不能喊出来,因为在文官眼中,所谓武将都是些粗鲁不问、好勇斗狠的莽夫,根本瞧不起这些人。
很多年来。看着不少能战之臣,在那些品级比他们低得多的文官面前,小心奉承、低声下气,李纲心里很不好受。然而他知道,造成这种武将地位低下的原因,不能只归咎于文官集团的打压。
事实上,历代枢密都绞尽脑汁,希望找出改善军队战斗力的方法,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武将本身的素质低下,就是个大问题。
本朝的武将官职,大都是世袭得来的,这些天生的将军们,早没有父辈的勇武,更没有读书上进的动力。虽然也有一些这样的资质上佳的人物,但改变不了他们大都是些目不识丁、射不穿札的废材的事实……
虽然在袭替军职前,要进京比试,但实在没有合格的,如果兵部严格考察,十个有九个一辈子过不了关。不得已,都是徒应故事而已,别看一个个俱金紫银青而归,其实缓急不得丝毫之用,这样的军官能受人尊敬,才叫见鬼了哩。
但禁军武职世袭制度自开国便延续至今,不是哪个强力人物,想停就能停的了的,想提高武将素质,只能先从提高那些尚未承袭官职的年轻人素质入手,李纲在做通不少人工作后,以皇帝名义下旨,然后由枢密院移文,曰:‘请饬各抚按督学宪臣将应袭舍人,年十五以上,资质可造者,送学充附作养,凡遇袭替年及二十应比试者,学臣考韬钤策一道,转送抚按覆阅。韬钤贯通,弓马娴熟者为上等;韬钤疏而弓马熟者为次等;韬钤弓马俱不习为下等。送部比试,上等候缺管事,中等带俸差操,下等与支半俸,候第二年再考赴部覆比。二次不中者,照邦政例仍支半俸;三次不中者革发为军,别选子弟袭职。’
这是目前条件下,李纲能想到的,最现实、最能兼顾各方的办法了,首先,对军队来说,中级军官以上,都能文能武,懂得韬略;下级军官也是弓马娴熟,自然保证了军官的素质。
其次,对朝廷来说,并未改变任何现有制度,只是要求下面提高应试者的素质而已,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好事儿,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第三,对武将家庭来说,这也是一大福音。要知道大多数武将家庭,只能维持温饱,让孩子上学读书,只能想想而已。,现在朝廷给这个机会,能让孩子成才,做父母的当然愿意……至于其子要是三次不中,也不会剥夺他们家的袭职资格,只是必须换另一个子弟罢了,这样除了那个第一顺位的儿子外,全家都是欢迎的,所以也不是问题。
最后。对于贫困省份来说,经费是个问题,但兵部会拨一部分专款,对于成绩排名前列的州府。甚至会全额负担;并会将这种成绩,计入各府学官的政绩中去,所以问题也不大。
李若水便评价说:‘按此法于武职考核最严,亦最恕,久而不废。此辈必思自奋’他是全力支持这个方略的,并大度的表示,会尽力帮助解决各省的经费问题。
“千头万绪,”交代完任务后,李纲苦笑道:“要做好的事情太多了,同时推进的话,人手确实不够。”说着对二人笑道:“当年恩师说过,我朝兵事情况特殊,看来看此言不假。”其实李纲和李若水,很严肃的探讨过。对枢密院进行整改,都认为十分有必要,但在没掌握大权前,是不现实的。
太原大营。
杨凌这次来太原,一是视察练兵,二是为稳定军心而来。
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杨凌不放权了,在朔州,有杨志,牛皋坐镇。万余兵马,女真人拿不下来,更何况,女真人还有背后的应州城。还有卢俊义的穿插袭扰,杨凌便是来到了太原,一来说是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朝中的消息,以便做出决策,而来是因为在太原,必须要练兵了。而最佳人选便是林冲,要知道,杨凌的记忆之中,他可是有林教头的称呼。
林冲已经提前来了太原数日,气氛整得热火朝天,对于前一项,杨凌一点也不担心,在热火朝天的军营里简单一转,便打发身边的随员下到各营去调研,自己则林冲的陪同下,来到了临时府院内。
“时间仓促,有些简陋,你就先将就些吧。”杨凌看看风格简朴的府邸,笑着对林冲道。
“已经非常好了,感谢将主关照。”林冲恭声道。
“哎,谢什么,到里边再看看。”杨凌有些心虚的笑着,和林冲一同进了大厅。
大厅中十分宽敞,中间放着一张桌案,案后有一把太师椅,四周放有椅子、茶几、壁厨等物,因为摆设过于简单,甚至显得空荡荡的。
“刚刚搬过来,还未来得及布置。”林冲歉意道:“还请大人海涵。”
“行了,咱俩谁都别客套了。”杨凌看看他,大刀金马的坐在太师椅上,颇有几分豪气道:“来了军营,就得有军人的豪气来吧,有什么意见,都摆到台面上吧”
见小杨将主比自己都急,林冲有些讶异,他却不知,人家还得赶着回去赴宴呢。
但这终归是好事儿,林冲便在下首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道:“末将有件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有话直说。”杨凌点点头道:“我就是来答疑解惑的。”
林冲便不客气道:“俺们之前商议的,是练兵五万,而现在为何只有三万名额;我提出要招募新兵训练,而兵部却要从老厢军营中,抽取一万训练,末将请问将主,您降低要求,这不是自己削弱自己的战力吗?”
“呵呵,原来是为这个啊。”杨凌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温声道:“稚绳,我俩相交莫逆,便跟你实话实说,按照河东王黼那边的意思,是只练两万人的,是我在会上拍桌子红了脸,才多赖上一万的。”
“不是说好了五万吗?”林冲不甘道。
“我那是漫天要价,人家总要坐地还钱吧?”杨凌笑着安慰他道:“众所周知,能练出五万精兵,必然可以大大加强边防力量,这一点谁都希望能够实现。”顿一顿,看着林冲道:“但是稚绳啊,朝廷没钱啊,一个募兵的军饷,要相当于三个世兵,如果按照你说的,招募新兵五万,按最低标准,每人每月给一两六钱银子,一年就要百多万贯,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哇!现在朝纲不振,国库空虚,朝廷是根本无力支付的,咱们也控制不了朝中的意愿,这个时候就只能由河东自掏腰包。”
“那末将提出要五千神策军为骨干调来作为骨干,为何变成五百了呢?”林冲又问道。
他虽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数不清的利益交换和妥协,但当亲耳听到后,还是一嘴的苦涩。
“这个原因更复杂,兵马换位,朝廷是顾虑重重。”杨凌缓缓道:“更何况,神策军实际上就是由咱们控制住的,朝廷再是迂腐,也是有警觉的,绝对不会允许我等调神策军前来。”说着轻叹一声道:“其实按照官家的意思,连这五百都不给的,唉,幸好枢密院李枢密为咱们说了两句好话。”
“原来如此……”林冲失望道。
“稚绳,其实这也是常情。”杨凌表情淡定道:“虽然我挂的是文官差遣,可是本质上还是武将,来朝廷怎会容许一个武将,完全掌握十几万精兵呢?恐怕在很多人眼里,对朝廷的威胁将不亚于入犯的女真鞑子,所以就是三士兵,也不允许全部招募新兵,而是要从根正苗红的厢军世兵中选取。”
“大人,”林冲急了。
“不要着急。”杨凌笑吟吟的安慰道:“我们无力改变现实,只有面对现实,况且也不是实现不了,只是降低要求,分两步走,这样虽然慢些,总比步子太大扯着蛋强吧……”
“嗤……”这么严肃的交谈,让杨凌一句打诨,林冲就笑场了,但也把紧张的气氛驱散,终于理解的点头道:“我林冲不是一味偏执、不顾全局之人,此事全凭大人安排。”但眉头的忧色难去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原先的计划,不就难以实现了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我们再慢慢争取嘛。”杨凌轻叹一声道:“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唉,稚绳,我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大大的出格了,恐怕会招来无妄之灾,将来如何下场实在是不知……”
“啊……”林冲着紧道:“大人可万万不能有事啊,要不然咱们……”要是杨凌玩完,他这一摊子也全得散伙。(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六十章 庆父不死(十)
“谁想动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杨凌向他吐露隐情道:“只要坚持过一年半载,咱们兵强马壮,不再担心女真人打来会毫无还手之力了,那个时候便是……”
“末将相信大人”林冲沉声道。
“这话勿传六耳。”杨凌看他一眼,淡淡道。
“末将晓得。”林冲点点头。
“三万人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终于解开了林冲的心结,杨凌展颜笑道:“把他们训出来,打个漂亮仗,我也有理由给你们争取。”
“定不负大人所托”林冲肃容道。
而此刻在朔州城墙之上,杨志和牛皋都扑到垛口之前,向西而望。
烟尘弥漫中,出现的正是大宋子民的身影,还有一队队次第出现的女真骑士。
卢俊义对于女真援军的到来,早就决定在朔州城死战到底的杨志和牛皋都没什么好惊骇的,本来此处的大坑就让女真鞑子抢到了先手,背后坐镇汴梁的诸公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物。岳飞出兵到来,总需要时间。
可让他们目眦欲裂的,却是为这些女真鞑子驱赶的百姓!
你们女真灭辽兵锋极盛,又有兵力优势,和俺们大宋军汉,刀对刀枪对枪的打过就是,驱赶这些百姓来填城做什么?
燕地一战,生灵涂炭,小杨将主率领俺们东征西战,始终顶在第一线,这个时候杨志才有些明白了杨凌的心思。
真为富贵,入汴梁为一富家翁有何不可?真为权位收兵马自固,又有何难?为什么要顶在第一线,自己在河东苦苦支撑局面,更不惜背上奸臣的名声,匆匆再出征北上?
小杨将主就是不想燕地辽人灭国的惨状,重演在大宋土地上!
可就小杨将主一人带领儿郎孤军死战,又有何用?女真鞑子还是汹涌而入,这大宋百姓,还是遭致的了空前大劫。这劫数也仅仅是开始,还会将在这大宋土地上,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无数次的上演!
而这个时候,大杨将主已去,小杨将主啊,小杨将主,你又将何去何从?除了追随小杨将主。拼尽性命,将这些鞑子全部消灭,还有什么去路?
朝中诸公,各方强镇,你们眼睛,就只在将主身上么?你们心思,就只在怎么让小杨将主倒台么?现在孤军为这大宋而战的,正是燕王,唯有燕王!
也罢也罢,俺就不信。俺们这些汉家儿郎,填上自己的血肉,有燕王为中流砥柱,不能将这些鞑子粉碎,不管要死战多久,不管这战事会惨烈到何等程度!
到那个时候,俺们再来和你们这些大宋群蠹算算这些账。要知道,这些无数在兵火中填于沟壑的百姓。正从地下伸出一只只手。等着也将你们也拖入地狱!
大群大群的百姓,终于被驱赶到了朔州城县城左近。押送他们的女真骑士,也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疲倦异常。
追赶银可术的队伍本来就须兼程而行,然后又马上接到银可术的号令,要在朔州城以西搜罗百姓,驱之上阵。不得稍作休息就要赶来朔州城。
可这些女真骑士不敢有半点怨言。
银可术已经为女真大军打开了南朝江山。更抓住了胜机。这个时候女真军将士卒又都想起,此人仍是女真重将,是宗翰曾经极其看重的人物,凭借这样的功绩,只怕还要更进一层!
且宗翰已经下了严令,要是南下诸部不从银可术号令而贻误军机。则不管是何等地位,不管是何等亲厚,尽皆斩于阵前。就连家眷亲族,都要没为别人帐中的奴婢!
此刻女真军马,仍不脱诚朴敢战之风。宗翰严令在后,前方胜机在望。这些最先来援的女真军马,真是拼尽了全力,人人在马背上累得东倒西歪。
当赶到朔州城战场之前,几名领军谋克却不敢怠慢,飞也似的策马而至银可术大矗之前。翻身拜倒:“银可术,俺们来了!不知还有何号令?”
银可术森然看着他们,看着这些女真将士恭谨的拜倒在自己面前。死了这么多将士,他要需要更多的南人鲜血,就需要对南人取得更大的胜利!
“没时间给你们稍稍喘息了,在后压阵。吃喝都在马上,驱赶这些南人生口人人负土,填壕扑城!从西面来一队就驱赶一队上阵。直到将这座城池给某拿下!”
几名女真谋克大声领命,转头就上马疾驰下去。
在他们的传令之下,通汉话的那些苍头弹压等辅军,就在上千大宋百姓中大声呼喊:“人人负土一包,去填城壕!投土三包,就绕你们一条性命,放你们归家!三息之后,大军就要在后斩杀不进之人!”
十几名大声传令的苍头弹压,不约而同的抬臂伸手,竖起三根手指,不过是一眨眼间,三根手指就次第屈下。
女真甲骑在后排成一列,当三根手指屈下之后,全都拔刀,从后面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斩杀过去。
要说银可术也真是宿将,兴许就在杨凌将朔州一州之地的百姓都转入州城之中的时候,银可术便是在其中安插了不少细作,这个时候,银可术晓得那个颇为厉害的小杨将主去了太原城,便是果断的发兵,就要在这数日的功夫攻下城池,最好是击溃了这支南朝军马,将他们打出心理阴影。
血光飞溅,百姓之中哭喊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无数侥幸挣扎到这里的百姓,奋尽最后一丝气力,连滚带爬的向朔州城县城扑去。人人都脱下身上破衣烂衫,拼命包裹着地上浮土。不知道多少人在这绝大的恐惧下,两手都挖得鲜血淋漓,生怕动作慢了,就被女真鞑子从后面斩杀了过来!
然后这些百姓们就哭嚎着涌向城墙,嘶哑的呼喊声连成一片。
“俺们是大宋子民,不要放箭!留俺们一条性命也罢!”
朔州城县城南面宽阔的河谷地战场之上,在城北面蜿蜒流过,杂胡步军阵列在东,人人持弓压住阵脚,防止城中军马出来冲突。而在他们之后。又是退下来的轻骑在集结,喘息之余,不仅要压住步军阵列的阵脚,还有应对可能从东面而来宋军援军的意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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