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所谓历史最有艺术家气质的皇帝徽宗赵佶,究其本心,铜臭味怎么也盖不住,吃相在历代皇帝当中。也算是难看的了。
他到底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杨凌不是心理学家,懒得为他做分析,只是知道,自己能利用这个就成了。
昨夜他和李师师密议,觉得他的平燕大功不赏,京华斯人憔悴,就算自达于官家面前,这种平燕大功,整军练军,领军作战的本事也不过就是过耳轻风,而最能打动赵佶的,还是他在这短短两月时间里面,表现出来的生财本事,这才最有可能是赵佶所看重的!
实在不成,老子就做一个将六贼全都比下去的奸臣权臣!
李师师今日表现,全是按照两人商议好的剧本,一步步的这样演下去的,而李师师在表演过程中,台风稳健,表现优秀,足可当得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的光荣称号。
赵佶沉吟半晌,冷哼一声:“一年百万贯,有如许数么?”
李师师摇头轻笑:“这些阿堵物面的事情,奴怎么有心思去询问端的?不过杨凌连帐册都带来了,说是怕奴不放心,让奴详查就知道他说的不是谎隐相什么的,说自己是什么孤臣孽子,并不党附任何一家,不然怎么只能束手而待隐相雷霆?这些事情,奴既不懂,也无兴趣,就将他带来一切掷还于他,闭门谢客了。”
李师师说得轻松,完全没有放在心也似,说到后来,语意里面已经带了几分腻意,缓缓的靠着赵佶,星眼困觞,轻轻道:“官家,可不早了……”
赵佶却是一脸严肃,那个风流天子的模样不知道抛到了哪里去,稍稍推开李师师温软的身子一些,认真问道:“这杨凌到底说了什么,详细的一一告知于朕……这些日子朕对梁师成行径眼睁眼闭,却没细询,现在看来,其中隐情不浅!”
还是那一年百万贯,还有孤臣孽子四个字打动了赵佶,杨凌来汴梁不过两月,全无倚仗,就能经营起一年百万贯的收益,若是给他足够地位,足够时间,不知道能经营出什么模样出来!
孤臣孽子一说,无非表明他并非蔡京一党,不会影响朝局平衡。细细想来,如果杨凌真的奔走蔡京门下,这等确凿罪状,早就传到赵佶耳边来了,而听到的都是他和禁军将门打成一团。
短短两个月经营出一年百万贯的现金流在先,没有这个本事,无法动赵佶之心,朱缅东南应奉局,一年报效,顶峰时候也不过就是数百万贯。
而孤臣孽子之说在后,无这句话不足以让赵佶心目中为杨凌开脱,这个时候赵佶完全就想起杨凌的平燕大功了,突然觉得,梁师成要将杨凌逐出,那就成定局了,他也再不好说什么。现在也许还来得及,先召见杨凌一次,再细细衡量一下其间得失!如此看来。梁师成对付杨凌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
事关一个未来新东南应奉局,穷久了的赵佶也按捺不住,当下就已经起身:“召内使进来。杨凌在何处?传他来见!”
李师师一下拉住赵佶,低低只说了一句:“隐相面,须不好看。”
赵佶一怔,也反应过来。梁师成现在毕竟是他第一得用心腹,还靠着他制衡蔡京。现在自己明目张胆的一在这里召杨凌而来,汴梁估计马就要传遍了。这是大杀梁师成威风的事情,蔡京恐怕就会静极思动了,要召杨凌,也应该密密召之,杨凌不得用,也就罢了,敷衍两句便让他退下。若是杨凌得用,不惊动朝局就悄悄化解了梁师成对他的举动,这样对汴梁的扰动最小。正是两全之策。
赵佶惊喜的看了李师师一眼,叹息道:“师师,朕能得你,真是天大的福分。”
李师师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按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和你本来就聚少离多,今夜又给那小杨大人抢走一大半,奴却也也是自作孽……杨凌去时留下了在东十字大街的住址,我遣院公使女密密将他从后门迎来就是,官家告诉班直放行车子,如此也就两全了。官家意下如何?”
赵佶涎着脸搂着李师师:“却要搅扰你这个清净神仙地方处断些俗事了,师师,但在朕心,必有补报。”
李师师瞧他一眼。转头幽幽而叹:“女子为心仪男人,总是无怨,世间男子却多负心,将来能不能记起,但凭本心罢……”
赵佶大是心动,轻轻搂过李师师赌咒誓:“朕绝不负你!”
李师师轻笑。并未曾答话,将头埋在赵佶肩,将自己一双神色复杂的明眸,就这样掩藏起来。
以现在为杨凌奔走的那些衙内们的本事,在汴梁最为热闹的东十字大街寻一个下处,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此刻杨凌所在地方,前院是一个禁军茶酒务赁出去的铺面,做的也是茶汤生意。门面虽然不大,生意却是不错,此刻夜深,四下灯火仍然通亮,店面中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这里喝解酒茶汤,在店面旁边有一个仅可供一人而过的小窄巷,直通到店面后一个小院住家,杨凌从李师师处离开后,就守在了这里。
这里离马行街颇近,一旦李师师那里有什么动静,不一会儿就能知会,而且越热闹的地方,越是不引人瞩目。以为梁师成奔走的皇城司的水准,怎么也抓不住来往于东十字大街和李师师处杨凌的踪迹。
哪怕是临对腾换出来的居所,曹兴潘飞等人巴结,都换了簇新的陈设,还要安排使女过来,却被杨凌推拒,只带着汤怀曹兴,连同几个换了服装的黑云都亲卫家将,就守在这里。白天小睡一场养足精神,夜里打开准备好的食盒,一边宵夜,一边等着马行街的消息。
杨凌谨慎,今夜是要紧的时候,自然不会用酒,而曹兴和潘飞这些无酒难以佐餐的衙内们,也没心思喝酒,枯坐在那儿,连筷子都难得摸几下,越等越是焦躁,却看杨凌还神色淡定的与汤怀再扯着当日燕地征战的闲话。
虽然暗自佩服杨凌的镇定,自家这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间喧闹的人声都渐渐安静了下来,眼看已经是后半夜对分。现在正值夏日,日长夜短,再熬一阵这一夜就白等了,曹兴最是心切,又没有潘飞那种装憨的本事,终于跳起来在屋内走动,喃喃咒骂:“直娘贼,却叫人好生难熬!”
杨凌一笑,抬手示意曹兴坐下:“曹武翼,这事情却是急不来的。人事已尽,但听天命。越是叫劲的时候,越要沉住气,不然做多错多,更是不济事!”
曹兴勉强又坐下来,苦笑道:“俺却比不得小杨大人经历,实在沉不住这鸟气俺与潘兄弟几人,已经与小杨大人捆在一处。这些对日风光,不知道多少人看着眼里出火!小杨大人一旦所谋不成,俺们也得打回原型只怕比起初还要不堪!经历了这般风光地位,再回到原来那般对日,真比杀了俺还要难熬!”
曹兴他们与杨凌毕竟是半结盟半下属的关系,说话随便许多,直截了当的就说出杨凌所谋不成这种晦气话来,也是因为久候之下,曹兴已经有些心寒,觉得大事可能就此去矣。梁师成动在即,杨凌哪里有如许多的时间来耗?今夜只怕就是最后机会了,等到天亮,自己这些日子来的风光成风,雄心壮志,眼看就成了一场春梦。
杨凌笑笑,并没说不过这已经是最不得已了,脱离大宋这个休系,岳飞韩世忠还有自己苦心练出来的两支大军自然不会跟随,就是身边黑云都家将,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而女真南下的时候,自己最多也只能朝南跑了,再难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又能如何?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斗赢这贼老天!
屋子里面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潘飞小胖子拿起酒壶,里面酒都冷了,他也不在乎,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满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值守的黑云都亲卫轻轻的声音:“小杨大人,马行衔来人接小杨大人前去!”
屋中之人,全都霍的站起,潘飞更是碰倒了酒壶,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一片安静当中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几人下意识的望向潘飞,这衙内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喃喃解释:“拿不住,滑了手,菩萨庇佑,这条门路居然走通了!俺浑身都没了气力。”
曹兴也苦笑:“潘兄,俺又何尝站得住脚?你给俺脸上来一记,看会不会痛?”
杨凌摇摇头,整整衣衫,推门而出。临出门的时候回头一笑,笑意竟然有些狰狞:“老子命硬,你们跟随得久了,就能明白,将来各自好生自效,老子从来不会让身边人落个没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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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第五百零八章 惊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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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师师宅邸的后院,自然也有御前诸班直的人在守候。一帮大老爷们儿,大眼瞪着杨凌,守在背衔后巷,真是够人受的。官家此来,就带了两个小黄门,一个守在前门,一个守在后门,算是隔绝内外,刚才守后院的内使得到官家召唤,匆匆送了李师师自用的赶车院公和一个小侍女出来,说是去接什么人。
那小黄门也跟在车上,也是一副糊涂模样,浑不知道官家和李女史在搞什么花样,这小黄门随李师师派出的车子去后,这些守夜守得无聊的御前诸班直的汉子们顿对就说笑起来,全是猜测官家派车去接什么人。
猜到后来,虽然大家语气恭敬不减,也尽量说得委婉曲折,意思可污猥不堪,竟然猜到官家今日龙兴颇高,李女史一人已经难以承欢,赶紧去接一个相好姐妹前来,与官家朕床共好来着。
这些御前诸班直的随侍武臣,历代都不乏有与天家结亲的。和赵家也算一休。赵家对这些屏藩武臣之家也是向来优容关照。宋对罗网又不严密,没什么文辞言语之禁。一帮武臣本都是纨绔性子,竟然是越说越是兴高采烈,车子匆匆回返差点都未曾注意到。
还是一个班直武臣当差勤谨些,拍了他们带班虞侯一掌,笑骂道:“胡说些什么,内臣已经回来了,这一趟来得倒快,赶紧上前迎接,敢耽搁了官家的大事?”
那虞侯也笑,向来车迎了上去,李师师用的不过是辆骡车,除了拉车的大青骡子神骏一些。就再没什么出奇的,骡车辕上坐着那个赶车院公还有同去的小黄门。车厢帘暮低垂,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那虞侯迎上去笑道:“内使差事了结得好快!宫家的亲召,俺们可不敢留难。就请进去罢,长久未曾随侍官家出值在外了,可真有些熬不住!”
那小黄门有些神思不属,脸色白。勉强笑道:“官家口诏,不用验看了。我们这些人,你应该放心得过。”说罢不住眼神朝那虞侯乱飞,看这意思倒是希望他当差额外忠勤一些,哪怕官家口诏不用验看,直入院内,这虞侯也放心不下,非要差点一番。
可是这李师师的院公使女,都是精熟的人,以前官家前来,兴致起来和李师师同车出游。在汴梁城偷偷转转,也是这院公赶车,从来未曾有什么岔子,这虞侯哪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大宋本来就没有后世那么严密变态的国家元安保休制,承平日久,这上头也从来没有意外,更是废弛,虞侯听到官家口诏,哪里会去费那个事情!当下摆手笑道:“请去,请去!。总不能叫官家久候,俺们在这里当值勤谨,还望内使有便,在官家面前美言一句。多多承情,来日必然要清还内使的情。”
小黄门无奈,这后门本就是给院中送米送面,送柴炭送水,车子可以直入的出入。
得那虞侯一句话,院公将车子直赶到内院入。车中先下来一个小侍女,正是李师师的贴身侍女,引着后下来一个人影,在小黄门的带领下,直向李师师所在小楼去了。
外间守候的那些班直武臣倒是想探头探脑的看个究竟,一则离得远,一则有骡车遮挡。
哪里能够看得清楚,互相对望一眼,都是脸上带着颇有些小贱味道的笑意,互相会意,官家今日兴致不浅!
那小黄门和侍女将杨凌一直引到小楼之上,侍女是守外值的,留在门外便不入内。
小黄门在门。低低通传一声:“官家,外臣杨凌到了,准备陛见。”
这被行院小车载来的,就是为大宋击灭辽国的功臣杨凌了,如此大功之人,若是在开国时,太祖会以锦袍加之,华宅待之,好好用足他之长处之后,再杯酒释以兵权,让他安享尊荣到老。
太祖以后,此等人物,将会被视为中流砥柱的重臣,留待汴梁,作为国之重宝,如吕端,如寇公,如韩琦,如文彦博,如富弼,如范文正公,是缓急时候可以安定人心,为大宋扶危定难的宝贝。将会以使相衔加之,哪怕出镇在外,也随对遣使探望,一旦有什么难决之事,就会召之入内问对。
但是在这宋末之世,却要此等功臣,走通行院官家二奶门路,在这夜中,为一小黄门一使女所引,在行院楼中,面见微服出来享乐的大宋官家!
大宋国事到底如何,从这上头,就可以想见一二了,此刻杨凌,倒是没有这种感慨。他也实在顾不得追思前贤,感慨如今了,一路行来,他都将自己一团精神绷得紧紧的,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看能不能在汴梁稳住脚步,看自己到底在这个大宋,有没有将来!机会只有一次,绝不能就此错过!其他什么,他都一概顾不得了。
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颇为清朗的声音:“传杨卿入内便是。”
小黄门恭谨的将门推开,将杨凌引入,杨凌目光一扫,就看见不大的厅堂之内,一个穿着团青色道袍,戴着软帽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坐榻之上,四十许年纪,眉清目朗,气度雍雅。在坐榻之上,这中年男子姿势并不是特别端正,却平添了一番潇洒写意的味道,他目光落在杨凌身上,稍稍停顿一下,嘴角也浮现出一丝还算温和的笑意。
这就是大宋官家了,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汉民族最痛一页篇章的皇帝,这位前半生荒唐无度,后半生却让人不得不掬一捧同情之泪。
古往今来,最有艺术成就,遭际也最为离奇惨淡的宋徽宗赵佶!
这么一个文明已经攀上这个对代最高峰的大宋,就是在他的君临统治之下,轰然崩塌。
这个民族所丧失的气运,在他身后干年,都在弥补,只怕到杨凌穿越前的那个对代,都未曾完全弥补过来!
对于这样的一位皇帝。对其痛恨有之,对其同情有之,只怕读史到了深处,剩下的也只有一声叹息。
汉民族头顶的文明天空。因为赵佶的存在而倾倒,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赵佶面前的杨凌,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对代之后,能不能挡在天地之间!
和赵佶目光碰上。不过是短短一瞬,杨凌脑海中,已经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感慨的时候了。杨凌浑身精神已经绷得紧得不能再紧,面上却仍然神色淡淡的,已经伏身拜倒,山呼舞拜:“微臣杨凌,拜见官家。孤臣负屈,无由自达,一腔忠愤,只有诉于官家座前。”那小黄门顿对噤若寒蝉,咕咚一声拜倒在地,也变成了磕头虫:“小人怎敢?”
梁师成安排在赵佶身边的内使,自然也都是他心腹,这小黄门才领命出去接人的时候,一开始还糊里糊涂,未尝不是和那些御前诸班直们一样想着官家今日龙兴不浅。李女史看来要找得趣姐妹共同侍奉官家。
虽然这不是李女史惯常会做的事情,但是李女史毕竟二十三岁了,担心色衰开始出奇固宠也是论不定的事情。
当车子到了东十字大衔,那小侍女上前到一隐秘处问小杨大人何在。小黄门顿对就觉得不对,杨凌怎么就和李师师搭上了线,最后又说动官家,漏夜召见他!
对李师师这里,梁师成的确是上心了,也没小瞧杨凌的钻营能力。派在官家身边的内臣自然也是负担着隔绝中外的任务,却没想到,这转变实在也来得太过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罢?
李师师和杨凌这里,勾措上得也太过莫名其妙了罢?
说到底还是隐相他老人家吃了木有感情经验的亏,狗男女看对眼是不要理由的,全看是不是来电了,杨凌和李师师一夜相谈,感慨良多,彼此之间就是生出了这么一阵好感。
对于小黄门而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将这消息传出去,可是官家交代的差事也要紧。
从后门而入的时候,他就希望这些班直侍卫能忠勤一些,上车查看查看,这些武臣都是嘴巴大的,绝收不住秘密,说不定一会儿就传到隐相他老人家那里去了。这些武臣却没半分忠勤之心,挥手就放他人内,小黄门又不能明说车里拉着的是杨凌,旁边还放着李师师的院公和使女呢!
跟官家提上一句,自家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明天的饭了,他这等小黄门,还远不够入文臣班次的资序,只是天子家奴而已,说打杀也就打杀了!
等引杨凌入内,这小黄门在旁边陪侍,满脑子转的就是等会儿官家一定让他退下,看找个什么法子赶紧通传隐相这个莫大的变故,让隐相早早有些预备,却没想到,赵佶大智慧谈不上,这小处却是聪明精细,一句话喝出来,这小黄门顿对就再没了这些歪心思,只是趴在那里喃喃保证,自家说什么也不会走漏风声!
说到底,还是赵佶看杨凌对眼了。
对于赵佶这个感性过理性的一国之君而言,很多时候用人行事,只是单纯的凭喜恶而已。
今夜出现的杨凌,所有一切,都让他满意。李师师在前款款铺垫不必说了,杨凌自家也足够争气。
赵佶看人是重仪容风致的,秉政以来手下得用重臣,无论蔡京梁师成王黼李彦,都是美风仪,好气度。就连童贯也有筋骨如铁,威严凛凛的武臣气象,杨凌卖相,已经是打动李师师这个眼高于顶的女子,如何能不入赵佶法眼?
比起刚入京的时候,杨凌又更显得憔悴瘦削了一些,拜伏在地上久久不肯抬头,这份恭谨忠忱之心,也足以让人动容。
还有一点要紧的是,杨凌一来,就称孤臣负屈,一开始就咬死了孤臣两个字,在官家面前表明自己和任何人都不是一党。没有找任何门路去应对梁师成的逼迫,只是想方设法的自达于官家面前,请官家决断到底容他还是不容他。
这一下就将赵佶捧到了最高而且是唯一的裁决者的位置上,让赵佶怎么能不觉得心满意足?
以杨凌读史对赵佶的认识,再加上李师师对赵佶的了解,这准备好的所有一切言辞动作,都足以打动赵佶!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却是赵佶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杨凌拜伏在那里,在赵佶眼中,他头顶上浮现的却是光辉灿烂的数百万贯一年的财货,赵佶绝不肯承认他是贪这些阿堵物之人,可东南应奉局还有朱缅的春风得意早就出卖了所有一切,正是因为这个,赵佶今日和杨凌一见,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
赵佶端坐在坐榻之上,摆摆手,那个吓破胆的小黄门立刻就屁股尿流的退下,殷勤的将门关上,还走开了一些,不敢细听赵佶与杨凌的问对。
等小黄门离开,赵佶才温言道:“爱卿,此间不是禁中朝堂,平身安坐就是。朕非圣人,国事繁多,不是每个臣下处都料理得到,本来想你平燕战事辛苦,河东又是事务繁多,又是第一次踏入汴梁天子脚下,该消散一下,将养一阵,调理复原了,再议给你什么差遣为国效力。却没想到你恐怕和朝中大臣有了什么误解,觉得含冤负屈。情急之下,竟然走了李女史这边门路!”
赵佶招呼杨凌平身,杨凌听命而起,诚心正意,垂手侍立一旁。赵佶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却看杨凌似乎刚才舞拜之后,已经吐尽了胸中委屈也似,现在并无多少愤愤神色,只是静静在听着赵佶开解。
当君主的,最恨臣下心生怨望,要是杨凌还是一副愤愤不平模样,胸膛起复,仿佛有多少不平要吐,为主君者就大是不乐意了,已经到朕面前,朕自然会平衡曲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杨凌这般表现,又对了他的心思,赵佶说话也就越发的字斟句酌起来,既不能伤了梁师成那里体面,又要着实宽解杨凌这有功将来说不定还得用之臣的委屈,一时间竟然觉得话语组织得有些艰难。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五百零九章 惊龙(九)
在此时此刻,赵佶已经打算做一个和事佬了,不声不响的将梁师成和杨凌之间的对峙化解,将这个很能生财,很能领军打仗的孤臣收为己用。
不得不说,天下人对赵佶都看得清楚,对自己不熟悉的人再有才能,也不会任用提拔。
一旦对了心思,再有他信重的人帮衬说话,使用起来就不管不顾了,秉政以来用人行事,莫不如此,所以杨凌才拼命要自达于赵诘面前,还拼命走通了赵佶其实最为信重的李师师为他敲边鼓!
其实赵佶不知道,他所谓的孤臣,不知不觉背后已经站起来了一个团体,这个团体从河东,延伸到燕云,俨然就是边关之王,杨凌所为,不过就是为了在女真两路大军并进南下之时,不会再有掣肘,和女真鞑子奋死一战。
从一开始恨不得让杨凌赶紧从汴梁消失,到现在又想回护提拔使用于他。赵佶为政,多半轻率如此。别人也将他揣摩得通透,赵诘自以为聪敏,却早就被人精也似的那些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上,不过现在利用赵佶这位官家的,又再要多杨凌这么个人。
说起来你也是有不是,文臣班次,回汴梁后就该谨慎居官,与士大夫多交接往还,有大臣体。但是听闻你仍与武臣交接,还共同经营边关财计,这也没冤屈了你朝中重臣意欲弹劾,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有重臣动了义气,要封禁这边关财计,说起来也占着情理你如此大功之人,这边关财计,到底多大财源,让你能把着听到赵佶绕来绕去,还是动问到这足球经营财计的收益上头。杨凌稳稳趋前一步,叉手行礼:“卑微之人,朝中礼法未免生疏,更兼伐燕战事。****与武臣交接,虽官家天恩,以文臣班次拔。但下臣却何敢与国朝士大夫比肩?下臣鲁莽无文,倒是更性近武臣一些。官家所指桩桩错处罪过。下臣何敢推辞?然则经营边关财计,却有下臣其他一些小心思在,汴梁富庶,天下无双无对。然则下臣曾预予北伐战事,深知一旦国战。耗费之繁。与转运使臣谈及,莫不深叹国用之窘。更言及官家为此战事曾减衣减膳,我辈臣下,莫不惭愧流涕。回返汴梁,却见及汴梁上下,但有博戏一掷干金而不改色。念及官家尚且宵衣肝食,臣下心头如何能平?特此经营出此边关财计,但求能将浪掷之财货稍稍聚集一些,可献于君前,稍解君前之忧。一番诚心,虽嫌鲁钝荒唐,但求官家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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