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得了贿赂的该管武库之人也不藏私,指点了这个窍门出来,军国利器就一车车的运入了晋阳军中,至于粮秣,河东周围几个大仓场里面存量也相当不少,只要晋阳军能带上,再多也給得出来,只不过晋阳军的粮食供应,将来还是主要靠河东路解决,河北诸路也能解决一部分,全部从河东运去耗费实在太大了,只携带够能直抵河北缘边的也就差不多了。
大宋虽然此刻窘迫,财政几乎破产,但是这个帝国百年来的积储,此时此刻仍然不少,在真实历史上,靖康乱后,宗泽留后汴梁,靠着几经劫掠散乱的汴梁粮食积储,仍然能够支撑在汴梁左近集结的数十万义军,慨然有渡河之志。
虽然开镇的钱是不指望了,但是单纯从物资上来说,调拨给晋阳军的仍然是绰绰有余!确切来说,大宋帝国此时此刻,由于几十年来积弊,加上开国一些规章制度的先天不足,再摊上一个荒唐奢靡轻易的皇帝,现在类似于一个公司的现金流断了。
单论物质实力的雄厚,仍然远超这个时代!虽然调拨了这么多物资过来,但是在外间人看来,晋阳军这次出镇在外,却是吃了大亏了,一军开镇,光靠物资是不成的,单单以在河东的这些准备而言,将调拨的物资实领到手,就需要花钱将这些物资运入营中,雇募夫役,也要花钱。
准备车辆骡马,雇募随军夫役,也无钱不行,到了河北之地,立下大营,修筑堡寨,行军打仗,也无一不需要钱,往常都是朝廷拨出经费,具体经手的将主自然可以在里面捞上一笔,带兵若干年,经手的经费多了,家当就起来了,传家几代,就是一个将门世家。
而晋阳军现在做的这一切,就只有赔累,大家都以为晋阳军的当家人是在燕地发了财了,现在都是在贴自家的老本,指望成行之后,在河北之地天高皇帝远,以后陆续军费拨来,可以将本补回来,可是明眼人都明白,今后就算朝廷财政缓过气来,也不见得有多少钱能給晋阳军,反倒是想的这支军马能削弱几成,现在领军将主,不仅指望不了回本,能在这个位置还能呆上几年,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都传晋阳军中提拔出来的都不是历代为将之门,也谈不上什么根基,更因为杨凌的原因也受到猜忌提防,只能乖乖出镇于外,捏着鼻子认了,一切知情之人一边为他们不值,一边也未免有些看笑话的心思。
将有将种,没什么根基的话,单凭能打两场恶仗就想爬到那些将门头上,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情!外间观感如此,晋阳军中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而因为这番忙碌又找回了昔日在战时的几分气象。
这支军马毕竟是血战当中打出来的,和大宋方方面面的牵绊也少,一旦决心再打出个名堂出来,军中昂扬之气自然而然的就勃发出来,更有几分负气的激昂,朝中待俺们如此,到了边地,才知道到底谁是大宋屏藩,想俺们自己瓦解,却偏不让你们从愿,到了需要用得俺们厮杀的时侯,在算算今日逐俺们的账!
……
高俅高太尉的赐第,在城南曲院街左近,离杨凌南薰内迎祥池畔赐第并不甚远,高俅掌三衙十余年,但凡用事禁军,手中银钱都如大河流淌一般滚滚而过。
高俅虽然不如水浒传上所说是个出挑的臣子,北宋六贼也并没有他侧身,其中不过是赵佶潜邸当中使用出来的人,为人循默谨慎,无大本事,也无大过恶,但是也并没有什么清廉的名声。
十余年下来,也将自家赐第经营得气象万千,不亚于金梁桥街的蔡相宅邸,放在一年前,高太尉宅邸之前,一样是车马如龙等候传见的访客,熙熙攘攘,禁军将之家本来就是豪富,而且也没那么多官声上的忌惮,加上将当中出的驸马都尉之辈也不少了,行事豪阔比起文臣犹有过之。
高俅为赵佶掌禁军,也很是结纳这些禁军将中人,每日里宅邸内都要开宴数处,夜深不散丝竹之声,远远传出高楼灯火通明,宛若神仙雅集,可是到了高俅不起的时侯,这等不是禁军将出身,并无根基,全靠赵佶宠信的高太尉府邸之前,就是一片冷清寥落的军汉子抱着袖子在那里打瞌睡。
拴马桩一排排的立在口,空的都生起了青苔,早已不复往日气象,就在这一片冷清当中,内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之声,—眼之间就看见太尉衙内高强在十几名从人簇拥之下直走到大口来,看着几个军汉和当值政在那里打瞌睡,高强虽然恼怒,但是他今日心中有事,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但是身边豪奴却已经喝骂起来:“一帮囚攮村鸟,当值恁般不用心!只道是太尉处稍有不顺,就一个个怠慢起来了不成?要知道太尉府还是军法治家,一个个拿下来,几十军棍打下来,就让你们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口当值军汉和政都跟被烫了一下也似的跳起来,禁军上下都在占役,高俅身为殿帅管军三衙,占起役来更是不必说了,太尉府内凡是雄的,都在禁军当中挂了名号,有的还有小军官的出身,领着大宋衣粮为太尉府奔走执役,处罚起来也是军法而不是家法。
大宋豪富之家打死仆役罪过不浅,在太尉府就是砍了脑袋也不值什么,人人在那里站得笔直,一个个心下嘀咕,这位衙内爷久矣不从大门出入,毕竟老爹病卧榻上,他要端着一个衣不解带伺候汤的名义就是要出,从正门煊赫出入须不大好看,都是从后院角出去。
谁都没有料到,今日突然来到这个鬼都不上的大门处,天知道又有什么事情,高强却没计较他们偷懒,遣几个身边亲随出外看看,自家就在内踱步低着头想心思,今日他亲自来迎的,自然就是等候杨凌他到来了。
那日李邦彦和他商定厉害,让他将一番话语转报给自家躺在榻上的太尉老爹,高强思前想后,一咬牙齿还是跟自家太尉老爹说了,原因无他,他高衙内走上风惯了,那些禁军将子弟奉承他高衙内也觉得习惯了,虽然之间一切就翻转过来,他高衙内连一个贸市外围都不得入,这口气怎么也平不下来,要是借着杨凌行事,能稍稍翻身,甚而敲打一下那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禁军将中人,高衙内实在觉得喜闻乐见得很。
他抖抖索索的将一番话回报完毕,准备等待自家老爹一番雷霆之怒的时侯,却什么都没等来,高俅躺在病榻上,什么话也未曾说,只是闭目养神让高强忐忑了好一阵也不清究竟。
在他看来,高家和禁军将实在不到一壶里面去,大家不是一个班底,将来时日被那些根深蒂固的禁军将团体排挤也是必然的事情,高俅病卧榻上,不少自家班底军将来哭拜诉说委屈好几次了,高家一向都是随着官家意思行事,不打半点折扣,才有了今日地位。
现在是官家要行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继续照着官家意思行事,帮那杨凌一把就是了,杨凌将水搅浑一点,他们这些人才有左右逢源的余地,总比现在不死不活的好得多,这般道理,浅显得连他这个衙内都明白,怎么自家太尉老爹却当成没听见?难道真是病得不成了?
可是自家太尉老爹虽然不起,可是在病榻上脑子并不糊涂,直到昨日,官家从禁中密密遣来内使,以探病的名义先赐了一大堆名贵材,再和自家老爹细细说了一阵高俅才将自己儿子传来,总算代了两句:“杨大人这几日内就会来投贴,接下来就是杨大人若是来,引他入内一会。”
高强琢磨一阵,总算是明白过来一点,自家老爹哪怕快要病死了,仍然是对官家奉命唯谨任何事情,还是要官家哪里打了招呼,才愿意安排行事,也不知道这位杨大人怎么说动了官家,让官家来通高俅这边路!
看来官家,是铁了心要行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之事了,高强一则以喜,自家一系侧身其间,自然就是遂了官家的意思,历代忠勤记于官家心间,以官家为人,将来总有个照应,好过现在这般尴尬处境,左右逢源得好,到时候禁军将世家也得求到自家上头。
喜之背后,就是深忧,哪怕他这个衙内也知道都禁军财计事是不那么好碰的,大宋上一次检查都禁军财计,已经是神宗朝的韩绛领此差遣行事了,河北韩家出身,又是相臣,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杨凌应官家之命跳这个火坑,要是引起禁军将世家反扑,又该当如何是好?
到时候杨凌一个人当替罪羊,够还是不够?可不要将他们高家最后也陷进去!高衙内毕竟年少,见识浅薄,也没什么城府,当日李邦彦给他指出一条能出口气的道路,他跟揣个热炭团也似的。
现在官家都遣使让高俅与会杨凌,看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如何措手,高衙内又惴惴不安起来,怎么样也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盼望杨凌前来好,在这位杨大人也没让高衙内头疼太久,内使去后没两个时辰就有人投杨凌帖与高太尉府邸高强亲自收下,与来人议定,明日府中扫径以待杨大人前来。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高强也光棍脾气发作,一跺脚就这么着了,自家老爹在官家心目中地位岂是杨某人可比?到时候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牵连到高家上的也少。
了不起到时候俺高强就老老实实的做缩头乌龟就是,万一在其间左右逢源得逞,高家今后还是贵盛第一,自家老爹千万要撑过这几个月,替高家最后挡风遮雨一次!(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五百四十五章 整练禁军(五)
就在高强在内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之际,几个遣出去的贴身伴当忙不迭的从虚掩一角的偏跳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高强回禀:“杨大人到了,杨大人到了!”
高强一震,打叠起神,招呼左右:“来,开中,迎杨大人入内!”转瞬之间,久矣不开的中在吱呀响动声中缓缓打开,杨凌此来,一则是奉官家之命,二则他是文臣当中也算高品了,当得这份尊荣,其中是非高强看得清楚,高强虽然是纨绔衙内,但是迎来送往的本事还是有的。
满面风的就迎了出来,说起来这位杨大人已经名满汴梁,是这些时日汴梁城中难得的奢遮人物,风头极劲,高强因为老爹病倒,就算出去消散也不能大张旗鼓还未曾见过这位平灭残辽,搅动汴梁的杨大人当下真有几分好奇。
迎门出外就听见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十几匹来自北地的高头大马,一众矫捷元随簇拥着两人而来,其中一人正是见过面的李邦彦,一人一身紫袍,文臣在马上却显得腰背笔直,虽然略微瘦削一些,但是眉目英,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稍一对视,就觉得有些刺人。
此人形貌举止,大异寻常文臣看来正是靠着燕地尸山血海才挣出了这身紫袍的杨凌杨大人!此来两人,正是杨凌和李邦彦在说动了赵佶支持自己,传令给深知禁军内情的高俅,让高俅与他商议,对于检查整理禁军财计事如何措手之后,杨凌也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投贴太尉府。
第二日上来拜,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周旋,等候的了先将风声放出去,这潭已经积淀了百年的水才能卷动起来,水潭当中的魍魉才能出头来,等自己在河东边地的安排到位之后,再雷厉风行的卷动这一切,倒要看自己能不能收拾都禁军这个大宋毒瘤!
过去百年,大宋那么多有大本事的人却对这个毒瘤束手无策原因无非就是他们也是身在局中,并没有砸烂这旧有格局的勇气,自家却不是这个局中人,不惜将这一切全都粉碎!
这次所面临的敌手,不同于自己穿越以来的任何一个对手,凶险之处,十倍百倍过之,哪怕以杨凌现在的铁石心肠,无人处也反复沉徘徊成败之数,实在难料可,是自己要上位用事,只有这华山一条路,自己却又能朝哪里退?
什么带着大笔财货,逃到江南某地过富家翁的念头早就在杨凌心中淡去了,现在他的道路,只有向前的箭头,却没有后的指示,看着中内迎出的一个衙内样子的年轻人物,李邦彦一笑,轻轻道:“正是高太尉衙内,是太尉自兄家过继到自己名下,爱若珍宝,年轻气盛,不大怕事,不是什么难缠人物。”杨凌却是眼前一亮,这位高衙内的盛名,千古之下犹自凛凛有威多少少年儿郎,夜读水浒之后,人生梦想就是如这位高衙内一般,就在自己所在城市的闹市通衢,带着一帮手下,看着美貌的小娘子就能随便调戏?
只要路过的妹妹,绝对是有杀错没放,了不起看见秃驴一流的人物自家绕着走就是,当下他和李邦彦也不拿大,隔着十几步就已经翻身下马,杨凌在前,李邦彦在后拱手上前:“有劳衙内远迎!”
高强也笑得恭谨,老老实实的和杨凌李邦彦见过礼:“如何当得起大人这般客气?既是晚辈,小侄又是武臣,正是枢密院该管,当得迎候大人,大人再这般说,小侄就惭愧无地了,家父缠绵病榻,不然也是要来迎候大人的……一切简慢,还请大人恕罪。”
瞧着这位高衙内文质彬彬礼貌周全,杨凌心下真有点微妙的不适感,高强口称小侄,更是刻意的在拉近两人之间关系,说起来杨凌还真有点盼望,这位高衙内出猥琐笑容,凑近自己低声笑:“小侄在新得了一个出美人,正是在大相国寺遇见的好容易才骗入府中,不知大人是否有幸,与小侄共同赏鉴一番?”
心里面想着这个,杨凌忍不住就开口笑问:“衙内身边元随,可有一个叫陆谦的?”
高强一个衙内,就算有一个武臣出身,身边仆役,也当不得元随这个称呼,当下就口称不敢,寻思一阵,才小心答话:“小侄身边所用之人,却没有一个叫陆谦的,却不知大人动问之人,是不是在三衙中供职?若是如此,小侄定能为大人寻来。”
杨凌一笑,摆摆手道:“随口动问一句,倒是衙内有心了,此人没什么相干的,不必劳烦衙内了。”心下却大是失落,当下再不说什么,高强伸手肃客,杨凌和李邦彦也不必和他这位衙内客气到哪里去。
如今杨凌地位,在汴梁城能强过他的,实在没有多少了,顿时就昂然直入,高强恭谨的跟在两人身后,心下却在琢磨,倒是要好好寻觅一下这个叫陆谦的人,杨凌既然向他动问此人,这陆谦说不得就是在三衙当中供职的,也不知道和这位杨大人是什么关系?
内院当中,一处不大的院落之内,飘着淡淡的檀香味道,院落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下人在奔走守候,每人都穿着软底鞋子,往来之间全无声息,显然是怕惊动了这院中之人,高强引着杨凌李邦彦二人,一路逶迤而来,途中下人使,都默不作声的恭谨行礼。
这个小院修剪得相当洁,周遭点缀山石木,无一不是独具匠心,却和这内院四下充斥的富贵气象相间得并不突兀,杨凌和李邦彦为高强所一路引来,杨凌倒还罢了,李邦彦却是大识货之人,忍不住就开口赞道:“此间内院舍,实是大有丘壑!”
高强一笑,漫不经心的道:“却是家父遣人营建出来的,对此舍家父实甚爱之,身体不豫以来,更是长居在此,以为疗疾,数月来绝少见人,今日特意抱病而会杨大人,家父对大人也是分外尽心了。”
杨凌笑笑:“拱扰太尉静养,杨某人此罪如何敢当?”
一边客气一边和李邦彦对望了一眼,李邦彦的夸赞,杨凌也听出话里的味道了,高太尉并非庸庸碌碌之人,并不是粗鲁无文的丘八一类想打动他,想利用他在禁军这么些年栽培出来的班底,可要打叠起神,做好这番易却不能鲁莽从事!
三人一边寒暄,一边就直入这养疾舍当中,一入小院之内,就闻到加倍浓郁的香其间也不知道杂了多少名贵药材,廊前一排都是升起的小炭炉,燃烧的都是无烟细炭,似乎还加了香料,让烟气都变得馥郁。
炭炉上面都是煎熬的汤,一排盈盈十四五的小丫鬟蹲坐在前,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炭炉火候,居间还有一些丫鬟,守着不同的水缸,有的是开了盖,等天落无根水,有的是大价钱运进来的山泉水,还有从汴河中取的沾土气的厚水,几个医生样子的人物,和府中管事悄无声息的巡视四下,生怕这里熬的走了或者出什么差错。
虽然已然缠绵病榻,哪怕是在养病中间也能看出这位曾经为苏学士小史,又入小王都尉府邸伴食,最后跟随官家与端王潜邸,如今上即位之后,一意栽培于他送他至西军中稍稍历练一番,回转便以殿帅身份掌禁军三衙,禁军数十万都为他所号令,人称高太尉而不名的高俅这十余年的威风富贵景象!
高俅在时,以今上对他的宠信禁军将都老老实实,奔走于他下直到这几年他身边变坏,最后躺倒榻上之后,禁军将世家才如失了管束一般的活跃起来,若不是他病倒,杨凌怎么可能越过他和禁军将世家联络起来,经营起一个贸市出来,以高俅不爱生事的个性,说不定此事才有一个动议,就为高俅所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前些时日,杨凌和那些禁军将世家在外搅风搅雨好得蜜里调油也似,浑将这个已经病倒不能视事的高太尉和他栽培出来的班底当成不存在,现在时势易移,杨凌却转而要对自己曾经暂时联盟的禁军将世家有所动作,现在反而要到高俅府邸来奔走,汴梁风云变幻得如此奇诡,也的确是件难说得很的事情。
今日杨凌他们到来,这舍当中伺候高俅养病的心腹下人自然早已知道看见衙内引两名贵官样子的人到来,管事忙不迭的就奔入屋舍之内,在高俅卧房口低声通传口伺候的贴身使应了,稍等少顷,才出来道:“太尉请杨大人和李大人恕罪,有恙在身,不能出迎,但请两位入内叙话,有失礼处,请杨大人和李大人多多恕罪。”
出来替高俅传话的贴身使不过十岁,生得婀娜多姿,粉面桃腮想必是高俅身边得宠之人,哪怕养病也不能稍离,放在平日,杨凌说不定还要多瞅两眼,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此时此刻他却哪里有这个心情,在那人的带领之下,杨凌李邦彦与高强一同入内。
这个时代养病所在都讲究避风少光,高俅养病卧室也不例外,屋子里面陈设,但是却显得略略有些昏暗,屋内空气也显得闷闷的和汤气息杂在一起,让人只觉得有些头脑发涨,目光所及,就看见卧榻上一个清瘦老者缠着风巾,披衣拥被靠在榻上,眼睛已经瘦得凹了下去,可却并不显得昏耋,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入内的杨凌几人。
靠在榻上,瘦的已经脱形的老者,自然就是替赵佶掌握都禁军多年的高俅高太尉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赵佶的发话,让高俅打起了神,虽然高高凸起的颧骨上有两团病态的红晕,可是坐在那里,目光清醒,几乎都有点不象是个病重垂死之人了。
和高俅目光一碰,看到他如此样子,杨凌心中似乎就明白了什么高俅病重是千真万确,今日却打叠起全副精神,等候他到来可见虽然他快死,可是并不是毫无所求之人,他辛辛苦苦经营起自己这个高家,岂能眼看着自己去后这往日贵盛就烟消云散?既然他看起来是有所求,那么自己和他就有得交易好做,却不知道要开出个什么样的价钱出来?
杨凌心里面转着这些盘算心思,面上却丝毫不,颇为恭谨的与高俅见礼下去:“实在是打扰太尉了,太尉稍有不豫,正该静心潜养,好待病愈之后再为国效力,我等却冒昧前来,实在罪过……既然探恼,自然就该略略表示一点心意,太尉虽然崖岸高峻,可这人情之常,就不必拒之外了罢……”
一边说,杨凌一边就从袖子里面掏出礼单,双手奉上,今日对于这位高俅,杨凌是客气到了十二万分,按照常理来说,这等送礼的事情礼单往还,都是身边管事之人接手,最后跟主人回报一声就是,更不用说杨凌现在为禁军三司之一,遥领河东节度使,地位清贵,就算三衙,岂是也是枢密院该管之下,就算不能压高俅一头,也至少和他是平起平坐的。
这番恭谨,也是有意为之高俅已经是快要病死的人了,此时此刻,和他兜圈子没有意思,就是要表现出来,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他,他身后事情有什么交代,有什么需要自己出力处,爽爽快快说出来就是。
自己只要能办到,就一定会办,态度如此,所求于他的事情,这位高太尉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大家快点将这易谈定就是。
要是再自矜身份,与高俅往返周旋,谁知道他这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到时候伸瞪眼了,自己找谁哭去?而且说到底,杨凌也没有这个时代士大夫的那种莫名虚骄之气,既然用得着人,就得求人,而且都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了,客气一点,就当是提前上坟了。
看到杨凌这般举动,高俅果然淡淡一笑,神色当中,略略还有些欣赏意味,此子在这大宋已经算得上是如雷贯耳的名声,高俅虽然僵卧病榻之上,也算是听了一耳朵的,平燕灭辽大功自不必说,高俅虽然是武臣巅峰,但是对于领兵打仗实在是外行,以数千孤军,前有辽人女真大敌,后面又是童贯等辈掣肘,如何燕地,辗转厮杀,最后成就功业,就连想象都难。(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整练禁军(六)
燕地厮杀对于高俅陌生,汴梁风云他却是熟悉的,杨凌在此间半年时间的表现,也足以让这个官场老手觉得震撼半年时间,他就在汴梁这个毫无根基的地方经营起一份产业,而且还走通了官家路,顺便踩了现在风头正劲的梁师成一脚,紧要差遣也拿到手上了,一时间成为官家身边极为宠信的新贵。
这等官场沉浮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不管是沙场之上,还是这都门之地,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还略略有些瘦削的年轻人,竟然都是应对得如此游刃有余!
高俅在赵佶身边这么些年,赵佶信重过的臣子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有的能钻营却没实在本事,有的有实在本事却又不能钻营,杨凌却是两者都占全了,一旦为人臣下者,这两者都占全了,将来能走到什么地步,实在是难以预料。
也许是将死之人心思清明,高俅却对杨凌看得更清楚一些,这般臣子,绝不是为一时宠信便罢,求的就是权倾朝野,可以遂自己中志向,要不然他怎么会接下整理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这等绝不会有人去碰的事情?
现在所行之事越艰难,也只能表明这位此子中所越大!可是这些话,都不必说出去了……人在,情分就在,人走,情分就没有了,自己现在就算挣扎着病体,对当今官家说什么,官家也最多就是面上敷衍一下自己这个追随他已久的老臣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