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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阻隔山路几百斤的石头,他轻轻松松就能掀下山间如拈一根灯草也似,所以那些军中精锐看鲁达亮出砂锅大的拳头一般就很识趣的退开了,又不是和鞑子分生死,和这夯货较劲不值得嘛……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雪下得哗哗的,风刮得嗖嗖的,直冷到囚攮的骨子里……
而且别的身形极长大的壮汉,力量大往往就耐力不行,鲁达耐力虽然不如那个黏上毛就是猴的石勇,可仍然是超过常人,一路上就没感觉他多疲累。还有那个石勇,又灵活又敏捷,跑得快走得远,凭这份灵敏,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
跟着这百余名精锐行军,一副受拘束的样子,如此精锐轻装强行军脚程已经是在这个时代数一数二了,可石勇就是一副要是让俺放开跑让你们先走两天的意思,眼看得还离应州城有一天路程,卢俊义干脆就让他先行一步,去和应州城联络上做好准备。
一声令下,嗖的一声石勇在山径之间就剩下远远一个背影了,有的时候,卢俊义也未免有些感慨,也许真的是有英雄应运而生,天底下的豪杰之士,才会自然而然汇聚麾下,然后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可卢俊义并不知道,汉家虽然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如许多的豪杰之士,可在他所身处的真实历史上,却根本没有展露光芒的余地,就算是他,在历史上闪耀了足以光照千古的光芒之后,还是有那足以痛彻千古的风波亭故事!(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二十章 北上(十)
只有那个穿越千年而来的杨凌,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顽强的逆天行事,搅动这千年前的气运,惊动了不屈的英魂,才有如许多的豪杰之士,应运而汇聚在杨凌麾下!
鲁达好像并不习惯被人如此欣赏看重的对待,现在他也知道卢俊义,杨再兴的身份地位,比起他原来那个头下田庄中见到的贵人,更不知道高了多少,顿时就悄没声的退后一些,跟在后面埋头赶路的一个家伙差点就撞上,顿时这家伙就不满的压低嗓门嚷嚷:“直娘贼,长眼睛没有?你这夯货,等回转了,俺们总要好生比试一场,看谁才是神策军中第一好汉!”
这家伙自然就是杨再兴,别人包括卢俊义在内都是轻装短兵刃,长刀利剑铁骨朵而已。这家伙却将一杆丈许大枪斜背在背上,出发的时候谁说都不听,几天山路疾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这厮却还是初衷不改。
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杨再兴这般举动有升级为逗逼的迹象,杨再兴对鲁达倒也不是欺负新人,不过这厮向来是以神策军至少是未来第一条好汉自居,突然冒出个鲁达,一个人收拾掉半个蒲里衍的女真鞑子,被人背后说只怕是军中第一勇士。
杨再兴顿时就是不服气到了天上,一路上就纠缠着鲁达,非要和他比试一场,沉默寡言的鲁达自然没搭理他,卢俊义在杨再兴没胆子就地摆下斗场,可就一直记挂上了鲁达,都是武夫,自然就一直没什么好声气了。
鲁达闪开,杨再兴哼了一声就抢到他前面,大摇大摆的在卢俊义身后赶路,心里面只是嘀咕。“这夯货,就是要激怒这厮,到时候迸住面子,也容不得他退缩,非得和俺比上一比了,直娘贼,敢在杨爷爷面前称军中第一勇士,须放着杨爷爷不死!嗯,先在应州城塞外大杀一场,最妙是刺翻那个甚鸟银可术,回头再打得这夯货扁扁的服气,到时候军中,看谁还敢说俺不是第一勇士?”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转着如意念头的杨再兴背着的大枪挂到了山径边一根枯枝,正想得美满的杨再兴顿时就是一个踉跄,亏得脚底下有根,马上就站稳了,卢俊义听见背后响动,冷电般的目光回头扫视一眼,饶是以杨再兴的天不怕地不怕,都缩了一下脑袋,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卢俊义瞪了杨再兴一眼,低声对鱼贯而行的队伍下令:“先扎下来罢,等这场雪下来,再趁夜杀入!”
在临近后半夜的时分,大雪终于纷纷扬扬的落下,朔风从山口中冲出,呜呜的扫荡出满天的白尘,这夜中雪风之大,绵软的雪粉打在脸上,都有微微生痛的感觉。
银可术站在小堡的堡墙之上,看着周遭麾下儿郎扎下营寨的灯火被着漫天卷起的雪尘遮掩得摇摇欲熄,就这样久久而立,不肯回自己下处休息,他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却是吊着胳膊的斛律走了过来。
饶是斛律是铁打的汉子,在这样冰冷肃杀的天气里忍不住都有些缩头缩脑的,他闷声闷气的招呼一声:“银可术,回去歇息吧。这种天气,熊瞎子都要躲在树洞子里面,还有什么人来生事?”银可术转回头来,沉沉的看了斛律一眼。
这个心腹谋克将领,伤后初愈,在自己加紧巡视戒备的严令下强撑着熬了这么些天,已经掉了好大一层膘,憔悴得都有些脱形了,摇映的火把光芒下,眼睛里面满是血丝。
可是他站在墙上发愣,今夜总巡斛律也不敢下去稍稍喘口气,看到麾下这些心腹将领,银可术纵然心硬如铁也忍不住一软,这些小部出身的女真好儿郎,跟着他一向是打最苦的仗,分战利品的时候又抢不过那些嫡系女真。
南下惨败那一场战事,不少人跟着自己背黑锅,很是灰溜溜的抬不起头一阵,这次深入云内,又是打了近年来全女真最惨烈的一场完全是拼人命的夺城死战,如此天气,就让他们好生歇息一晚吧。
那支南人强军,遮莫能是天兵天将?这个时候还能趁着雪风悄悄掩至?还要须放着挡在前面的完颜娄室所部不死!
银可术终于按捺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隐隐预感,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用力跺脚转身。脸上用力的堆出笑容:“回去睡觉!斛律,你也歇歇罢,今夜巡营减一道,伤口要是没事,喝口热酒好生睡一会儿,等宗翰来了,一直朝南,还有的是你出力的时候!”
听到银可术终于松口,斛律和他几名亲随都是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也似,就等着送银可术回转下处,然后各自找暖和地方昏天黑地睡他娘,今夜不用爬起来顶着刀子也似的寒风驴拉磨也似的去巡营,这日子,给十个女奴也不换!
临下堡墙之际,银可术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应州城,漫天飞舞的雪尘,已经将应州城的灯火都遮掩住了,完全看不分明,一切都显得平静如常。可为什么心中这点不安却怎么也无法消散?
今夜好大一场雪风啊……
直娘贼,真邪门儿,雪风这两个字,想一次就给人一次不详的感觉!银可术狠狠啐了一口,好像这样就能摆脱这种莫名不详的感觉,脚步声比平常更重几分,大步的走下堡墙去了。几名亲卫,忙不迭的跟上,高举的火把被寒风吹得忽长忽短,转眼间就湮没在漫天飞舞的雪尘当中。
雪原当中,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高低起伏,向南而来,远处女真营寨微弱灯火远远映照过来,越发显得这个小小黑影来势星丸跳荡,迅捷无伦,就是以敏捷著称的雪鹿,在这样及膝深的大雪中,动作都不见得有这般快捷,就算有女真巡哨在这漫天大雪中还坚持出巡,看到这样的黑影在远处划过,多半也以为自家眼睛看花了。
从应州城到南面群山,大约有十余里的距离,这黑影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已经跑完,直直的冲着一块形状奇特的山石而去。等到近前,这黑影总算停下,转头左顾右盼,地上突然掀起两蓬雪粉,接着两条人影就从雪地里蹦起来,伸手就要去按到那黑影,黑影忙不迭的一弹身就退开几步,将暴起的两条人影让得干干净净,一个人收势不及,还重重扑倒在雪地里。那小黑影一边让还一边压低了嗓门儿招呼:“俺是石勇啊!两位哥哥莫闹!”
两条扑出来的人影停住动作,一人将扑倒在雪地里的另外一个拉起,抖着嗓子半天才挤出一句:“怎……怎么才来?鸟天气连活菩萨都生生冻得死!”
那小黑影正是石勇,他浑身扎束得整齐,脸也给布条缠得紧紧的,上面全是冻结的白霜,只露出一双不大却灵活的眼睛,脚下却是两块长而光滑的木板,用皮条紧紧拴在脚上。
这个时候一边解脚上皮条一边道:“卢将军呢?快带俺去见他,应州城那里都联络好了,俺阿爷呢?有没有冻咳嗽?”
两名伏路等候的神策军精锐哨探,饶是久在陕西四路嚼冰卧雪的磨练出来,又在燕地河东苦战,可这么冷的天气在雪中潜伏等候,已经冻得是半死不活。
哪里还有和石勇闲谈的气力,那扑倒在地的军士被扯起来,呸呸的吐着雪,没好气的招呼:“薛将军他们等得出火,这鬼天气,早点动起来厮杀也罢,总好过生生在这里冻死!快跟俺们来罢!”
卢俊义他们数十人,就在一处山洼中潜藏形迹,等待着和应州城联络的消息,百十人未曾生火,就是靠着嶙峋山石,将羊毛披风裹在身前稍稍御寒,外面天气冰冷,朔风呼号,每个人心头却焦急得出火,尤其看着大雪纷纷而下,天地间一片苍茫,正是最好的行动时机。
可时间却在一点点过去,眼看得就要过了半夜,卢俊义靠着一处山石,夜色中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不言不动,看着北面的夜空,冰霜在他须眉上渐渐凝结起来,更显森严,大多数人,都和卢俊义一样。不言不动的等待着应州城那边消息传来。
只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尤其以杨再兴为首,脚底下就像是生了钉子,怎么也站不定,在卢俊义看不到的地方走来走去,急得直搓手。
“直娘贼,这一仗到底还打不打得上?眼看得这一夜就要过去,要是还不动手,俺怎么能弄翻那个鸟银可术?俺这一路背着杆大枪,走来可不鸟容易!”嘀咕了一阵也没人搭腔,杨再兴心里没着没落的,一转头就看见蹲在一旁的大个子鲁达。
鲁达安安静静的蹲坐在雪地里,裹着他那比别人都大上两号的羊毛披风,慢慢的嚼着一块羊肉猪油精面加解州池盐精心炒制再捶打成块的上好干粮,安稳得如一座山也似。
瞧着鲁达那个样子,杨再兴的邪火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低声挑衅:“兀那夯货,本来这一仗要是顺利,小爷弄翻那个鸟银可术,也懒得和你计较什么军中第一好汉的名头,是人谁没眼睛看?说不得你就逃过这顿好打,可是要是这一仗打不起来,小爷还得背着这杆大枪回去,到时候,天王老子都救不得你,俺们这场胜负是定要分出来,到时候可别说小爷欺负你!”
鲁达慢腾腾的看了杨再兴一眼,又慢腾腾的将目光转了回去,杨再兴恨得牙齿直痒痒,拎着拳头就想上,可是看看前面卢俊义剑一般的身影,没敢,这心中邪火更是没处宣泄,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对着乌沉沉漫天飞雪的夜空。
“贼老天,还让人好生活着不能?俺就是想痛痛快快厮杀一场,怎么就这般难呢?”正在杨再兴内心不可开交之际,这山洼入口处终于传来响动,卢俊义剑一般的身形一动,身边两名亲卫也悄悄拔出兵刃向前掩去,入口处伏路的哨探招呼声也响了起来:“将主,是石勇回来了!”
几十名或坐或站,苦苦抵御严寒的军中精锐一下都起身,原来安安静静的山洼之间,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是凛凛杀气腾霄而起!
两个闷在篾筒里的火把突然亮起,外面又用羊毛披风遮住了,只将卢俊义左近照亮,就见几名伏路接应哨探拥着一个瘦小少年模样的人急匆匆而来,那少年正是石勇。刚才最外面伏路接应的两个军士冻得够呛,对石勇的口气不大好,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此大雪,穿过女真营寨阻隔,往返于应州城和这里之间,还来去如此迅捷,除了这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这么多人捆在一起都不见得能做到!
石勇看了一眼百十精锐,转过目光朝着卢俊义行了一个军礼,卢俊义一摆手:“不用多礼了,应州城如何?”
石勇回得也极快:“再过一个时辰,薛永就带着弟兄们出将,山后等着将军。”
卢俊义追问:“女真鞑子呢?”石勇仍然答得干脆爽快:“还是如常,大雪起后,哨探范围不足三里,两营之间,足可穿过去。”
卢俊义面色仍然没有松动半点,带领几十名精锐冒雪而来,穿过上千女真军马的大营,要将千余人人接应出来,还要抢马而逃,如此奇袭,翻遍史书,也不见得有几次这般奇迹,每一点都不能错漏,还要有三分好运气,成败与否,就在今夜!
“鞑子马厂呢?”
“在应州城上就已经看得分明了,后山山洼避风处有女真鞑子设的一个马厂,将养了两百多匹坐骑,守军真鞑子百余,还有点辅军夫役什么的,那里也是距离银可术中军所在最远,在后山接应到薛永他们,要不了小半个时辰,就能掩进马厂里!”
卢俊义缓缓点头,目光如电如剑,死死的落在石勇年轻的面庞上。(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二十一章 北上(十一)
石勇在卢俊义面前都显得稚嫩,瘦瘦小小的个子,唇上几根软软的胡须颜色都还是淡的,可今夜上百人的性命,很大程度就压在他瘦瘦小小的肩膀上!
“石勇,你能确保将俺们带对路,按时接应上薛永他们,然后又能准确掩入女真鞑子马厂。不得有半点错漏么?”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顿了,几十道目光全都落在了石勇身上。
石勇眨眨眼睛,疑惑的道:“这有什么难的?路又不难走啊……那么大个应州城和女真鞑子的马厂放在那儿,谁还会走错?”
几十人沉默,稍停一瞬,卢俊义最先低低一笑,接着百十名冒雪百里而来的汉家精锐儿郎,全都低笑出声,本已腾霄而起的杀气,在这笑声中,越发显得锋锐冰寒!
杨再兴狠狠勒了一把腰带,回头对着也站起来收拾身上的鲁达龇牙咧嘴的一笑:“这小子不错,小爷看得上他,可以交交。”
鲁达看着杨再兴,这个一向不怎么动脑子想事情的大汉,也终于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总喜欢找俺说话?不是要和俺打架的么?
应州城中,三百余名苦战余生的宋军将士,排成整齐队列,站在雪地当中,薛永一身戎装,和汤怀并肩站在队列之前,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去。
应州城小而弥坚,可是面对女真人趋势的流民,仆从军何止数万,一连十几日杀下来,也就剩下这三百余人了。
虽然从一开始,没人将薛永当成真正的北上之军的统帅,但是这个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薛永说些什么,薛永回望应州城之下,那一片血战之后的废墟,烧塌的南门城楼,已经掩埋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下,上千生龙活虎的儿郎,这个时候仿佛还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在那个夜里,义无反顾的随着她一涌而前,和呼啸涌入的女真鞑子大军拼命用长矛对捅,不知道有多少儿郎拼命的想越到他的身前,为他遮挡女真鞑子的兵刃和羽箭,这些好汉子,也是因为小杨将主的一声号令,远出数千里,在这冰天雪地风刀霜剑中苦战到最后,也是因为晋王,这些好汉子才死死护着她薛永,不知道用多少条性命,才换来了他薛永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能驱使如许多的英雄男儿,在这一刻,薛永才真正明白了,杨凌一手到底卷动了多大的格局!薛永紧紧摘下兜鍪。一把扯过束在脑后的头发,短刀出鞘,电闪一般掠过,再张手处,粗糙的头发已经在空中乱舞,“还要杀回来报仇!”
“报仇!”三百余名宋军,只是整齐的发出了这么一声低喝,薛永戴上兜鍪,狠狠一摆手:“走!”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暗夜中轻轻响动,转眼间就被凄厉呼啸的寒风声掩盖,在这女真最野蛮的时候也不会出猎的天气中,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正在雪地中挣扎前行。雪深已然及膝,每一步都要花费好大气力。更不用说每人还披着皮甲,裹着挡风羊毛大僘,还携带着兵刃干粮。幸好为了行军动作轻便,没人披着铁甲,可就是这几十斤的分量,在这样的天气中,已经是分外沉重的负担了。
上百大宋第一强军神策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卢俊义作为领军深入,这几十人中更是一时豪杰汇聚,开了挂的猛人颇有几个,才能坚持到现在。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男儿武力勇气的最高体现,就连现在在堡中略略有点心神不宁的银可术,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一直深深忌惮的南人军马,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一仗如果在卢俊义的率领下成功,则差堪与李愬雪夜下蔡州所媲美,就是让远在汴梁的杨凌事后知晓,也会震惊得瞠目结舌,两宋之交的热血汉家儿郎,不缺斗志和勇气,只缺那个率领他们逆转气运的人!
石勇潇洒的滑着雪板,在前面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等候后面在雪地中挣扎前行的卢俊义等人。饶是以卢俊义坚韧,这个时候忍不住也微微喘着粗气,同时在心中暗暗记下,神策军至少远哨尖探,得学会石勇这一招,将来说不得就得和女真大敌在这穷塞绝域缠斗厮杀,这一招可是派得上大用场!
一边前行,一边还想着军队建设问题,同时还分神关注着湮没在雪风中的女真人营地,踏雪之声的响动,都忍不住让卢俊义心中稍稍一紧。
虽然明知道在这样的大风雪中,这点声响决不至于惊动女真人营地,可身在其间,却仍让人微微有些紧张,可就是这点紧张,反而刺激得人头脑加倍的清醒,战意厮杀之意也缓缓升腾,直到充斥全身,置身于大风雪间,置身于优势女真大敌之前,卢俊义反而不自觉间放下了他身为统军之后对自己设下的种种要求和枷锁,渐渐就恢复了当日那个河北第一枪棒的绝伦勇士的心态!
只等一战,只等一战!
再抬首处,此前仿佛远在天边的应州城,已然危然高悬在不远处头顶,而前面引路的石勇已经轻巧转了个方向,直奔后山方向而去,到了这里,距离女真人的营地就分外近了,后山方向,两个足可容纳数百人和上百匹马的女真营寨遥遥相对,中间只空出里许的通路。
两处寨墙上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火把,光芒已经可以将通路微微映亮,雪野上都呈现出一丝昏黄的色彩,透过鹅毛般的雪片,隐隐还能看见几名巡哨的身影在寨墙上来回走动,在前石勇的身影伏了下来,就这样爬了过去,后面数十人也有样学样,全都裹着毛冲外的羊毛披风,伏在雪地上一路爬过去。
雪地冰凉,与热热的呼吸一触,化成雪水,从领口袖口中渗了进来,冷得刺骨,可每个人在这短短一段路程中,浑然没注意到这彻骨的冰寒,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争一点,就要伴随着热血从腔子里面迸出来!
这一段穿过两营之间的路途,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却漫长得似乎永远也爬不完,每个人都觉得内里麻衣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冷汗,一边爬一边每个人都不知道多少次的去看寨墙上那些巡守的人影,那些寨墙上的人影,始终保持着他们慢腾腾巡视的节奏,到了最后,也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雪野渐渐收窄上升,一座森然矗立,高及百丈的断崖就出现在面前,最前面石勇的身影又一骨碌从雪地上弹起,一下子就窜到那断崖之前,四下张望,一时间似乎没有撞到撤下来的薛永他们,急得在那约定的地方团团乱转。
卢俊义就紧紧跟在石勇身后,以卢俊义的本事,用尽全力咬紧牙关才勉强跟得上石勇的节奏。而石勇骤然弹起,疾驰而至崖壁之前,动作之敏捷,仿佛终夜大风雪中往还数次,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也似,饶是以卢俊义,一时间都觉得有些瞠目结舌,然后卢俊义就看见石勇在崖壁前急得团团乱转,卢俊义还趴在雪地上,一颗心骤然之间变得比身外风雪还要冰寒。
应州城上出了变故了?石勇带错路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离天亮已经没有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再接不到应州城上薛永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女真鞑子也绝不会再给一次这样的机会!突然之间,就听见石勇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一下扑了上去,迎着一个似乎突然从崖壁中挤出来的身影。
薛永的身影慢慢转了出来,“来得比我们下来得还快!接应的人呢?”
石勇一指后面:“不都来了?”薛永向前望去,就见雪地中缓缓爬起百十条身影,每个人都在重重喘息着,有的人还在瑟瑟发抖,如此奇寒大风天气,夜中赶路,最后更在冰雪中爬了数十丈路,加上紧张的心情,这精力体力的消耗,哪怕这百十人都是精锐战士,也差点承受不起!
看着眼前突然耸立而起的百条身影,薛永心头一热,想说什么,话却哽在咽喉,半个字也迸不出来,而卢俊义他们,也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在薛永身后,次第从崖壁缝隙中闪现出来的袍泽身影,每个人都显得消瘦憔悴,北上大半年的风刀霜剑,生死杀戮,都给每名战士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可每个人都还是甲胄完全,兵刃在手,腰背挺得笔直,似乎只要随时一声号令,他们仍然能向着面前敌人的军阵,呼啸冲突而去!
上百冒万死而来,接应自家弟兄撤退的精锐战士们,在终于看到这些孤军在北,死战到最后的弟兄们的身影,同样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近百战士,就在这风雪之中,悬崖绝壁之下,女真大军之侧,一时凝固,有如一尊尊雕塑。
卢俊义终于反应了过来,毕竟作为一军主将,最不能为情绪所左右,他下意识的整整自己身上披风,大步迎上去,先朝薛永平胸行了个礼,薛永也干脆的右手抬起,还了一个军中礼节。
在应州城后山悬崖绝壁外里许地,银可术还是毫不马虎的设下了两座大营,每个营中都有一个谋克精兵,其中一个更大一些的营寨还设有马厂,每夜军中总巡,也都歇宿在此,后路巡哨,从昼至夜,从未断绝,就是为了防备应州城上那些残兵会攀藤附葛而下,偷偷潜出包围圈。就算是有极端的天气如今夜这般的大风雪,后路营中设立的马厂,也集中了全军抽调出来的最为雄骏善走的战马。
应州城残兵没马步行,在雪中也走不了多远,营中追兵翻身上马,不要多久就能追及,按照这个布置,的确已经是密不透风的级别了,今夜军中总巡斛律,在恭送银可术返回去休息之后,强撑着回到这里,几乎是倒头就呼呼大睡,几名亲卫也和他挤在一个帐中,睡得昏天黑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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