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今夜之事,鲁勇就是跟着跑,未曾出力,也未曾有什么举动,似乎就在琢磨一个问题,俺鲁大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就是贪吃了两杯便宜酒么?等到这帮人在汴梁四下放火之际,鲁勇才清醒一些。
蔡京欲奉新君逃亡西京,今夜一场乱事,就已然不顾惜汴梁如许多生灵性命,将来蔡京新君与汴梁晋王的血战,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座富丽繁华的汴梁,就要沦为灰烬,北地贩马辛苦,风餐露宿,更要与多少胡族打交道,每当出生入死赚得一点辛苦钱,来汴梁马市交割之际,鲁勇只觉得汴梁这里就是天堂,每次面对那些悍狠贪婪的胡族之时,也总在胸中涌动着一种自豪感。
俺们在外奔走辛苦,可是回返大宋,却有一个天上都市一般的汴梁,你们这些胡族,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这塞外苦寒之地互相争斗,有今日没有明日,别看俺只是个贩马的小民,可是比起你们这些胡族,还是天上地下!(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五十一章 整顿京师(一)
经行北地,遭遇近来兵火,看到了辽人帝国崩塌之后那些惨状,鲁勇越发庆幸汴梁仍然在这个时候巍然屹立,仍然是这个世上最为繁盛的所在,难道自此以后,这汴梁城就也要化为灰烬了么?直娘贼,晋王好歹从燕地到云内,一直在与胡虏苦苦厮杀,你们这些人等,不敢与辽狗女真鞑子照面也罢,还要自家将这大宋化成白地,须知道这大宋也不只是你们的!
鲁勇仿佛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扫视四下,只觉得心胸中从来没有如现今一般清醒,他定定的看了不远处狰狞的张七面孔一眼,掂量了一下手中马槊,这等兵刃,制备艰难,最为马战利器。
只有大宋,才能制备成千上万条,而晋王就毫不吝惜的发予了新练军马,而不是只给他的老神策军,就让这精利军国利器,在俺鲁大手里发发利市也罢,鲁勇朝着张七龇牙一笑,掉转马头,就撞向身后不远处的蔡京和赵桓两骑!
沿身边甲骑,猝不及防,鲁勇又马术精熟,纯靠双腿控马,左一突又一撞,就闪过几十骑,直至蔡京赵桓两骑身边,两名壮健武勇的蔡京家奴,还是班直革退之后为蔡京搜拢在身边的,这个时候已然反应过来,大喝着涌上。
两人都持大枪,直刺鲁勇,鲁勇马槊一摆,先将左边大枪拍得一沉,接着就一平马槊,和右边那骑对冲,马槊大枪交错而过,鲁勇轻巧扭身让开袭来大枪,一槊就将右边那骑从马上捅了下去!
蔡京瞪大眼睛,惊惶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鲁勇掠身而过之际,只是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就已然冲到赵桓近前,伸手一抄就抢着缰绳,用力一带,两骑撒开马蹄,就朝着来路奔行回去!
沿途鲁勇马槊摆动,又挑落两骑下马,剩下人等一时被着变故惊住,竟然反应不及!张七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好容易反应过来,发狂一般怒吼:“将新君追回来!”
蔡京也同时厉吼:“将新君追回来!”
宣德楼上,火光仍熊熊燃动,烧得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有如一个巨大的柴堆一般。
火光映亮了一片狼藉的御街广场,到处都是死尸伤员,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刃甲胄,到处都是乱军与拥来加入乱事的各色人等没头苍蝇也似的乱窜,汴梁城中,原来混乱只是及于宣德门前一处,现在随着乱军的自行崩溃瓦解,乱局已然向四下蔓延,火光渐渐从四下升腾而起,而原来乱兵诛除杨贼吼声去后,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汴梁百姓的哭喊之声!
杨凌已然下了宣德楼,早有从人将其座马牵来,杨凌翻身上马,与汤怀并列在队前,上百部下,正涌在城门洞中拼命搬运着堵门条石,眼见就要清出通路,而在杨凌身后,近两百骑甲士肃然而立,就等着冲杀而出的那一刻,杨凌默然从马鞍袋中取出一张铁面,扣在自己脸上,而又伸手向汤怀要过了一杆马槊,若说据守宫城,击破乱军,则已然是胜局已定,可是自己想要的,岂止是这么一点而已?
穿越而来,但为挽回天倾,却不是让大宋自家打成一锅粥,每一场拼杀,每一次谋算,每一次冒险,都只为挽回这气运,为此自己军行途中,可以忍饥挨饿,临阵之际,可以冲杀在最前,谋算冒险,可以让自己两鬓如霜,心力皆竭,纵然居于汴梁,杨凌也可称得上自奉甚薄,杨凌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可是身在此间,无数健儿在自己身边大呼死战,一个个倒下,在这千年前真实的噩梦中苦苦挣扎,在富丽中总是看到无边血色,怎么能让杨凌不变成这样一个人?
历史重重天威,直是如此强大,自己拼命挣扎,在今夜成败还在未定之天,而汴梁现今骚乱,也是自己一手引发,这贼老天,难道就是想冷笑着告诉自己,不论怎么反抗,总是徒劳的么?比起没有你的时空,你这一番努力,大宋反而要陷入更为惨烈的内争,在女真铁骑面前更无抗手的能力,提前百年,就有亡天下之祸,而更多汉家子民,就要沉沦血海么?
铁面之下,杨凌只是不住的问着自己,这一路行来,是不是做错了,第一次恍惚觉得,自己在这贼老天面前,就要垂下头来,纵然自己坐拥强兵,控制汴梁,也足可为一军阀,要是在勾连女真上比蔡京他们还要卖气力,凭借自己手中强兵,也足可有刘豫等辈地位,一生荣华富贵,差堪自保,可是这样,我又此来为何?
乱军崩散,杨凌第一次站在了汴梁城中无可置疑的巅峰位置,可是却第一次,觉得惶惑不安,自己真的做错了么?如果蔡京与赵桓逃出生天,另立中枢,大宋陷入惨烈内战,那自己就算还有点权势地位,那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就在这贼老天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痛痛快快的战死了也罢,堆门条石,终于搬开,而十几名甲士,将沉重的宣德门向两边推开,满城火光,就尽入眼中,杨凌回顾身后甲骑,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头,是说我们去杀光乱军,然后在汴梁作威作福,然后再打一场内战,让女真鞑子来捡便宜,将这个帝国彻底覆亡?
还是说我杨凌对不起大家,我这次冒险行事,终究有可能失败了?以这一二百骑——就算将所有宫城守军都撒出去,擒住蔡京与赵恒的可能性,也已经是极低微,汤怀在侧低低叹息,垂下头来,而杨凌犹自最后倔强的扬着头,哪怕这沉重的历史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却仍然不肯软一下脊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听见一阵极为轻微的呼喊声在远远响起,这一点呼喊之声,连耳聪目明,敏捷机变的汤怀,都未曾听见,可在杨凌耳中,却如轰雷一般震响,杨凌浑身一颤,向外而望,这呼喊声持续响起,由轻微变得低沉,转眼就变得响亮,一浪接着一浪也似,向着汴梁城涌来!
“晋王大军回师,平乱汴梁!”汤怀垂下的脑袋,一下抬起,眼中迸出泪花,望向杨凌,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杨凌却只是默然的坐在马上,做侧耳倾听的姿态,呼喊声渐渐清晰响亮,在汴梁四下响起!
这雄壮的呼喊声,似乎就形成了一个钢铁的圈子,将汴梁城紧紧锁住,还越逼越紧,不留一点缝隙!呼喊声之中,更有马蹄声如雷,轰鸣响动,似乎在下一刻,这座虽然富丽堂皇,却只是显露出末世腐臭气的大宋禁中宫墙,就要在这挟着千年边塞死战汉家战士风刀霜剑而来的雄壮马蹄声中,轰然崩塌!
汤怀终于挤出一句话:“大军至矣!”幸得有铁面遮挡,不然数百甲士,就能看到一向被他们视为天神的晋王,第一次露出了软弱之态,眼角也沁出了一点泪光,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我的出现,是给了历史上这些好男儿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在我举起的旗号之下,从太原最终陷落的孤城跃起,从汴梁的血海中重生,从风波亭中的黑暗中爬出,从河北陕西两淮大地上无数积尸万千的战场上复活,甚或从崖山前那深深海底浮出,向着他们千载前未能达成的心愿,发出再一次决死的冲击!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这么多好男儿听我的调遣,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舍死忘生的燕地苦战,云内孤军深入,汴梁之外千里奔走调动,才让这历史的轨道,有了一点点偏移的可能!
贼老天,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是一个微末出身,麾下健儿,也是肉眼凡胎,可我们就是不惧你这沉重的天威,不惧强大的外敌,不惧大宋这延续了百余年的文臣士大夫统治体系,还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就是!
杨凌放声大笑,“将那狗皇帝带上,随我而战,将这汴梁敌手,彻底铲平!”
蔡京麾下大队人马,只是乱哄哄的掉头就去追鲁勇,张七更是咬牙拼命从后面赶到前面来,嘴里直是骂骂咧咧,眼见得蔡相奉着新君逃出生天已然是稳稳的了,张七今日鞍前马后,出力之大,想是诸人当中第一,谁也比不得过,就算将来另立中枢是割据半壁的朝廷也罢,张七还真敢巴望一下三衙管军地位,谁能想到,今夜出力一夜,最后自家队伍中冒出鲁大这个厮鸟,劫夺了新君掉头便走,若是夺不回来,今夜这般出力,却是为了鸟甚?什么功名富贵,都成了泡影!
一众乱军甲骑,拼命回头追赶,什么也顾不得了,而蔡京同样号令家奴下人簇拥着他,掉头回去,说什么也要抢回新君,但凡割据,便要名义,不然众心不附,就算立了自家当皇帝,又有何用?
此刻名义,就是赵家天子,最吃重的赵家人就是那太上或者新君,若没有两人之一在手,地方郡县,外间强镇,凭什么认你另立的朝廷?而杨凌若是将赵家要紧人物全握持在手中,奉天子以讨诸侯,行曹操故事,谁能抗手?
这个时候也只有行险拼命,去抢回新君,不然就算奔逃出去,也是苟延残喘而已,蔡京这么大岁数今夜如此拼命,可不是为了苟活,没了权势,近八老翁,家破人亡,到时候也只求速死而已!
大队人马乱纷纷的又涌了回去,一边拼命追赶一边喝骂:“兀那鲁大,放下新君,犹可绕你性命!”
“直娘贼,追上了将这厮鸟碎尸万段!”
“鲁大,不得伤了新君!”鲁勇哪里搭理他们,只是扯着赵恒坐骑拼命逃奔,而赵恒今夜颠沛流离,已然完全傻了,就软软的趴在马背上,只是随着坐骑狂奔而一颠一颠颤动,似乎就比死人只多一口气而已,来路已然烟焰腾天,火光缭绕,百姓们哭喊奔走,到处救火,见到大队骑士又杀了回来,发一声喊,哪里还顾得燃烧中的家当,只是跑得越远越好。
而那些才放完火的甲士,正要追赶大队,这个时候看见一骑牵着新君先从眼前飞驰而过,然后又是大队人马调转回头拼命追赶,蔡京也在其间,一个个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当地,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乖觉的,丢了兵刃甲胄,赶紧就溜之乎也,只有心眼缺一些的,还大呼小叫的又回头追赶,蔡京此刻犹自未曾失却冷静,一边被涌在大队中狂追,一边还在盘算,杨凌人马,什么时候才能从宫城中杀出?
自家麾下聚拢的这些乱军,能不能稍稍抵挡一阵?杨凌极而论之,在汴梁也不过就留置了六七百人马,乱军攻城,想必也有杀伤逃散,还要留人守备宫城,出来也当是分路追击,自己身边甲士,就算精锐不及,也能稍稍抵挡一阵吧?说不定还有时间抢回新君!就算抢不回新君,汴梁之中,赵佶能生,儿子就有三十一个,除掉早夭的尚有大把,是不是还能分遣出一路人马,去接出几个宗室来以为备选?
有个九王赵构,颇为不错,形貌颇有威仪,足堪为招牌,为人又讷讷似不能言,也方便操纵,是不是这就将他接出来?两旁街道,火势缭人,蔡京穿行其间,白须都为炙烤得微微有些卷曲,鲁勇毕竟牵着一匹马,虽然马术精熟,也渐渐为之追及,恰逢其时,正有一间二层房舍被烧塌,轰然垮落下来,火鸦乱飞,一根烧得赤红的大梁正砸在路中,赵桓所乘之马,长声惨嘶,止步不前,拖得鲁勇都是一滞,坐骑人立而起,咴咴乱鸣,要不是鲁勇裆劲足够,只怕这一下就要给扯落马下!
趁着这个时候,后面舍死忘生赶来的追骑迫近,一名甲骑有点掷矛的本事,举手就将手中长矛掷出,鲁勇听到风声,一偏脑袋,长矛就贴着脸颊飞过,尾端颤动,还狠狠的抽在脸颊上一记,鲁勇知道不免,调转马头,单手提槊,指着追兵,呸的一口吐出带着碎牙的血沫:“直娘贼,谁也先来?”(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五十二章 整顿京师(十二)
张七一路策马狂追,冲在最前,他马术就那么回事,颠得肠子都快断了,只是怒吼一声:“还谁先来?并肩子上将这厮碎尸万段!”就在这个时候,张七鲁勇他们,都是一怔,原因无他,耳畔呼喊声山呼海啸而起,而万马动地之声,也从外直传而来!
刚才疾奔追赶之中,心无旁骛,且周遭火势燃动之声乱耳,一众乱军,连由远及近的杨凌大军回师之声都未曾注意,这个时候突然停顿下来,才发现,这呼喊声响动声已然笼罩在汴梁夜空之上,轰轰而鸣,覆盖一切!
“晋王大军,回师平乱!”杨凌的军马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大队追回来的乱军甲骑,只是仓皇四顾,在街心涌成一团,四周他们点燃的火势大作,此时此刻,就如他们自己造就了一个烈火地狱,将自家牢牢的困在其间!蔡京也在大队之中,听见了这响彻天地的不详之声,蔡京在马背上就是一晃,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已然全是绝望后的疯狂之色:“抢下新君,我们杀出去!”
蔡京嘶声大喊之中,张七为首的甲骑仿佛就在慌乱中找到一点主心骨,这样绝望的境地之中,蔡京命令,就如这些绝境中的疯狂乱军的救命稻草,一众甲骑,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各挺兵刃,直扑向在火前勒马而立的鲁勇!
一众甲骑涌上,鲁勇大喝一声,马槊上下翻飞,他本籍雄州,马上本事也是河北大枪的路子,河北辽地贩马途中,鲁勇大枪,也有些名号,这时候将出全身本事,转眼之间,就将两名最先冲上来的甲骑捅下马来!
可涌来乱军实在太多,马上步下,只是将鲁勇团团围住,鲁勇早已丢了赵桓的马缰,挥舞着马槊乱刺乱打,尽力在身周隔出足够的圈子防止对手抢入,马槊上下翻飞,在火光映照之中锋刃被火光映得犹如一条金龙也似,竭力支撑抵抗,居然还撑持了一小会功夫!
另外一边,张七已然最先抢过去,抓住赵桓坐骑缰绳,就要扯回头来,没想到赵桓的坐骑不过是蔡京府中养着的辕马而已,宰相府邸马也悠游度日,如何见过这等大火冲天,军汉震耳欲聋的呐喊中的死斗?
这个时候腿已然软了,只是犟着不肯挪步,张七只扯得满头大汗,和这马较劲,抬头处看着鲁勇犹自在生龙活虎的厮杀,大吼一声:“还不杀了这厮,难道等俺来杀了你们不成?”
但为军将,不见得你要多能厮杀,重要的是看你能不能镇得住麾下人马,让他们下意识的就服从号令而已,张七今日奉着蔡京前后奔走,发号施令,更兼亲手杀了耿南仲这等大人物,在乱军当中,已然算是有些威名了,听着张七发狠怒吼,一名步下甲士就抢了进去,这甲士原来是扑社中人,最是有一身欺身近前扭打的小手段,这觅隙抢进去,一刀就斲断了鲁勇坐骑马腿,战马惨嘶声中,鲁勇已然倒地,哪怕是倒在地上,鲁勇也一槊探出,将那抢进来的步战甲士咽喉捅了一个对穿!
可这也是鲁勇最后挣扎了,一众红了眼睛的乱军甲士呐喊抢前,兵刃齐举,就要将鲁勇分尸!在另一侧,终于有人帮张七的忙,斩断将赵桓捆在马上的甲绦皮条,将他扯下马来,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赵桓到底有多金尊玉贵,只是将他朝张七马上一塞,张七也再顾不得鲁勇死活,掉头便要回转蔡京处,看是不是还有机会杀出城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箭破空而来,这一箭来得是如此之猛,经行途中,那火焰都给撞开了一条通路也似,只是被猛恶风声带得向两边分开,长而锐利的破甲箭镞,正中今夜上蹿下跳那么久的张七咽喉,从后面突出半截,血雨洒下,浇落在张七背后赵桓身上,一直闭目如死人一般的赵佶,就是发出了巨大的尖叫之声!
虽然眼睛始终紧闭,可赵桓仿佛知道来人到底为何,尖叫声中,就连声求饶:“晋王,孤但乞一命!孤但乞一命!”张七呆呆的坐在马上,这一箭将他颈骨都射断了,再也无幸,他竭尽最后一点气力向羽箭所来方向看去,火焰之中,就见到大队甲士,正朝着这边涌来,这些甲士,披甲铁面,骏马长兵,人不做声,马不嘶鸣,烈火环逼之中,仍如履平地一般,已然迫近了二三十步之内,当先一名甲骑,还保持着张手松开弓弦姿态,就一箭结果了这未来三衙管军张七的性命!
而那甲骑之侧,一名骑士,身形瘦削挺拔,黑色甲胄,黑色铁面,只是鬓边有白发星星点点,也如其他骑士一般,挺着马槊,当先就朝火焰中撞来!这是晋王,这是杨凌,他来了,大火之中,晋王仍如麾下儿郎一般,挺身而前,这如何能让他不胜,如何能让蔡京等辈不败!
鲁大郎最后选对了边,俺却选错了……
这是张七最后一个念头,接着就翻身落马,跌落在尘埃中,他没有看见,在杨凌亲自率领的上百甲骑之后,还有簇拥着的两顶黄罗伞盖,却是赵佶赵楷两代皇帝都被杨凌带出来了,晋王奉两代君王而出,以定京中大乱!
街心梁木犹自在熊熊燃烧,火焰腾起数尺之高,汤怀终于抢过了杨凌,赶在最前面,一跃而过火苗,就跃入乱军之中,右槊左剑,大开杀戒!在汤怀身后,无数甲骑舍死忘生而前,如何能让晋王抢在俺们前面?眼前不过是一点小火而已,就是万丈深池,也只是一头撞上去!黑云都与晋王直健儿蜂拥而前,对这些乱军就纯属欺负人了,兵刃四下飞舞,就听见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众乱军甲骑,纵然是一样的甲胄,一样的兵刃,还是如割草一般的被纷纷刺落砍翻!
蔡京在这个时候,已然不则声的掉头而走,只有几名亲信家奴紧紧跟随,而剩下大队乱军,或者掉头乱窜,或者放弃了一切抵抗,下马摘下兜鍪,丢弃兵刃,跪在地上乞命,俺们怎么就迷了心窍,敢于反抗晋王?
而追随蔡京一路东奔西走而来的多少文臣,这个时候或者筋疲力尽,或者垂头丧气,或者失魂落魄,全在火焰之中坐倒在地,有人不住颤抖,有人哀哀哭嚎,有人磕头如捣蒜,一个个浑身烟灰,披头散发,哪里还有悠游终日的士大夫气度?
耿南仲也没有追随蔡京再逃,他整整衣衫,就这样昂然立在路中,放声大呼:“晋王,难道你能杀尽天下士大夫么?”
大队甲士,只是默然从他身边卷过,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有两骑下马,牵着了赵桓的马,监看着他,耿南仲目光只是紧紧盯着为数骑簇拥而过的杨凌,近前时又大喊了一句:“晋王,你真要杀尽天下士大夫?”
杨凌策马只是从他身边卷过,还有多少大事情要办,蔡京必须擒拿,乱兵必须搜捕干净,火势要扑灭,汴梁民生要安抚,且城外四厢军马中未曾参与变乱的那些军马要有善后,还有意图赶来汴梁对付自己的胜捷军熙河军两镇,必须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和这已然失败了家伙们纠缠?
杨凌只是挥动马槊,朝后一指:“太上与圣人在后,自去领罪!回头再料理你们!”一声说完,杨凌就策马远去,这个时候大局底定,这些家伙是死走逃亡,杨凌真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了,看着杨凌不顾而去,耿南仲面红耳赤,转身梗着脖子似乎还要和杨凌叫劲,只求博一个骂贼而死的结果。
可是看着已然垂头丧气再无抵抗意志的同僚,看着痛哭乞命的乱军,看着源源不绝而过的杨凌麾下虎贲,听着万军奔涌而来直入汴梁城的响动响彻夜空,看着他们一夜作乱而焚烧起来的汴梁,听着满城百姓的哭喊之声,耿南仲突然就失却了全部的气力,只是垂首向两柄黄罗伞盖张处踟蹰行去。
今夜过后,杨凌再无抗手,外镇纵然有患,对于杨凌而言,秉承中枢名分和足够的实力,已然是轻易可以料理的事情,而又有多少人,再敢于挑战杨凌,这个时候,只有领罪而已,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而耿南仲也心中明白,大宋文臣犯禁,仍保全性命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复还了,今夜过后,更不知道有多少文臣,坐谋反罪名而诛,既然如此,若能苟全性命,就看着吧,看杨凌能将这个天下变成何等模样,看他的气数,又能持续多久!
蔡京带着几名家奴下人,骑在马上,只是在汴梁城中四下乱撞,火头在四处延烧,乱军零散遍布全城,多少文臣辈免冠赤足,一路哭嚎一路挣命,至少在汴梁中枢,原有的统治体系,在杨凌面前已经一败涂地,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蔡京也看到了杨凌的大队人马,这些人马,源源不绝,无穷无尽的从汴梁各个城门涌进来,或者穿着经制之军的衣甲,或者服色各异,唯一所同,就是这些甲士,都是剽悍善战的精锐之士!无数杨凌军马,在城中纵横驰奔,抓到乱军,凡是在趁火行劫的,都按到就地在火场中砍了脑袋,凡是文臣辈,都丢翻捆了,放在马背后,等着事后问罪料理,这样大队大队的军马,转眼间就将汴梁城四下布满,这样还没有穷尽的时候,仍然还有大队铁骑,不断冲进汴梁城中!
若说此前杨凌麾下那支新建军马,只是让汴梁中人忌惮而已,而这个时候,看到杨凌麾下如此壮盛阵容,如此如奔涌潮流一般的无尽铁骑,这个时候,只能让人感到,杨凌有足够实力,安定这个已然开始纷乱起来的天下!
这样的实力,由汴梁中枢开始向外波荡,才能让郡县依附,外镇束手!才能在一开始就镇住胜捷军,让其驻足在黄河北岸,才能在后续动作中,扫平正陆路兼程赶来的熙河军,彻底将这朝局安定下来,一时间让人不敢再起异心,而最后杨凌就能再无掣肘,痛痛快快的和女真鞑子做最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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