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只恨鲁达这夯货还留在代州大营,这次没法儿和这力气比牛还大的家伙比个高下,微微有些美中不足。
窟谷寨前,数千军马燥乱群集。
大多数军马,是追随韩世忠疾驰南下,又攻击芦岭不利撤下来的人马,几日夜间奔袭数百里,又在芦岭苦战一场,最后还不得不后撤至窟谷寨所在,饶是以神策军之强,这个时候也是到了筋疲力尽的程度。
数千战马,乱纷纷的放在水源旁边饮水,明显可以看出战马都掉了一层膘下去,途中倒毙伤损的战马,也有三四百匹之多。
韩世忠那些亲卫骁锐之士,连上窟谷寨休息的气力都没有了,就从马上翻下,披着甲胄就倒地呼呼大睡。
一两千满身尘泥血汗的甲士,东一团西一簇的就在道旁尘泥之中,或在乱石之上,以各种各样的姿势瘫倒在地,鼾声扯得震天价响。
窟谷寨本来就属于后方军寨,就算经过韩世忠特意加强,神策军守军也不过就是千人左右,再加上原来河东本地驻泊军马充为的辅军千余人。
当韩世忠率领大队隆隆从前经过,直扑传来女真破边而入警讯的西面岚水河谷道路的时候,窟谷寨上下就一边加强寨防,一边翘首延盼前方传来的好消息。
在窟谷寨守军想来,一则是女真破边而入就是三四日前的事情,就是岢岚军一路军寨要隘的守军薄弱不堪激战,多少也能迁延些女真军马南下的脚步。(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八十一章 集军
韩世忠这次率领的人马,全是能打硬仗,能熬苦战,军中仰望的那部分最精锐人马,虽然数量不多,还经历了长途奔袭,可所向必然有功,一定会将芦岭这个缺口封住,说不定还顺势向西再拿下飞鸢堡,封住女真军马从岢岚军继续向南深入岚州方向的道路!
神策军成军以来,所向无不摧破强敌的过往战绩,也让窟谷寨中守军,分外确信他们的判断!
可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些神策军中最为精锐的甲士,满身尘泥血汗,一脸疲倦阴沉的回返窟谷寨前,然后就瘫倒了一大片。
女真军马南下步伐竟然如此迅速,岢岚军守军照这个丢失寨堡关隘的速度等于就是闻风溃散,而神策军居然出师不利!
这个时候,窟谷寨中守军也只能收起略微有点慌乱的情绪,赶紧开始照应这些撤退下来的军马。
遣出轻骑接替已然疲累万分的韩世忠亲卫,继续向西放出哨探,打理照应这数千匹同样疲惫至极的军中战马,火军也烧了大量的热汤,烙了油汪汪的饼子,大桶大桶的担下来,马料也尽是准备好的,熟鸡子精黄豆装进料袋,给一匹匹的战马挂在耳朵上。
可这上千甲士已经疲倦得连吃饭的气力都没有了,多少人手里端着汤碗,拿着烙饼,只吃一口,就头一歪呼呼的睡着。
只有韩世忠带着几名亲卫,犹自强撑着走动,和窟谷寨守将急匆匆的在布置着些什么,数十名窟谷寨中传骑,向东向北向南的撒了出去。带着最新军情去通报各处,并且还要布置窟谷寨的防务,除了稳固窟谷寨的防守之外,韩世忠也绝不甘心就这样缩着头挨打!
在和窟谷寨守将匆匆布置了一番,并且向西撒出去上百哨探,并令窟谷寨守将即刻在监看的河谷道路中再度立下了两个夹峙的军寨,窟谷寨守军不做出击之势,就是要向西稳守,不管女真军马来势多么猛烈,只要窟谷寨这里稍有动摇,这守将或者就战死在女真军阵之前,或者就是自己割了脑袋!
窟谷寨守将凛然领命而去之后,韩世忠又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堆睡着的人前面,寻着两个,重重踢醒他们。
韩世忠所踢两人,一个是牛皋,一个是黄文劲,两人睡得差点搂在一起,这画面简直美得无法直视,鼾声扯得震天价响。
韩世忠踢这两个夯货可没留情,在他们甲胄上只是发出蓬蓬两声巨响,牛皋一下翻身而起。挥拳就想打人,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韩世忠铁塔一般身影,这才收起拳头,揉着眼睛抱怨道:“直娘贼,在芦岭拼死打到底也就是了,女真鞑子俺们又不是没碰过!非得撤回来,几百里路下来,人马都累得鸟似泥,还不让人踏实睡一会儿了?”
另一边黄文劲被重重踢一脚都未曾醒,居然还带着沉重的甲胄翻了个身,牛皋满肚子气没处撒,重重一拳擂在他的兜鍪上。
“直娘贼的起来!”
黄文劲打着哈欠睁眼,也是张嘴就想飚村话,看到是韩世忠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这才甚深收住。
韩世忠和这俩货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冷冷道:“有军令!”
三个字一出,牛皋和黄文劲都腾的跳了起来,就连周遭睡得极沉,雷打不醒的那些甲士,都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牛皋黄文劲,你们赶紧向北,与正面守将商议,至少抽十指挥歩骑回返!某就坐镇窟谷寨处,稍稍休整,就继续反攻芦岭,你们引回军马,就为后续援应!”
牛皋韩世忠听到反攻两个字,顿时就将身上如山一般沉重的疲倦之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摇摇晃晃的翻身而起,重重锤胸甲领命,就去寻还能走得动的坐骑。他们身周睡着的甲士也支撑着站起,纷纷招呼着:“还要找女真鞑子算账,俺们人倦点打什么鸟紧,都去把自家坐骑照应好!”
这一仗实在是打得憋屈,侧面所谓友军门户洞开,神策军数百里往援,居然不克而还,什么时候神策军这样丢人了,还好韩将主不愧是韩将主,还要继续攻下去,说什么也要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韩世忠深深的看了那些万分疲倦还强撑起身的亲卫甲士一眼,点点头就大步走开。
将士仍然战意不减,这让他深感欣慰,但是有些话却不能对着这些忠勇将士说出口。
现下河东战局之劣,已然超乎想象,已经不是他这一部,所能独力挽回的了!
韩世忠又走到另一堆睡着的甲士旁边,一位甲士正靠着一块大石,睡得口水流一地,此人正是周泰,乃是前白梃军将主杨可世的亲卫头子,杨可世去后,侥幸不死的他就来到了神策军帐下听用,韩世忠毫不客气的又是一脚将他踢醒:“直娘贼,大杨将主亲卫统领的名号就你这般还当得起?自家兵马都不管了,睡得跟呆鸟也似,给俺滚起来!”
周泰一震跳起,看见韩世忠铁青着脸站在面前,摸着后脑心虚的赔笑:“俺就是眯一下眼,这就去照应兵马,这就去照应兵马!”
韩世忠一把扯过他,走得离那堆睡着的甲士远些,低低的沉声道:“你选一指挥人马,吃点喝点,选强壮健马,南下去!自静乐而下太原,在那里稳住局面!”
韩世忠这一支人马当中,麾下牛皋虽然官位最高,但是韩世忠最为倚重的还是周泰这个年轻军将,冲阵厮杀,领兵独当一面,都是极拿得出手的,本来白梃兵就是菁华中的菁华,而他更是菁华中的核心之一,来了不久就能得军心,白梃军之名,没点本事也不是轻易就能戴在头上的。
一听韩世忠的话周泰就反应了过来,韩世忠这是怕女真军继续深入南下,经宜芳走楼烦,沿着岚水南面那条支流河谷,向太原府方向抄击!
周泰神色也郑重了起来:“就一指挥兵马?”
韩世忠默然点头,神策军大军都压在正面,被女真军一部死死牵扯住,不是轻易就能抽调出大量人马来堵缺口的,女真军自岢岚军方向破边而入后,其兵力优势就可以完全发挥,随处都可以抄击神策军侧翼,韩世忠就算是要南退,也只能步步为营,能抽出周泰领一指挥骑军南下楼烦应变,已经算是此刻竭尽所能了。
这一指挥骑军能派上多大用场,谁也说不准,只能寄望于女真大军继续南下的速度和决心不如从前,留出一点给韩世忠应变的时间!
韩世忠这一翼的战事,已然转变为双方都拉开打的局面,神策军没多少地利可借,硬碰硬的就要拼实力了,但是兵力劣势却是实打实的放在这儿,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晋王率领的大军能及时赶到,或者是西面西军所部,能及时发起反攻,牵制女真大军的脚步。
可前几日回报的消息,杨凌捧日军大军不过才到西京洛阳方向,准备渡河北上河东,几万人大军渡河行军,不是那么快捷的事情,而西面西军所部,看他们在岢岚军的表现,还是摇头比较快。
韩世忠已经是在不利条件下竭尽所能,可折家军在岢岚军方向挖的坑实在太大,以神策军之强,以韩世忠应对之快,还是无法弥补过来!
此时也唯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非就是尽力死战到底而已。
周泰慨然拱手领命:“将主,俺这就点选人马去了,要是末将回不来,还请将主带几百个女真鞑子脑袋,来看看末将的坟头!”
韩世忠不语,只是重重的拍了周泰一巴掌,转身而去。
晋王,俺们在这里拼命厮杀,尽力堵御,你可不要来得太晚,不然这局势就难以挽回了。
还有那直娘贼的折家军,俺只要不死,到时候有的是帐算!
而周泰已经起身,一个个将身边甲士拉起,低声吩咐几句,这些已经疲惫到极处的健儿,又强打起精神,做继续奔袭厮杀的准备!
正在韩世忠做出布置之后,一道快马飞奔而来,“启禀将主,太原有十万火急!”
韩世忠行了个军礼,便是拿过信函,看了半晌,虎目之中泛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原因无他,信件之中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王禀所领胜捷军六千余精锐已经抵达太原城,王禀已经接手太原防务,忧的是银可术已经率领数万大军从芦岭普天盖地往太原而来,一但这样打下去,所有的布置都不能作数了。
韩世忠对身边人吩咐了一声,“去将牛皋,黄文劲,周泰追回来,另外你在出一趟关,把某直领的八千神策军调到太原,算了,还是由我亲自去调来,再有写书信两封,令卢俊义撤出雁门关回援太原,令薛永杨再兴转至飞狐口与高宠会合,率兵回援太原。”
一道道命令下去,就是非一般的速度,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不能将宗翰御于国门之外了,既然太原即将被围困,那么雁门关的补给就很成问题,即便是有充足的积蓄,一但太原城破,那么两面夹击之下,雁门关的卢俊义也成了瓮中之鳖,之前的一切布防全都作罢,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调出所有的兵力,回到太原,与银可术决一死战。
可以预见的是,卢俊义和自家挡在宗翰面前的大军一但撤回太原,那么完颜宗翰所直领的女真大军也将直抵太原,双方就会在此地进行一场数十年未见的会战。
而这一次,宋军除了太原城的王禀有防御之利外,所有的兵马都将与女真鞑子,会猎于外,再也没有驻寨防守之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在芦岭前,大队同样疲惫的杂胡轻骑,也涌上了道路,在好容易击退了韩世忠的奔袭之后,这些杂胡和女真鞑子组成的联军,同样是疲不能兴,数千人连收拢尸首伤患的气力都没有,在芦岭上下,随便什么地方,同样倒头就睡。
只有未曾真个参战的女真甲士,还坚持向东放出哨探,提防那支南朝强军杀个回马枪来,对这数千立下奇功的杂胡军马而前,刚才一仗打得是他们胆战心惊,伤亡无虑五六百之多,换取的战果却是寥寥。
这支南朝强军明显也能看出数百里奔袭之后的疲惫,但仍然将设伏的他们臭揍了一顿,然后整师而还,要不是有女真军撑腰,他们这支杂胡军马说不得就要大败亏输!
汉家军马之强,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的虚骄,顿时就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上来,银可术看他们经历了这样一场苦战,总算是大发慈悲,给了他们几个时辰休整,然后又纠合起这些杂胡,准备继续南下!
这些杂胡实在是想好好在岢岚军境内抢掠一番,但是银可术统御他们,恩则不减,砍起脑袋也绝不手软,还有女真谋克军中监管,也只能服从命令,整顿军马继续南下,道旁银可术与留守此间的女真谋克阿罕最后交代几句:“不能呆守在这儿,俺们守城怎么样也比不上南人!拣选军马,还是向东逼过去!不用担心后路,宗翰大军马上就要到来了!”
阿罕点头,女真军马强就在打野战上面,这点他还是理会得,看到银可术疲惫的面容,原来对银可术并不如何敬重的阿罕,也忍不住道:“银可术,你功劳够大的了,就在这里留守也罢,等宗翰大军到来,将旧部还给你,不是比这些家伙更得力些?”
银可术一笑:“还远远不够。”
这支南朝强军犹在,还没将他们彻底逼到绝境,自己蒙受的耻辱如此巨大,现在这点功绩,如何算得上足够?还需要更多的南人鲜血!还需要更大的胜利!
只有将这支南人强军的军旗踩在马蹄之上,将南人国都焚烧,那时才算得上足够,他也不愿意和阿罕再多说下去了,大声号令:“继续南下!将南人防线彻底动摇!某在这里担保,只要一路杀到南人太原府,你们每个人,我都请宗翰赏下十个南人生口,无尽财货!若是稍稍迟疑不前,某银可术杀人也不眨眼!”(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八十二章 飞马
数千杂胡,为银可术激起一些士气,大声应和,这从岢岚军边地卷起的狂澜之锋,又要继续向南深入!
哕哕一声嘶鸣响起,一骑河西走马就扑倒在尘埃当中,马上骑士正是形貌颇似韩世忠的周泰,他本来在马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坐骑突然倒地,亏得周泰身手敏捷,下意识的就摘镫跳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翻身爬起。
那匹不过才六七岁口的河西走马已然侧卧道旁,口鼻都在喷着粘液,肚腹拼命起复,再也挣扎不起来了。与女真战事持续到现在,对双方军中坐骑的伤害都是极大。
冬天没有如何上膘就役使作战,现在双方坐骑都拼到了元气大伤的地步,没有几个月的将养,是怎样也恢复不过来。周泰所乘骑的这匹走马,虽然并不用来上阵,只是平日代步所用。
但也是杨凌通过马市买来的青唐地产的好马,补充到神策军中的,筋骨强健,行路又快又稳。现下这样反复奔袭,再强健也支撑不住了,终于倒卧道旁,湿润的马眼睛只是望着自家主人。
看着毛色黯淡,瘦骨嶙峋的无言袍泽耗尽最后一分气力,周泰也是眼睛一热,走上前去摸着坐骑鬃毛,感受坐骑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在他身后,数十战士也停住了脚步,翻身下马,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周泰喃喃祷念两句,拔出佩刀,扎入坐骑颈项之中,让这陪伴自己不少时日的爱马少受一点垂死的痛苦,马血溅出,一名都头叹息一声:“又倒下一匹,俺们人辛苦,马也辛苦,其他大宋军马,现在到底在做鸟什么?”
这话语当中,怨气颇重,周泰这支南下去稳定局面的小部队,走静乐穿宪州,最后直入楼烦宜芳等太原县城,沿途当中,就看到纷纷流民于途,都在拼命向着太原府方向逃亡,沿途寨堡,要不就是寨门紧闭,要不就是见不到几个墙头戍守的人影,也不知道守军逃到了哪里去。
杨凌遣军经营河东,时日毕竟短暂,能拉出两支野战主力,并将河东北面缘边之地防御体系好好整建经营一番,已经算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现下从窟谷寨向南,甚而太原府内,都是未曾整练的河东本地驻泊禁军在分散守御,这些军马,让他们看护一下道路,转运一下粮草,还能勉强做得,真正打硬仗,是不大派得上用场的。岢岚军被破边,女真大军狂流一般南下的消息已然传来。
岢岚军那边所谓折家军都是不战而避,被河东路上下视为长城的神策军侧翼暴露,局势已然恶劣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消息传来,让这些零散分布的驻泊军马,如何还有死战到底的勇气?周泰这一支军马疾驰南下,往往马蹄声远处响动,就能惊散堵满道中的流亡军民,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这慌乱恐惧,已经从岢岚军完全弥漫到了东面,现下太原府中,还不知道是什么一番景象!周泰这一部数百骑人马,就要和可能继续南下的女真军马拼行程,拼速度,吃睡都在鞍上,纵然看到这幅慌乱恐惧的景象,也没有功夫停下来安定民心军心,搜拢流散。
只能不管不顾的继续赶路,将那匹惯乘的河西走马了,周泰满身尘泥之外,又沾上了坐骑的血迹,吐了一口长气便走向自家备马,所谓备马,其实就是上阵时候换乘的战马,还是当年从萧干大军那里得来的辽东骏马。
马鞍后还驮着周泰的甲包,虽然不曾为人骑乘走路,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周泰迟疑一下,拔刀又割断了绑着甲包的皮绦,将几十斤分量的甲胄抛弃于途,翻身上马,狠狠擦了一把脸:“减轻负重,继续赶路!”
他身旁甲士,都学了周泰模样,将能丢的东西尽量丢掉,抛弃甲包的人也不在少数。再这样负重赶路,坐骑真的是支撑不住了,如果能在女真鞑子之前先赶到楼烦,兵刃甲胄还有补充的机会。要是让女真鞑子抢先一步,就算装备完全,又派得上什么用场?
一名亲信都头凑到周泰旁边,低声道:“将主,现下晋王北上大军在哪儿了?”周泰不耐烦的道:“俺如何知道?”
离开大军轻兵南下,不眠不休的赶路。什么样的军情都收不到了,周泰现在连韩世忠主力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杨凌身在何处,他如何又能知道?
那都头苦笑摇头:“折家那些家伙,实在是坑害得俺们不浅,一下子局面就败坏了!现下韩将主就能抽调俺们这点兵马南下,就算赶到,要是南面大军不至,俺们又能支撑多久?”
周泰所部,都是军中老卒,现下局面之劣,心中明白得很,神策军侧翼完全暴露,必须将主力撤下来。
要是野战主力覆灭,那什么都不必提起了,可钉在第一线还有女真一部牵制的守边主力,如何就是轻易能撤下来的?韩世忠必须钉在窟谷寨一线,一边做反击洪谷寨方向之势,一边掩护主力南撤。
一段时日之内,北面神策军是指望不上的,而他们这支小小军马,想堵住楼烦这边缺口,能指望的援军,只有南面的晋王大军!可晋王誓师出征未久,现在还在西京方向组织大军渡河,行程说不定比韩世忠方向还要来得慢!
折家放开岢岚军方向入口,恶果已然完全显现,完全将此前战局败坏无遗!这支小小的人马,自周泰以下,最可能的命运,就是在女真大军南下狂潮中被淹没。
周泰看着那都头,森然道:“怕了?”
都头苦笑一声:“俺有什么好怕?只怕拼了性命,也是白费,俺们在苦战,一群厮鸟在拆台,俺们就直恁般命苦!”
周泰马上直起腰来,环视左右,停顿一下大声道:“管别的厮鸟作甚!北面还有自家弟兄要撤下来,南面有晋王上来,俺们就是死,也要将楼烦这个缺口多挡上几日!那些厮鸟不肯打,俺们打到底!到了地下,直起脊梁清清白白的见祖宗!到时候不管是鞑子,还是那些厮鸟,晋王都会将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给俺们报仇!”
他锐利的目光逼视左右:“难道你们不相信晋王不成?”神策军上至将主,下至小卒,又有谁不相信杨凌?南归孤身一人,经营起这么大一支力量,在大宋到了一时权倾天下的地位,比起那些不肯战让百姓们被屠戮的厮鸟来,晋王带领大家到如今地位,只让人觉得心安理得!
在女真大军如此狂潮之前,在折家军避战,在河东慌乱成一片之际,只有晋王,让麾下健儿想及,才是这个大宋的中流砥柱!
因为从始至终,晋王在燕地,在汴梁,竭力挣扎,与这贼老天争斗,九死一生两鬓如霜,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场天崩地陷一般的战事,纵然全天下都在冷眼旁观,可晋王正在赶来!
天下皆不敢战,唯晋王所部敢战,这一仗之后,就算是这天下气运更易,大家也只是问心无愧!
那时候生者自然上凌烟阁,就算死者,同样香火万代而不替!为了北面的弟兄,为了正从南面赶来的晋王,就是在楼烦战死,又直得什么?
“走!就算是死,也要挡在女真鞑子前面!”数百孤军继续向南涌动,人马都疲倦万分,但是速度却丝毫未减!夜色如漆,道路之上,无数杂胡骑士正在山间道路上涌动,无数火把闪耀,照得大宋土地一片血色流动。
银可术就在队列之前,这些时日,这位女真大将仿佛将全部精力体力都激发了出来,不眠不休的赶路,同时用怒吼,用悬赏,用一切能用上的手段,让这支杂胡军马毫不停歇的向南卷动。
几十名同样疲惫的女真骑士,涌着银可术上了一处土丘,这些女真骑士脸上,已经看不到往常对银可术的轻视,仿佛就如他一手带出来的谋克亲卫一般,就是银可术,打开了胜利的道路,让南朝的花花江山,在他们面前敞开!
眼前远处,就是坐落在岚水河谷中的宜芳县城,这里已经是过了岢岚山,而入了吕梁山区向北延伸的余脉当中,宜芳至楼烦,正是从岢岚山与吕梁山之间,可以通行大军,直入汾河河谷,直逼太原府西面的要路所在。
从春秋时期晋国在此设汾阳邑之后,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有一支精强军马守卫,则太原府西大门就稳固无忧!
可展现在银可术这些女真鞑子与杂胡骑士面前的景象,却是宜芳县四下,火光闪耀,正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连夜从这里向四下逃散,银可术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过后,举手前指:“此处无忧,越过此间,拿下楼烦,南人就败定了!”
岚州东南娄烦县,正坐落在群山环抱的河谷之间,岚水南面支流经过此处,就汇入河东最为重要的汾水,后世在宋朝楼烦县旧址,设了汾河水库,专为太原供水,而后世娄烦县,则向西南方向挪动了,让开了这个重要的河谷地。
而此时此刻,娄烦县虽然不是岚州州治所在,但是所处位置,却是最为冲要的太原府西大门,只要冲过此间,就是广阔的汾河平原,太原府距离此间,不过二百余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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