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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 第六百九十八章 合兵(八)
这一两年来熟悉无比的男儿怒吼之声,已经凋零稀少,更多的却是女真鞑子那如野兽一般的嚎叫!周泰想拼尽全力站起来,脑袋却如山一般沉,满嘴都是血腥气味,怎么也使不出足够支撑披着重甲的自己站起来的气力。
手脚倒是能动弹,伸手只是在地上乱摸,无意中摸到一根不知道是木屑碎片还是小木棍的玩意儿,习惯性就将过来叼在嘴上,接着又发现一个重创的女真鞑子正在蠕动,所来方向正冲着自家。
周泰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又是一阵乱摸,抓着一把断刃,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兵刃上折断下来的,等着那女真鞑子爬到身边,握着就从他颈窝处扎了进去,最后干掉一个,周泰耗尽气力,心满意足的叼着木棍摊手摊脚的躺在地上。
“直娘贼,俺三十二了,忙着在瓦舍里面厮混,又嫌女人鸟烦,还没娶媳妇儿呢……”围着周泰死战的神策军甲士,这个时候马上步下,带伤还能支撑作战的儿郎不过只剩下寥寥十余名,可他们迎着如墙一般嚎叫涌来的周泰,仍然死死的翼护在主将四下。
就等着做最后的死战,百余名追随周泰卷向西翼的神策军甲骑,拼杀到了最后,倒在战阵之中的女真鞑子,却也至少有二百之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点号角之声,隐隐传至阵中,这不是胡虏所用的牛角号吹动的声响,哪怕重创在身,周泰仍然能下意识的分辨出,这是宋军的号角之声!音色类似天鹅鸣叫,凄怅高远。却别有一分一往无前的雄烈之气!
……
直娘贼的援军终于到了,俺还直以为你们不鸟来了……
如此这般也罢,死了倒也值了。
这些鸟鞑子,过不了宜芳!
而在战阵之中的银术可,也在这一刻向东而望。
就见西面天际线处,数十向东放出的杂胡与女真混编的哨探,正拼命向西疾驰,在他们身后,一道骑军组成的人浪已经出现,拉开了正面。赤色三角牙旗在这支骑军头顶猎猎舞动,当先一名军将模样的人物,缓缓放平了手中马槊,接着就是数百支长矛大枪马槊,也跟着放平,闪烁出一片寒光!
银术可并未曾加入厮杀,虽然与这支南朝军马有着深仇大恨,无尽耻辱,但是这等场面,还不到需要他上阵搏杀的时候,只是在军中压阵鼓动军心罢了,看到短暂的厮杀中,这支精锐南朝骑军以飞快的速度在优势女真兵力面前消耗一空,银术可一直绷紧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就算逃散了几千百姓,但是宜芳城中没有这支精锐南军为支撑,宜芳城又能坚持多久?今日一鼓作气也就打下来了,哪怕需要用女真儿郎的性命填进去!
可在这个时候,银术可的面容又再度扭曲。
就是这支即将全军覆没的南朝军马,在宜芳消耗了他两三天宝贵的时间,让南军终于反应过来,调动来了援军!
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拼杀到底!
银术可大声怒吼:“娄室所部,迎上去!蒲察乌烈所部,引苍头压在宜芳城前向东向南列阵,割断南军与城池的联系!女真好汉子,杀光这些南军!俺们的援军,也就要来了!”
来援军马,正是病关索杨雄所领先头骑军指挥。
赶到战场,正见这惨烈无比的厮杀场面,而宜芳城头,飘扬的还是大宋旗帜!
望着战场上哪混乱做一团的女真甲骑,望着满地的血腥尸首,望着那几乎变成赤红颜色的战阵烟尘。
杨雄深深吸一口气,放平手中马槊,回头扫视了自家儿郎一眼,再不多做一言,猛的踩下马镫,催动战马,就朝着眼前战场冲杀而去!蓬的一声闷响,须鲁奴只觉得再也在马背上坐立不住,向马鞍一侧滑倒。
而面前宋军甲士,原本长矛已然折断,手中已经换了两柄有茶壶大小的铜锤,刚才一锤横掠,须鲁奴竭力闪避,仍被扫中肩头,顿时滑落马下。
须鲁奴肩膀骨头已然碎成了几块,肺腑受到震荡,当即就是一口为喷得马脖子上淋淋滴滴,滑落之际最后瞥了那甲士一眼,那甲士森然铁面之上,几笔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不动明王相,望之让须鲁奴最后一点拼杀的勇气都在一瞬间消耗殆尽!
在杨雄这数百骑出现时候,最先冲击的对象,自然就是须鲁奴和一部女真军马所在的东翼!
本来被优势杂胡和女真甲骑围着苦战的宋军甲骑,见到援军到来,这个时候更是疯狂而战,在重重围困中左冲右突,呼喊怒吼之声,震天动地!一时间竟然打得女真甲骑都有些招架不住!
正激战间,马速全无,队形全无,突然有一支铁骑列阵冲杀而来,哪怕以完颜娄室麾下所部精锐都有些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时候宜芳战场打成一锅粥,到处都在混战,却不是能动摇撤退的时候,必须给银术可赢得调整战场部署的时间!
在东翼阵中负责指挥的女真军将,顿时大声传令让杂胡轻骑迎上杨雄援军。而他们女真所部一边围杀残余周泰所部甲骑,同时抽出一部尽快摆出迎敌的阵列,说什么也要在战场东翼将这支突然杀到的南朝援军缠住,让那边已经分出胜负的银术可亲领军马赶过来!
在与神策军甲骑战的时候。须鲁奴他们这些轻骑在交手战中不大派得上用场,在付出了百十条性命将摧破了杂胡步军阵列的神策军甲骑缠住之后,女真军马过来就接下了硬碰硬打交手战的重任。
倒不是女真上下珍惜这些杂胡的性命,只不过他们既派不上用场又徒乱阵型,还不赶远一点?
杂胡轻骑卖足气力厮杀了一番之后,在女真铁骑加入战团就纷纷向东而走,退到战团边缘喘息,须鲁奴手中长刀被打断,胯下坐骑浑身是汗,累得四蹄几乎抬不起来,不过侥幸无伤,才退下来还没来得及将粗重的气息喘匀,背后就又响起了天鹅之声,南朝军马,又出现在西面,接着又是那让人胆战心惊的重甲铁骑冲锋,数百件兵刃森寒挺出,直直指向他们!
负责指挥这一翼的女真军将,脱出大队,在亲卫簇拥下亲自赶来,面目狰狞的大声下令。就让须鲁奴他们迎上去。
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选择?杂胡南下所部,已经消耗近半,甚至连原来略微还有点的独立身份都保不住了,只要敢于不从命,后续还会源源赶来的女真大军已经截断了他们北归的道路,将他们全部斩杀,也不会心慈手软!
须鲁奴胸中满是自暴自弃之意,又大声呼喝,带领麾下疲惫到了万分的儿郎,拼命压榨出最后一点马力,迎向滚滚而来的南朝铁骑,两军相交之际,须鲁奴再没了以前那种英雄气概,只求在这血腥惨烈的战场上活下来!
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杂胡轻骑,虽然还有至少七八百骑的规模,可是战力胆气,已经到了最低的程度。而且就算他们神完气足,战意高昂,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了,在没有杨凌的时空,一百多年后横扫世界的草原杂胡,现在还远远不是神策军的对手!
两军相撞,汉家铁骑如摧腐木,如击败革,如鹰博兔,顿时就将这乱纷纷迟疑迎上的杂胡轻骑,打到瞬间崩溃!
杂胡们的哭喊声响彻战场,人马一排排的被撞翻刺倒,转瞬之间这些南朝铁骑就杀透数重纵深,如一尊尊移动的铁塔,将面前敢于阻挡的杂胡们碾成齑粉!
只是一次冲击,杂胡轻骑就再也撑持不住,南下以来,他们有为银术可先锋横扫两州,一气打到太原府西大门的风光,有屠戮抢掠手无寸铁的大宋百姓的残忍兴奋。同样也在神策军的一次次反击中,损伤惨重,被打得面对这支强军,再无抵抗的勇气!
杂胡步军早已崩散,跑得战场上到处都是。有死在神策军手中的,有被后面卷来的女真铁骑顺手砍翻的。战阵之上满是他们七零八落的尸首,一个个死状龇牙咧嘴,皮袍中洒落出沾满血迹的财货绢帛,在两军骑战厮杀的核心,更有不知道多少杂胡被踏成了肉泥。
而这个时候,杂胡轻骑也终于崩溃,在不成调的哭喊声中,不辨方向四下乱窜,部族酋首对他们再也约束不住,最后也只能被裹着四下奔逃,去哪里不知道,只要远离这个填进去他们太多性命的战场就好!
在成百上千杂胡哭喊呼号着轰然崩溃之际,须鲁奴却还在大声呼喊,竭力的约束着自己部族儿郎,让他们支撑到女真军马的到来。
南下杂胡,是漠南部族大部分精壮了,现在死活全在女真人手中,进则对女真人还有用,可能还生,败则对女真人无用,尽可以顺势诛除,还安定了女真人的后方,现在崩溃逃散,就是自寻死路!
离开草原在这南朝疆域,就是无根浮萍,还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须鲁奴拼力在乱军当中集结了数十名轻骑的时候,就成为了神策军的目标,几十骑呼啸而过,顿时就将这些草原杂胡最后勇士完全淹没,而须鲁奴也被一锤扫落马下!
最后的抵抗,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粉碎,须鲁奴被一锤扫落,本来还想借势摘镫滚落在地,看能不能挣扎出一条性命来。
可他胯下那匹坐骑,也再也支撑不住了,四蹄一软就仆倒在地,须鲁奴不及摘镫,就被侧倒的战马压住一条腿。喀喇一声腿骨又折。饶是须鲁奴已经是草原上出名的硬汉。也终于忍不住长声惨叫!
更多宋军甲士,仍然在毫不停歇的高速涌来,须鲁奴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终于绝望。
马蹄重重踏下,所有惨叫,都淹没在蹄声之中,当铁骑卷过,地上只有一滩不成人形的烂肉。
侥幸逃散而去的杂胡歩骑,仍然布满战场,却再也不是一支军队,不管向南向北,等待着他们的命运都是死亡,这一支漠南诸部拼凑起来的杂胡军马,为银术可率领打破了河东防线,蹂躏两处军州,作为一支军队终于在宜芳城下宣告崩溃覆没,而这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
还有更多胡虏,会埋骨在此,直到他们的最终失败!
杂胡崩溃,出现在杨雄所部面前的,已经是真女真所部,但是此刻他们仍然没有完成迎战的阵列,原因无他,就是被他们围住的那些都如虎麾下甲骑,不管还剩下多少人,不管身上负了何等样的重创,只要还能动弹,还能挥动手中的兵刃,马上步下,仍然在死死咬着女真军马血战!
数百援军铁骑,轻易击破杂胡,带着更为高昂的战意,又撞入了东翼女真军马的阵中!
宜芳城头,关胜一直死死的看着战场上的景象,看着周泰所部的决死冲击,看着他们表现出来的完美骑战水准,看着数千百姓因为周泰所部儿郎的牺牲得脱大难,看着这些忠勇将士在优势的女真铁骑面前,死战到最后一人,然后又看到援军终于而来,关胜紧绷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松下来。
一回过神来,关胜就觉得下嘴唇生痛,一摸满手是血,刚才紧张之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破了,而脸颊上湿漉漉的,难道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而城墙上的守军,同样紧张的注视着眼前血战,弓弩全都在手,遮护住城门方向,那里正有百姓哭喊着源源不断的涌入城门之中。可是数千百姓的规模,饥疲之下,不过才入城大半,此刻南门仍然是敞开着的。
关胜狠狠一擦脸上的血泪,大声下令:“催促百姓们快些!射士不得大意!做好接应援军入城的准备!”
话音才落,就见战场西翼烟尘又起,关胜浑身一紧向西看去,就见西翼战场,已经没有了厮杀的响动,大队女真骑军正在稍稍收拢队列,准备向东迎上去,而这大队女真骑军中,又分出一部,引着原来在战团之外喘息的大队苍头弹压等辅军,向着宜芳城方向压过来!(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九十九章 合兵(九)
东面杀来的援军,已经为杂胡所迎上,距离宜芳城池,还有相当距离!
厮杀上面城中就算是精锐也实在不成,就是原来身子骨健壮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中人水准,好在关胜但是在指挥军马作战上,还是有一点天赋和眼光。
就在一瞬间,关胜就明白了女真军马调动的意图。
就要以苍头弹压这些步战辅军,在宜芳城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外,向南向东列下坚实阵列,更有一部骑军压阵。以此来隔断来援军马与宜芳城的联络,援军远途而来,速战尚可,持久下去就无战力。
不能取依城野战态势的话,女真一方,还有将援军和宜芳城各个击破的可能!
这女真大军,除了战力凶狠卓绝之外,就是领兵将帅,也是一时之选。厮杀当中决断如此之快,调度如此之灵活!
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城中兵马出击,配合接应援军,可是关胜纠集的这数百军士,千余民壮。依托城池守备还勉强得用,一旦出击,未曾习练阵战之法,也没有合格的战力,更没有足够军将压阵统帅。纵然有一腔血勇,在女真铁骑的蹂躏之下也只是送死而已。那样宜芳城反而丢得更快!
不能出击!还得赶紧关上城门,现在双方竭尽气力拼命投入兵力,在城下打成一锅粥,就是为了这座要点。无论如何,也要竭尽所能保住城池,保住还在城中的生灵,保住河东战事的大局!
百姓们还在挣扎着涌入城内,而烟尘之中,一部冲向宜芳的女真铁骑已经开始提速,而大队苍头弹压也负弓持刀疾奔而来。
女真正军,基本上可以说都是骑军,每个谋克之内的苍头,就组成了此刻女真大军中的步军部分,都是女真在这几年战事中搜罗的北地各族悍勇之士,能开硬弓,有骑军压阵策应的话,也能阵战!
此刻集中在宜芳城下的女真所部,完颜娄室借出的谋克与蒲察乌烈部的先锋谋克,加起来有七个之多。每个谋克苍头弹压这些辅军足有百人,已经被银术可集中到一处编成步军部分。连骑带步,此刻涌向宜芳方向的,足有千人规模。
关胜骤然大喊:“关城门!”
在城门内外,有百余名军士民壮正在维持秩序,更立下箭阵遮护,城门内更准备好了二百余名民夫,准备随时关城门的同时还预备好了大量土石,只要城门一关,就马上堆土叠石,将城门处死死堵住。
听到关胜从城上传下的号令,军士民壮顿时一起动手,阻住涌来的百姓,那些落在后面的百姓无不是伤疲交加,才只觉幸运的逃脱了一条性命,这个时候看军士民壮朝城门内收,将他们阻在外面,更有民夫涌上准备关闭城门。
这些劫后余生的百姓,自然不敢与负弓持刀的军士民夫相争,只是在城下放声大哭。
“全俺们一条性命罢!”
哭声震天而起,在城上的关胜脸色铁青,猛的指向南面卷动的烟尘:“女真鞑子来抢城了!为了能救出你们,俺们军汉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现下就是这场战事最要紧的关头。下官拜求诸位父老,让俺们关上城门罢!”
语声落下,关胜已经摘下兜鍪,不足四十的年纪,已经是半头白发,就在城上,重重拜倒在地!
百姓们回望,就见烟尘中,援军在东面远处犹在血战,而那支从城中杀出,从他们身边掠过的铁骑所在的战团,一处已经寂然无声,一处也看不到多少甲士的身影,而从西翼扑来的女真军马,已经是越来越近!
一名有些苍老,却筋骨结实的百姓一下站出来,朝着城上大喊:“关门!”
应和声也终于响起,接着在城下响起一片,只两个字不住轰响。
“关门!”
那苍老些的百姓摸起城墙下此前攻城杂胡遗留的兵刃,对着不得入城的百姓又吼了出来。
“俺们就在城下,鞑子要是扑城,拼死一个算一个,不要负了那些为俺们而死的军爷!”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百姓默然不语,捡起城下的残破兵刃石块木棍,依着城墙站立,再也不看城门一眼。
两扇城门,沉重关上,未闭之际,尚有军士民夫挺身而出,和这些百姓站在了一处!
杨雄挺身而起,看着越来越近的女真军马,看着援军铁骑踏破杂胡阵列,看着西翼女真甲骑也终于稍稍整顿好队列,向着东翼疾驰而去。
战事打到现在,双方都竭尽所能,双方都伤亡惨重,胜负犹未可知。
不过狗鞑子们,你们拿不下宜芳城!杨雄重重喘着粗气,手中马槊已然垂下,再也抬不起来。
而在他身边,数百甲骑仍然不断向前,将猬集在战场上犹自未曾整理好队列的女真甲骑打得步步后退。
城中军马此前的出击,杨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作此选择,可就是这样的出击,还有近乎全军覆没的牺牲,为他所率领援军先锋的到来,赢得了一举摧破女真东翼的机会!
西面烟尘卷动,那里女真军马已经集结整理完毕,不稍作喘息,就向东疾驰而来,此刻女真,正是以披重甲能在阵中往复厮杀二十回合而夸称的武力巅峰之时。
而烟尘同样也在向着宜芳方向蔓延,女真分出一部军马直扑宜芳城去,杨雄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女真将帅,隔断自家军马与宜芳城池联系的布置?
西面死战的自家袍泽,已然尽没,这个时候,就要尽快转向宜芳方向,趁着那边女真步军阵列未完。冲破阻挡,杀至宜芳城下,以城上守军为依托,再和鞑子打到底!
突然之间,自家军马当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就见本来还在苦苦抵挡纠缠的女真军马,已经掉头向西便走,他们也实在支撑不住了,正在猬集厮杀,毫无阵列的时候,被南朝援军突然掩袭冲杀,杂胡轻骑没起到半点阻挡的作用。哪怕都是完颜娄室麾下的精锐,一交手间,都是伤亡惨重。
银术可所部已经疾疾赶来,这个时候赶紧脱离接触让女真甲士上吧,稍作喘息整理,再反身杀回来!
女真军马潮水一般退开,西面烟尘却是越来越近,留下的战场中,马上步下,还有一二十名浑身血迹伤痕的甲士,头顶盔缨血红,呆呆的看着冲杀到面前的援军。
一名面相还颇稚嫩的甲士,僵硬的转向西面,看着扑来的烟尘,惨声长叫:“周将军!”
杨雄眼睛一热,这却不是动感情的时候,他咬牙提槊斜指宜芳方向:“冲到城下!但有阻挡,全都踏翻!依托城池,俺们回头再战!”
今日宜芳城下这场已经算是有相当规模的会战,从清晨开始,已经打到了午后,一方驱民填城,一方铁骑突阵,双方援军也次第到来,逐次加入战场,纠缠扭打到了现在,已然到了越来越激烈的时分。
一直充当南下先锋的杂胡主力,已然崩溃,但是现在还在战场上死斗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精锐武力,纵然都是奔袭而来,纵然都是添油也似的不断加入战场,纵然已经相当疲惫,更有惨重伤亡,可双方仍然都是在大呼酣战,没有一点要退出战团的意思!
作为银术可一方,已经失却在行进间攻克宜芳的机会,但是也必须将援军逐出战场,逼城下寨,牢牢把握住这么一个对于太原府的进攻出发点,只要宗翰大军源源而至,则随时可以向太原腹心之地发起突击,那样还有一举将神策军覆灭的机会。
而若是不能将这些宋人援军击败逐退,则宋人依托背后不过才两百里距离的太原府,只要有个几天缓冲时间,就可以将宜芳一线密密麻麻的设立起一片军寨,将这条通路堵得死死的,就算女真后续大军赶至,想通过攻坚的方式再击破宜芳防线,那就不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了。而那时顶在北面的神策军就赢得了向南调整战略部署的机会。那时候这个好容易赢得的一举奠定河东战局的大好时机,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时候,双方都必须牢牢钉在这个战场上,将另一方击败!
银术可现在占据的优势,就是兵力上占据上风,杂胡轻骑不必提,已经宣告崩溃,就算还有近半军马侥幸余生,但是已经不能作为一支军队存在了,但随他南下的娄室所部还有次第赶到了蒲察乌烈所部先锋,足有七个谋克,纵然都不满员,女真铁骑也有一千三四百之数。
苍头弹压等辅军也有七八百,这个时候还能调动兵马,一边以蒲察乌烈所部与辅军列阵城下隔绝宋人援军与城池的联系,一边还能率领娄室所部数百精骑,作为机动力量咬着宋人军马打,而且后续赶来完颜宗翰的援军女真谋克,当还在陆续赶来!
那个时候就会是万余女真甲士,三四万满额的奚人契丹人渤海健儿编制,更不用说还有仆从军,这就是银术可打到底的底气所在。
而宋军当时出城突袭的骑军一个指挥,来援的骑军也是一个指挥,周泰的指挥不满员,杨雄的指挥却是超编,总计六百骑略微不足,虽然战力精强,不仅给女真军马带来了惨重伤亡,还摧垮了杂胡军马,可周泰部已经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杨雄所部仍在战阵上左冲右突。
但是对于神策军而言,他们的优势在于只要与宜芳城取得联系,能做依城野战态势,那就什么也不惧了,而且对于神策军上下而言,他们同样坚信,亲身坐镇太原的晋王,也会源源不绝的给他们派来援军,更不必说,薛永虽死,可是他部将杨再兴所率领的精锐,正在赶来的途中!
双方都是一样打算,在对方援军陆续赶来之前,将对方击败逐出宜芳战场,双方都咬紧牙关准备打到底,所以这场战事,仍然在向高潮发展!
杨雄所部数百骑,在稍稍逐退东翼女真军马之后,从指挥使到都头到队正,都在拼命呼喝,重整阵型,已经削减到不足三百骑的甲士,旋转九十度,排成了窄正面长纵深的队形,在银术可拼命自西疾扑的骑军未曾赶到之前,又开始加速,向着宜芳城方向扑去!
每名甲士,都是满身血汗,战马鬃毛都被汗水打湿,胸腹剧烈起伏,可仍然飞速完成了队形转换,不顾被逐退的女真骑士马上开弓放箭骚扰,这支铁流,又开始涌动起来。
这世上,不只是你们女真鞑子能披重甲,一场战事,反复冲杀二十回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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